第25章
韓少帥的副官看到來人,就變了臉色。
來人眸光掃到倒在地上的韓少帥,彎起眸子笑的燦爛。
“這不是韓少帥嗎?怎麽躺到督軍府上了?”
“葉先生!”韓少帥的副官眼睛直直看着這個男人,表情略僵硬,可很快就恢複自然,握着槍的手很用力。“有些閑事不好管,希望葉先生不要插手!少帥——”
葉崇看着那人,嘴角的笑越來越濃。
沒等他說完,身後一直跟着葉崇的護衛動作迅速,直接上去一槍托重重砸下去,把那副官打的頭破血流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了,也不知死活。
“葉崇!”
韓少帥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往下滴,眼睛死死盯着葉崇,他沒想到這個時候,葉崇會和顧钊合作。他在憤恨之餘,恐懼漸漸襲上頭腦,這是個圈套,顧钊的圈套!
他敗了嗎?
整個韓家會因為這個愚蠢的舉動而被滅門。
他聲音嘶啞,咬牙切齒太過用力,嘴角有血絲緩緩溢出!“兩面三刀的小人!”
葉崇并不理會他的挑釁,視線越過他落到了白秀蘭身上。
“顧夫人?”
他視線掠過白秀蘭握搶的手,還有地上殘廢的韓林,眸光一動。
“在下葉崇。”
白秀蘭并不喜歡用俊美來形容男人,這個詞會帶着偏見,讓人覺得這男人會偏于娘氣。可是面前的男人,除了這個詞真的再找不到別的可以形容。俊美卻沒有絲毫女氣,他穿着黑色風衣,裏面是時下最流行的三件式西裝。襯得身材修長挺拔,玉樹臨風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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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白皙,唇紅齒白,鼻梁高挺。鳳眸上揚,看似輕佻,可仔細看,其中含着陰狠。葉崇?白秀蘭确定自己對這個人并沒有多少了解,徽州葉少?她确實是宅太久了,不問世事不是好習慣。
“下了他們的槍,韓少帥交給督軍。”
男人雲清風淡的吩咐,眸光流轉看向白秀蘭,紳士十足的點頭致意。
“奉督軍之命前來。”
白秀蘭朝他點頭,心裏卻并不認為這人真的會受顧钊管制。
葉崇?白秀蘭眉頭微蹙,好熟悉的名字。
“謝謝。”
她把槍反手握在手中,連忙轉身去照看顧家老少,顧恒的傷口被布條捆着,可血依舊往外溢出,染紅了布料,白秀蘭吩咐王烈:“去開車送三少到醫院。”
“恒兒,你怎麽樣了?”
顧老夫人手指都在顫抖,緊緊抓着顧恒的衣袖,她手上也沾染了鮮血。
“爹娘,你們別擔心,我沒事。”
顧恒說着,擡眸看向白秀蘭。他對白秀蘭的猜測漸漸坐了實,那天在臨城外身手利索幹淨的人不是白之卿,原來真的是白秀蘭。她是誰?能在衆目睽睽之下下了韓少帥的槍,一巴掌甩過去壓的他一個大男人不得動彈,白秀蘭的身手很好。
白秀蘭的羞赧內向,幾乎讓他相信,她就是不問世事的內宅舊派小姐。
“大嫂。”
顧恒抿了抿沒有血色的嘴唇。“娘受驚了,你先送她回去。”
白秀蘭點了點頭,顧恒的傷并不會傷及生命,拉顧夫人起來。
“娘,你別擔心,三弟不會有事。”
顧恒被下人攙扶着站起來,他朝顧夫人說道。
“娘,我沒事。”他揚了揚胳膊。“取出子彈就行了,沒事的,你先進屋去。”
葉崇很快就控制了局面,他帶過來的人動作幹淨利索,白秀蘭并不知道這個葉崇是什麽人,可眼下情況,只能信任他。
顧老爺留下來和葉崇處理接下來的實務,如今的督軍府只剩顧老爺子一個能說話算話的人,白秀蘭是女眷,不宜和外人交際。
顧老夫人也是對白秀蘭有話要說,壓下心中擔憂,随着白秀蘭進了客廳。不管她平時多麽強悍,可是面對這場面,她是有些吃不消。顧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大兒子,小兒子,她真怕再來一次自己會承受不住!
白秀蘭扶着老太太在沙發上坐下,丫鬟倒了茶水過來,白秀蘭送到老夫人手邊。顧老太太多看了白秀蘭兩眼,想說什麽,可終歸是沒說,接過茶杯放在手中。
誰都知道白秀蘭是白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身手了得?實在讓人納悶。
白秀蘭心知她都想些什麽,可這件事她不知道怎麽處理才好。她如今出了風頭,以後想繼續過那種天真無知的日子就難了!
“秀蘭?”
顧夫人拉着白秀蘭的手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兒子的枕邊人,竟然是個身懷絕技的女子,顧钊知道嗎?
白秀蘭抿了抿唇,随後低下了頭,絞着手指半天,才開口。“娘,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她聲音很低,像是難過。“可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她說的緩慢。“白家情況您應當清楚,我爹走的突然,我若再是不學無術,怎能傍命。”
話到最後,她笑了一聲。
“如今我既已嫁給督軍,自然是以督軍為重。”
不然也不會這麽暴露了自己。
蘭如此坦言,顧夫人反倒不好問了,人家豁出去命救了顧家老少,盡管這方法冒險不管不顧。可到底是救了所有人的命,給他們時間等來援軍。
一想到這援軍,顧夫人腦筋又開始高速運轉。
葉家她聽說過,一直是顧家政敵,怎麽突然就出手援救了?還和白秀蘭配合的如此默契,白秀蘭出招驚險,稍有差池,所有人都得賠上了命。
“你——”
顧老夫人坐在沙發上等緩了這股氣,就開始細細想這些事,她擡眸看着白秀蘭。
“葉先生是督軍安排的?”
語氣帶着試探。
白秀蘭和她對視,眉頭微蹙。
“娘也不知這事?”頓了下,好似沉思。“我也并不清楚,我原不是這般打算,可葉先生确實是幫了大忙,興許是督軍提前安排好,怕我們擔心才不說。”
顧夫人想了一會兒,笑着拍了拍白秀蘭的手。
“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白秀蘭低下頭,那有一點剛才的凜冽。
“我太心急,差點就讓娘陪着受苦。”
顧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過,只是現在年紀大了,只想安安穩穩度過晚年。
“今天還真要感謝葉先生。”
葉崇笑笑。
“老爺子可別這麽說,折煞葉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葉崇這麽說,顧老爺也不好再客氣。
“進去喝杯茶?”
“不了,有事在身。”
韓少帥帶的人不少,可大多慫包,在葉崇的精良武器和金錢面前,舉手投降,才是最好的選擇,至于韓少帥。兵變失敗,下場如何,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時候還不見風使舵的人是傻子。
葉崇帶人匆匆離開,顧老爺沉着臉看着地上留下的血跡,陷入沉思。他之前只知道顧钊是在刀尖上生活,如今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政治,是多麽殘酷的東西,勝了名利地位,敗了就是死無葬身之地,臭名百年。
他倒是寧願自己兒子本本分分經商,也比這提心吊膽要好。孩子大了,不再事事告訴自己,遇上這麽兇險的事,顧钊依舊一個人擔着。子彈打在顧恒身上的時候,顧老爺那瞬間突然就明白過來,這條路有多少兇險。
他只有兩個兒子。
風刮過,涼的徹骨。
這麽一折騰,午飯是誰也沒胃口吃。
白秀蘭看着外面的世界,清理了門口的血跡,一切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一如往常。沒有韓少帥,沒有槍殺和戰争。顧钊一直沒回來官邸,也沒叫人回來報一聲平安,白秀蘭直覺葉崇不是顧钊派來,可到底是誰幫了她,她又猜不到。
她等到下午四點,顧恒從醫院回來,胳膊上裹着紗布,精神倒是不錯。
到底是年輕人,吃完晚飯,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白秀蘭回去小樓。拿了報紙坐在客廳細細的看,算是打發時間。突然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朝這邊匆匆而來,白秀蘭心思一凜,莫不是又出了什麽事?
正想着,客廳的門就被重重推開,白秀蘭站了起來,擡眼望了過去,只見門口呼啦啦進來一群人,自動分開兩排,穿着黑色大衣的顧钊出現在視線內。
“你們門外守着!”
徐德成的聲音雖然盡可能的裝出平穩,可氣息不穩出賣了他此時的緊張,他留下兩個貼身護衛,其餘人都出了屋子。
“督軍怎麽了?”
白秀蘭眉頭微皺,臉色變了。
督軍府遭到打擊,他應當是立即回來,可他一直到現在才露面,定然是出了更加棘手的事,不然以着他的脾氣,不可能放任家人不管。
顧钊的軍裝外面披着件黑色大衣,他的帽檐壓的很低看不到表情。漸漸到了光線下,白秀蘭看到顧钊露出來的嘴唇蒼白幹裂。他身體的重心全壓在徐德成身上,指尖垂下有細細的血線順着往下滴。
說話功夫,她看到顧钊站立的位置彙集了一灘暗紅色血跡,他的外套是黑色,看不出來到底流了多少血,只是依照着顧钊的脾性,如果能站的起來,絕對不靠着。
他怕是不好了……
“徐副官?怎麽回事?”
白秀蘭連忙上前一步,語氣沉了下去。還沒走近,只聽徐德成開口說道。
“夫人,快給醫生打電話,督軍情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