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問了嚴既明,對方很快答應下來。拜師一事也是慎圓大師提出來的,因著嚴既明的些許好奇,這件事就被這樣定下來了。
「……慎圓?」先生眯了眯眼睛,仿佛在思考著,「不甚熟悉。」遂又看了看嚴既明,幹幹淨淨,既沒有張揚的華服也不是落魄的舊衣,選擇剛剛好。
「那……先生,先生願意收我麽?」嚴既明坐直了擡頭,他還是沒能忍住,雖然已經說了自己的際遇,本應該等著對方回應,但他還是主動問了出來,這種任人挑選的感覺還真是不好。
先生擡頭看看日頭,「如果你能阻退外面的來人,我就收你。」說完便起身繞過院子裏的大樹進了屋裏,連桌上的東西都沒收走。
嚴既明起身,還沒等他問明白,籬笆外頭果然嚷嚷起來,「你是誰?讓開。」那聲音很是糯軟,「我家公子還在裏面呢,你先等等。」這是三七的聲音。
嚴既明站起了走過去,因為這石桌位置獨特,對著籬笆口的方位正好有一個大樹擋住視線,所以剛才那擁有軟糯聲音的人才沒有看見先生吧。
嚴既明一出現,那人就看了過來。唇紅齒白的一個小男孩,年紀估計和嚴既明差不多,但長得很是惹眼,穿著也十分考究,衣上的圖案,如果他沒看錯,應該是一針難求的夏繡。
嚴既明一邊打量,心裏還沒忘先生剛才交付的任務,不知為何,他竟然十分想完成,然後看著先生在擺一次剛才的石盤子,因為對方的手指是真好看。
「公子」三七見嚴既明出來了,精神一振,正想要詢問結果,卻被這嬌柔男孩擋住,「你又是誰?為何在先生院內!」
嚴既明見對方手裏提著個盒子,「那是什麽?」
「這是給先生做的吃食,我自己做的!」男孩說完驕傲的擡了擡頭,「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麽在先生院內!連我都沒進去過的地方,你竟然敢擅闖!」
嚴既明腦子一轉,「我沒有擅闖,先生剛剛收我為徒。」他走到籬笆口,「公子!」三七激動的叫道,這下可以回去跟老爺有個交代了!
「不可能!」男孩瞪大眼睛,「你胡說!先生才不會收你!我求取了這麽久……不可能的!」眼看著淚水溢滿眼眶就要滴落,配上單薄的身形,看著也怪可憐的。
嚴既明一臉鎮定的伸出手,「你把東西給我,我可以遞進去看看先生要不要。」無視了對方的哭泣,嚴既明反而一副我在幫你的模樣。
06
「不!我也要進去!我也要做先生的徒弟!」男孩鬧将起來,想往裏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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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既明眼疾手快一把搶過對方拿得緊緊的盒柄,「你鬧什麽!先生喜歡安靜你不知道麽!你要是能進早就進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男孩咬緊嘴唇,豆大的淚水刷刷往下流,「你知道麽,我可是今日才到的,如今能站在這裏而不是籬笆外,就說明了我與你不同!」嚴既明穩穩拿好盒子,轉身而去。
男孩哭聲愈大,嚴既明走到一半,「三七,看好這少年,免得他侵擾到先生休息。」
男孩一邊抽噎著,一邊盯著嚴既明靠近小屋,裏面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要知道自己之前才摸到籬笆口的栓子就被還在屋裏的先生贈了一句「走開」。
嚴既明來開屋門,提著盒子進去了。他心跳如雷,每走一步都在擔心著,剛才自己聲音這麽大,對方肯定聽見了,如果這時候把自己趕出來……
屋裏最顯眼的就是那張竹席床,四四方方很是寬敞,先生合衣側卧在中間,之前沒注意,原來先生的肩還是很寬闊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瘦削,發絲在竹席上蔓延開來,還有好些垂到了床沿邊兒。
「先,先生,外面那人帶來的吃食。」嚴既明有點結巴,畢竟他未經主人允許就亂說了一通,而且還闖了進來,剛才那裝模作樣在看到先生的背影後完全消失了。
「還回去。」先生吐出三個字,卧姿也一點沒變。嚴既明算是知道了,先生這是在躲著外面的少年呢,這模樣跟自己躲著陶碧秀是多麽相似啊!
他抿著嘴,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床沿,将落在外面的發絲輕輕放到床內,之後才驚覺自己的行為好像有點過了。
「是!」他匆匆轉身,只希望先生沒感覺到自己的動作。
男孩在看到嚴既明出來時一臉震驚,嚴既明也看到了他的不甘和失落,走近了把盒子遞給對方,「先生說了三個字,還回去。」
「先生還說了什麽?」男孩狠狠的瞪著嚴既明。
「先生還說……」嚴既明想了一下,決定應該加上這句,「說只收一個徒弟,所以你就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你!你胡說!」男孩推開盒子,抓住嚴既明的胳膊,好像想要鬧大了讓先生出來一樣。「你快放開我家公子!」三人隔著籬笆幾乎要扭打到一起了。
直到先生出來,男孩率先停止了動作,但還是抓著嚴既明。先生什麽也沒說就走到三人面前,伸手拍掉了男孩的手,輕輕握住嚴既明的手腕,「我那天說過了,不會收你就是不會收,你走吧。」
男孩的眼淚又掉了出來,撿起地上的盒子,不服氣的剜了嚴既明一眼,再看先生時又是一副被抛棄的委屈模樣,連嚴既明都差點懷疑兩人之前有點關系了,因為先生說話的語氣還是十分溫和的。
「我,我不會放棄的!」男孩莽撞的轉身沖了出去。
終於松口氣的嚴既明看了看被先生抓住的手腕,「先生,我沒能......」嚴既明可知道是先生出面才讓對方最終離開的。
「松弛有度,嚴於律己,又知變通,不錯。」先生說的話進了嚴既明的耳朵,雖然聽到過不少稱贊自己的話語,但他覺得先生的話是最讓他高興的,因為聽的人有一種信服的感覺,好像只要是先生嘴裏說出來的就絕對是真的一樣。
「擦擦吧。」嚴既明這時才發現先生另一只手裏竟然拿著一個小瓶子,先生怎麽知道我被抓傷了。難道這也可以預測?嚴既明接過藥膏,心裏想著。
連帶的三七也跟了進來。兩人剛才都被男孩撓破了皮,想起男孩剛才張牙舞爪的神情,對方也是真心想要呆在先生身邊吧。
「你先坐這裏,弄好了進屋來,順便把擺盤也拿進來。」先生說完便又進了屋。
嚴既明坐在之前的石凳上擦藥,擡頭卻發現剛才先生在石桌上寫的字竟然全部消失了!他伸手摸了摸,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嚴既明一邊感嘆先生的神奇之處,一邊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準備起身。三七跟著站起來,終於還是憋不住出聲了。
「公子,我看這位先生也怪的很,你還要像個學徒一樣幫著跑路......這樣真的,可以麽?」其實三七想說的是讓公子做這些粗活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三七,看來先生是答應了,那麽我們按計劃行事,你坐著馬車先繞去海州逗留幾天再回濟州。」嚴既明像沒聽見對方的話一般說著,三七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算了,估計自己說的公子也聽不進去。便一臉沮喪的跟在後頭,直到嚴既明進去小屋。
「我這裏不大,但是夜晚休息的地方還是有的。」先生拍拍竹席,因為本來也沒想過會馬上收徒,屋子小,暫時也只能睡在這裏了。嚴既明忙點頭,想到要跟先生同床,不知道為什麽更緊張了。
「至於你的小跟班,我不需要嬌生慣養的人,你要是想留下他……」「先生放心!他不會跟著我的,等我安頓下來他就會回去。」
之後便是下山将一些細軟搬到先生的小屋,三七跟著馬車照著計劃離開了。嚴既明站在山頭,看著馬車悠悠駛出村子,深呼一口氣。
07
「先生的名諱?」嚴既明沒想到對方會自己提出來,對方不讓他叫師傅,還是以先生稱呼。
「嗯,知我姓阮,也該知曉全了,」先生拿起筆,在桌上寫了起來,用的還是那淺色的墨汁,嚴既明想先生倒是不拘小節,他定定的看著,他帶了些好奇。
先生的字很飄逸,起承轉合之間十分連貫,亭勻,字尋之。「其實每個人的名字不僅是長輩寄予的美好祝福和厚望,還是這個人性格命運的寫照。」阮亭勻擡頭看了看認真傾聽的嚴既明。
「你覺得亭與庭,那個字更好?」他揚著笑看向對面。嚴既明抿嘴,這要怎麽說?撓撓頭,「唔,都,都很好。」他真的不懂這個。
阮亭勻笑出來聲,「取之先看義,庭與亭都有方圓之義。庭的本義是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