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世仙緣

第13章 天牢

九重霄。

北辰星君瞪大眼睛： “你居然放心那丫頭被一群官兵押去王都處斬？”

自從曉得現在的雲栾已經失去仙界記憶變成了凡人菱歌，北辰星君立馬把原先“帝子妃”那恭敬的稱呼改成了“那丫頭”。

廷晔神态自若，反問道：“說來，她如今倒是比從前當神仙時聰明許多，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救是不救？”北辰星君眉角微皺。

“自然要救。”

“神仙插手凡人的事……”北辰星君想了想，“她現在的命雖然不比在仙界時那般長，可是再怎麽說也是會輪回轉世的，要我說，與其違反天條打破凡界生死秩序，倒不如等她下一世……”

廷晔靜靜擡頭，肅着眉：“我好不容易尋到她，怎能再等她下一世。”

北辰星君默了默，良久道：“一直沒有問你，你為何那麽确定她就是雲栾？”

廷晔目光有些呆滞，看着窗戶外面：“她一個凡人，長得與栾兒那麽像，又進的去雲水泉，我便感覺奇怪，所以三個月前，我去了趟冥界。”北辰星君被吓到，一個“啊”字剛出口，廷晔又開口，“我只是去問了一些事，閻王幫我查了查命簿，說菱歌确實是栾兒。”

“那……這是她在凡界輪回的第幾次了？”北辰星君說完，聲音突然放慢，探着頭看着廷晔，“她前幾次在凡界嫁的夫君，可是良人？”

“這是她的第一世。”

北辰星君傻了：第一世，怎麽會？明明雲栾已經離開仙界四百多年了。

“我曾經與你說過，那個叫做執念的影子，你可記得？”

北辰星君點點頭。

“那影子之所以與栾兒長得如此相像，是因為她本就是栾兒三魂七魄中的其中一魄所化。閻王說，栾兒性子很倔，那哀魄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帶去了，所以剛入冥界時便愣是丢了那一魄，她說，她來世想做個無哀之人。”

“原是這樣，那麽，第一世又是怎麽說？”北辰星君不解。

“這便是她不懂事了。”廷晔的頭一低，“忘川旁的三生石，據說能記載一個凡人的前世今生，她的前世是神仙，那石頭上自然是看不出什麽名堂的，所以她一直很納悶，便在石頭旁邊杵着怎麽也不肯離開，據說還把孟婆的湯碗生生給砸了。”

“她砸了碗，是因為不肯忘了你，所以不喝孟婆湯？”

廷晔無奈的嘆氣：“若真是如此倒還好了，她是喝了湯以後吵着還要，孟婆與她說，這東西人均一碗，她便不樂意了。”

北辰星君滿臉黑線：“既然喝了那湯，前塵往事就早已忘了個幹淨，怎會賴着不走，這還不算，為何還去問孟婆要第二碗？”

“許是她覺得那湯比仙界佳肴的味道更好些？孟婆也算是不容易，看栾兒是仙界來的，又是帝子妃的身份，怕不好得罪，所以即便她要賴在三生石邊，也便由她去了。後來不知怎的，有一天她突然開了竅，也沒打聲招呼就走了。”良久，廷晔目光突然變的有些黯淡，“孟婆說，當年她喝湯喝的很幹脆，沒有一點兒猶豫。”

北辰星君拍了拍廷晔的背，剛想安慰，廷晔卻道：“還是這九重霄給栾兒的回憶不好，玉瑤說的也沒錯，她是怨我恨我。”

北辰星君微微蹙眉：“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執念碰到那丫頭會怎樣？”

廷晔抿了口茶：“執念，雖說只是個魂魄化成的影子，但是這麽多年在凡界逛蕩着也算有靈性了，若是她真的碰到菱歌，保不準會重新回到她身體裏。”

北辰星君表示贊同和擔憂：“要我說，菱歌那丫頭投胎時雖然是丢了記憶走的，但是……執念可不是。”

廷晔的神色突然一變。

“你方才說，那丫頭進的去雲水泉，而以前你去尋執念，難道不就是在那個地方？”

廷晔不說話。

“那丫頭的這一世，你想不想去摻和摻和？”

廷晔白了北辰星君一眼：“她哪一世我不想去摻和了？”

“既然如此，你便想法子，讓她此生不要再去雲水泉。”北辰星君嚴肅道。

“可我覺得，那應該是由她來決定的事情。”廷晔皺眉。

“如果你很自信，那丫頭在有了執念的記憶後還能像現在這樣對你，你大可以試試，就當我提醒過你這事兒。”北辰星君繼續嚴肅。

廷晔繼續低頭不說話。

半晌，北辰星君道：“我覺得，我們好像跑題了。”他打開手裏的折扇，“那丫頭，你是打算如何救？”

“搶。”廷晔面無表情。

“這是下下策。”北辰星君搖頭。

廷晔突然一笑：“上策倒也有，你說，我到時候若是在法場上搞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會如何？”

“若你救成了人，這算不算是間接的為那丫頭改命？如果算的話，那你撐死受幾道天雷，餓死也就只被你老爹臭罵一頓。”北辰星君嚴肅道。

“那就這麽定了。”

北辰星君不解：“你想做什麽？”

廷晔挑眉：“你猜。”

“……”

***

“時隔四百多年，你竟也能找到她。”一大早上的，廷晔恭恭敬敬的去找他母後請安，天後冷着一張臉，說話十分沒好氣。

“許是我與栾兒緣分未盡。”

“哼。”天後白了廷晔一眼，“莫要忘了，你現在的正妃可是玉瑤。”

廷晔一笑：“當年我與栾兒成親不久時，可不是母後教導兒臣，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嗎？如今我既已尋到她……”

“胡鬧！那雲栾現在只是一介凡人，你要娶她，豈非壞了三界秩序？”又道，“既娶了玉瑤，便要好好對她，退一步說，就算你有一天想納側室，也只能在這九重霄上選，你若對那凡人還有什麽挂念，我便想法子除了她。”

廷晔淡淡道：“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母後如此，難道就不是壞了三界秩序？”

“你……”天後咬了咬牙，“放肆，怎能如此與你母後說話。”

“若要傷她，先殺了我。”

***

都說謠言三人成虎，自從那日廷晔和天後那場激烈的對話結束後，小仙娥們傳出了各種版本。

若要傷她，先殺了我。

廷晔放出的這句狠話，當時就讓天後驚呆了，待她回過神兒，發現廷晔已經走了。

“原來，那日九殿下帶進夙晨宮的凡人真的是原來的帝子妃。”鐘靈正在合歡樹旁掃着地。

毓秀點頭：“要我說，九殿下膽子也大，居然當着那麽多下人的面與天後頂撞。”

“那日，九殿下還說要娶那凡人。”

“九殿下還說……”

“繼續掃你的地，帝子妃來了。”

“……”

***

再說此時的菱歌，已經被壓到了王都天牢。

菱歌自言自語：“果然，進了天牢的待遇就是不比在木牢裏。”看着面前擺的殘羹冷炙，再想想當時被馬小五他們押來王都的路上吃的那些雞腿鴨脖子，竟讓她産生了一種其實雲水鎮比王都富有的錯覺。啧，雖說這想法不太靠譜，但這兩地提供的夥食那麽一比，誠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黑咕隆咚的天牢裏坐了一會兒，突然來了幾個獄卒。

“進去。”

菱歌一擡頭，便看見了他久違的阿爹被那幾個下手沒輕重的獄卒推進來，她頓時眼睛裏泛出了些淚光：“阿爹！”

傅瑞和的面色有些蒼白：“是爹連累了你，是爹連累了你啊。”

菱歌搖頭：“一家人，說什麽連不連累的話。阿爹，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可能去害先皇？我不信。”

傅瑞和嘆氣：“左丞相在朝廷的權勢大，近幾年在政務的很多地方與都先皇不和。這幾個月我給先皇看病，用了許多藥物卻總不見好，恰好宮中又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所以便懷疑先皇是被左丞相的人下了毒，當我給先皇禀明這件事後，不知道怎麽被丞相知曉了……”

“然後他就陷害你，而且借你之手殺了先皇？”菱歌詫異。

傅瑞和無奈的點頭。

“太子……”

“我正要與你說起這事。”傅瑞和咳了兩聲，“前些日子，我剛給先皇把完脈，出門卻碰到了太子殿下來給他父皇請安，他看到我後先是盯了我半晌，然後突然說讓我跟着他的侍衛去東宮領賞，我當時還納悶，但尋思着可能殿下覺得我診病辛苦，所以才如此做。但是後來，先皇駕崩，殿下登基，不知為何他竟竭力保我，只是根基不穩，最終還是拗不過左丞相，哎……”

“前些日子，我救過他一命……”

傅瑞和一愣：“怪不得，殿下……不，聖上是在報恩啊。”又嘆了口氣，“說這些也沒用，将死之人了。”

菱歌一笑：“我們會活的好好的。”

“胡說什麽。”

“廷晔會來救我們。”

“我的孩兒，你莫不是吓糊塗了吧？廷晔可是天上的神君，怎會閑來無事來凡界晃悠，還來救你？雖說咱們雲水鎮的信仰是以他為尊，可是你說的這話也太……”傅瑞和難以置信的瞧着他閨女。

菱歌知道她現在不管對他老爹說關于廷晔的任何事聽起來都像是在說胡話，所以只是輕輕挑眉：“到時候就知道了。”

傅瑞和表示很悲傷，他的閨女在臨死之前精神已經不大正常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