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晚的時間總是很漫長,等池清關上高壓鍋收拾完廚房,又洗掉一身油煙味的時候,季宴廷已經在床的一邊躺下睡着了。
池清洗了頭,怕吹風筒的聲音會吵醒他,幹脆拿着吹風筒去客廳外頭吹去。
等他終于爬上床蓋上空調被,已經将近十一點。
池清背對着季宴廷躺下,中間隔得不遠,但卻好像是一條橫距在兩人之間的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過不去,而季宴廷也不願為他搭上一座橋。
池清輕嘆一口氣,關了小夜燈,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季宴廷又是早早的走了。
池清已經習慣了早上那不見他人了,見阿姨在廚房裏忙活,一陣陣食物的香氣飄來,池清挂着淡笑上前去問阿姨:“好香啊,這是弄什麽好吃的?”
阿姨笑着回頭,手裏打奶油的動作沒停:“明天是夫人生日了,不巧我明天休假,便想提前給夫人把生日蛋糕給做好。”
池清嘴角的笑容沉了下去,要是阿姨沒說,他自己好像也忘記了明天是自己生日了。
他恍惚的想着自己好像從離開杜家以後,就再也沒人能陪他過生日了。三個哥哥不敢聯系,也沒有任何朋友,季宴廷基本上都很忙,多數時候都是見不到人的。一個人過生日未免太寂寞難堪,池清幹脆就沒過過了,以至于最後連他自己都忘記了明天過生日。
他看着阿姨忙碌的身影,心裏突然暖暖的。他對阿姨道:“謝謝阿姨。”
“謝什麽?這不是我該做的嗎?”阿姨笑吟吟的将打發的奶油覆上保鮮膜放進保鮮室,嘴上說着:“夫人最近是不是跟老板鬧脾氣了?”
池清一怔,“我們沒有鬧脾氣。”
“嗨,還不承認。”阿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我年輕的時候跟我那老頭子也是天天吵架,夫妻之間吵吵鬧鬧是正常的。”
池清想說他真的沒有跟季宴廷鬧脾氣,是對方對他一直以來都是疏離又冷淡。根本就沒放在眼裏過的人,再如何吵鬧都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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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搖搖頭,一邊做着事一邊和池清說教。
“夫妻兩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麽事情就說開,一直你不說我不說會出問題的。你聽阿姨一句勸,其實老板對你還是很上心的。昨個老板還問我夫人胃口是不是不好,讓我改每天的菜譜來着。”
池清沒想到季宴廷居然會關心他,聽着阿姨說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起波瀾的心湖這一刻掀起了巨浪。
他打斷了阿姨,有些急切又期待的問:“季哥真的這麽問了?”
阿姨點了點頭,“可不是嘛,還讓我報告夫人每天的食量。”
池清淺茶色的雙眸驟然亮了,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
他壓不住嘴角的笑意,樂呵了整整一天。
他懷着一腔熱血,有很多話想要和季宴廷說,想知道他是不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自己。
可是他等到了晚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熱血漸漸地涼了下來,到了最後,又再次無波無瀾。
時間的指針早已經不知不覺邁過了淩晨十二點,門鎖依舊沒有傳來打開的咔噠聲。
池清垂着眸靜坐了半晌,終于起身關了燈。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了一串來電鈴聲,是季宴廷打過來的。
黑暗之中,淺茶色的眼眸手機屏幕的光染上了光亮,拿手機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然後接通了電話。
“季哥,有事嗎?”
季宴廷不會沒事給他打電話,今天是他過生日,他能不能奢侈的認為是季宴廷打電話給他說生日祝福?
然而池清注定要失望了,手機另一頭的人并不是季宴廷,而是溫子瑜。
“嫂子你好,我是溫子瑜。宴廷哥喝醉了,能麻煩嫂子出來接一下嗎?”
池清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麽表情,只知道大腦一片空白。他沒見過溫子瑜,但并不妨礙他知道溫子瑜這個人的存在,也知道溫子瑜在季宴廷心中有着不一樣的分量。
當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自我介紹的時候,池清慌了。
季宴廷的白月光回來了,那麽他,就更加沒有機會了吧?
池清久久沒有說話,溫子瑜疑惑的喚了一聲:“嫂子?”
池清終于回過了神來,他神色複雜的嗯了一聲,“我馬上出來。”
說着挂斷了電話轉身去開了門。
早已站在門外扶着季宴廷的溫子瑜看着打開的門,悄悄松了一口氣。
喝醉的人可真沉,他這細胳膊細腿差點沒被壓折了。
“讓我來吧,你先到屋裏坐一會兒。”
池清不知是看溫子瑜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還是出于不想他過多接觸季宴廷的心思,上前卻接過季宴廷手臂,将其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後扶着人走在了前頭。
他的後面,終于一身輕松的溫子瑜奇怪的皺起了眉。
他這個剛見第一面的嫂子,對他好像有些敵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
池清将季宴廷安頓到床上,替他脫了西裝外套和皮鞋,又擰了熱毛巾替他擦臉,看他睡得沉後關上了卧室走了出去。
溫子瑜安分守己的坐在客廳裏,目光卻四下打量着屋內的設置。
見到他走出來,溫子瑜一雙招人的笑眼彎了起來,溫溫潤潤的開口道:“嫂子,這麽晚,打擾了。”
池清給他到了一杯白開水,“家裏只有開水了,我家季哥給你添麻煩了。”
溫子瑜接過熱水,笑道:“沒有,也是我該送回來的。要不是宴廷哥替我擋酒,也不至于喝得這麽醉。”
丈夫替他白月光擋酒,還喝得爛醉被白月光送回來,換了是誰都覺得難受。
池清嘴角無意識的下壓了些許,心裏不是很痛快,但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還要大方的問溫子瑜:“時間也這麽晚了,要不幹脆就在這裏歇下吧。我去把客房收拾出來,也要不了多久。”
溫子瑜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搖頭道:“那倒不必了,我要是夜不歸宿的話,家裏人得擔心了。”
池清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也沒有強求。
溫子瑜喝完開水以後就起身告辭了,池清送他出了門,看着他上車以後才轉身關門回了屋。
車子裏,溫子瑜勾着嘴角,玩味看着關上的門。
他這個嫂子确實對他有敵意,而且不是一點半點。只是為什麽?他和池清除了這一次,可從來沒有過任何的交集。
“少爺,是回華庭還是回祖宅?”
司機回頭向他征求意見,溫子瑜想了想道:“回祖宅吧,我也許久沒見過奶奶了。”
車子緩緩駛出景明小區,一路向着市區的另一端開去。
別墅裏,池清關了門以後直接回了卧室。
睡夢中的季宴廷似乎覺得領帶勒得不舒服,骨節分明的食指扣着領帶暴力的拉扯着,衣領也被牽連得揉起了一道道折痕。
池清不是沒和季宴廷做過,雖然兩人只是契約關系,但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生理需求這方面都是正常的事情。只是距離上一次,好像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之久。
他像是被燙傷了一般飛快的移開視線,耳朵尖染上了一片紅暈。
季宴廷一直沒扯開領帶,眉頭緊鎖着,下一秒竟然醒了過來。他雖然醉了,但還不至于腦子也不清醒,自然認得出對面站着的人是誰。
他一臉不耐的看着池清道:“過來。”
池清有些慌,但又抗拒不了季宴廷的命令,走到床邊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幾次三番的手滑了,明明很輕易做到的事情,最後也廢了一番的功夫。
季宴廷一直盯着他,眼神越發的幽深。
那仿佛要将他揉進骨血裏的目光讓池清心尖輕顫着,軟軟的杏眼聳拉着,不敢與這個眼神可怕的男人對視。
領帶被拉開,仔細的折疊放好在床頭櫃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期待着什麽,池清抽身離開的動作遲疑的許久。
季宴廷閉上了雙眼,似乎睡死了過去。
池清心裏有些失落的抿抿唇,轉身準備離開,下一秒卻突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下一秒倒在床上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指腹略微粗糙的紋理摩挲着軟嫩的臉頰,池清緊張的吞咽了一下。
季宴廷想要做什麽,不言而喻。
他知道現在的季宴廷沒什麽理智可言,拒絕完全是沒有任何用的,而且他也并不想拒絕。
像是貓咪祈求主人憐愛一般,滾燙熟透的臉頰貼着他手掌輕輕摩蹭。
這畫面對任何一個正常男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房間所有燈的總開關被粗暴的關上,無邊的黑暗一瞬間蠶食了最後的光。
池清整個大腦一片空白,落地窗外的夜空炸起一朵又一朵煙花,在失去焦距的迷離雙眼之中映襯出最美麗的弧度。
身體的觸感折磨着神經,心卻是漲滿的,有種枯竭的河流終于被雨水滋潤的錯覺。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季宴廷叫了一個人的名字。
是溫子瑜。
伴随着一陣陣痛楚,池清的眼角滑下一串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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