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陳勾
盛初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幻覺。
柏大總裁估計長這麽大,沒有吃過三十塊錢以下的盒飯,他皺着眉頭,神色嚴肅,對着盒飯挑挑揀揀,跟吃毒藥似的。
賣盒飯的店小,飯店人多,柏修有輕微潔癖,又講究,一般吃飯都是包場,他受不了與那麽多人一起坐着吃飯。是以,他将盒飯打包帶了出來吃,本來是想維持着霸總的氣場,哪怕是站着,他也要體面地吃飯。
但是,發了半天的傳單,還穿着厚重的玩偶衣服,柏大總裁是真實的累了,也許是抱着反正周圍沒人認識他,也許是環境影響,他跟着周圍的人,一起蹲在了地上吃飯。
盛初悄悄摸出手機,拉近焦距,偷拍了一張。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盛初把照片發給了好友儲樂。
儲樂:“!
而後,拍桌子大笑的表情刷了盛初的屏。
“柏修也有今天!”儲樂要笑死了,笑完又有些遲疑,“哎,他不會真破産沒錢了吧?”
“姐妹!我剛把照片放大,給他看了面相,他現在是真沒錢了!”
“我剛剛這麽嘲笑他,是不是不道德?”
盛初冷靜地勸她:“你不如回去再複習複習你的蔔卦知識?”
儲樂也很懷疑自己,猶疑道:“那……行吧。”
盛初怕被柏修看見,戰略性躲避回了她點菜的飯店。沒等飯菜打包好,她就敏銳地感覺到了空氣間有仙力波動,很微弱,順着手機信號,在給她發送語音:“刀姐,救命啊!”
“你快點來,再不來我就被人砍死了!”
是陳勾的聲音,盛初給他回了電話,“砍死通知我去給你收屍就可以了,——為什麽不打電話?”
Advertisement
戴着鎖靈镯還用仙力,是鎖靈镯反噬太輕了?
“我這不是省點電話費嗎?”陳勾振振有詞,“刀姐,真的,你快點來,你不來我真會被人砍死的。”他壓低聲音,怕被人聽見似的,“我保證,只要你今天來給我撐腰了,以後我一定乖乖聽你話,力争脫貧,再樹立起一個典範,年底買車,明年買房,從此在致富的道路上策馬奔騰,怎麽樣?”
不怎麽樣?但是既然是扶貧對象要求,那她就得去看一看。她怕陳勾一個沖動,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畢竟,他是慣犯。
但是,就不一定如他所願了。
盛初把打包好的飯菜拎回了扶貧辦,又回到了住處,找了個旅行包,從客廳的紅藍格子塑料袋子裏拿現金把它裝滿了。
而此時,高樓大廈環繞的一角工地上,人群在對峙着。準确來說,是一群人在與一個人對峙着。
一個人的青年,面對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絲毫不怵,嚣張地挑釁,“有兄弟了不起啊?我也有,等着吧,一會我兄弟來了,你們就死定了!”
對面的人聞言哈哈大笑,“那行啊,我們就等着你兄弟來。”
盛初開車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她戴着墨鏡,拎了一個旅行包下了車。
陳勾揮手,“這裏!”
他擡起下巴,驕傲地說道:“我兄弟來了,你們等死吧!”
一群漢子看着墨鏡美女緩緩走近,對方摘下墨鏡,唇角挑高,“來吧,打吧。”
幻想着盛初一腳解決一個的英勇畫面,陳勾興奮起來,“刀姐,您老手下留點情,別打太狠,教訓教訓就行了。”
墨鏡美女盛初拉開旅行包的拉鏈,露出裏面滿滿的粉紅色鈔票,往地上一扔。
“随便打,這錢算是醫藥費,別打死就行。”這話是對那群漢子的領頭人說的。
說完,她退後兩步,戴上了墨鏡,仿佛事不關己,她就是來看個熱鬧的。
陳勾:“……”
陳勾非常委屈,質問盛初:“刀姐,我還是不是你的小寶貝了?”
盛初紅唇裏吐出冷漠的話語:“不是。”
盼了的救星一轉頭一定意義上成了敵人,陳勾能屈能伸,先前的狂妄和嚣張……一點也沒有收斂,他威脅起面前的一群人,“看到這一大袋子的錢了吧?這可是我刀姐給我的,你們盡管打我,打死了,你們殺人犯罪要坐牢,打不死的話,嘿嘿,我就是疼死也不去醫院,我要用這一袋子的錢請律師,把你們都告到坐牢!”
铿锵有力,嘚瑟又欠揍,盛初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世間竟有他這麽厚顏無恥之人,哦,對,他不是人。
麒麟,上古神獸,一個在工地上嘴欠到要被人打的奇男子。
“刀姐,你要相信我,他們要打我,不是我的錯,完全是在羨慕嫉妒我。我這麽能幹,搬磚一把好手,業務能力甩他們十條街,所以,他們處處排擠我,想把我趕出工地。”
“哎,你不知道,工地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一個村子裏出來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就我一個人,孤獨寂寞冷啊……”
“我很可憐的,結果刀姐你居然還鼓動他們打我,完了,今晚我要心痛得難以入眠了。”
工地路邊的小飯館裏,陳勾一邊大口扒着雞腿飯,一邊滄桑哭訴。他幾口吃完,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舔着臉谄媚地笑,“刀姐,看在我今年沒被打給您老省錢的份上,把我這雞腿飯的錢給結了呗?嘿嘿嘿……”
工地上的工人們與陳勾本來也沒有什麽大的矛盾,嘴上說說就過去了,文明社會,都是外出掙辛苦錢的,誰會沒事打群架打進派出所呢?
又見到盛初來了,拿出一袋子錢,說是給陳勾付醫療費。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哪怕嘴上說不幫着陳勾,誰又知道她會做什麽呢?工地上的工人們三三兩兩也就散了。
但是按照陳勾的意思卻是,工地快過了開飯的點了,再不去雞腿就被搶光了。
他這樣說,卻沒有和往常一樣去搶雞腿,到底是怕挨打。想想又為沒吃到嘴的雞腿可惜,于是,陳勾拉着盛初來了小飯館,給自己點了個雞腿飯。
盛初:“……”
小飯館看着破舊,不算特別幹淨,但也挺整潔。陳勾不講究這些,雞腿飯吃得特別香,就是吃完不想給錢。
盛初聞弦音而知他又沒有錢了:“你錢呢?”
工地搬磚工資很高,養一家子人,省點花都綽綽有餘,陳勾一個單身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陳勾撓撓頭,“那啥,最近玩得那個游戲吧,出的皮膚還就都挺好看的,我沒忍住……”
盛初咬了咬牙,手癢,有點想打他一頓。
陳勾沉迷游戲,還要從他剛來凡間,為了學會謀生的手段,盛初送他去紅翔學挖掘機說起。去了一星期,陳勾就跟着同宿舍的同學學會了打游戲,并且深深地愛上了打游戲。
因為熬夜打游戲沒起來床,被老師沒收了手機,生氣的陳勾硬生生扛起了一輛挖掘機,一邊吐血一邊追着老師繞着操場追了好幾圈,最後終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機。
而他,也被紅翔退了學。
回來後,陳勾躺在床上,養了大半個月的傷。
還好盛初察覺到仙力波動,飛速趕了過去,第一時間将挖掘機隐形。在陳勾同學的眼中,只看到陳勾雙手托舉着空氣,假裝是拿着什麽特別龐大而沉重的東西,追在老師後面跑。他一邊跑,一邊因為戴了鎖靈镯後擅用靈力,遭到反噬不停吐血。
陳勾同學嘆為觀止,紛紛鼓起掌來,并豎起大拇指,表示對陳勾想象力的佩服,認為他不僅想象力驚人,關鍵是還能做到具象化,并依據人體的承受能力,做出吐血的真實反應,實在是厲害,堪稱為學渣中的戰鬥機了。
僅僅上了半個月的學,陳勾卻在紅翔留下了不朽的傳說。
鎖靈镯靈力反噬的傷是十分重的,除了身體,還會傷及靈神,陳勾養傷寂寞,躺不住,以頑強的精神支撐,從病床上爬起來打游戲。又因為游戲要充錢,要買好看的皮膚,陳勾再次不顧身體的傷痛,掙紮着去了工地搬磚,可以說,非常身殘志堅了。
麒麟,一個沉迷游戲的上古神獸。
陳勾眼巴巴地看着盛初,神情谄媚,“盛主任,盛美女,雞腿飯就十二塊錢,您就打發慈悲,可憐可憐我?”
十二塊錢的雞腿飯舍不得花,幾百上千的游戲皮膚随便買。盛初沖他慈愛一笑,轉身就去拎板凳。
看到盛初的笑容,陳勾就知不好,他忙按住了板凳,勸道:“盛主任,你冷靜點,凳子打壞了要賠錢的!”
他皮糙肉厚,不怕挨打,但怕賠錢。
錢要花在刀刃上,他要花在游戲上。
盛初:“沒事,一個板凳的錢我還賠得起。”
她直接掏了兩百塊錢放在桌面上,揚聲對飯館老板說道:“老板結賬,這凳子我也一起買了!”
陳勾一閃身,向外奔跑,試圖逃過挨打的命運。
盛初甩手扔出了板凳,他轉身接住,小心翼翼地護住,腳步不停,遠遠地對飯館老板喊道:“大哥,她開玩笑的,等會我就把板凳送回來,雞腿飯十二塊錢,記得找我一百八十八啊……”
盛初:“……”
天下竟有如此無恥之聖獸,她的底線總是被他一次又一次刷新!
不如打死算了吧!
等等,盛初心裏一動,起了個壞主意,她遠遠看了一眼陳勾的身影,身高腿長,臉在人間,更是小鮮肉水平,她對陳勾招了招手,“你幫我幹一件事,我保證不打你,還請你吃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