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獎賞」 (1)
咳恩....剪片了,大家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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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裏安是在一個緊得讓人幾欲窒息的懷抱中醒來的。
睜開雙眼,最先看到的就是徒弟寫滿了焦急、擔憂和愧對的面容;最先感受到的,卻是直直抵着大腿根的某種硬物……這才意識到兩人此刻身上都未着寸縷,讓腦海裏已漸漸回想起昏迷前經歷的金發半神一時有些僵硬,卻因雙龍什麽的是他早就答應過的而對徒弟發不了脾氣,只得陰着臉背過了身,暗暗反省起了自己在情事中的種種失态。
見師父确實只是暫時厥過去而已,剛剛替彼此清理好身子的瑟雷爾松了口氣,卻也沒敢對現在明顯正生着悶氣的師父說什麽調戲逗弄的話語,只是将頭埋在他頸邊、有些歉然地道:
「對不起,師父,我沒想到……這次真的是我做過頭了,對不起。」
「……是我答應過你的。」
身為一個守信用的好老師,阿德裏安有些悶悶地道。「你把『伊萊』放回去了?」
「嗯……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失控,因為師父那個樣子……太誘人了。」
頓了頓,見懷裏的人似乎真的沒有責怪自己的跡象,裴督之主忍不住仗着師父的寵溺縱容試探着又道:
「師父自己也看到了吧?你情動難耐時的模樣……」
「別說了……」
瑟雷爾不說還好;他這一提,就讓阿德裏安又想到了自己被迫用視覺共感「看」着自己扭腰迎合的畫面。雖然決定了不對徒弟發脾氣,但對自己生氣還是可以的。所以有些氣弱地說了這麽句後,阿德裏安已然一把卷起了被單把自己赤裸的身子團團裹起,一個動念離開了卧室,卻并非直接瞬移到法師塔內的其他地方,而是傳送到了自己位在德拉夏爾的房間裏。
──然後,出乎自己也出乎對方預料地,在理應空無一人的房間內看見了法瑞恩公爵阿爾法德·法瑞恩的身影。
少年身上裹着的被單雖将該露的不該露的地方都遮得嚴嚴實實,僅露出兩只手、兩截小腿、兩只腳ㄚ和頸子以上的部分,可單是裹着床單出現這一點,就足夠讓人猜到他大概是從什麽樣的狀況底下逃出來的了……也曾經風流過的法瑞恩公爵臉上因而出現了一種五顏六色交雜、像是憤怒又像是不屑但又像是尴尬好像還帶着點愧疚的表情,卻方鼓起勇氣微微張唇想說些什麽,便見金發少年面無表情地身形一閃,又從房間裏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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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是個普通的小孩,面對久別未見又曾深深傷了自己心的「父親」,或許還真會有幾分瑟雷爾前世的文學作品裏形容的那種「無語凝噎」的感覺;但他連艾琳都很難真正當成母親那樣孺慕,更多是将對方當成一個親人而已,更何況是阿爾法德·法瑞恩?會下意識地回到法瑞恩公爵府,也只是因為之前十幾年在此度過的時光,和這棟房子畢竟是他和瑟雷爾合力完成的而已。所以金發半神并未理會那個男人,卻也沒就這麽離開,而是直接傳送進了自己的衣帽間,拿下被單換起了衣服來。
──可還沒等他扣好襯衫的扣子,一陣熟悉的空間波動卻已再次傳來,讓感應到的阿德裏安先是一怔,随即隐匿了自己的氣息挑了挑眉從衣帽間的縫隙往外看了過去……只見空曠的卧房裏,阿爾法德仍未從先前次子裹着被單突然出現又消失的異變中反應過來,面前卻又随即出現了一個裹着床單的黑發男人。讓人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狀況讓他一時有些呆滞,卻在黑發男人皺了皺眉似乎打算離開前猛然想起什麽似的匆忙開口道:
「等等!」
正打算傳送離開繼續找師父的瑟雷爾因而皺了皺眉。
但想到師父在只裹了張被單的情況下會去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搞不好這個不知死活的法瑞恩公爵可能有見過對方,有些後悔自己嘴快的裴督之主只好勉強耐下了性子,問:
「什麽事?」
「你……你是瑟雷爾·克蘭西?」
「……連梵頓皇帝都不敢直呼我的名姓,你倒是大膽,竊居者。」
「竊、竊居者?你說什麽?」
「這座府邸本來該是屬于誰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盡管身上只裹了件床單的模樣活像偷情被抓包急着跳窗的人,但裴督之主的氣勢又豈是區區一件床單能夠減損的?「當年梵頓可是就出了塊地而已,宅邸的設計跟建造都是我和師父一起動手的。」
「你──」
「放心,顧慮到師父的立場,我不會直接把府邸奪回來……不然讓雷昂難過,師父也跟着不開心就不好了──不過你在師父……阿德裏安房間裏做什麽?」
「幹、幹你什麽事?」
「就算只是一些普通的日用品,這些東西畢竟也承載了阿德裏安許多記憶……被人損壞可就不好了。」
「這是法瑞恩公爵府,我是法瑞恩公爵,房子裏的東西我要怎麽處理還不是我──」
「『法瑞恩公爵』?我現在倒是聽到外面有人說皇室已經下令撤了你的職,強迫你到東南大營去訓練新兵,并要求你限期将爵位傳給『嫡子』?」
說到這裏,分神聽着八卦的裴督之主不由一聲嗤笑:
「讓師父成為『法瑞恩公爵』?成為梵頓皇室的臣屬?想得真美……雖然處置了阿爾法德·法瑞恩算是聰明,但接下來的動作也未免太貪得無厭了……也難怪,梵頓現在的傳奇只是一個皇室出身、三百歲出頭的呆子,根本不懂事……」
雖然他自己也才四百出頭,但以裴督之主不到百歲就晉升傳奇的輝煌,就算沒到半神的境界,也絕對有資格說出這句話來……只是幾句話發洩完、想了下該如何整整梵頓皇室後,瑟雷爾便又不可免地瞥見了阿爾法德那張表情精彩的臉,讓他忍不住眉頭越皺越深,問:
「你到底想說什麽?」
「……阿德裏安,真的……是那個空間半神阿德裏安·克蘭西?」
「是。怎麽樣,你後悔了?」
回想起這個家夥曾經說過的、要把阿德裏安「送」給溫斯特劍聖的話,瑟雷爾只覺心中倒胃口至極,卻因顧慮着雷昂而不可能直接把人湮滅掉,只能毫不掩飾諷刺口吻地這麽質問了句。
──而阿爾法德臉上的表情很清楚地說明了他的猜測相當正确。
見狀,瑟雷爾心下鄙夷愈甚,當下已然釋放出了幾分威壓迫得對方狼狽無比地跌坐了下,冷笑道:
「想和他修好關系拿『父親』的身分得利處?你也想得太美了……師父願意保留『法瑞恩』在他的名字裏,就已是對這個家族最大的回報與恩賜了。确實,在『克蘭西』并無其他後裔的情況下,從今而後,『法瑞恩』就會被視為空間半神阿德裏安·柯林斯·法瑞恩·克蘭西的族裔獲得除某些人外不應擁有的尊榮……但就算師父無意幹涉,我也不會讓任何人用任何形式再去玷污他的名字。」
伴随着如此一句脫口,裴督之主靈魂間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讓他不知不覺就再次啓唇,嗓音微沉地道出了「驅逐」兩個字……下一刻,連同阿爾法德以及此刻宅邸內不相幹的人在內,所有不符合他心中揀選條件的人都被驅逐出了法瑞恩公爵府;而一道無形的能量波動,亦在瞬間将整個公爵府籠罩了住。
見狀,瑟雷爾微一錯愕,才剛想着自己是不是又領悟了一道規則,身後卻于此時傳來了開門的聲響……而原先被刻意掩蓋的、他再熟悉不過的靈魂波動,也在這一刻重新進入了感知。
「師父……!」
意識到師父根本一開始就躲在衣帽間裏,還把自己剛才的大話聽得一清二楚,瑟雷爾心下惴惴,動作卻沒有分毫遲疑──他幾乎是當場甩開了床單直接抱住了那個好歹已經穿件襯衫的金發少年,讓瞬間給緊擁住的阿德裏安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卻終究還是擡起了臂膀,将再次渾身赤裸的徒弟輕輕回擁了住。
「回法師塔吧?」
他輕聲道,「雖然你再領悟一項規則已經沒有類似獎賞了……但陪師父一起休息還是可以的。」
「嗯。」
瑟雷爾此時确實也不敢提什麽獎勵的事,只一個動念便直接将彼此傳送回了法師塔。
至于曾短暫充當遮蔽物的被單和床單……便也就這麽留在了法瑞恩公爵府內,成為了奧斯汀一直到很多天後才終于解開的謎題。
Chapter 終章 永生相伴
大陸歷10290年一月,塞姆爾帝國無冕之王、精神系傳奇西法·恩塞德亡于新晉半神裴督之主瑟雷爾·克蘭西之手,享年一千一百一十四歲。
西法·恩塞德的死,昭示的不僅是塞姆爾帝國在努泰爾政治話語權的降低,同時也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啓──因為一手導致了這一切的人,是努泰爾大陸上近萬年來的第二位半神。
而且這位半神不是別人,正是四百多年前殒落、卻又在近年神秘複生的空間半神阿德裏安·克蘭西的弟子,裴督之主瑟雷爾·克蘭西。
這件事對整個努泰爾大陸帶來的沖擊,大致可以從幾方面來看。
首先,瑟雷爾·克蘭西的突破,意味着昔年其師的晉階并非單純的偶然或曾有過什麽奇遇,而是因為阿德裏安·克蘭西确實掌握了通向更高層次的道路,而且這個道路……甚至是有可能互相傳授的。雖然瑟雷爾·克蘭西的天才舉世皆知,能順利突破也必然與那份天資有關,但至少從他們師徒倆先後成為半神來看,只要能掌握對的途徑,誰都有機會獲得那份機緣。
就如同聖階高手們努力朝傳奇突破時那樣。
再來,是大陸上各方勢力面對此事的立場和态度。
如果說昔年阿德裏安突破時,大陸上還暗地裏存在着一些覺得他破壞平衡的實力太過危險、應該想辦法除去的聲音,那麽當他和徒弟強勢回歸之後,就算是最心存忌憚的人,也再不敢抱有這種念頭。
因為西法·恩塞德的下場,也因為瑟雷爾·克蘭西的手段與能力。
裴督之主能夠從當年四面楚歌的境地混到後來的一方之主,雖也是因為有恩師留下的保命符在的緣故,但若不是他本身的心計手段,也不可能擁有如此成就……這樣的一個人擁有了超乎旁人想像的能力,危險程度比起他那個更喜歡做研究教學生的老師高出了不知幾百倍。
事實上,在很多人看來,如果不是有空間半神──雖然瑟雷爾·克蘭西也是,但這個稱呼人們還是習慣用來指代其師──阿德裏安·克蘭西制衡、管束這個弟子,整個努泰爾大陸還真有可能給某位大陸公敵搞到進入恐怖時代的地步。所以各方勢力的頭頭腦腦分析了一陣子,覺得就算用上陰謀手段或壓箱底的神器也不可能一次解決兩個人不出亂子──萬一以為人死了結果又複活還得了──少數幾個知情的傳奇也都表達強烈的反對後,也只得規規矩矩地縮頭做人了。
而在如何處理與兩位半神之間的關系上,不得不提的,就是梵頓帝國鬧出來的大笑話。
雖然空間半神閣下在殒落四百多年後如何換了副身體回到人世的事,大陸上至今衆說紛纭,但作為空間半神閣下現在這具身體的祖國,在與這位閣下接觸上,梵頓理應是存在着相當優勢的。但也不知是現在作為梵頓倚仗的那位傳奇太過年輕,還是先前的傳承交接沒做好,又或是此人因為是皇室出身、心态沒擺正,居然建議現任皇帝強迫阿爾法德·法瑞恩将公爵的爵位傳給嫡子阿德裏安·法瑞恩……如此安排看來像是在對那位閣下示好,但大陸上多的是人精,又怎會看不出梵頓皇室這個舉動的潛在意思?讓「阿德裏安·法瑞恩」接手法瑞恩公爵的爵位,分明就是在暗示這位閣下終究還是梵頓的臣子……而這種事,就算那位閣下本人并不發難,大陸上其他幾個勢力也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所以那一天,梵頓皇室才剛招來阿爾法德·法瑞恩下達這個命令沒多久,法蘭聯合王國、海德城邦等幾方勢力就已嚴正對梵頓皇室提出了譴責,認為他根本是在污辱偉大的空間半神閣下;而算是半個當事人的裴督之主瑟雷爾·克蘭西更絕──他直接在法瑞恩公爵府設置了一個無形的結界,只有人格品行與對空間半神閣下的态度符合他标準的人才能進屋,而能夠進到裏面的法瑞恩家族成員,才算得上是他認可的法瑞恩族裔……雖然不是沒有人腹诽他一個姓克蘭西的管那麽多做什麽;但連空間半神閣下都不曾出面駁斥或阻止,這個決定便也自然而然地為衆人所接受了。
其實他的這種做法,對努泰爾大陸上那些傳奇以上的高手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極好的借鑒。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說法,但族中出了個傳奇,帶掣着整個家族光耀騰飛的事還是常常可以見到的。只是騰飛的結果往往是家大業大、子弟衆多,少不得就會有拿老祖宗的名頭恣意妄為的惱人家夥在……若只是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但要是因此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對那位搞不好連自己到底有幾世孫都不清楚的傳奇高手自然是相當倒黴的事。而裴督之主的做法,便無疑為此提供了一個解決之道。
但姑且不論日後會不會有其他強者仿效他用這種方式來篩選出值得自己庇蔭的族人,單就瑟雷爾·克蘭西的幹涉而論,便如同将現存的法瑞恩家分成了兩支──一支是符合他标準,有資格自稱為那位閣下的族人、并且由此享受到有一個半神親戚當靠山這種好處的;另一支則是不符合他标準的,如果敢在外胡亂自稱與空間半神閣下有關并妄圖藉此得到什麽利益,任何人懲戒了他都會得到裴督方面的謝意。
這種方式一方面避免了某些愚昧又自以為是的親戚壞了空間半神閣下的名頭,一方面也是對梵頓帝國那種可笑做法的反制──有裴督的引領和其他勢力的先後響應,自此而後,「法瑞恩」之名的尊榮便不再是源于梵頓賜與的公爵位,而是那位閣下的存在。得到承認的法瑞恩族人,就能被視為那位閣下的親眷而在整個大陸上受到尊崇與優待,豈不比當梵頓的臣屬、時刻受到帝王的猜忌防備要好上許多?
至于給強行「劃地」出來的法瑞恩公爵府,裴督之主直接在梵頓皇室開口前扔了當年他和梵頓皇室的協議出來,上面表明那塊地早在四百多年前就已經由梵頓帝國的領土裏劃分出來成為他的私産了──本來按當年皇室的想法,瑟雷爾·克蘭西和吉莉安公主的後代也算是皇室中人,克蘭西公爵突破後也不可能會有興趣繼續霸着這個小小的爵位,所以這塊地的所有權也自然而然會回到流有皇室血統的「克蘭西」族人手裏……只是當年梵頓在裴督之主落難時落井下石地解除了他和吉莉安公主的婚事,還派人在全國發布了通緝,裴督之主如今沒反過來直接滅了皇室就已經相當客氣了,更何況他想要的只是那一塊本就屬于他的地?而最後的結果,自然只能是梵頓默默地又簽了一些讓他們後悔不已的協定,并且對自家的那位傳奇高手産生了強大的怨氣。
塞姆爾和梵頓這兩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至少原本是──都在這場勢力更疊中吃了虧,而明顯拿到好處的,除了理所當然的裴督外,就是海德城邦了──且不說半神閣下當年本來就是海德城邦出身,他對洛瑞安也有着相當深厚的感情,自然不介意給予相當的回饋。不過海德城邦本就是個相對松散的政治聯盟,四個城市雖然在實力上都分別有所提升,卻也還沒到足以改變整個大陸格局的地步。整體來說,努泰爾大陸各方勢力的強弱關系雖然有所轉變,但卻是相對和緩而平靜的,并沒有給生活在大陸底層的一般人民帶來太大的影響。
──事實上,除了裴督現在可以開放旅游這點大家比較關心外,一般民衆對于此事的關注,更多還是集中在空間半神閣下究竟是怎麽死而複生的……還有他和徒弟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糾葛愛恨情仇上。
前者麽,感覺太過深奧了,就連聖級法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大家胡亂吹一吹扯一扯也就沒什麽好說了;但後者麽,那可就是男女老少都可以參與讨論的問題了──雖然當年諸如「空間半神是個戀童癖」、「裴督之主不堪受辱憤而弑師」之類的說法都已随着西法的死被各國官方強烈澄清了是侮蔑;可即便相隔了四百多年,這兩師徒最後還是超越師生關系在一起了卻是不争的事實……雖然師生戀什麽的在大陸上其實也并不罕見,但經歷過這麽多波折的還真是少之又少,所以便不免有人對這師徒倆人的戀愛過程提出了一些猜想。
第一種說法,是當年空間半神閣下确實已對徒弟有了非分之想,裴督之主卻因不願成為依附老師存在的小兔子而拒絕,沒想到卻陰錯陽差地換了老師的死亡,讓裴督之主痛心之下夜夜悲泣悔悟,更在老師重生後不惜裝嫩勾引拐人上床……這個說法無疑是最接近真相的;可相對于某人威震大陸三四百年的魔頭名聲,空間半神閣下的品行無疑要好了上萬倍,自然很難讓人相信他會對徒弟做出什麽事來;相較之下,多數看過某只「小金絲雀」晶石顯影的人更願意将「戀童癖」之類的名聲安到裴督之主的身上……也因而有了第二種說法。
第二種說法,認為師徒倆四百年前就是單純的師徒而已,是裴督之主對重生後的老師産生了非分之想,才詭計用盡将疼他疼到了極點的老師拐上床這樣那樣……這個說法得到了雷昂·法瑞恩和艾提安·蘇薩的一致支持;但據裴督方面的知情人說,瑟雷爾·克蘭西閣下是相當長情且專情的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那種因為空間半神閣下太可愛才會把人拐入歧途的變态。
于是便又有了第三種說法──指稱當年其實是裴督之主先愛上了老師,但空間半神閣下一心埋首鑽研學問不予理會,所以裴督之主一時心冷下就選擇了政治聯姻,卻不想因此讓西法·恩塞德有了對老師下手的機會。為此,裴督之主四百馀年來潛心報仇并努力複活老師,一顆赤誠之心終于打動了複活後的空間半神閣下,換來了對方的回應。
除了這三種主流說法外,一些雜七雜八的、諸如相愛相殺、虐戀情深、養成馴服之類的說法也都有,裴督之主在其中的形象或者深情或者變态或者其渣無比,但空間半神閣下的形象卻大多溫和單純,也算是變相洗清了他在這幾百年間被侮蔑的名聲……事實上,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雷昂和蘇薩才會努力忍住了不對此多做幹涉,只在聽到有人稱贊裴督之主專情時回一句「他就是個變态」而已。
但這些人如何做想、又是用什麽眼光來看待自己的,瑟雷爾從不曾介意,阿德裏安也已徹底看淡了這些……對他而言,這世界上真正值得他放到心上時時顧念着的,也就只有瑟雷爾、哥哥、瑟琳娜和蘇薩而已。所以為了能夠盡可能地陪伴、甚至留住這些人,阿德裏安沒有像自己曾經習慣的那樣長年關在法師塔靜修,而是選擇了定居法瑞恩家,并重新開始在洛瑞安邦立大學任教。對此,裴督之主雖然因為沒能如預期地天天霸占着師傅而難免遺憾,卻依舊選擇了尊重與陪伴。他無視于雷昂的強烈抗議住進了阿德裏安的房間,并死皮賴臉地跟着師父跑去洛瑞安當起了史上最強的助教。雖然科立耶等人曾經不止一次暗示過希望這位大人能多花點心思在裴督的建設管理上,卻都被瑟雷爾以「潛在情敵太多」擋了回去。甚至就連洛瑞安放暑假的時候,這位大人也不肯回裴督盡責任,反倒還用「現在該換師父陪我了」為理由拖着阿德裏安跑掉,讓雷昂為此氣得跳腳,也讓五位執政官徹底死了心,只能認命地擔起了随着裴督的繁盛日複一日加添的工作量來。
至于暑假的時候,裴督之主到底做了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仿效瑟雷爾前世一些小說的內容,夫夫倆隐瞞身分跑去冒險而已……當然,因為大陸上存在着顯影晶石這種東西的緣故,容貌大體上已是家喻戶曉的兩人也是特別改換了形貌才出去的──阿德裏安直接變成了成年的容貌;瑟雷爾則是因為銀光獵隼的真實身分還未曝光,便照樣拿來用了──以二人的實力和見識,就算刻意壓制在了聖級的強度,也已足夠在大陸上橫行無阻了。所以不到一年的時間,風系法聖尼爾達·柯林斯·溫斯特的大名,便已迅速傳遍了整個傭兵界。
盡管随之而來的影響,讓裴督之主幾度深深後悔起了自己的決定。
就如此刻。
大陸歷10293年 夏
傭兵之城·伊洛瓦底 酒吧「白橡樹」
「你就是尼爾達·溫斯特吧?」
伴随着一縷迥異于酒吧內木質氣息的香風,一陣銀鈴般的嗓音,驀然于酒吧角落一處相對隐蔽的卡座旁響了起來。
──作為一間由精靈經營的酒吧,白橡樹走的向來是注重隐私的高端路線;像這種普通傭兵酒吧裏習以為常的、一進來就指名道姓問「你是某某某吧」的場景,在白橡樹其實并不那麽常見……也因此,幾乎是這道嗓音一落,四周不論是不滿被打擾又或單純好奇的客人,都不約而同地将目光對向了聲音來處,卻又随即因入眼的場景而微微愣了下。
聲音來源處,除了剛才出聲的那名年輕女子外,還有兩個年紀看來都在二十八、九歲左右的青年男人。女人的模樣看來不過二十左右,是個外型相當亮麗的褐發劍士;兩個男人則一個穿着法師袍、一個穿着劍士裝,不論氣度、裝備和實力看來都相當不錯。能進到白橡樹的多是在伊洛瓦底混得不錯的角色,一看到兩人标志性的金銀發、想到女子剛才的那聲「尼爾達·溫斯特」,又怎會猜不出他們的身分?只是一想到傭兵界隐隐綽綽流傳着的某個說法,和卡座裏同姓溫斯特的兩個男人緊挨着對方的落座方式,酒吧裏的「知情人」便不由露出了幾分古怪的神色,張大耳朵進一步關注起了那邊的狀況來。
「……有什麽事情嗎?」
望着眼前容貌陌生的年輕女子,尼爾達·溫斯特──變成青年模樣的空間半神阿德裏安·柯林斯·法瑞恩·克蘭西閣下禮貌中帶點困惑地開了口,英俊的面容卻因身旁男人突然示威般攬上他腰身的手而染上了薄薄緋色──幸好在酒吧昏黃的光線中并不明顯──問:
「我想我應該沒有見過您才對,年輕的女士。」
「我是安德莉亞·恩萊·西德瑞克,傳奇劍士尚·西德瑞克的孫女,今年十九歲,八級劍士,想和你以結婚為前提成為一同冒險的搭檔,不知你意下如何?」
女子──安德莉亞似乎是那種性格爽朗、直來直往的類型,雖然近前「唱名」時的表現有些唐突,但後來回應的用字遣詞和語調卻都十分得體……只除了一上門就直接求「搭檔」的發言外。
所以此言一出,那些「知情人」都因有好戲看而瞪大眼睛露出了興奮的表情,算是當事人的銀發劍聖卻是臉色一黑,毫不客氣地冷聲道:
「小女孩,你看不出來這個人不管是生活上感情上還是冒險上都已經有主了嗎?」
說着,他還不忘宣示性地側頭吻了下身旁人的唇……阿德裏安面上的霞色因而又更深了幾分,卻沒有拒絕,也沒有分毫不悅。而這種任由身旁的人替他出頭的态度,無疑便證明了對方的話與兩人之間的關系。
見狀,安德莉亞神情一黯,卻沒有理會銀發劍聖的話語,而是毫不放棄地直接坐進了卡座,伸手握住金發青年的纖長秀氣的手掌,道:
「尼爾達──請容許我這麽稱呼你──我現在雖然只有八級,但成聖絕對沒有問題,而且我爺爺跟洛瑞安邦立大學的校長,那位風系傳奇莫列斯·米拉莫維奇大師很熟。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爺爺一定會願意幫你引見,讓你得到更好的提升──相對之下,他雖然已經是劍聖,但這幾年卻沒有什麽顯着的成就。和這個人在一起,只會埋沒了你而已。」
「你──」
「很抱歉,西德瑞克。」
沒有讓身旁炸毛──阿德裏安覺得徒弟前世記憶裏的一些詞彙真的很有趣──的瑟雷爾和少女嗆起來,金發半神溫和但堅定地抽出了被女子握住的手,用同樣溫和卻生疏的語氣開口道:
「如果我僅僅是因為跟你在一起能得到比較多好處就移情別戀,那也絕對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選了……伊萊或許不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卻是我最想要的那一個。所以抱歉了,我只能拒絕你的心意。」
「……但你就像我想的一樣好。從聽到了你的事情開始,我就一直很想見你……爺爺一直希望我能找一個能陪我一起冒險成長的人做伴侶,他說這樣之後才不會因為摯愛離去、自己卻還有很多很多年可活而痛苦……你真的不考慮嗎,尼爾達?」
「很抱歉。」
阿德裏安溫聲道,同時擡臂回擁住身旁的男人,進一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如此舉動讓看着的少女神色更顯黯然,卻還是點點頭、說了聲「我明白了」便由卡座上站起了身。
──但她卻沒有馬上離開。
帶着些許不甘心地,少女才剛踏出卡座一步,便又回過頭掃視了眼一旁已經恢複應有風度的銀發劍聖,然後對着正自舉杯飲酒的金發青年突如其來地又道:
「你知道他喜歡小男孩嗎?」
空間半神閣下到口的酒因而有些狼狽地嗆了下;一旁的銀發劍聖則是臉色馬上又黑了回去,卻沒有急着反駁,而是邊拍了拍情人的背幫他順氣邊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唇角。
但決心要給情敵找麻煩──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比伊萊·溫斯特更适合尼爾達──的少女卻沒打算只扔下這麽一句疑問便罷手──見金發青年忙着嗆咳無暇詢問,她有些無奈地收起了自己也同樣掏出來的手帕,解釋道:
「他之前有十年的時間都在法瑞恩家──就是那個法瑞恩家──寄宿,據說和當時裝成普通孩子的『那位閣下』感情相當好。但後來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那位閣下匆匆離家跑去了洛瑞安讀書,他也在不久後追了過去……據說後來還發生了些什麽事,讓阿爾法德·法瑞恩暗示可以将『那位閣下』送給他當情人作為拉攏,卻被雷昂·法瑞恩殿下阻止,然後把他轟了出去……幸好『那位閣下』仁慈,沒有出手懲戒,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湮滅到哪去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咳咳咳……」
那個據說被變态喜歡的「小男孩」有些尴尬地又是一陣咳;一旁的銀發劍聖則是表情微微有些扭曲,卻沒有急着跟情人表忠心,也沒有試圖澄清什麽……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的情況讓安德莉亞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卻在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兩個人确實沒有為此争執的跡象後,嘆息着調轉腳步離開了此地。
聽少女的聲音走遠,瑟雷爾當即起身把卡座周圍的簾布拉起,并在施了個隔音魔法阻絕外人的偷聽──這在白橡樹也算常見──後将頭一把埋到了師父頸間,有些委屈地道:
「師父……你看蘇薩和雷昂都把我的名聲弄成什麽樣子了。」
雖然不曉得那個叫安德莉亞的小女孩究竟從哪裏聽來那種離譜的話,但從她的用字遣詞來看,這種說法一定少不了那兩個人的推波助瀾……瑟雷爾不是不知道就算他這麽撒嬌抱怨了,師父也多半不會拿那兩個人怎麽樣;可若師父因此心軟,能得到什麽好處,自然就看他怎麽争取了。
明白徒弟心裏的那點小算計,阿德裏安有些無奈地笑了下,卻沒有揭破,只是輕摸了摸銀發劍聖柔順的發絲,順着反問道:
「但這個傳言也不完全有錯……不是嗎?」
「師父──」
「『伊萊』對小阿德裏安做的事……難道不能算是『喜歡小男孩』的證據?」
「呃……十四歲應該算少年了?」
「但我還記得第一次的時候……有聽見你喊過『我的男孩』。」
「……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是喜歡『小男孩』,而是喜歡我的小阿德裏安而已。」
覺得有些一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