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1)
“沒關系沒關系,我和婷婷也是兩個人過年怪沒意思的,就過來陪陪老陳,別拘謹了,趕快坐下吧。”嚴廳長拍了拍沙發:“小陳在B市工作也算是年輕有為了啊,那面的工作壓力大不大啊?我家婷婷就是不肯出去,說什麽大城市壓力大,沒出息的……”
陳凱翔一邊小心翼翼的笑着應話,一邊不動聲色的思索着。
這次回來為什麽總覺得看起來……兇多吉少?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夢X了……
雖然真的很那啥……
但是……咳咳,大家都懂的,這代表,希望就在前方(握拳
悄悄爬走QAQ
☆、七十二
邵航初一又是一整天的值班,初一的醫院冷冷清清的,主任們都不在,連病例都沒得寫。邵航只能無聊的對着手機發呆——陳凱翔從昨天開始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連短信都沒有一個,這讓邵航實在是有點不習慣,又覺得沒有什麽事不好打電話過去。于是他也只能這麽糾結的看着手機發呆。
但是直到下午邵航依舊沒收到讓他等的千辛萬苦的電話,反而是把上下午班的徐苒給等來了。
“喲,真難得大忙人居然也會有空啊。”徐苒笑咪咪的打招呼。
“唔,上面又沒有事?”
“是啊。”徐苒理了理一頭剛燙了的梨花卷,提議道:”反正也沒什麽事,一起來打牌吧!”
“不好吧……現在可是值班時間……”
“嗨,反正沒病人,你幹坐的也是坐的,多無聊啊。”
徐苒一邊說着,一邊已經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了一套撲克牌,嘩嘩的洗了起來。”玩嘛?我可連牌都準備好了喔。”徐苒眨眨眼睛,褐色的瞳孔亮閃閃的,看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邵航略微注意了一下,發現了瞳孔外圍不怎麽自然的一圈邊界——大概又是人造的什麽修飾的東西吧,邵航想着不由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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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玩吧,我找藥典看看。”邵航嘟囔着,從抽屜裏翻出來了一本大布頭來。徐苒不高興的撇撇嘴,猶豫了一會兒還真的開始自己擺起了撲克牌。
下午三點多,門診樓突然熱鬧了起來。徐苒機靈的趕快把撲克收了起來,邵航反應慢半拍,等他疑惑的擡起頭來的時候,值班室的門正好被人一把推開。院長,幾個副院長,人事一大幫人浩浩蕩蕩的擠了進來,每個人臉上都揚着喜氣。
“過年辛苦了啊。”院長笑得打招呼:”這呼吸科也真夠認真的,留了兩個人值班啊,兩個小同志都面生的很啊…”
“陸院,這兩個都是七月聘的,男的叫邵航,是呼吸科的。另一個是針灸科的徐苒。”人事部的趕快從旁邊介紹。
“針灸科不是在五樓麽?”陸院詫異的看着徐苒,徐苒冷汗都要下來了,看了邵航一眼卻發現那根木頭根本毫無察覺的呆樣,絲毫沒有解圍的意思。幸虧再往下是那本大布頭藥典,借口已經順理成章的冒了出來:”恩……今天我看沒什麽人,就下來問邵航幾個問題。”
有些話只要一說出口,就會變得容易很多,有了個開頭徐苒好像找到了方向,後面一長串話張口就來。
“我們學針灸的基礎知識果然還是沒有他們厲害呢,看看書想充充電都不行呢。還好有個校友可以問一問,邵航正給我說呢。是吧,邵航?”
邵航看了某個明明在偷懶卻說出這麽高尚理由的人一眼,還是默默的點了頭。
“這樣啊!小同志肯學習是好的,但是大過年的就輕松輕松吧。來來,小邵,小徐,過年快樂啊!”院長一邊說,一邊從副院那裏抓了一把糖,又一人給了一紅包,兩個人受寵若驚的連忙道謝。
“謝謝陸院!”
一群領導又說了會兒話,才浩浩蕩蕩的向二樓奔去。兩個人這才放松了下來,徐苒拆開紅包一看,裏面是張百元大鈔,不由吹了聲口哨:”春節加班果然是肥缺,加班費可比平時好多了啊,還沒什麽病人。喂,邵航,聽說你們主任挺有錢的啊?搞不好到時候科裏也有額外的紅包拿呢。”
“也許吧。”邵航反而不那麽在意:”不過我是新來的,應該是沒我什麽事吧。”
“喂,呆木頭,你怎麽總是往後退啊!你這可已經是科室一員了啊,怎麽不能拿啊?新來的就不是人了啊?真笨,簡直就是扶不上牆的阿鬥!”
“徐苒,別這麽說。妄想不屬于自己的,那是貪念,貪是心魔,任由他滋生是不好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你可真無私啊,好好先生!”徐苒諷刺着,正說着,手機上短信又來了。是陳棟:”美女,是不是又溜號去了?趕快回啊,院長大查房派紅包呢啊。”
擡頭看看低頭認真看書的邵航,徐苒的眉頭忍不住又打了一個結。
邵航一連三天沒收到陳凱翔的電話或者短信,心裏真是越發的煩躁。
人就是這麽一種奇怪的動物,天天能見到的時候并不覺得如何,有時反而會覺得很煩,但是突然消失了又開始焦躁難耐了。
邵航在值班空餘時候拜訪過了老師和王叔,又翻了一遍藥典,在年初四的傍晚又對着手機發了半個小時呆之後,終于對自己這種奇怪的行為忍無可忍了。
而就在這時,一條短信突然跳入了手機。邵航用絕對比平時快的速度按下了閱讀鍵。
“好好先生,今天晚上想出來玩麽?去不醉不休讓你見見市面啊,木頭~——徐苒”
要在平時,邵航肯定對這種一聽就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地方叱之以鼻。但是今天,邵航顯然不想把剩下的時間都花在對着手機發呆這件事上。所以只猶豫了兩秒,邵航就回過了短信去。
“好吧。幾點在哪?”
不醉不休坐落在體育場附近,并不是什麽高檔的地方,相反這裏魚目混雜,亂的可以。
邵航和徐苒進場的時候并不是□□的時候,但是酒吧裏依舊燈紅酒綠,熱鬧無比。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來自中間小舞臺的幾個少男少女,眩目的燈光讓人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只能看到他們在舞臺中間賣力的跳着唱着。
最最不巧的其實要數邵航一腳踏進門檻時正趕上了改編的重金屬版《愛之初體驗》的最後一句,只聽伴着電貝斯的聲音,一個女生用醉洶洶的聲音唱着”是不是我的十 八歲,注定要為愛情流淚——耶!”尾音一路上攀,又曲折的跟饒了十七八圈似的。最後跟電貝斯一起猛然收住,全場就如同火山一樣爆發出了歡呼聲。
邵航囧,條件反射的想退出去,卻被徐苒一把拉了回來:”呆木頭,你跑什麽跑?走吧,長長見識去!”
燈光打在女孩兒的臉上,晦色不明的酒吧中,影子被剪成了奇怪的形狀,真真的同話本小說裏的妖怪似的。但是身後又湧入了一幫人,邵航準備不足,被加帶着向裏面走去。
真是苦不堪言,邵航開始無比後悔一時沖動答應了徐苒。
“怎麽樣,想喝什麽?”徐苒興奮的在吧臺上指指點點,然後很快決定了自己的菜單,又壞笑的給邵航推薦伏特加。最後邵航只要了類似清酒之類的東西,被徐苒笑話了半天。
之後徐苒又跑去跳舞,跳回來以後一邊扇風一邊把那杯七彩缤紛的酒一飲而盡,笑咪咪的挂在牆上:”怎麽樣,我跳得好不好?是不是全舞池最厲害的一個?”
邵航為難的看着歪歪斜斜的女孩,實話實說:”人太多了,根本看不到你。”
“啧,呆木頭。”徐苒哼了一聲,向前傾去,正好跟八爪魚一樣賴到了邵航身上:”可是為什麽我卻這麽喜歡你呢?真的好喜歡你啊……”徐苒一邊說着,一雙手已經藤蔓似的纏上了邵航的脖子,嘴唇也湊了上來。
邵航吓得手足無措,眼前的紅唇就仿佛怪物的血盆大口。身體不由課開始想念幾天前夢中的那種一觸即逝,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震了起來,邵航如夢初醒似的推開了徐苒。
“徐苒,女孩子要自重。”
徐苒的面色突然變得鐵青,哪還有醉酒的憨态。她難以置信的定了邵航一會兒,猛地扭頭,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人堆中。
電話已經不震了,邵航低頭看着凱翔哥三個字,懊惱的撇撇嘴,向酒吧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邵航等着凱翔哥哥打屁股吧……
☆、七十三
出了酒吧,陳凱翔的電話又進來了,邵航趕快接了起來。
“喂,邵航?你在哪裏?”一接起來電話,那面就傳來了陳凱翔嚴肅的聲音。從來不曉得說謊的邵航犯了難,直覺直接說這個地方肯定會讓陳凱翔生氣,邵航只好含糊的給了一個“體育館”的答案。
“體育館?”陳凱翔狐疑的問:“你從來不去那兒的,特別是大晚上的。”不得不說陳凱翔真是把邵航了解的通透,一個詞都能嗅出來蛛絲馬跡:“誰帶你去的?算了……你在體育館的什麽地方?我去接你吧,已經不早了,那面打的也不好打。”
“凱翔哥你回B市了?”邵航真的被吓的不輕,一直沒有聯系,結果沒想到不光等到了電話,人居然提前回來了。
“有點兒事情,剛到。”陳凱翔沉下嗓子:“我去接你,你現在在體育館的哪裏?”
“不醉不休。”
邵航咽了口吐沫,感覺對面至少沉默了有半分鐘。之後才又聽到陳凱翔的聲音:“在那兒等着,我馬上就到。”
大過年的,又是晚上,的确沒什麽車。不出二十分鐘陳凱翔就沉着臉出現在了邵航跟前,邵航這次真跟犯了錯被家長抓了現行的小孩子似的,大氣不敢出的跟着上了車。如果有熟悉邵航的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覺得特別的搞笑。這小孩兒從小就少年老成,小時候就仿佛從來沒犯過錯兒似的,反而對比自己大好多的哥哥指指點點,什麽時候有過這種“夾緊尾巴”的認錯樣子。
可惜這一幕只讓陳凱翔一個人看到了,而這幅典型的“做賊心虛”的樣子更是讓某個風風火火趕回B市的人怒火中燒。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自己會去那裏的人,誰帶你去的?”
“是……醫院的同事……”邵航說着,咽了口唾沫想起來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後面半句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同事?”陳凱翔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邵航:“同事聚會會選這麽個日子,還是到這裏?”越想越奇怪,陳凱翔拉住邵航的一只胳膊,把人拉向了自己你:“而且你身上有香水味,真的是同事聚會?科室聚會?”
“不,不是。”陳凱翔把話說到這一步,邵航怎麽也沒辦法把搪塞的話語說下去,只能低下頭露出個頭頂給陳凱翔:“是徐苒約我出來玩兒的。”
陳凱翔看着眼前的頭發旋兒,抓着邵航的右手送了又緊,如此反複,最後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突然放開了邵航的手。
“凱翔哥?”感覺到手被松開,邵航擡頭看過去,只見陳凱翔仿佛突然間陌生了許多似的在看着窗外。
“邵航,其實如果你看上了哪個女孩子,或者交了女朋友,完全可以直說,不用向我找借口。”慢慢的呼出肺中的濁氣,陳凱翔仿佛調整好了自己似的,表情再正常不過的扭過頭,幫邵航整理了一下衣領:“雖然我對你說過那樣的話,但是沒必要放在心上。如果你真的有了喜歡的女孩兒,甚至女朋友,我都不會阻攔你的,甚至會為你高興。我打電話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凱翔哥你什麽意思?”
“也沒什麽,你看這次回家阿姨還問我你交沒交女朋友,托我幫你物色。雖然我曾經也奢望過跟你一直這麽生活下去也不錯,但是如果真的有女朋友我還是會為你高興地邵航。不管怎麽說你也算我看的長大的吧,擁有一個愛你同時你愛的人一起生活是一件無比榮幸的事情。”
“凱翔哥你覺得徐苒是我女朋友?”邵航眉頭皺了起來,胸口仿佛梗了一塊東西般的不舒服,不由的右手握拳。
“難道不是麽?跟一個女孩子單獨出來已經算約會了啊,小邵航。”陳凱翔居然還能露出一個微笑回答,邵航只覺得胸中的悶氣越擠越多,不由張口辯解。
“是徐苒約的我,我只是正好沒事兒……”
“我都說在我面前不必要說這種托詞的,如果喜歡就大膽去喜歡吧,我不會成為你的阻攔的。”陳凱翔摸摸邵航的頭頂。
“可是我不喜歡她!”邵航擡高音量叫道,今天晚上一幕幕閃過腦海,仿佛在尋找一個突破口:“她今天湊過來想……想……但是我根本不想跟她接觸,我滿腦子……我滿腦子都是你!”
最後一個字出口,仿佛一瞬間找到了那個突破口,在心中的無理由的煩悶焦躁仿佛都找到了目标,流瀉出去只剩下一個迷霧散去的答案。
原來這就是答案。
邵航看着陳凱翔,陳凱翔仿佛也被邵航剛剛的話吓住了,愣愣的注視着邵航,但手卻在顫抖。
“邵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當然。”
“我是在做夢麽?”陳凱翔呢喃着:“你說的和我想的是一個意思麽,邵航?”
難得看到這麽犯傻的陳凱翔,邵航忍不住笑出了聲。而邵航的笑聲仿佛把陳凱翔的理智喚回來了,陳凱翔惡狠狠的盯着副駕駛座上的邵航:“邵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如果你真的做了這個選擇就不要想再去找女朋友什麽的,我是不會允許的,你就等着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我本來就沒打算找女朋友。”
不等邵航再說什麽,陳凱翔湊上去吻上了邵航的嘴唇,一觸即離。
“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是這個意思?”
“當然。”邵航舔舔嘴唇,被陳凱翔又一次吻住。這一次的吻要深的多,深入口腔內部,舌頭翻攪,交換着彼此的唾液,仿佛融為了一體。
邵航腦子裏一片空白,朦胧中覺得非常神奇。這種交換彼此液體的親密的方式居然也可能讓人一點不覺得惡心,反而從身體深處迸發出極致的快樂。
衣物散盡,兩個人再無力思考其他,眼前只剩下彼此。狹小的汽車內氣溫上升,蒸烤着熱情和等待已久溫火慢炖的愛意。
等兩個人能再好好的說話,已經是第二天。
幸虧醫院裏今天輪到邵航休息,邵航才能百無聊賴的“被迫”賴一次床。這對于平時生活規律刻板的某小孩兒來說也是相當難得的體驗了。
“航航,跟你說件事兒。”陳凱翔坐在床邊,摸摸邵航柔軟的短發:“年後我奶奶可能要過來。”
“你奶奶?”邵航奇怪的看着陳凱翔,以及思索着這個不常見的名詞:“她不是一直住在鄉下麽,怎麽突然說要過來?出什麽事兒了麽?”
“其實這次這麽早回來也是因為這件事。”陳凱翔嘆了口氣:“奶奶她一直在鄉下,也沒人照顧,前段時間身體實在不舒服才去了醫院,結果檢查出來是白血病。我媽媽的意思是接奶奶去那面的醫院,可是我覺得還是這面好點兒,就想讓奶奶去中心醫院。”
“很嚴重麽?”雖然曾經的世界沒有這種奇怪的病症,但是邵航在這麽多年的學習中還是了解到了這種不治之症,當然這幾年的行醫生涯邵航還沒有真正接觸過這種病症,從心底來說還是有些微的好奇的。
“已經是晚期了,大概也就是拖一拖不要那麽痛苦吧。”陳凱翔嘆了口氣:“就算是發現的早,其實醫生也不建議奶奶做手術,畢竟那麽大的手術又是那麽大歲數的人,能不能熬過來還是一回事兒。現在也別無他求,無非就是希望老人家別走的那麽痛苦吧,我們這些小輩也算盡孝了吧……”
邵航伸手摟住陳凱翔的脖子,安慰的拍拍陳凱翔的肩膀:“放心吧,等奶奶過來以後我看看能不能給奶奶開幾個滋養的方子。”
“恩,我沒有太擔心。其實醫院都聯系的差不多了,治療方案我也幹涉不了,唯一一點——大概每個療程中間奶奶要住在我這兒了。”陳凱翔拍拍邵航,示意他不要擔心。
“所以?”邵航挑眉。
“所以航航搬去跟我一起住吧,這個屋子打掃出來讓奶奶出院的時候住吧。”陳凱翔嘴角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裏應該插H的……
所以到底是寫呢還是不寫呢……
反正H也寫不鮮美,要不就算了吧╮(╯▽╰)╭
☆、七十四
陳凱翔做事很有效率,初七剛過就已經把奶奶接了過來,忙前忙後的辦妥了中心醫院所有需要的東西,也帶着奶奶做了一些基本的檢查。可是邵航的生活其實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變化,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從曾經的一人一個屋子變成了跟陳凱翔住在一起了吧。
當然,還有,讓邵航松了口氣的是徐苒自從上次的不歡而散以後,就仿佛突然從火山變成了冰山似的,降溫速度讓人驚嘆。不說再沒一次跑下來找邵航,就連醫院裏碰到都只能有一個不情不願的點頭。邵航卻沒覺得這樣的有什麽不好——如果徐苒還像是之前那樣,邵航反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邵航,你來看看這個病人!方子拟一下給我看。”因為邵航認認真真的态度,主任也越來越重視起邵航,偶爾會讓邵航上上手,對于這樣的機會邵航也萬分感激。對于本身就不反感的“雜事”更加認真。科室裏其他的大夫護士也慢慢知道邵航是個好好脾氣,特別是小護士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都會喊邵航來搭手。
“邵航,能不能拜托你來放血?人太多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恩,沒問題。”看看排了長隊的治療室,邵航一口答應了下來。
治療室裏,邵航跟小護士一起放血,速度果然快了不少。這已經不是邵航第一次來幫忙,幾個護士都慢慢跟邵航熟了起來,這個時候壓力頓減不由的就有點兒開小差了。
“邵航,之前針灸治療那面的徐苒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怎麽年後突然不看她往過跑了?”
“恩?不太清楚啊。”原因邵航當然知道,但是顧忌女孩子的顏面,邵航并不想直白的把這些事翻給別人看。
“大概是放棄了吧。”小護士狡黠的笑着:“你不知道之前她看你多緊,嫣然一副女朋友的樣子,我們都不好意思跟你說話。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放棄了,不過我聽樓上的林月說那個徐苒又纏上了去年跟你們一起進來的那個大夫了。”
“是麽?我不太清楚,樓上住院部我也不常去。”邵航中規中矩的回答着,小護士笑的更開心了。
“邵航你真老實啊,要我說你拒絕了那麽個功利的女人才是好事兒呢。”眨眨眼睛,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嘻嘻,其實邵航這麽沉穩的男孩子很受歡迎啊,耳鼻喉科有人可是跟我打聽你呢,要不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也要打聽一下呢。怎麽樣,邵航,你現在還沒女朋友吧?喜歡什麽類型的我可以幫你看一下啊,看在你這些天幫了我這麽多忙的份兒上。”
“真的不用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說道陳凱翔,邵航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幸福的微笑,拍拍小護士的肩膀:“好了,最後一個了,我先走了。”
小護士只能呆呆的看着邵航離開,忘了本來要說什麽。
下班回到家,奶奶已經在家了。
這些天為了帶奶奶做一些檢查,陳凱翔不得不忙的連軸轉。本來過年的時候就請假回家了,這個時候實在不能再請假,只好見縫插針的在所有輪休的時候帶着奶奶去醫院看病,弄得自己疲憊不堪。今天也是這樣,白天帶着奶奶去看過病,晚上又要趕去值夜班。
其實邵航和奶奶單獨在一起還是有點兒尴尬的。依稀知道一點陳凱翔爺爺奶奶感情不合的事情,具體是什麽情況不太清楚,只知道當時陳凱翔的爺爺帶着子女到城裏發展的時候奶奶自願留在了鄉下,并且不管怎麽被勸說都不肯離開。之後幾十年兩個老人雖然不曾離婚卻再也沒有見過面。在鄉下只有奶奶被她的一個侄女照顧着,再詳細的就不知道了。所以哪怕是邵航、邵江這兩個跟陳凱翔從小玩兒大的發小,也對陳凱翔的奶奶沒有什麽印象。
不過最近跟陳凱翔睡在一個屋子,多多少少聽到陳凱翔斷斷續續說了跟奶奶有關的事情,邵航也慢慢能拼湊出來一些事情。
陳凱翔的父母一直很忙,所以剛剛陳凱翔剛剛出生其實就被扔回了鄉下,算是被奶奶帶大的,直到五六歲快上學的年紀才被送回來。送回來了以後父母依舊不負責任,相對起來,陳凱翔跟邵航一家相處的要比和父母相處的還多。再之後初中出國,更是把這層不深的親情弄得更淡,也難怪陳凱翔甚至可以忍耐幾年不回國。
直到這個時候邵航才明白為什麽陳凱翔好像對家裏反而不怎麽在意,哪怕是求學中的寶貴的回國的時間也願意浪費在邵家。當然同時也明白了這次陳凱翔對于把奶奶接過來的堅持——童年最初最快樂的記憶都是在奶奶家度過的,被奶奶照顧着,怎麽可能沒有特殊的感情呢?雖然嘴上理智的說着沒有抱多大希望可以治愈,只要走的時候不要太痛苦就可以了,但是失去至親的痛才是錐心之痛吧。
邵航摸摸胸口,那種錐心之痛他曾經體會過,所以對于表面上做出一副理智又正常樣子的陳凱翔,無形中又多了幾絲憐惜。也是這個原因,雖然這位老人家對于邵航來說無比陌生,邵航還是希望可以為這個老人做點什麽,讓戀人心裏更好受一點兒,但是卻覺得無從做起,哪怕是做飯之類的簡單事情他都會搞砸,現在在家裏偶爾陳凱翔實在忙得轉不開身的時候還是奶奶在幫忙做飯。
“邵航回來了啊,快來吃飯吧,今天累了吧。”奶奶慈眉善目的看着邵航,雖然身患重病,但是在這個老人身上卻完全看不出來。老人的表情安寧豁達,讓所有看到的人如沐春風,仿佛能放下一切的負擔和疲憊。
“還好,醫院的事情早就習慣了。”邵航坐在桌前,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又麻煩奶奶做飯,還等我。”
“不麻煩不麻煩,對于做飯的人來說,有人肯一起分享才是最開心的。”老人溫暖的笑着,然後慢慢好像陷入了一點兒回憶似的,露出了有一點兒難得的憂愁。邵航想到了老人的一生,隐約有了猜測,趕快調節氣氛。
“奶奶做的飯還是一樣好吃,凱翔哥肯定是得了奶奶的真傳了。對了奶奶,快要開始治療了吧。”
“恩。”老人家點點頭:“大概再過兩周吧,其實我這個老身子骨,真沒必要浪費什麽錢,總是要走的,翔翔那孩子卻脾氣那麽倔……”
“奶奶,不能這麽說。”邵航拉住老人皮膚粗糙的手,真誠的看着老人:“凱翔哥總想為最愛的親人做點什麽,而且病總有能治好的方法,奶奶不能先放棄希望。”
“我知道翔翔是好孩子,但是,其實到我們這個年紀,真的不覺得死亡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老人慈祥的說着:“活了這麽久其實已經很精彩了,死亡不過是人生最後一場體驗,總是要經歷的。所以就算回天乏術,也不應該太難受,至少我不覺得它是一件壞事,只要孩子們能好好的活的好,人這一生就很完美了。”
“奶奶……”邵航鼻子酸酸的,有點兒心裏難受。
“邵航,你也是個好孩子,奶奶看你和翔翔關系很好。”老人語重心長的說着:“幫奶奶勸勸翔翔。那孩子啊,就算他再怎麽隐瞞還能瞞過奶奶麽?他其實看不開這件事,別看他現在一副大人樣子,其實還是個傻孩子。”老人笑着嘆息:“奶奶我很欣慰能看到他長成現在的小夥子,從那麽小小的一個小家夥,到現在這麽一副大人樣子,而且這麽優秀,還有那麽多年一個人在國外,多不容易啊。能親眼看到孫子長大,而且這麽優秀,已經是上天恩賜了,人應該要感恩,不能跟老天爺要求太多。”
“奶奶總有一天要先他而去的,這不是他的錯,他是個聰明孩子,別鑽牛角尖了。就算奶奶走了,也會一直看着他的。”
邵航用胳膊擋住眼睛,讓袖子吸去眼角的淚意,心中如同海濤般巨浪翻滾。直到心情終于平複,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奶奶我知道了,但是您也別拒絕凱翔哥忙前忙後,這是凱翔哥的心意啊。”忍下心裏的酸楚:“對了奶奶,我給你把個脈開個方子吧。”
老人看着邵航執拗的眼神,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兩個傻孩子。”但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日更了~居然日更了喲~(頂鍋蓋爬走233333
其實我覺得年紀大的人都很偉大
大概真的活得久了對生命有了更深的體悟
總之每次跟長輩們說這個話題總會被森森的弄感傷嘤嘤嘤
☆、七十五
時間總是越過越快的,半個多月一晃而過,奶奶被接進了中心醫院接受保守治療。邵航和陳凱翔開始抽空輪流跑去醫院給奶奶送飯、陪床,特別是陳凱翔幾乎把大部分休息時間耗費在了奶奶的病房。
邵航和陳凱翔雖說剛剛互明心跡,按照慣常的戀情應該在熱戀期,但是兩個人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太長時間,彼此的一舉一動都心知肚明,再加上碰上奶奶這件事兒,兩個人反而有點兒像夫妻兩個似的,互相照顧着侍奉生病的老人。每次陳凱翔産生這樣的聯想,總是忍不住偷笑。
不過的确也因為奶奶生病兩個人聚少離多,哪怕是剛偷到腥兒的陳凱翔也不能好好的嘗試一次昏君的感受,有時候實在覺得遺憾。而邵航,自前世帶來的習慣,到了這一世也難以改正,自律的緊,反而沒什麽感受也沒什麽改變。倒是跟陳凱翔在一起以後,心裏踏實下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歸屬感,仿佛長久飄蕩的靈魂終于有了安歇之處,于是養成了一些新的小習慣。比如邵航不知不覺學會了留門等待陳凱翔回家,再比如邵航小朋友終于也學會了對陳凱翔察言觀色,揣摩陳凱翔埋藏起來的心情。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麽明明過了邵航慣常的睡覺時間邵航卻還開着臺燈在看書。
“不是說不用等我麽,怎麽又熬夜。”
陳凱翔疲憊的走進卧室,看着邵航又熬夜看書不由皺了眉頭。
“終于回來了啊。”邵航看到陳凱翔回來,就開始整理起自己那堆大部頭,假裝沒有聽到陳凱翔的問話:“今天好晚啊,奶奶還好麽?”
“還好。”陳凱翔嘆了一口氣:“不過也好不到哪裏。”
邵航看出來了陳凱翔心情不好,握住了陳凱翔的手,只能感覺手裏一片冰涼。陳凱翔身體很好,就算是冬天手也經常是溫熱的,很少有這種寒冷,不由皺了皺眉頭:“出什麽事了麽?”
陳凱翔本來不想說,但是看到邵航堅持的眼神,猶豫半晌,終于還是說了實話,“西醫治療傷害還是有點大。今天奶奶吃不下東西,卻硬吃了點兒……又吐了。”陳凱翔頓了頓又說道:“我覺得搞不好幾天前就已經吃不下了。本來……奶奶的身體就沒那麽好,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可是……”陳凱翔握緊了拳頭,眉目間顯露出痛苦:“我現在覺得堅持讓奶奶接受治療是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是不接受治療……也一樣很痛苦啊。可惡!”
“其實……”邵航猶豫了一下,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仿佛勘破一切的樣子:“凱翔哥,治療的作用大麽?其實……這病既然治不好,還是讓奶奶最後的日子更舒服一點兒更好吧。如果治療真的這麽痛苦,而且效果不高的話,還不如不治療,治療反而是遭罪。最後的日子讓奶奶看看這個城市的樣子,吃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開心的過完更重要吧。”
“我也知道,其實醫生說就算治療,最樂觀估計也不夠半年了。最後的日子還是享受生活才是,我都知道,可是……可是!”陳凱翔痛苦的皺着眉頭,這是頭一次陳凱翔跟邵航提起這個死亡倒計時,邵航也吃了一驚,卻更下定決心。
“凱翔哥,其實作為醫生,總有一些事情做不到有一些人救不回來。治療的傷害真的這麽大,就讓奶奶回家吧,緊急情況不管是你還是我都能搞定。其實奶奶一點都不在乎治療不治療,之所以治療也是因為你想讓奶奶去治病。”邵航給了陳凱翔一個擁抱:“我們可以照顧好奶奶的。我們給奶奶一段最後最好的回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