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9)
跑來找他,他反倒還會覺得奇怪。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七月五號,劭江婚禮的前一天。
這一天已經到了婚禮前期,劭家父母非但沒有閑下來,反而更忙了。陳凱翔和邵航陪着劭江過最後一天單身自由生活。三個人正在一起說笑着,劭江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劭江先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來電,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又慢慢舒展開,頓了幾秒才面無表情的接起電話,聲音卻極盡溫柔:“喂,芸芸?出什麽事兒了?”
邵航和陳凱翔都是一驚,聽這個稱呼,應該是那位準新娘打來的電話。但是劭江的表情實在太奇怪了,哪有一個男人會用這種表情對待自己的新娘?而這面,劭江依然鎮定自若的用跟表情完全不相稱的聲音回答着電話那面:“這可不行啊,芸芸。按照傳統現在可不能見面,而且把一些驚喜保留一下不好麽?……再等一天好不好?乖,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見到我了,到時候可別讓你那些小姐妹們太為難我……恩,乖,早點睡吧。”
說完劭江十分幹脆的挂掉了電話。
邵航和陳凱翔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沉默了半晌,陳凱翔才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劭江,你不會真的有婚前恐懼症吧?”
“什麽?”劭江笑着看向陳凱翔,一臉的疑惑不解:“什麽婚前恐懼症?”
“不敢見新娘?還是在祭奠即将失去的自由生活?別裝了,我可都看出來了。沒想到你小子居然也會婚前恐懼。”
“不敢見新娘?”劭江好笑的看着陳凱翔:“怎麽會,你在開玩笑吧?我可沒那什麽婚前恐懼症,要不是我極力主張結婚,你們明天還吃不到喜宴的。沒什麽自由生活不自由生活的,結了婚也不一定就不自由了。”
劭江無所謂的态度讓陳凱翔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不由的打量着劭江,神情嚴肅了起來:“劭江,你跟我說實話,這次結婚的事兒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剛剛的表情看起來可不像有多喜歡那女孩兒。”
陳凱翔微微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別否認,你當年看上你同桌的時候是什麽個德行我可還記得的,你剛剛的樣子實在是……”陳凱翔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劭江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膀:“結婚還不就是那麽回事兒,喜歡不喜歡又有什麽關系,只要她對我有幫助就可以了。你就算找個喜歡的還真能喜歡她一輩子?翔子,你不會越活越活回去了吧?這點道理都想不清楚了?反正不管怎麽樣,她高興我也高興,這不到可以了?”
陳凱翔被噎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發小。邵航也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兄長。
“劭江,你這是在開玩笑吧?”
“這才是我想問你的,陳凱翔你居然有一天會問這種問題,你是在開玩笑吧?”劭江頓了頓,“你不會在M國被侵染了這麽多年真的學了一套羅曼蒂克的愛情浪漫論回來吧?愛情的确是有,但是愛情是個什麽東西,當年你不是還跟我說過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吃飽喝足閑的沒事兒幹才有餘力幹那個。其實說回來,結婚跟愛情有個毛關系啊,大家各取所需。雖然她挺煩的,但是好哄,她跟着我開心,我也樂意。本來就是相親認識的,大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兒。”
陳凱翔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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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航看了陳凱翔一眼,想了半天才慢慢說道:“但是嫂子看起來真挺在乎你的,哥。”
“那是當然。”劭江嗤笑一聲:“我要不是把她照顧的順心如意,讓她迷的神魂颠倒,可輪不到你哥哥我跟她結婚。她可是姓胡的啊。”
陳凱翔疑惑了兩秒鐘,随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胡家棟的孫女?”
劭江微笑的點頭,回答道:“我以為你早知道了。”
陳凱翔整張臉上的表情徹底沉了下來。自從十一二歲的時候被送了出去,陳凱翔有十幾年沒好好在家鄉生活過,所以很多跟家鄉有關的複雜關系基本已經遺忘了幹淨。但是被劭江這麽特意一提,陳凱翔終于回想起來了——沒想到要跟劭江結婚的那個胡芸芸居然是曾經某一任副省長的孫女,雖然胡家棟的兒子并不争氣,他家也就那麽一代在政壇上混了幾年,但是這并不妨礙子孫得了照應,當年官場上的關系網也并沒有完全失效。緊接着陳凱翔想起來了眼前這個已經不是當時那個雄心壯志的說自己要拿下諾貝爾獎的發小了,他早已經在那個研究生将要畢業的時候,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舍棄了一些誰也說不清楚是重要還是不重要的東西,走上了追求權力的道路。
這無法說是對或者錯。陳凱翔眯起眼睛,他想起當年劭江放棄理想時候那種無奈的口氣。但是誠然,生存是淩駕于一切之上的,那些能不為鬥米折腰的人的确讓人敬佩,但是更多的凡夫俗子也是需要去取舍的。沒有誰比誰高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應當得到諒解。
但是今天,在現在,陳凱翔頭一次如此意識到他跟這個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發小走上了多麽不同的一條道路。哪怕陳凱翔可以用一百倍的寬容看待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也沒有辦法為他今天的行為說出哪怕一個字的稱贊。
“劭江,感情不應該被當場交易。”
“這不是交易,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就算你認為那不是交易,但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婚姻,你這會毀掉那個女孩兒的幸福,那個女孩兒沒做錯什麽的。而且你在把那個女孩兒當成你的籌碼,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成一種物品,一個權重,劭江你不覺得累麽?想想看,從明天開始,你不得不跟一個完全不喜歡的人朝夕相對,一刻都不得放松,你不覺得累麽?再從另一方面來說,你能哄她一輩子麽,她總能發現蛛絲馬跡的。一個不穩定的家庭因素,而且這個因素甚至有可能毀掉你的前途,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不會發現什麽蛛絲馬跡,我跟她結婚,肯定會讓着她,也絕對不會對有什麽出軌的現象,還能怎麽樣呢?翔子,我不想跟你在這種時候吵架,你要想找茬找別人去,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雖然你家一直關系很多,但是你一直在國外,這種東西你也不知道。我的生活我自己有分寸,不用你管。”
劭江說完,擡起腳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陳凱翔在那裏獨自皺着眉頭,而邵航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兩位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搬了新校區。
舊校區已經停網了,折騰了幾天,終于把東西收拾了,搬到新宿舍了
結果新區因為基礎設施不太到位,然後網絡架設……
真相暴走,T T
沒網的日子太痛苦了啊嘤嘤嘤
☆、六十五
身體慢慢恢複以後
之後家裏和學校又是各種各樣的事情……
我能說我想恢複更新嘛TT
而且為毛理工科的課業這麽重啊滿地打滾TT
抱歉咩各位……望天,想免費三章給大家看
就是文章貼在作者有話要說裏……但是的規定
不能使0點,所以正文這裏湊夠187個字=。=
請看下面^^
湊187個字湊187個字中==……………………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這一場不怎麽愉快的聊天,三個人不歡而散,陳凱翔早早的回家去了。但是第二天,就算是心裏再怎麽膈應,陳凱翔還是不得不跟着劭江一起去接新娘。
這算是北方婚禮的一種習俗,新娘的姐妹們會守在娘家,出各種主義刁難來迎親的新浪和新浪的兄弟,獨門,藏鞋,花樣是層出不窮,也是為了讨個喜頭。胡芸芸坐在床上笑的花枝亂墜的看着劭江在那裏一邊笑的包容一邊被姐妹們為難的狼狽不堪,讓迎親的感覺足足的。
陳凱翔退後了半步,心不在焉的幫襯着劭江。
從這裏看,這兩個人哪裏能看出來半點不對勁?不管怎麽樣都像是兩情相悅的兩個人,郎才女貌,一派美好姻緣。可是昨天劭江的話仿佛還在耳畔回響,這讓陳凱翔實在是提不起半點恭喜的感覺,只覺得那個女孩兒笑的讓人覺得心涼。
邵航站的比陳凱翔還後半步,看到陳凱翔這麽心不在焉,不由自主的拉了拉陳凱翔的袖子。陳凱翔感覺到了,微微扭頭看着身側的邵航,卻見邵航微微一笑。
“凱翔哥,你可得想辦法了,不然哥哥可接不出去嫂子了。今天這麽好的日子,一切可得順順利利的啊。”
陳凱翔一愣,腦子裏郁結在一起的那一塊仿佛突然間被沖開似的,茅塞頓開。就算他再怎麽別扭,但是眼前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都是沒有錯的。更何況在這種時候,兩個人連結婚證都拿上的現在,自己的想法還重要麽?何苦在這麽一個無辜的女孩的婚禮上給她加諸不幸?
想到這裏,陳凱翔在深深的無力之餘,又覺得有了那麽一絲釋然。上前一步,越過劭江的肩膀,看到劭江正在看着五六個凍在冰塊裏的鑰匙愁眉苦臉。這鑰匙中的其中一個就是鎖了鞋的櫃子的鑰匙,但是如何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把鑰匙弄出來,劭江真是一籌莫展。
陳凱翔微微一笑,拿過旁邊那一杯熱水。輕輕拍了拍劭江的肩膀,在幾個人目瞪口呆中,笑眯眯的把五六個鑰匙全部投進了熱水裏。
“啊!你們耍賴!”胡芸芸的一個閨蜜最先反應過來,瞪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大叫起來。想來這麽陰損的一個主意,定然是出自她之手了。
邵航看着這一幕卻忍不住噴笑出來。
連劭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嘴白牙,壞笑的吐出四個字:“兵不厭詐嘛。”
終于把新娘接上了婚車,陳凱翔在車隊裏也開着一輛車,邵航自然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沒想到之前那個瞪着大眼睛的女孩子也拉着一個女孩子一起坐了進來。
陳凱翔看前面的車發動了,也趕快發動車子,跟上。後面兩個女孩子叽叽喳喳小聲說着什麽,突然之前那個有着圓圓的大眼睛的女孩突然身子前傾,把胳膊搭在了邵航的座位上,笑眯眯的看向陳凱翔:“喂,帥哥,你剛剛可真讨厭,怎麽能那麽耍賴呢?”
陳凱翔覺得好笑,看了那個女孩子一眼:“再讓你們那麽鬧下去,今天新娘子可嫁不出去了。”
“哼,怎麽能讓他那麽輕易的娶走我們芸芸,對吧?”女孩子扭頭,問着自己的同伴。同伴趕快點頭附和着“是啊是啊”。于是女孩兒滿足的扭頭:“看,我們芸芸這麽好的姑娘,讓他那麽輕易娶走不是便宜他了嘛!”
“恩,說起來也沒錯,”陳凱翔笑着說:“但是我作為劭江的哥們,總得讓他能抱得美人歸嘛。這種事兒麽,各憑本事,願賭服輸嘛。”
女孩子眨眨眼,又眨眨眼。突然懊惱的大叫,“你又耍賴!”
連邵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扭頭看着那個女孩子,笑着問“你是嫂子的同學麽?”
女孩兒驕傲的點點頭,答道:“對啊,我可是跟芸芸當了10年的同學,我們從初中就沒分開過呢,高中大學都是住在一個寝室,絕對的鐵姐們兒。”女孩兒得意洋洋的說完,才突然一瞪眼:“什麽嫂子!我們家芸芸還沒嫁出去呢!”
邵航有點驚訝的看着這個女孩兒,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航航可沒說錯,不管怎麽說,在法律上來說,胡芸芸已經是航航的嫂子了啊。”陳凱翔笑眯眯的說着,并且不着痕跡的握了一下邵航的手,把自己的安慰之情傳遞了過去:“原來胡芸芸有這麽一個厲害的小姐妹啊。”
“哼,我才奇怪劭江從哪裏找到了這麽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兄弟!”
“你不認識我也應該的。我可是跟劭江從出生就一起玩大的,只是後來去國外求學,這些年也不在家鄉發展。邵航你知道吧?”陳凱翔指了指邵航:“邵江的親弟弟,我跟他都在B市,當醫生。”
“B市?真巧。”女孩子眼睛一亮:“我叫陳燕,雖然是在本地上的大學,可是工作可跑到了B市。沒想到還能碰到同樣B市的。你哪個醫院的?我以後是不是看病可以找你啊?”
陳凱翔看了陳燕一樣,淡淡笑着:“陳凱翔,二院的。邵航也馬上就要進市中醫醫院了。”
“這麽厲害啊。”陳燕眨巴眨巴眼睛:“你們也是請假回來的吧?假請了幾天?要不一起回B市吧?”
邵航一邊聽着車裏的對話,一邊看着車窗外面的景色,突然覺得不那麽舒服。摸摸鼻子,發現車隊已經減速下來,停在了飯店門口。正好這個話題也被打住了,陳凱翔扭頭招呼着:“已經到了,我們下車吧。”
兩個女孩子聽到了,打開車門就走了下去。邵航正準備開車門,突然覺得一只手被拉住了。扭頭疑惑的看着陳凱翔,只見陳凱翔笑吟吟的看着他,“航航,反正也不着急,咱們就多在這裏呆兩天再回B市怎麽樣?”
邵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聽着這話,居然不知不覺的露出來了一個微笑。
☆、六十六
婚禮之後,邵航和陳凱翔又在市裏呆了五六天。這次再回B市,邵航也要進入工作崗位,再也沒那麽多時間回家陪着父母了,陳凱翔也就索性讓邵航多跟父母一起說說話也好。是以這些天陳凱翔都沒有打擾邵航。
劭江也跟胡芸芸一起渡蜜月去了。陳凱翔本來還想跟劭江再論一遍人生觀,但是這種情況下,卻一個合适的時間都沒找到。
作者有話要說:婚禮之後,邵航和陳凱翔又在市裏呆了五六天。這次再回B市,邵航也要進入工作崗位,再也沒那麽多時間回家陪着父母了,陳凱翔也就索性讓邵航多跟父母一起說說話也好。是以這些天陳凱翔都沒有打擾邵航。
劭江也跟胡芸芸一起渡蜜月去了。陳凱翔本來還想跟劭江再論一遍人生觀,但是這種情況下,卻一個合适的時間都沒找到。
回B市的前一天晚上,為了第二天方便坐車,陳凱翔拿着行李跑到了邵航家,睡進了劭江曾經的卧室,現在已經被劭家改為了客房。雖說已經改成了客房,劭江也把大部分私人物品拿去了新居,但是這間劭江住了幾十年的屋子依然保留了很多他生活過的痕跡。陳凱翔看着周圍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不由唏噓不已。
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一磚一瓦,總是能讓人疑惑起來。陳凱翔甚至看到任何一個角落就能想到曾經發生在這裏的事情。他和劭江的友情,他們快樂的童年,曾經的書生意氣,蓬勃無畏的豪言壯語,以及寵溺的看着邵航這個別扭又麻煩的小孩兒長大的點點滴滴。
他們曾經一起惹禍,他跟劭江出壞主意,不像小孩兒的邵航會老氣橫秋的駁回卻被他們兩個硬拉走。他在這裏度過了出國的前一天黑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為了越來越近的夢想的興奮,也有為了那個遙遠的陌生的地方的恐慌。他還清楚的記得,從國外回來度假的那年冬天,劭江正在為高考拼搏。兩個人也是在這個書桌前暢談理想,暢談對未來的渴望。兩個相似的少年曾經那麽潇灑的大笑,用力的嘲諷那些用金錢、欲望來解決問題的方法,堅信着只要努力他們的能力足以站在最頂端藐視着別人。剛正不阿,君子有節,他們曾經以為他們真的能做到這些讓人興奮又激動的一切。
但是誰能想到呢。
陳凱翔痛苦的捂住眼睛,不過是短短幾年,當年的少年就成了這個樣子。到底是誰的錯?或者說有錯麽?陳凱翔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那個理由去指責劭江,劭江的妥協讓他憤怒,但是為了生存,只是這四個字,陳凱翔完全沒有理由再去對劭江說哪怕一個指責的字。
隔音不好的牆傳來隔壁的邵航房間裏的聲音。只聽到劭媽媽似乎在絮絮叨叨的叮囑小兒子在B市要注意的事情,剛剛工作要對別人态度好,不知道就要問,住在別人家手腳要勤快……絮絮叨叨,不厭其煩。
之後話題又難免引到了邵媽媽擔心的地方。
“航航,你真不考慮回來啊?B市雖然好,媽媽也知道你在那裏上了這麽多年學,但是回來并不丢人。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在那樣的大地方就不想回來,你也很争氣,能在B市找到工作,媽媽已經很欣慰了。但是你要知道有時候生活并不是這麽簡單的啊。B市的房價那麽貴,還有生活成本也那麽高,而且B市的戶口多不好入啊!且不說你那個工資什麽時候才能攢夠房子錢,将來生孩子之類的,又是一個麻煩事啊……”
“媽……”
“別每次一提這個問題就給我打馬虎眼!你說說看,你哥哥都結婚了,你怎麽還沒領過女朋友?現在也開始工作了,老大不小的了,得趕快考慮這個問題了。”
“媽,哥研究生畢業不都還沒女朋友,你也沒多着急啊……”
“那能一樣麽!你哥之前不是也交過女朋友麽?你現在還沒交過女朋友吧?真是讓人操心,到底要怎麽樣啊。要不然我給你介紹兩個?前幾天你王叔叔也問過你,我說你還沒有女朋友……”
“媽……我現在不想結婚……”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呢!怎麽能不結婚?你別現在不着急,等好姑娘都嫁人了,看你怎麽辦……”
“媽,我真的沒那個心思,我不想結婚。”
邵媽媽顯然生氣了,又開始絮絮叨叨一些教訓的話。陳凱翔斂下眼簾,默默的靠着桌子,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邵航是他所見過的最倔強的小孩兒,很多事情,只要認定就別扭的讓人發瘋。而且完全不計後果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完全不知道迂回。現在這麽一個孩子也要走入社會了,在跟這個社會的碰撞中,他又會怎麽樣呢?
陳凱翔覺得手微微的顫抖起來,他不知道能不能保護好他的珍寶。也許……也許……邵航也會步上劭江的後塵,也許……
回到B市,陳凱翔的傷已經好了多半,可以銷假上班了。邵航也簡單的整理一下,準備去市中研報道。即将離開學校,真正的把所學用在實踐之中,雖然邵航不是第一次,卻也是別樣的興奮。
上班的前一天,邵航照例去王叔叔那裏提老人家針灸,正巧趙叔叔也閑來無事跑來找王老頭說話,三個人一邊說的話,邵航一邊幫王老頭治療。趙老頭在一旁看着邵航娴熟的手法,忍不住笑着問:
“邵航啊,你這手法看起來真是不錯。不知道的還真不敢相信你是個才出學校的學生啊。”
邵航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沒想到王老頭也在旁邊連連點頭。
“可不是嘛,第一次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孩子手上的活特別的精致,沒想到不過一個多月,越來越厲害了。臭小子挺有靈氣兒的。”
“王叔叔別這麽說,我可沒那麽厲害。就是怕給王叔叔弄得不好,最近總是自己試着找找穴位,孰能生巧,自然而然就熟練了。”
“肯在自己身上開刀子啊?你這孩子真是好樣的。”趙老頭豎起了大拇指:“現在的孩子聰明的不少,但能吃苦的少了啊。你別不信,我們現在也算是老人家了,說話可是有分量的。這人啊,聰明的不一定能多好,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反而多。要說成功,認真肯吃苦才是正兒八經的捷徑。可惜現在的孩子們越來越精貴了……”
“是,趙叔叔,我記住了。”邵航乖乖的回答着。
“好,你這孩子比我家臭丫頭好多了,老王啊,我這麽說你可別不高興。我看這孩子将來肯定比你家王濤更出息!”
“老趙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麽叫我會不高興?我也覺得邵航比我家小子會有出息的多。我家小子不過有點小聰明,遲早有一天要摔大跟頭……邵航其實現在就比我家臭小子出息了,這不,明天就要去中研上班了是不是?”
“挺厲害的啊,本科畢業居然能進中研。”趙老頭有點驚訝的看着邵航。邵航被窘的滿臉通紅,連連擺手:“那都是導師擡愛,幫忙介紹的……”
趙老頭沉吟了半晌,突然擡起頭來,看着邵航說:“邵航,我挺喜歡你的。你叫我一聲叔,怎麽說我也是個做長輩的。你明天要去上班了,也幫不了你什麽,就送你一句話。多看少說,避其鋒芒。剛進去的時候,木一點兒,聽着前輩的總沒錯,哪怕心裏覺得有問題,也別貿貿然的說出來,知道了麽?”
邵航感激的看着趙老頭,狠狠地點點頭。
“知道了,謝謝趙叔叔。”
☆、六十七
恩,報備一下。
因為病了半個學期,課業也落下很多
最近已經進入期末考試月了啊,學工科的傷不起TT
基本都是考試考試考試……而且都好難囧……
俗話說有一種範圍叫整本書都是範圍,有一種重點叫老師講過的都是重點(捂臉
咳,扯遠了。
所以最近又要複習又要碼字鴨梨微大的說,周末回家家裏的臺機碼字不給力,但是周一到周五實在不能像過去那樣抽出時間把周末份準備出來了。事實上,現在周一到周五只能用零碎的時間兩天弄出來一章……所以嘛……真的會慢一點啦……但只是慢一點啦,秋秋已經回歸了嘛(扭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天上班,陳凱翔顯得比邵航還緊張。早早的做好豐盛的早飯,又在桌子邊一邊看着邵航一口一口的進食一邊絮絮叨叨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一些叮囑,類似于要謙虛一點,好好與別人相處,嘴甜一點之類的。無非是老調重彈。但是邵航也沒阻止,聽着陳凱翔絮絮叨叨,反而有點愉快的感覺,不由勾起了嘴角。
“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的記得啊?”
“當然有。”邵航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要擔心,沒什麽事兒的。而且我也不是沒有去實習過,有經驗的,不要緊。”
“就是因為你實習過才擔心你。”陳凱翔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那性子直的,難保不再得罪一次人。反正你現在不過是個住院醫,比你高職位的聽着他們做就成了。也別心軟的又做這又做那的,有時候按照章程來也好,省的別人說這說那的,懂了麽?”
“好啦,知道了。”邵航皺皺眉頭,“我已經吸取教訓了……”
陳凱翔看邵航那不舒服的樣子,心也軟了,舍不得再說什麽。只是摸摸這小孩兒的頭,溫和的笑道:“其實也沒那麽嚴重,你趕快吃飯,我送你去上班。”
“你不會遲到麽?”邵航看着陳凱翔。
“沒事兒,來得及。”
邵航聽了也知道陳凱翔打定了主意,加快速度解決這頓豐盛的早飯。
跟邵航一起同進醫院的,還有一男一女。女孩兒徐苒跟邵航是校友,只是學的針灸推拿,自然也是跑到了針灸推拿的科系。那個男生叫陳棟,是學西醫的,跟邵航一樣進的呼吸科。今年中醫院呼吸科打算試點中西醫結合,開西醫病房,不光從其他地方找了兩個西醫呼吸科的副主任醫,還招了剛從學校畢業的陳棟。不過陳棟是本碩連讀的畢業生,算上來呼吸科也在中西醫結合試點上下了大工夫。
當然,除了兩個副主任醫和一個剛剛畢業的住院醫,呼吸科還新進了幾個護士,清一色的女孩子,前幾天就已經來了,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
不過西醫病房之類的,于邵航也沒什麽關系。邵航老老實實的跟着胡主任——呼吸科主任,幾十年的老中醫——屁股後面在門診上打雜。胡主任看診,邵航在旁邊幫忙寫方子寫病歷。胡主任只是一擡手摸摸脈,讓人張張嘴,問問病症,就下了方子,看下一個。那面邵航不光要留意着胡主任說方子,說病症,還要給已經拿了方子的病人講解忌口等等的事情,簡直是手忙腳亂。一上午四個小時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數數看,整整有四五十個病人過了他的手。還好老大夫很是守時,十二點準時下班,也沒為難邵航。
邵航一邊整理東西,那面有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過來。跟胡主任打招呼。
“胡主任,你說這林院是想幹什麽啊?折騰來一堆西醫在這裏折騰,還讓咱們給西醫送病人?這不是亂來麽!”
“小王,林院有林院得道理,別亂說。”
“也不是亂說,今天上午給他們上面送過去一個病人,你看他們那鼻孔快撬上天花板的樣。還說什麽我們送的太晚,又讓他們停中藥,說要輸液。真是不知道是誰的天下了!那兩個主任醫也來半個多月了,看過幾個半病人?基本就是咱們養着那幾個閑人。現在科裏多了這麽多人,病人也沒見多多少,我看他們上面悠哉的很。”
“小王,少說兩句。現在西醫病房剛剛組建,肯定困難,咱們全力配合是應該的。”
“我真不明白了,中醫院好好的要什麽西醫病房!”
邵航覺得這話他真不應該聽,但是又不好現在就走。只能盡可能的當自己不存在,桌子是擦了一遍又一遍。還好胡主任岔開了話題。
“小王,你今天是全天的班吧?”
“啊?是啊。”
“那好。邵航,你今天下午跟着王主任吧,我今天下午不過來了。”
邵航趕快稱是。那位王主任好像現在才看到邵航似的。
“你是今年新進來的?”
邵航點點頭。
“行,你下午兩點到我這裏來就行了,別遲到了。”
邵航趕快應了,王主任又扭頭跟胡主任說話,不再理邵航了。過了一會兒,胡主任也收拾好了東西,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門診。邵航加快動作,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一邊收拾着腦海裏還一邊過着剛剛兩個人的話,不由的慢慢皺起了眉頭。
“咦?邵航?你還沒走啊?”
邵航正在發呆,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了女孩子的聲音。擡起頭才看到一起進醫院的那個女孩兒徐苒正探進半個腦袋來,眨巴着眼睛瞅着邵航:“這都中午了,你不去吃飯啊?”
“剛收拾完,馬上就去。”邵航給了徐苒一個微笑:“你也剛忙完了?”
“忙什麽啊,剛來又不可能讓我真的上手,不過是打打下手,主任下班了我也就下班啦。”徐苒笑眯眯的回答着:“收拾完了吧?收拾完了一起去吃飯吧。我正好對這附近也不熟。”
“其實我也不熟,實習的時候是在中研……”
“那咱們就一起熟悉一下這附近好啦。”徐苒快樂的說着:“邵航你實習的時候就在中研啊?真好,實習的時候我都進不去正兒八經的大醫院,一天見不到兩個病人,純粹坐了半年。真羨慕你,中研實習,又能跑到中醫院來工作。”
“運氣好而已,也是多虧導師擡愛。”
“咦,那個好像是陳棟啊。”徐苒突然看着不遠處的一個背影,果然就是進了呼吸科西醫病房的陳棟。徐苒小跑兩步過去又笑眯眯的打招呼,說了兩句扭頭招呼着邵航:“邵航,咱們一起去吃飯吧。正好陳棟也要去吃飯,而且他好像對附近挺熟的。”
陳棟扭頭看了邵航一眼,微笑的對邵航點點頭。邵航也回以微笑,快步跟過去。
“那好吧,一起去吧。”
☆、六十八
邵航的工作看起來順利的很,這讓陳凱翔一邊欣慰,一邊心裏又有那麽一點兒遺憾。在他的私心裏,其實存在着那麽一點點的小想法——希望邵航可以稍微遇到一點什麽問題,然後邵航可以在這種時候多依賴他一點。
不過一切順利才是好事,陳凱翔安慰着自己,一邊唾棄自己居然想讓邵航遇到一點麻煩。
話說回來,邵航還是很喜歡這個工作的。自從進入醫院以來,雖然真正能接手的病人很少,但是邵航還是忍不住興奮的從旁邊觀察各種各樣的診斷,哪怕是當個小勞工似的任勞任怨寫病歷抄方子,都好像小孩子得了糖果似的,不光沒有抱怨反而還樂此不疲,甚至經常自願的加班。每次都讓陳凱翔感嘆不已,同時又一邊又一邊的在心裏絮絮叨叨,悔不當初居然沒忽悠着邵航學了西醫——特別是外科——這樣這個時候用點兒小手段,弄得在一起工作,邵航每天幫他寫病歷——不不,他當然舍不得把病歷扔給邵航寫了——但是每天可以看着邵航跟着屁股後面,張着求知的大眼睛,那是怎樣的一種光景啊……
陳凱翔扶額,深刻的覺得是這段時間邵航工作狂屬性爆發,自己太寂寞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凱翔哥,我回來了。”
正想着,某個小孩兒推門進來。陳凱翔擡頭看看表,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