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3)
用。”陳凱翔痛苦的說道:“但是我也阻止不了,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就此徹底忘記了算了。不曾回來過,不曾有過這些經歷,老老實實的在M國過日子,也沒什麽。”
“你就這樣,放棄了?”邵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胸中凝着一股氣,仿佛要炸出來似的:“你就這樣,就放棄了,不肯在國內了?就這樣就要回M國了?當回國這些都沒發生過?凱翔哥哥,你不能這樣!”
“那你說要怎麽樣?”
“我不太懂,但是我記得當時我要學醫的時候凱翔哥哥問我的話。”邵航腦子轉的飛快:“我當時要報中醫學院,爸爸媽媽不讓。凱翔哥哥你還記得當時我跟你語聊時候說了點什麽麽?你當時給我說了學醫,特別是學中醫的種種困難,最後問我是不是真的要學中醫。我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的誓言,我希望能為中醫做點什麽,我願意成為為中醫奉獻的一員,哪怕只是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看病不錯的中醫——這三四年我也是在認認真真履行我的諾言的——凱翔哥哥你記得你當年回答我什麽麽?”
陳凱翔無言以對,默默的看着邵航。邵航等了一會兒,接着說:
“你當時跟我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要忘記我的誓言,目标。”邵航嘆了口氣:“凱翔哥哥,我現在還記得,當時從T省回學校的火車上你說的話。不管你記得不記得,那是你決定回國的目标。我記得你說,國內醫療體系有很多問題,存在着弊端,所以你才決定回來。哪怕只能做到一點微末的事情,但是至少你付出了那一份力量。我現在還記得,凱翔哥哥說過的——‘科學是沒有國界的,但是人是有國界的,血脈裏流淌的始終是中國血,是由黃河養育大的,心始終還是記挂在這裏希望這裏更好一點兒’。我當時聽到這話熱血沸騰,覺得凱翔哥哥特別的偉大,難道凱翔哥哥的堅持就只有這麽多麽?這麽一點困難就足以萌生退意了麽?”邵航越說越傷心,說着說着眼淚都出來了:“凱翔哥哥,如果誰都不堅持,那未來在哪裏?堅持和夢想,那不是很偉大的麽?不是應該一直追求,至死方休的麽?這是不是說,我的堅持也是沒有意義的?我遲早也要進醫院的不是麽?”
邵航說着說着,眼淚掉的更厲害了。邵航自己卻跟完全沒感覺到似的,任由眼淚濕了整個面龐。陳凱翔被吓住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見過邵航這麽哭過。小時候邵航就早慧的很,從來都是一副小大人的表情,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都沒有哭鬧過,更沒有去找大人告過狀。此時哭的跟個小孩兒似的,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陳凱翔覺得心裏真跟打翻了調味盒似的,揪成了一團,什麽也顧不得想了,笨手笨腳的翻騰着紙巾給邵航擦眼淚,結果這小孩兒好像把這二十年來少哭的那部分全補回來似的,紙巾濕透了一張又一張。
“別哭了,我說氣話的,我沒打算回M國。”陳凱翔完全沒辦法了,只好把人摟到懷裏當小孩兒似的哄:“氣話你都聽不出來了?你沒錯,你比我要好的多,那麽堅持,我應該向你學習。要不這樣吧,以後你來監督我,監督我一直堅持下去,成了麽?”
邵航咬着嘴角不說話,只是看着陳凱翔。
陳凱翔徹底沒轍了,嘆了口氣。他覺得是不是這日子過得倒回來了?小時候沒認認真真哄過這小孩兒,現在就還回來了?不過再想想,小時候那個性格,怎麽可能有這麽低聲下氣的時候。也就是現在,心裏對這個孩子有了牽挂,就真成了弱點,這小孩兒好像也知道似的,就這麽為所欲為。
“真是活回去了?哭的沒完沒了了吧?”陳凱翔無可奈何的揉揉邵航的頭,看着邵航,默默的嘆了口氣,湊上去用唇去吻了一下邵航臉頰上的淚水,然後推開。邵航顯然是沒反應過來,擡頭愣愣的看着陳凱翔,連哭也忘了。陳凱翔又湊了過去,細細的吻着邵航臉上的淚水,苦澀的鹹在舌尖化開了,陳凱翔輕輕的吻着,然後跟邵航的唇貼在了一起。
輕輕的貼合,然後是再也忍耐不住的去進一步探索,舌尖小心翼翼的試探,深入……
在舌尖遇到了另一個舌尖的時候,邵航猛然推開了陳凱翔,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陳凱翔。陳凱翔也看着邵航,嘴角扯出來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
果然常在河邊走,河的水位怎麽可能一成不變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真是相當痛苦的一章,但是總算寫出來了
凱翔哥哥需要面臨的事情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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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然後繼續前行,這才是真正的勇士。
凱翔哥哥已經走上了一條,沒有盡頭并且堅信的路。
呼……大家一起祝福吧,凱翔哥哥加油!
PS,本章內的東西部分參考《新周刊·二月上》的文章以及部分網上資料。
喵~特此聲明
☆、四十七
陳凱翔繃着看着邵航,突然輕輕的笑了一聲出來。
“暑假回家了一趟居然長大了,什麽都懂了。”陳凱翔做出很幽默的樣子看着邵航,但是卻顯得幹巴巴的:“說說看,是不是邵航那個壞小子又帶壞小孩兒了?”
邵航繃着臉看着陳凱翔,不肯接話。陳凱翔看着邵航這一本正經的臉,慢慢的也說不出來了,表情也淡了下去。最後只能搖搖頭,苦笑着說:“算了,既然如此——你有沒有什麽想問的,邵航?”
邵航沒想到陳凱翔把問題扔給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唇,一時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麽才好。最後想了半天,邵航才勉強蹦出一句:“這不是第一次了……凱翔哥,這種事情不是面對妻子才能做的麽?”
“妻子?”雖然說場合有點兒不對,但是聽到邵航這說法,陳凱翔真的差點笑噴出來:“誰跟你說的?不過……其實也沒錯。”陳凱翔搖了搖頭,大概是思來想去的确好笑的緊,居然忍不住笑出了聲,整個人的情緒也不似剛剛那麽悲壯了:“沒什麽錯,接吻只能面向有好感的對象,或者應該說是伴侶。所以你那種說法也不錯。”
“可是我不是凱翔哥的妻子啊。”邵航有點慌張的笑了起來:“這種玩笑未免有點太誇張了點……”
“不是玩笑。”陳凱翔搖搖頭:“這不是玩笑,邵航。你非要我直說才肯承認麽?”陳凱翔眼神死死的鎖住驚慌失措的邵航,邵航被盯得躲閃不得:“如果你一定要聽我說出來才肯面對的話——說出來也沒什麽。其實從最一開始就該說清楚,也省的這樣不明不白的。”陳凱翔摸摸邵航的額發,不錯眼的盯着邵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聽清楚了,邵航。我喜歡你,愛你,不是把你當弟弟,是存了那種绮念的,你懂麽?”
邵航被陳凱翔的眼神灼傷了,幾乎忘記了呼吸,傻乎乎的站在那裏跟個雕像似的。陳凱翔看他這樣,嘆了口氣:“或者換另一種說法,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相互扶持,相互分享喜怒哀樂。這其實就跟夫妻一樣。”說出來這樣話,陳凱翔反而輕松了下來,心裏仿佛終于一塊石頭落地。半年來工作上心理上的壓力好像在這一剎那終于找到了着落。讓陳凱翔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不對,”邵航搖了搖頭,又退了半步,看着陳凱翔的眼睛裏帶着戒備和疑惑:“這真的不對。凱翔哥開玩笑的吧?自古以來陰陽相調,男女才應該在一起。可我跟凱翔哥都是男子,凱翔哥怎麽會——把我當妻子?”邵航使勁搖搖頭,仿佛要把這個念頭甩出腦袋似的:“凱翔哥,咱們一起從小玩大的,這麽些年也都多虧有你的關照。這是跟親兄弟似的感情,我也想着将來肯定得生活在近旁,有了喜怒哀樂都可以跟凱翔哥說說,凱翔哥總能給出好主意——凱翔哥其實是弄錯了吧?”
“怎麽可能弄錯。”陳凱翔笑着,又進了半步,“你以為誰都跟你這個呆瓜似的,連兄弟之情和愛情都分不清楚?我既然對你說出這句話,那麽邵航,至少我可以确定我心中所想到底是什麽。”
“這有違天理……”
“你是覺得我不正常麽,邵航?”陳凱翔咄咄逼人,一點不給邵航留有餘地:“是不是覺得一個同性戀者很可惡?”
“不是,可……”
“在M國,早在1973年,同性戀就已經不再被認為是精神疾病了,連國內都已經承認同性戀只是一種心理現象而已,不能稱之為不正常。現在甚至有不少國家承認同性婚姻。”
“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會娶妻生子吧!”邵航終于□□來了話:“周圍的人都沒有去找一個同性,大部分人還是會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然後生孩子。這還是大部分人的生活,凱翔哥其實也應該過那種生活不是麽?叔叔阿姨肯定也希望凱翔哥能娶個妻子什麽的。上次回去叔叔阿姨不是也有提麽?安排着凱翔哥去見幾個人。”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會跟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陳凱翔搖搖頭,最終還是不想再糾結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之上,摸摸邵航的頭:“沒關系,你不用一副這個表情。其實你沒必要在意這件事,你對我沒有那份心意我肯定不會強迫你,把這件事忘記也行,記着也不用當一回事,總之這是我的事。安心的上你的學,去做你的事情就好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邵航看着陳凱翔,皺起了眉頭。
一個星期以後,邵航開學了。
在此之前,邵航跟陳凱翔再也沒提過那個讓他尴尬的話題。事實上,邵航每次看到陳凱翔都不由自主的想到陳凱翔的表白,這讓邵航直接變身成了兔子,看到陳凱翔就忍不住腳底抹油。
陳凱翔對此又好氣又好笑,大概也知道自己吓到了邵航,小心翼翼的除了吃飯不再去主動找邵航,而看到邵航的時候也表現的跟平時無異,這樣的表現讓邵航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過了幾天以後一次跟陳凱翔一起看電視的時候,試探的把陳俊當時說過的那番處事的話轉給了陳凱翔。也許是境界不同,邵航聽得一知半解的建議,陳凱翔只是細細聽了一遍,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而後真誠的跟邵航道了謝。
——“我知道該怎麽辦了,真是謝謝你,邵航。”
重新回歸校園中,邵航就遇到了一件大事——他的恩師同窗來B市游玩,順便來探訪老友了。邵航作為得意門生,自然被當做寶貝似的拿出來顯擺。
這位所謂的老友居然是位女性,姓張,六十幾的樣子,頭發已經全白了。邵航被叫過去當作陪坐,聽着兩個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說些當年的往事,聽着聽着倒是理出來了一個脈絡——這兩位師從同一位老師,也就是這位張奶奶的父親。兩人學的都急刻苦,又互相比的學,二十五六的樣子就被老師首肯出了師。之後是兄妹兩人各奔東西,懸壺濟世,但是沒曾想遇到了大動亂。
大動亂的年代裏邵航這位老師際遇不錯,只是去了省內的一些個山區去勞動。而這位張奶奶則因為種種問題,着實吃了兩年苦。動亂過去之後,這位張奶奶就不願再看病了,而邵航的恩師則機緣巧合的,跑到了B市,甚至當上了教授。兩個人說到這裏,都不由的感慨命運造化。
“看你這個徒弟,感覺就跟你當年似的。真是個好徒弟啊。”張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心的邵航,“這些年雖說我不再看診了,但是前幾年卻也有機緣巧合,收了一個對這個感興趣的孩子,帶着教教她。現在那丫頭也在B市上學,我覺得要不讓這倆孩子互相認識認識,那丫頭在B市有個什麽事,你們也多擔待着點。”
“您也收徒弟了?那真太好了,來B市上學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那丫頭性子倔,我讓她有什麽事找着人幫忙,她才不肯呢。”張奶奶正說着,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笑眯眯的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道:“好,你等等。”然後挂了電話看向邵航:“那丫頭過來了,在院門口的。你下去接一下吧?”
邵航趕快應了,記下來了那個女孩兒的手機號,下樓接人去了。
邵航打了兩個電話終于找到了人,只見那個女孩兒短頭發,很精幹的樣子,背着雙肩背。看到邵航立刻就笑眯眯,主動打招呼套近乎:“應該是師兄吧?我叫林嘉齡,醫科大的,今年大三。麻煩師兄跑下來接我了。”一邊說一邊附上一個燦爛的微笑,讓人心生好感。
“邵航,中醫大學的。”邵航點點頭:“這面走吧。”
叫林嘉齡的女孩兒趕快跟上了,眼睛轉了半輪,“師兄,張老師今天心情怎麽樣?”
“很好啊,一直在跟老師敘舊。”邵航奇怪的看了林嘉齡一眼,女孩兒聽到這話做出一個誇張的“放心”表情,覺得更奇怪了,于是忍不住問道:“怎麽,你很怕張奶奶?”
“哎,也不是怕,就是作業沒完成呗。”林嘉齡揮揮手:“張老師又讓我去背書,我加了雙學位,精力都投進去了,背的不熟也沒抄夠篇數,自然怕她追究了。說實話,那些東西實在太耗費精力了。那些個書雖然挺有用,但是之乎者也的,太讨厭了,再說背也沒什麽用吧,常用的早記住了,不常用的需要的時候完全可以去查啊,不然要書幹什麽?”
邵航皺起了眉頭。
“那些東西的确有用,背過之後才是真正刻在腦子裏了,醫學這種東西,是不能有半分馬虎的,模棱兩可的可是要出□□煩,有些東西必須記得一點兒不差才行。所以該背的肯定得背,不是記住就可以了。有時候一個字,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就算不為別的,總得為以後的病人負責吧?”
林嘉齡捂着嘴看着邵航笑:“師兄,你真是跟張老師一模一樣,該不會也被師父教訓多了吧?”
邵航看着林嘉齡,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
大家又失望了吧?
其實想了半天,覺得邵航牌木頭還是比較堅固的(咦?
不過從這章開始,凱翔哥哥要開始明着追邵航了喲XD
不過在那之前,凱翔哥哥要……先把醫院的爛攤子收拾了(扶額
明天就要周五了,好感動QAQ
大家周末愉快唷,最後一天要幹巴爹~XD
☆、四十八
張奶奶之後又在B市呆了十幾天,逛了逛故宮長城之類的景點,才回去了。邵航這幾天裏沒少作陪,連帶着天天跟在張奶奶跟前插科打诨的林嘉齡沒幾天就跟邵航熟了。天天跟邵航辯點醫理之類的東西,一次無意間得知邵航那裏收了不少醫典,于是直嚷嚷着有機會要去參觀邵航的書房。
邵航沒辦法,只好先跟陳凱翔打招呼報備。
“想過來看你那些書?”陳凱翔詫異的問道:“沒問題,叫過來吧。什麽時候?”
“周六吧。”邵航想了想,周日林嘉齡好像還有一堂實驗課,肯定是不方便的。
“也好,我周六休息。你帶人回來吧,我多做點菜,好好款待你那位師妹一下。”陳凱翔想了一下,回答道:“聽你念念叨叨了半個月,我也看看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物。”
周六的時候,邵航把林嘉齡叫到了家裏。
“您好,您就是師兄的房東加發小吧。”林嘉齡大大方方的跟陳凱翔打招呼:“打擾了,我聽師兄說你還打算親自下廚,多不好意思,本來冒冒失失的來就很麻煩了……”
“沒關系,邵航難得帶人回來。他本來就醉心醫學,有個有共同語言的探讨很不容易,招待一下沒什麽。”陳凱翔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林嘉齡,發現女孩兒也正睜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瞅着他。視線對上之後,林嘉齡燦爛的笑了一下:“那就麻煩您了。我要先去搜刮搜刮師兄那些珍藏去了!”
“真不是什麽珍藏。”邵航痛苦的扶額,實在對林嘉齡的誤解本領痛苦不已,“只是有些筆記而已。”
“就是筆記啊,那可算是孤本!這還不算珍藏?”林嘉齡誇張的說道,邵航嘴角抽搐了一下,擡頭看陳凱翔,陳凱翔也正好看過來,愣了一秒示意邵航帶着林嘉齡去書房。邵航點點頭,帶着叽叽喳喳的林嘉齡去書房找他那堆藏品了。陳凱翔則打開了冰箱,看着裏面的蔬菜,不由的出了神——看起來,似乎不像那個叫黃淑芳的丫頭讨厭?
在書房裏,邵航把那厚厚的一堆他這些年謄抄過的,甚至是默寫過的醫書都拿了出來,堆在寫字臺上。林嘉齡看着那厚厚一堆工工整整的手抄本,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下來。她來回翻了翻最上面基本訂好的本子,坑坑巴巴的說着:“師……師兄,這,這都是你寫的?你從出生就開始抄這鬼東西了麽!”
“不是,都是上了大學以後才開始做的,之前也沒想着要寫。”邵航說着說着,對着自己抄出來的手抄本出了神。的确,在考大學之前,邵航從來沒想到将來會再幹這一行,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為将來想過什麽,直到不得不該為未來思索的時候,又直覺性的把原本的本行想起來,又被陳凱翔和家裏大人那些個反對聲,激的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其實如果早知道要做這一行的話,其實該更早點起步才好,現在雖然有以前的本事,但是總之是諸多不同,難理頭緒,以至于他的大學每天學習仿若苦行僧似的。
“好厲害!師兄你每天熬夜,三年不睡覺抄出來的麽?”林嘉齡并沒有覺得邵航有什麽不對勁兒,啧啧稱奇的拎起來一本很薄得抄本,随便翻了兩頁:“咦,這本沒見過啊?師兄,這是哪本?在哪兒借的?”
邵航湊過去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本《辯論》在此時此世邵航也找不到了,但是确實他的前世的學醫啓蒙教材。他純粹是靠着記憶才默出來這麽薄薄的一本,真要說出處,只能說他腦子裏了。邵航可真沒想到過看起來每天晃晃蕩蕩的林嘉齡眼睛居然這麽毒,一眼就看出了這本的不同。正在斟酌着怎麽回答,林嘉齡已經自說自話的接上了。
“這個看起來,雖然這個樣子的沒見過,但是似乎是集衆家之說,沒什麽新觀點,而且講的也淺顯啊……難道是什麽合集總結?師兄,總不會是你自己寫的總結吧?”
“當然不是。”邵航趕快說:“無意間看到的,啓蒙教材,很合适,寫的夠客觀,也很全面,就騰了下來。”
“啓蒙教材?的确挺适合的。”林嘉齡笑眯眯的扔了這本,又拿了一本厚厚的手抄本:“這是什麽,這麽厚?”結果一打開,林嘉齡的下巴又一次差點掉了下來:“不是吧,師兄,你連《中華藥典》也抄下來了!師兄你真是堪比複印機了!”林嘉齡被驚吓的幾乎語無倫次了,又往後翻翻,果然是中華藥典。邵航被林嘉齡這麽一驚一乍弄得尴尬,不好說話,就看着林嘉齡在那裏咋咋呼呼的翻騰。
“咦,師兄,你這裏這個小問號是什麽?”林嘉齡指着“茵陳”下一個用紅色筆标出來的問號:“這裏有什麽問題麽?”
邵航也探過身子去,“這裏啊,的确有點疑惑。藥典上寫的是‘展平後葉片呈一至三回羽狀分裂’,可你看這裏。”邵航從書裏又翻出來一本,刷刷的翻到一頁遞給林嘉齡:“按照這個上面,應該是二到三回羽,還有這本和這本上也有提。所以對這些古書有點疑惑,打算之後再找其他的資料看一下。”
林嘉齡依此掃了一遍那幾本書,幾乎暈過去:“天吶,師兄,你記憶力真好。這麽多資料都能記住。不過這麽說來,大概的确是藥典有問題了吧?那麽厚的一本書,難免會有一星半點的錯誤,也許可以給出版社寫封信?”
“藥典是國家出得,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大概是我還沒搞清楚原因,畢竟這些都是古書,離現在也有了幾百年的歷史,說不準發生了什麽變化。我這麽标出來是為了對比一下古今不同,避免出現錯誤。”
“那可不一定。”林嘉齡聳聳肩,又往後翻,覺得不太對頭了,總能看到小小的問號這裏标一個那裏标一個:“師兄,你這裏的問號真不少,這些都是你覺得有問題的?”林嘉齡随手指了一個問號:“這裏又是哪裏有問題?”
“用量。”邵航皺着眉頭看着那項:“感覺跟古書裏提到的用量不太一樣,所以留了個疑問。當然,這味藥的用量在古書中本來就有好幾個版本。”
“還有這事兒?師兄,你把那幾本書找出來給我看看吧。”
邵航依言,很快的找出來了兩本書:“還有兩本我沒抄,那兩本感覺很多地方都是借鑒前人,沒什麽謄抄的必要,看完以後就還回去了。那兩本裏我估計也是引用這兩本的結論。”
“唔。”林嘉齡坐在椅子上,把邵航翻開的頁碼細細的讀了一遍,又看看藥典,眉頭皺了起來:“這用量差別也太大了吧?早超過了誤差了。這差了有十倍了吧?藥典這錯誤也出的太大了吧?”
“也不一定是藥典出錯,畢竟還是情況不一樣了,有些東西總是要有變化的……”邵航皺着眉頭,林嘉齡卻瞪着一雙眼看過來:“差一點點那可能是誤差,差這麽多倍還能叫誤差麽?就算是再厲害的病毒,我也沒聽說過用十倍抗生素去注射的療法。這如果不是出了錯,那就真奇怪了。而且這麽看來……”林嘉齡又把藥典往後翻了翻,果然不出意料,那些由邵航自己标上去的問號仿佛如影随形似的,林嘉齡擡起頭來,“怎麽會有這麽多錯?師兄你妹想過把這些錯都寄給主編之類的人麽?”
“也不一定真是錯,那只是我的一家之見,畢竟我看得書還是少的很的。”邵航搖搖頭,依然不肯讓步,林嘉齡突然站起來,氣的一拍桌子說道:“你怎麽不知道變通呢!這玩意兒不過就是很多專家編寫的東西罷了,專家也是人,怎麽可能不出錯,你怎麽就不相信是藥典錯了?明明都找到這個出處,那個引證了,還一個勁兒想辦法讓自己相信藥典沒錯,是自己搞錯了!師兄你怎麽連自己都不相信啊!”
林嘉齡動靜太大,以至于把還在準備午飯的陳凱翔驚動了,趕快過來查看情況。只見邵航還一臉苦惱的看着自己謄抄的那份中華藥典,旁邊那個氣的跳腳的林嘉齡對他仿佛毫無影響似的。陳凱翔對這個狀況摸不着頭腦,剛想進去,只聽邵航說道:“那你怎麽一定就知道藥典是錯的?要知道不管怎麽說,藥典是那麽多專家用了那麽長時間寫的,集合了衆家的智慧,算是當代之傑作了。這種東西肯定嚴謹,符合現下。再者說,國家肯讓他發行出來,必然也是的确足夠那個資格發行了。”
“那你說,既然這麽經典,你怎麽找出來了這麽多不對頭的地方?”
“不然就是我學醫不精,沒看到真正的經典著作——不然就是,有些東西不适用了,現在有了新的标準。這些東西自然得好好記住,進一步完善自己的知識體系,這才是看這本的初衷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參考資料:依然是新周刊那篇,還有一篇徐激民的新浪博文。
藥典中的錯誤在新周刊裏有寫,但具體沒有詳細指出。
所以參考了一下互聯網資料,如有錯誤多多包涵(抱拳
之後說點輕松地話題吧XD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秋秋上強推了,大家有福了(咦?
編編通知說強推有兩個星期,然後附送一句——日更不是浮雲
嘤嘤嘤……所以秋秋會努力日更的!Orz
表示強推感覺是被編編的認可啦,感覺好開心(捧臉
所以一興奮,又寫到這個點了……(這有關系嘛!
還有大家看到了咩?秋秋又開了一個HP同人,有興趣的去看看吧,在文案有傳送門喲(←你自重!
最後,不早了。書評神馬的,讓秋秋明天再回複吧QAQ
各位安安,明天見,好夢^^
☆、四十九
林嘉齡掐着腰,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邵航,簡直恨不能跳過去好好地敲一敲他的腦袋。
“師兄,你怎麽……你怎麽這麽頑固啊!怎麽就不可能是藥典出錯了啊,連語文課本上面都可能出現錯字的!更何況你這左參考一本書右參考一本書的,難道還是大家都錯了就他對了不成?!本來還覺得師兄你能找到這麽多有問題的地方很厲害的,可是你居然這樣……”林嘉齡簡直都快語無倫次了,氣的都能笑出來:“你真是……你這是故意娛樂我的麽?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啊。”林嘉齡說着,攤開了一雙手。
而邵航則被說的莫名其妙,看他的表情,的确是不那麽贊同林嘉齡的觀點的。陳凱翔看到了,為了防止這倆人吵起來,趕快說道:“邵航,我這兒沒料酒了,你下去幫我買瓶料酒吧。就去街口那家便利店。”
邵航沒多想,答應了以後就下樓買料酒去了。
“林嘉齡對吧?”陳凱翔看着邵航走了,扭頭對林嘉齡說道。
“對。”林嘉齡點點頭,大大方方的看着陳凱翔:“怎麽了?”
“恩……”陳凱翔斟酌着,慢慢走過去看了看剛剛兩個人讨論的那個爛攤子:“你大概跟邵航認識還不長,所以不太清楚。邵航這小孩兒就是死腦經,你剛認識他,估計看着他覺得他好像看起來挺成熟的,滿嘴的大道理,禮貌又足,但是他其實就是個小孩兒心性,又認那些死道理。你也別太當真,這種時候就得慢慢的跟他講,不然的話肯定是要吵起來的。”
林嘉齡哭笑不得:“師兄一直都是這樣?不至于吧!他現在少說也有二十了吧,怎麽還能跟個小孩兒似的,黑是黑白是白,只要是書上的東西就是不會錯啊。這根到底給多正啊。”
“他性格就是一條道走到黑的那種,從小就是這樣,算是天性吧。而且這天性也不錯,現在能這麽堅持的人也很少了。”陳凱翔不以為意的笑笑,想到了自己兒時剛認識邵航的時候有段時間也是像這麽個樣子的被氣的跳腳,但是後來慢慢就習慣了甚至還覺得這麽個性格逗起來相當的好玩:“你們剛剛在吵什麽?給我看看行麽?”
“好啊。”林嘉齡點點頭:“就是這裏,你看師兄标出來的問號都是有錯誤的地方。我看他明明就是有理有據嘛,他還非說不是藥典的錯,是他自己弄錯了。真是——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種的,出了問題先找自己的錯,堅決不相信書上會出錯。”林嘉齡哭笑不得,“特別是他還找了這麽多論據,我真不知道師兄是怎麽想的。”
“我看看……”陳凱翔随手翻了翻那本手抄版的藥典:“邵航他就是比較相信這種官方的東西,而且習慣在自己身上找錯。我完了慢慢跟他講吧,要讓他繞過這個彎可是個麻煩事。”
林嘉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房東先生,你這個房東當得可真盡職盡責,還附帶開導房客的啊。我聽說你們倆從小是一起長大的對吧?師兄小時候也這麽搞笑?”
“他小時候比這還刻板。”陳凱翔搖搖頭:“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都三歲了,堅決不看電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據他哥哥說,在那之前他連自動玩具都見不得,小小的就把他哥得什麽上發條的飛機之類的,全拆毀了。氣的他哥小時候幾乎看到他就眼紅,跟我抱怨過好多次。後來長大一點也是,什麽都要規規矩矩的來——不可以打架,不可以威脅人,不可以幫他找回場子。”陳凱翔說着說着,也覺得好玩,忍不住搖頭想自己小時候到底是怎麽忍下來的,甚至後來喜歡上了這根木頭的?而林嘉齡甚至都笑癱了。
“師兄真逗。”林嘉齡豎起了大拇指:“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這樣也不太好?”
“恩?”
“你想啊,比如在這種時候,師兄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有錯,甚至要按照藥典上改過來。”林嘉齡解釋着:“這豈不是明知錯的還要改成錯的麽?我覺得師兄這個一條道走到黑的個性也太搞笑了,居然能蒙騙自己到這個地步,這其實對以後的發展很不利啊。比如去搞個研究,師兄就覺得牛頓定律是正确的,那就要一個勁兒的證明相對論是錯的,豈不是要一直做無用功?再比如工作了,那不是要得罪一大片的人?我覺得他這種就該好好地敲醒他,不然他就一個勁兒的按照自己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