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城市,對季節變化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遠不如山野那樣感知深刻。
冬天裏的寒水河上繁忙如故,寒橋上車來人往,唯一的變化是人們的衣着變得厚重。這個冬季天氣分外澄和,只下了兩場清雪,除此之外,城市沒有一點冬天的樣子。
春天,早早地就來了,像是有所察覺一樣,好年月,連季節都在争時,互不相讓。春節,他們回到顧家別墅,和顧承訓的父母一起過了個相當美滿的新年。若非要從這美滿中找點不足,那可能就是顧母的缺憾了,她想抱孫子的願望還沒有實現,莫說實現,好像連苗頭都沒有。所以這個新年,最熱門的,被無數次提及的話題就是“催生”。
年後,蔣白薇惬意地在家裏休着年假,直到元宵節。顧承訓則不同,老早就出去賣苦力,為新一年的公司運作四處周游,既要鞏固基礎,又要搶奪新空間。元宵節這天,他打算休息一天,只陪夫人,不巧的是,臨時冒出一檔子事,偏偏又纏的他無法脫身,以致到家時蔣白薇已經躲到床上看書了。
顧承訓連衣服都沒有換,直接擠到蔣白薇的床上,順勢将兩條長腿也放在了她的床上,倆人并肩倚靠着床頭,貼的很緊,只是中間隔了一層被子。
蔣白薇對他瞪眼睛。
“我的衣服很幹淨!”頓了一下,他說:“要不,我這就脫掉?”說完,麻利地脫下外套,丢在地板上。
“好了,好了。不用了。”蔣白薇慌忙制止。
“看的什麽書?”顧承訓美美地湊過去,明知故問。
他知道蔣白薇有個很不成熟的小習慣,就是每晚睡前一定要看一個童話故事。
“《莴苣姑娘》”
“薇薇,講講你小時候的事。”顧承訓用身子撞了撞她。
“沒什麽可講的。”蔣白薇仍沉浸在她的童話裏。
“講講你的初戀。你的追求者應該很多吧?”
蔣白薇正要翻書,聞言,她的手停滞了下來,轉眼淡淡地看向顧承訓:“我沒有初戀。”
顧承訓抿了抿嘴唇,笑道:“那我給你講講我的初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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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多,記得過來嗎?!”蔣白薇不愠不火地冒出這麽一句。
顧承訓臉上的笑容瞬間漾開。吃醋,她!
“初戀,只能有一個……”顧承訓一本正經地說,“那天剛好下了一陣雨,路滑不好走,我們的車被堵在了寒橋上。我給父親整整做了一個月的苦工,才賺夠一架遙控直升飛機的錢。我拿着自己掙來的錢,開心地去買飛機。就是那時,我遇見了她,她穿了一件格子衫,很舊,但是很幹淨。寒橋上車水馬龍,她坐在那裏,是那麽寧靜,跟這個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有個讨厭的小女孩扔給她一根吃剩的棒棒糖,她一定很喜歡那棒棒糖,因為她沒有把它丢掉,而是拿在手裏一直看着,猶豫着。我很生氣,就下車把我的直升飛機錢塞給了她。我想我是喜歡上了這個女孩,不然我怎麽會輕易放棄自己的願望?”
蔣白薇靜靜地聽着,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大概是這段情節太熟悉了,早已在腦海裏,在心裏深深植根,任何一個人,任何時候,将它講道出來,她的感覺只有一種,且一如往昔——溫暖。
“薇薇,後來有沒有買棒棒糖?”顧承訓看着靜默的蔣白薇,笑着問道。
蔣白薇怔忡了一下,他居然知道她是誰。
從什麽時候?
她轉臉看向身邊的顧承訓,正眼裏含笑,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困惑。
蔣白薇搖頭,淡笑,少爺根本不懂人間疾苦。
“那,送你一個!”顧承訓變戲法似的,手裏多出一顆綠色的星星。
一模一樣,還是記憶中的那根棒棒糖,只是放在當下看,多少有點懷舊的味道。
這一次蔣白薇的表情變化很明顯,先是“哇”地驚嘆一聲,然後粉面帶笑,對着顧承訓手裏的那個物件既稀奇又愛慕。
“吃一口吧!”見蔣白薇拿着棒棒糖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有半個小時了,顧承訓忍不住再三提議。
蔣白薇的反應是,再三搖頭。
“我知道哪裏有賣,你不吃,我就不告訴你地點!”
這一次,蔣白薇聽話了,将棒棒糖遞到了顧承訓的嘴邊。
像兩個分食美味的孩子,開始他們是懂得禮讓的,後來變成了熱鬧的争搶。最後一小塊糖從棒上脫落,卻落進了兩個人的口中。
糖融化了,剩下的是纏綿而漫長的回味。
他們深吻着。
“薇薇,別怕!”待衣衫褪盡,蔣白薇的身體還是變得緊繃起來。顧承訓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花,握住她的手,将它輕輕地放到自己熾熱的身軀上,“它是你的,此後一生,只屬于你一個人,我保證。它會帶給你無比的快樂,薇薇,相信我!”
一夜輕風細雨,潤物無聲。
清晨,蔣白薇準時醒來。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再乏再累,也不易改變。翻了個身,發現顧承訓在身邊曲肱而卧,已經醒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她,那眼神,好像趁她睡夢時已經把她怎麽樣了幾百遍似的,蔣白薇的臉不自覺地有點發熱。這時,顧承訓貼了過來,對她耳語了一句,蔣白薇的臉瞬間緋紅,羞得她将臉埋進枕頭裏不肯出來。
聽見旁邊的人笑得爽朗得意,她惱火地伸手去掐他,結果手被抓住。一股燙人的熱氣拂過,背上烙下了細細密密的吻。
主要矛盾,竟是一根棒棒糖。
是她的要求太簡單,還是他的思維太複雜,這事不能細琢磨,越琢磨越令人懊惱。
她再次醒來時……顧承訓已經消失了。看那陽光照進來的角度和強度,蔣白薇深感不妙,這可是長假後的第一天上班!!
蔣白薇連忙找手機,盡管現實不太樂觀,她還是想看看标準時間。
拿出手機,蔣白薇愕然了,界面是一條閱讀過的短信息,公司老總發來的,令她愕然的是,信息的全部內容只有一個:邪惡的笑容。
不可能吧?印象中,王總對誰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怎麽會發這樣的信息給她?
她關掉信息,随手翻看了一下記錄,全然明了。
【替蔣白薇請一天假。顧承訓】
【事由。】
【沒起床呢!】
【原因。】
【你說呢?】
【準了!】
【謝謝。】
【/evil grins/】
蔣白薇郁悶的,又把臉埋進了枕頭裏……這個顧承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