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緣一念起一念落
上書說道。十六好逑紛紛待嫁,京中第一剩女出嫁的消息已放出,那真可謂是令人看到希望的正能量,滿眼瞧着山好水好國家好,就連幾國公家的娘娘們都松了一口氣,娘子們多留幾年也不是個壞事不是,反正前有第一剩女的例子,後有京中新秀剩女謝大娘的事例,衆人無不欣喜,連帶大學士老爹看着幾個哥兒都不再是板着臉。
話說十六是個風風火火的急脾氣,一見了好逑便急忙把她拽上床,兩人半坐半躺着,懶洋洋的,天南地北,十六非把壓抑了好幾月的八卦痛痛快快說出來不可。
可憐的好逑,不說她來東京這才幾月,十六口中的什麽英國公家的娘娘,國安公家的太太,郡主家的大姑娘她一個也不認識,只聽的眼花缭亂,頭暈目眩。
末了,十六才嬌滴滴,扭捏着身子道:“你個沒良心的,也…也不問問我的…”
你的啥?
好逑瞪大眼睛一臉不解。
十六惱怒拍了拍床榻,吼道:“自是我的親事!”
外頭守門的想容扯了扯嘴角,方才還是誰一臉淑女輕聲細語的對自己說“要跟大娘說些體己話望姑娘守門雲雲……”
“噢噢,對頭對頭。”好逑一拍腦門。
十六郁悶:“死丫頭,這麽些日子也不想我。”
“不是啊!”好逑忙擺擺手:“大伯母說你待嫁期間定是很忙了,叫我不要叨擾你。”
十六一臉尴尬,支支吾吾道:“哪裏哪裏,其實也不忙……”
其實她真的不忙,左右也是拿着針線揮舞幾下,嫁衣繡兩針意思意思,什麽事統統都有娘娘做主,姑娘家也不好多問,每日請安時搬出一副“舍不得鄉親父老,我定會孝順婆婆,三從四德”的樣子……
可她這會不好明說啊!
好逑見十六鐵着臉,估摸自己說錯話了,便繞開話題,往自己身上帶:“你可知道我也說親事了。”
十六點頭:“就是知道,所以才沒拉七十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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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昔日還在月老面前磕頭說着“三不”誓言的閨蜜,如今卻都要出嫁了,換誰也不好受。兩人一陣內疚。
“姑娘家一旦要出嫁了,家裏人就看的緊,娘娘說了,姑娘家的這會還是低調些好,免得多生事端。”十六想起自己有些不仗義,一時低下頭。
好逑拍拍手,安慰道:“無事,反正現在是我們倆虧了七十二,不是光你一個,回頭七十二打上門大不了咱倆一起受着。”
聞見此話十六大感欣慰,當下差點感動一番,不過細細想來大娘你也不是要出嫁嘛?別說的好像就我一人背叛了七十二一樣。不由得一陣鄙視大娘。
繞了些許口舌,兩人話才帶上正題。
“我說……你這回是怎麽挑選良人的?”十六開口道。
“還能怎麽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逑自覺此回答乖巧賢淑。
十六翻白眼,戳戳好逑的額頭:“你是個什麽樣的我還不知道?你骨子裏最是反叛無比,糊糊外人就算了,可別想糊弄我!”
“沒法子啊!”好逑幹脆一攤手:“誰叫我家世好,人品好,品學兼優旺夫宜子。”
十六心想你哪裏旺夫哪裏宜子了,正想說出口,卻叫好逑問起了自己婚事,不由得馬上低頭作端莊,嬌滴滴的聲音回道:“也是……父母之命……”
好逑一陣無語,兩人大眼瞪小眼,末了又互相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好了,別學那些什勞子大家世女,裝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了。”十六笑罵道:“也不嫌累。”
好逑白了一眼:“你覺得累是因為你不需得裝出這副作派,別人興許背地裏也是嫌累的,只是有時不裝也得裝。”
還有一句話好逑沒說,有些人裝是為了好名聲,有些人裝是為了博個好前程,更有些人裝是為了爬好床……總之裝的好壞手段高低多少也會影響自己的命運。
這番話沒說,可饒是十六這種侯門世家金貴的大姑娘,如今待嫁了突然腦子也開竅了,竟然聽懂了,沒由得來嘆了口氣:“我也知曉,當姑娘時日日好,當了別人娘子就說不定了。”
見話題又繞到“河蟹社會如何把婦女河蟹了”的沉重話題,好逑只好求十六說說她相親的經過,順帶求十六提點。
到底,好逑家世再大,伯父再牛X,也不及那些書香門第,從府邸上來說,好逑家跟真正書香門第所差甚遠。她不是十六,端是伯爵公位,開國功臣這幾個字就能讓人掂量掂量,也不是七十二,那般的百年世家,枝繁葉茂,根枝交錯,即便是百年以後子孫平平,但開封陸家這幾個字也能叫人向往,特別是古人思想境界極“高”,崇尚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是以荷娘再提點她,大伯母,姑媽再給她打預防針,也沒法子說的透徹,偏好逑骨子裏是個不會繞彎的,不過幸在她這個有個優點就是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得很。
出嫁在即,兩人的話題也就不避諱了,說着說着就往十八禁那方面去……
“那人……真是生的俊朗,挺拔身軀,高大健壯的模樣,就是我家太嫲嫲瞧了都說好,他站在廳中,說話不卑不亢,即不像那些世家公侯那般高傲,也不是光巴結奉承,他自有他一番氣魄。才學又好,談吐見識也不凡,論起來我家大哥都不是他對手,即便是我家七哥,十五哥也敗下陣來,我隔着簾子瞧他,他忽然瞥見,也不窘迫,反而落落大方,我祖母說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不驕不躁,再托人去問平日裏與世交的口碑,都說是個踏實沉穩的人……”
十六一口氣說的口渴,伸手端起茶杯,咕嚕咕嚕灌下一口水,只覺口中生香,茶是好茶,就是涼了點。再看好逑一臉入神模樣,笑道:“我也不是挑三揀四的人,你可知我為了拖到十八歲不嫁人?”
“為何?”好逑跟不上話題的跳躍性,一臉迷惑。
“哎~”十六嘆氣,忽然眼淚婆娑道:“這事我娘娘捂的嚴,家裏知道的人不多,即便是外頭的人都道是我家娘娘心高氣傲,實則我娘替我受了不少委屈。”
“那……到底是什麽事才讓你托着不嫁?”好逑心想莫非你梁十六還有個好大好震撼人的緋聞不成?
十六苦笑道:“是我家五娘,就是曾給中樞大人為妾的那個。”
聞言好逑大驚失色!
梁國公家的娘子給人當妾????
那那那那……好逑再看十六,只覺得十六命怎麽那麽苦,怎麽那麽曲折,連聲安慰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想來自己原本是不知情的,不過與十六厮混那麽久也不見人說起,梁家娘娘倒是捂的十分嚴謹。
“誰說不是呢。”十六憤恨道:“那賤人自以為自己舒坦了,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反可以禍害家裏頭的娘子們了!我呸!她是個什麽東西,當初新帝登基,眼瞧着那家大人得聖寵了,便巴巴的上趕着給人當妾!誰料……哼哼!”
“怎麽了?”好逑饒癢癢般問道。
十六眼突露一絲陰寒,沉聲道:“她私相授受,甘于堕落,置宗族臉面不顧,娘子清白不顧,叫我宗族裏的人從那大人家要了回去,沉塘了……”
“噢……”好逑恹恹道。
“家裏再也沒人提起她,事情一出,家長自覺愧疚,我娘娘也被嫲嫲罵了許久,大家合計着這件事旁人不可知曉,可是宗族裏幾家年紀到了的娘子可不能不知道,于是派人一一告知了,為這家族的臉面,這事到那裏就捂死了,再無人敢提起。還有,五娘也被族譜除名了,她姨娘也被打死……”十六娓娓道來,想起昔年自己還是孩童時期,不由得一陣難過,既是憤怒,也是悲哀。
“那人不是……嫡出?”好逑這才反應過來。
“不是,若是,那我娘娘也該被休了不可。”十六苦道:“可是事情一出,我娘娘也免不了擔上治家不嚴的罪名,還有那些大姑子小姑子,好好地婚事叫這惡心事給攪黃了,哪能不氣,是以這幾年裏,要不是我太嫲嫲還念着我們這房,顧着我們這房,再加上我爹爹仕途正順,我恐怕早就尋了個普通門戶嫁了便嫁了。”
好逑心道:難怪一侯門嫡女初始不願透露家門,又是這般作派,幼年雖然不懂事,可孩童的心思卻最是敏感的,被人看輕,看扁,也不願被人可憐,好好地身世,卻叫個不懂事的姐姐給毀了,誰能不憋氣,可大凡別人不會這麽想,只會覺得你們一鍋粥都是老鼠屎罷……
說了半天話,十六還是沒把為何自己想看上了良人的答案給好逑,好逑漸漸耐不住性子,招了十六好幾個白眼,實在受不了,十六直言道:“傻妹子你也不想想,我有這樣的家世,嫁個什麽侯門公爵也是,就是不成,那郡主娘娘王爺也是可以費些個勁攀上的,何必選個舉人?”
好吧,好逑終于知道十六妹妹良人的身份了。
十六看話說破了,便幹脆點“我不是個傻子,這些年哪個想看我家笑話的,哪個想來參合一腳的,我也都明白,只是礙于同是宗族女子,大家不敢作的過火罷了,是以我連族裏的女學也不去,偏要去外頭的,逢年過節的,我不是托病就是裝傻充愣,硬是不去瞧我那些親戚的嘴臉,要不你以為我這東家第一大剩女的名號是哪來的?就是那幫人閑着沒事嚼舌根給我傳出去的!”
好逑咋舌,忙問道:“你家大人也不管管?”
“管?”十六挑眉道:“大家長是想管啊,可管得住族裏的管不住外人的嘴,等到我娘聽聞了哭哭啼啼求道家長面前話已經傳出去了,我娘當着宗族娘娘的面說了,當年的事大家夥不好受她認了,再怎麽說也是她的不是,這些年來她賠罪的賠罪,但凡有本事的子弟也叫她提拔了,還想怎麽着?稚子無辜,當年十六才幾歲,難道真要把她唯一的閨女也逼上絕路嗎?若是再有甚麽風言風語,她也不顧什麽世家臉面了,要死一起死,當年那樁事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捅出去叫世人評評理,看是梁家沒臉還是她何氏的沒臉,橫豎她一條命,沒了就沒了,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痛快!”
好!好一個何氏!
好逑心裏為此傑出女士鼓掌。
十六想起當年親娘這樁話,也是心裏一陣舒坦,那次過後,在沒有人敢給她娘娘臉色了,原先是她娘娘對不住別人,可這些年,求幫忙的,求財的,求門路的,統統求到娘身上去了,還真當她們房是冤大頭啊!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來,要說自己娘娘還是說的對,什麽賢良淑德都是虛的,盛名所累,做女人還是先緊着自己過得舒坦才行。是以,十六娘性子有些厥,有些狠,有些烈。善良,但沒有到聖母的地步,驕橫,但不會忤逆父母反抗長輩,在別人順風順水的過着閨中生活的時候,她在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一遍遍受着不該受的白眼與委屈,是以有了今天的十六娘,堪堪比那些溫室花朵優秀多了。
好逑眼瞧一個活脫脫的閨中女子,大嘆,但凡那些在門戶裏掙紮的,也不全是無用的花朵。只是十六到底命好,若她不是嫡出是庶出……
好逑不敢再亂想,見十六說的眼眶紅紅,忙扯過帕子給她,悠悠說起自己的事。
“那年……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只想着就這麽咽氣算了,可是我荷娘……唉,也是我,一時的倔強,竟沒想到今天要付出多少才能挽回,女兒家家的命就是這樣,幸福是可以透支的,人生由不得你半步鬧性子。”
誰也不會等你哄着你不是。
兩人又是一時無言,既是為自己與對方的命運嘆氣,也是為了今時今日的未來而安心。
“好在,都是熬過來的人了……也罷,好好過日子要緊。”
好逑是個“我娘說”的人,常是張口閉口我娘說什麽什麽,我娘說什麽什麽。而十六是個“有原則”的人,她的原則就是随着她的性子,兩人一張一馳,一靜(那是呆的)一動(那是閑的發慌的)倒是相處得來,短短不過幾月,便是手帕交,即便是開封陸二十六娘也沒能說的上這麽來。
片刻過後,兩人又嘻嘻哈哈起來,互相打趣着出嫁以後如何如何,當十六說道以後出嫁了她就不用天天早起了,誰知進來換茶的想容一聽見,忙說道:“娘子可知當人新婦須得晨昏定省,侍奉婆母……”
十六猶如吃下一顆大雞蛋般,張嘴半天,狠狠道:“我可是下嫁诶……”
好逑急忙問道:“到底妹夫是何許人家?”說了半天,娘子家又不好直接問您夫婿是個高帥富啊還是富二代啊總得有個交代……只好拐彎抹角。
“說起來他家世也算是清貴。”十六突然就媚眼如絲,兩耳發紅,支支吾吾道:“是安平年家,家世算不上富貴,但好在是清流,家風極正,叔叔伯伯都是有功名的人,家中也出過進士,這樣的家境我倒是覺得能省心。”想她娘娘貴為公侯夫人,結果如何,咱還是老老實實地,那年小哥就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條件般配,怎麽看怎麽好。
“嗯。”好逑點頭:“這樣的書香世家倒是好,雖然子弟稀薄了些,難保以後呢,反正東京裏頭什麽鳥你沒見過,碰上這樣的清水豆腐反而美妙。”
十六嘟囔着:“什麽清水豆腐,你才是豆腐。”
好逑卻緊着問道:“那你一眼就相中了?”
十六搖頭道:“不是,先前我比較喜另一個,誰知我娘娘說那才子其身不正,有幾分歪氣,硬是逆了我家大人的意思托人去查探,竟然查到那人原來在老家便是納了妾的,還有一個庶長女,如今都七歲了。”十六說的一臉黑線,原先她倒是個“外貌控”,想着此人紅唇白齒什麽的……誰知一轉眼打聽到這種消息,頓時覺得娟秀才子不是自己的菜,那端正的子弟反倒适合自己。
嗯,很有主見嘛~好逑點頭贊同道:“閨女都七歲了,不是家風不嚴就定是無知無畏,再不然就是婆婆默許的,反正這樣的人家不好。”
“是啊,那人是我大人一位故人的門生,我大人看好我可不看好,所以我拼着命也叫娘娘去說,叫太嫲嫲去說,我自己也去,求了半個月,大人才松口的,這期間我太嫲嫲娘娘又給我相了這個,我娘娘眼瞧大人固執,便叫大人的心腹去查,去試探,堪堪試了半月,那才子叫人抓住了把柄,我爹爹這才明白,反看那年小哥,雖然不及先前的才子名氣,但好歹也不是個無用的,同樣有功名在身,再說讀四書五經的,應是好好閉門深造才是,怎的日日留戀大小酒席以什麽才子自居,真是笑死人了。年小哥待人體貼,為人也公道,我娘特地試了好幾次,才終于決心叫我托付良人的,婚事就是這樣急急定下的。”
好逑所料未及,怪道這些日子十六都不叫她上門去,不想這裏頭竟有這麽大的曲折,遂即好不惱怒,幫着十六吐槽幾句,順道問問那個什麽著名的才子叫什麽名字,自己好告訴大伯絕不讓這種人考入進士。
十六為人也有趣,當初要死要活的,當着大人的面直罵那才子,如今時過境遷了,竟也不恨人家了,反正她要嫁的是年家小哥,那個才子即便是仕途順利功成名就滿屋子大妻小妾又跟她有毛線關系,遂即笑道:“是淄田柯家,話說他們家也出過幾個舉人,不過跟年家相比就差遠了,最好的不過是捐官當了個五品小吏罷了。”
好逑聽罷大驚……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跟大家說聲對不起,沒通知就停更了。
事情是醬紫的:首先本人畢業了,然後學校根據專業安排實習本淫當時沒放在心上根本沒去,於是於是今年學校神來一筆的抽查畢業生偶就被抓到了,教導主任說為了提高學校的就業率每個畢業生都要去實習【形式化神馬的。。。】於是迫于就業處主任的鴨梨以及關于我能不能順利拿到畢業證就在于我去不去實習。
所以所以老娘只好背上包裹戴上哀愁轟轟烈烈的上車踏上工業區那條不歸路,然後工業區在城市好幾環以外,附件連個網吧都木【不是富士康】。
接着因為偶的專業問題,幾個月來忙得猴累猴累的,沾床就睡,根本木有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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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說下《相親》這篇文,此文是我們一群好機油一起開的機油文,雖然成績不太好,但是是我最喜歡的一篇文,不會爛尾,結局已經定好了也不會改,還是按照之前13W字完結,所以希望大家能夠原諒我之前的停更,并且不要對楠竹失望。謝謝大家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