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苦心隐藏的金手指
店小二見來人打聽謝家娘子,也見怪不怪了,整個縣城裏頭的最富庶的莫過于謝家了,說出口誰不心動?不過見這位小哥氣度不凡,渾身懸挂飾物,倒像是個衙內。
小二便接口道:“那就是謝家的馬車,方才是謝小娘子來買果子了。”
“再勞煩問一句,謝家可是只有一位小娘子?”窦衙內問道。
小二點點頭:“可不是麽!您說這縣裏首富,只生一個娘子,可惜了可惜了,将來不知道要過繼哪位哥兒,那可就是大福氣了!”
打聽完謝家消息的窦衙內只顧滿心歡喜,走到門口才回過神來,掏出半貫子錢扔給店小二,并言聲道謝。
這邊好逑回到了家,捧着買來的果子送到荷娘房裏那兒去時,卻見荷娘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掉眼淚。
好逑緊張道:“娘娘,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荷娘眼見好逑,破涕為笑道:“大娘來了,方才車子不是在我們後頭麽,怎的比我慢了稍許。”
“路上路過老李記,我使婆子買了些果子來與荷娘吃,荷娘別哭了,快告訴我怎麽了。”好逑坐在床邊,瞧見荷娘手裏拿着封信。
荷娘随着好逑的視線,揚起手上的信道:“娘娘這是喜極而泣,這是你三舅舅的來信,說這幾日就要回來了。”
“三舅舅?”好逑睜大眼睛,心想自己莫非還有個三舅舅?為何自己從沒見過呢?
荷娘見好逑神色,也知道大娘記不得了,便解釋道:“你三舅舅出國三年了,你許是忘記了。”
“出國?”好逑還沒反應過來,荷娘又接着道:“你三舅舅走日本國的商船隊這都轉眼走了三年了,瞧這信應該是大半月前的,也不知你三舅舅是不是提前來信的,回頭使人去接一接他。”
謝好逑一時消化不住,忙問道:“慢着慢着,荷娘你說我三舅舅出國了?去日本國?”
“是啊。”荷娘收拾好信,回過頭一看,大娘一副很震驚的樣子啊……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走海路的商船來往就這幾條路,其中與日本國來往的最密切了,凡是做生意的都走這條路。”荷娘覺得也該漸漸得給大娘灌輸一些生意經了,免得将來嫁人連賬本都不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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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想出國就能出的嗎?”謝好逑哪能跟荷娘想到一塊兒去,現在她滿腦子想這出國,海船,海龜……
誰知荷娘一盆冷水傾盆而下:“也不是,要朝廷簽證,不過走貿易雖然賺錢但風險也極大,我們家就做得少。”
“簽證……”好逑嘴角再度一歪,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
整個宋朝都是穿越人士吧!是吧是吧!
打發了出國的念頭,謝好逑又被荷娘按在針線活上。
荷娘為了誘使大娘對針線感興趣,使出了獨門絕技,對大娘說道:“大娘若是在年底還納不出鞋底,便不要去相什勞子親了。”
好逑感動地急忙謝天謝地。
誰知道荷娘接着道:“你爹爹有個世交,他們家倒是有幾個小哥不錯,我兩商量商量就跟你過八字得了,門檻是不高,普通庶民人家罷了。沒辦法啊!誰叫咱家大娘連針線都不會拿呢?嫁個普通人家,省的将來一把你的鞋底拿出來便衆人笑話。”
“荷娘。”好逑眨着淚盈盈的大眼睛,委屈道。
“嗯?”
“當初爹爹為什麽獨獨娶了你啊?”好逑問道。
“男人裝傻,女人真傻呗。”荷娘自豪道。
恩,翠平是怎麽把餘則成搞定的來着?
半月後,大家日盼夜盼的三舅舅終于回歸而來。荷娘拉着自家三哥進了家門,一頓打量,數落道:“在外頭也沒個人照顧着,瞧瞧都曬黑了許多。”
三舅舅滿不在乎道:“海船上就是這樣的。”
“大娘快來,叫三舅舅。”荷娘忙推出好逑,獻寶似地說道:“我家大娘,如何。”
三舅舅瞧這大娘眉目端正,一副憨憨像,笑眯眯的點頭:“有福氣有福氣,比三四年前長高不少。”
一旁的好逑完全迷茫狀态。
大家寒暄過後,三舅舅這才從身後帶出一名年紀輕輕的白衣素面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紹道:“這是渾家,這些年跟着我走南闖北,如今懷有身孕,我就把她帶回家了。”
見三舅舅口中的“渾家”上前一步,口音略帶生澀,似乎是朝着荷娘問好。好逑心想這便是三舅母罷?偷偷與想容說:“三舅母的衣服好奇怪,後領拉的那麽低。”
荷娘笑的有些勉強,忙招呼人先進屋歇息着,扭過頭惡狠狠的朝好逑道:“不許多嘴!”
待荷娘與三舅舅他們走遠了幾步,想容這才嘆了口道:“大娘你方才說錯話了。”
“诶?我怎麽了?”好逑不解道。
想容無奈:“你三舅媽她老人家一直在小王莊裏。”
“那剛才那個?”好逑錯愕道。
“是外室。”想容壓低了聲音,悄悄道。
“外……”謝好逑就快驚呼出來了,我的親娘啊!外室是什麽?不就是二奶嗎?
想容摸摸自己的後頸,提示道:“剛剛那位娘子的後頸完全露出來了,廣袖又長又直,不似我們這裏的襦裙。”
厄,和服?
在這裏生活已久的好逑早就見識了襖,背子,半臂,這種上襦下裙的服飾,好逑深以為漢服樣式之多變,款式之多樣。且宋朝的服飾多半以窄,瘦,長為美,現在乍一看和服,四四方方的還真沒什麽美感。聯想到三舅舅剛剛從日本國回來,莫非那娘子是……
“日本人?”好逑期艾的問道。
想容說道:“恩,正店裏頭就有日本藝伎,她們都是露出後頸的。”
“哪裏的正店?我怎麽沒見過?”好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啊!
“我是說東京城裏頭的正店,大娘你小時候去過啊!豐樂樓,樊樓你都去過的好不好!”想容那個暴走的心情啊。
而現在好逑滿腦子裏正在消化以下信息:我三舅舅帶了個二奶回來,還是個日本藝伎。我三舅舅帶了個二奶回來,還是個日本藝伎……
不是我跟不上時代,而是世界太瘋狂。
回到正屋裏頭,爹爹正與三舅舅聊着經商行航的故事。荷娘使了幾個婆子帶着那日本娘子下去換洗衣服,回過頭看見好逑走來,招手道:“大娘去把老李記的果子拿出來,再拿套新衣服給新婦穿。”
身後的想容點點頭,回屋子取東西。好逑才開口道:“三舅舅此番是要在家裏暫住了嗎?”
“興許吧,你三舅舅總要回小王莊的,新婦就不知道了,可能會在這裏借住多時吧。”荷娘嘆了口氣,心想這個三哥也是的,在外頭找女人便找罷,孩子生下來之後帶着孩子回來不就行了,幹嘛帶個日本藝伎回來,這不存心給人添堵嘛。
“大娘也去前廳陪陪你爹的吧,我去廚房吩咐今晚輔食。”荷娘繞過好逑,朝廚房走去。
好逑應了聲,好奇心尤勝之下,跑到前廳聽着三舅舅正說起此番回來打算做點小生意。
聽了沒幾句,好逑插嘴道:“三舅舅,錢鋪是什麽?”
“錢鋪就是兌換錢幣的地方。”爹爹解釋道。
見好逑還是一臉迷茫,三舅舅便細細告訴好逑:“有些地區通行的錢幣不一樣,比如四川那邊通行“交子”,“鐵錢”,我們這邊通行的是“銅錢”一出入四川境內,就要兌換錢幣了。”
好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轉過頭一想才明白,這不就是外彙嘛!
晚上大家用完了食,謝梁進與三舅舅稱出門買點東西,北宋的夜市可是燈火通明的,所以這個點出門一點也不奇怪。
荷娘才拉着好逑到房裏細細說來,原來有很多宋朝經商的人,到了日本國做生意,所以往往都在日本國再次娶妻。在日本成立了自己的另外的一個家,這樣的情況,在現在是相當普遍的。農工官商,為什麽商排在後,就是由于經商的人常年走南闖北,人口流動大,官府登記,孝喪,許許多多規矩和禮節都無法遵守。當然在北宋對商人的地位并不歧視,否則謝家在開封縣內也不能說是第一戶了。
聽完荷娘的話後好逑問道:“荷娘那日本女人三舅舅會帶回家去嗎?”
“新婦肯定要帶回家的,住我們這兒算怎麽回事,只是這會多半跟你三舅母說不清了,我們也既瞞着你三舅媽,又不能趕人家走,只盼着快點把人帶走,回頭我這個大姐還得去賠罪。”荷娘無可奈何說道,突然省起了什麽似的,說道:“回頭帶你去翠明軒打副璎珞,以後見客你也穿的可看些。”
好逑吐吐舌頭:“我這不是嫌麻煩。”那個左一塊玉,又一塊翡翠的看着好看,戴久了實在受不了。
“這是哪的話!”荷娘瞪大眼睛,嚴厲道:“你老一身素走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家虧待大娘了呢!”
謝好逑忙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爬到荷娘背後蹭蹭,荷娘經不住大娘嬉皮笑臉的讨好,繃不住臉便笑了。
對于自我定義上,謝好逑一直一廂情願的認為商戶是最底層的,默默以賤民自居,行事低調的很吶。荷娘很不解,為什麽大娘買個金镯子都要藏着掩着呢?直到某天大人很認真的告訴她,在宋代,女子紅杏出牆三次,将被理為“雜戶”,專為官府賣淫。“雜戶”是官妓的專業戶籍。妓女不是賤民,他們是國家財産,可以贖身,但得地方官批準。
宋代商戶不是賤民,淚流滿面啊!
謝好逑反應過來後好開僧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