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見過他
雙腿如同被綁了鉛塊一樣,丁若白每走一步都覺得特別沉重。
清除者說的沒錯,複仇是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甚至讓自己變得比以往更敏銳和聰明。真是諷刺,自己的潛能得到極大的開發,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能複仇成功,丁若白也的确有了斷生命的打算,甚至不能說是打算,而是決心。這種想法常人可能無法理解,既然橫豎都是死,為什麽還要糾結有沒有複仇呢?
然而人就是這麽可笑的動物,時時刻刻都在努力求得心理滿足。就算行将就木,也會關心自己會被埋在哪裏,所以在活着的時候,甚至都會拼命将墓地的錢賺出來,哪怕墓地貴的離譜。
丁若白随後又想到了金美一,這是他心中最痛的地方。他曾無數次地暗示自己忘掉她,最終發現都是自欺欺人。誰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對于真正把心掏出過的人,那個傷疤是永遠都無法縫合的。
他之所以想在複仇之後了斷自己的生命,是覺得自己和金美一已經回不到過去了。金美一和自己的仇人厮混到一塊,讓他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恰恰因為愛的太深了,這種欺騙感他無法釋懷。
一旁的關酥彤正在偷偷的看自己,丁若白在心裏發出一陣冷笑,她又怎麽可能會理解自己內心深處的痛呢?
這裏的空氣太凝重了,丁若白感覺自己幾乎要無法呼吸,想加快腳步,雙腿卻又不聽使喚。自己這是怎麽了?這麽輕易就被第一次見面的人打敗了麽?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
問話的人是清除者。
丁若白停下腳步,頓了幾秒後,緩緩地轉過身,朝着身後的方向說了一句:“一個将死的人。”
清除者聽後露出了微笑:“很好,我想我們倆應該還會見面的。”
丁若白無力地晃了晃頭:“這種地方,我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說完他快速轉過頭,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來到外側牢房門口的時候,看到他們兩人的工作人員先是摘下自己的靜音耳塞,接着才打開門。原來等在門口的工作人員,都怕聽到清除者說話的聲音。看來一個人一旦被妖魔化,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和瘟疫差不多。但清除者的确可怕。丁若白已經見識到了。
這個時候,關酥彤也摘下了靜音耳塞,偷偷看了丁若白幾眼,眼神略帶惶恐。
“你們沒有摘到靜音耳塞吧?”
“沒有。”丁若白很自然地回答。
“啊......沒有......”關酥彤支吾着附和。
“那就好,走吧。”
三個人在諸多疑犯的注視下離開了牢房。
兩人有機會獨處的時候,關酥彤突然問道:“你們倆聊什麽了?”
丁若白觀察她的表情,感覺這個問題似乎在她心裏已經憋了很久了。
“簡單聊了聊當年越獄的兩個人。”丁若白輕描淡寫地說,情緒仍然十分低落。
“喔,他怎麽說的?”
仿佛氣不夠了,丁若白深深地洗了口氣:“他說真正越獄成功的人是謝一澤,也就是HD,死掉的是炸彈狂人李文軒。”
關酥彤一下子愣住了,好一會才開口辯駁:“可監獄長和醫生不是都說,他們發現了死者謝一澤的血跡和遺物麽?還有人呢目擊到了遺體。”
“想想你是怎麽進到監獄裏的?”丁若白反問道。
關酥彤将丁若白的話在大腦裏發酵了一段時間,倏地瞪圓了眼睛:“你說他們在逃跑的時候身份互換了?”
“差不多,這種伎倆稍稍耍點腦筋就可以做出來。”
關酥彤仍是一副不明真相的表情。丁若白不禁想起了清除者對醫生的評價:他雖然有眼睛,但是和瞎子一樣,該看的東西一樣也看不到。
他是否該對眼前的女人做出這樣的評價呢?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于文忠的話,關酥彤其實智商很高,之所以看着傻兮兮的,是因為早年發生的事,另其在人格塑造的關鍵時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只是不知道她如果和清除者聊幾句會是什麽樣呢?自己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了,尚且如此,關酥彤會不會和他聊完,直接就會有自殺的念頭?
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快速在大腦中閃過以後,丁若白試着對關酥彤還原當年越獄的真實情況。
“他們兩個人假裝分開逃跑,實際上其中一個人在跑了一段路後,臨時改了主意,追上了另一個人。”
“改主意的人是謝一澤麽?”
“一定是他,因為他想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
“對,他要讓整個高牆監獄的人都知道,只有一個人逃了出去。逃出去的人是李文軒。”
關酥彤睜大了眼睛。
“他先将對方殺死,然後彼此互換衣服,再将其投入海中。然後他在現場留下自己的血跡和衣服,這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太困難的事。他在徹底逃出去後,還在星城賓館偷偷安置了炸彈,并引爆。這樣一來,大家就會更加确信,死的那一個是謝一澤,逃出去的那個是炸彈狂人。至于炸彈是哪裏來的,他又是怎麽操作的,還有更多的細節,恐怕只有抓到他才能弄清楚了。”
“兩個人一起逃出去不好麽?他為什麽非要殺掉另一個呢?”
“因為複仇......”丁若白十分艱難地将這幾個字吐出口。
“複仇?”
“嗯。他要在未來的某個時間複仇。讓人們以為他死了,就不會有人将他新的罪行,和以往的越獄案聯系到一塊。因為我們只有來這裏找答案,才能抓到他。”
“太可怕了!”
“體內燃燒着複仇火焰的人都十分可怕,因為複仇是他們唯一活下去的信念,他們會比任何人都更加冷血和無情。”丁若白自嘲般地說出這些話,臉上寫滿苦澀。
關酥彤卻仍在專注地想着謝一澤:“我們只要找到謝一澤當年的資料,就可以知道他的樣子,不就可以抓到他了?”
“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
“啊?”
“謝一澤被抓進來之前,還沒有成人。你能找到關于他的檔案或許只有他上高中時候的照片,他本人現在已經二十好幾,和那個時候相比,一定變化很大,況且他本人還在監獄的時候就有易容的意識。”
“易容?”關酥彤一臉驚詫。
丁若白随後将清除者關于謝一澤絕食的事同關酥彤講了。
關酥彤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他才那麽小,心機就這麽重?”
丁若白不屑地笑笑:“永遠不要小看青少年,他們才是生産力的主力。”
關酥彤的表情黯淡下來:“還以為找到他的信息就很容易抓到他了呢,結果還是很困難嘛......”
丁若白本想說“的确是這樣”,可話到嘴邊時,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睛頓時射出如火一般的光芒。他把頭移向關酥彤,有些興奮地說:“天啊,我見過他!”
“見過誰?”
“HD,也就是謝一澤!”丁若白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