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人墜樓
得知自己父親的死訊，田甜并未表現出想象中的悲傷。臉上的表情漠然且麻木。
丁若白對她說：“情緒不要壓抑在心裏，想哭就大聲地哭出來吧。”
田甜聽完只是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昨天晚上我已經把今生的眼淚都哭幹了，不會再哭了。”
但她看完父親留下來的遺書時，也只是說：“原來是這樣啊，父親看來也受了不少委屈呢。”
“那你會原諒他麽？”關酥彤有些不合時宜地問。
“這個說出來也沒有意義吧？”
“嗯？”
“嘴上說出原諒的話，心裏未必真的原諒。嘴上說不原諒，心裏也未必就不原諒。任何傷口都需要時間來縫合，不是一句簡單的原諒就能輕易化解的。更何況，”田甜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就算我說原諒他，爸爸也聽不到了。”
聽到這句話，關酥彤的眼睛瞬間紅了，相反，田甜卻很淡定。
一時間，房間裏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靜，不知是誰嘆了口氣，聽起來反倒有些刺耳。
漫長的沉默過後，關酥彤突然問：“屍體怎麽辦？”
丁若白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吓我一跳。”
“這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田甜語氣有些冷漠地說，“這段時間已經給你們添了不少的麻煩，實在是非常感謝。”
“哎呀，說的這麽客氣......”關酥彤感覺臉頰有些發燒，自己之前還懷疑她。
田甜随即對着丁若白和關酥彤深深地鞠了個躬，跟着轉身離開了。
丁若白有些放心不下，在她走出大門前将其叫住。田甜緩慢地停下腳步，在原地停了幾秒，跟着才轉過身來看着丁若白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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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面對屍體，酥酥已經報了警，會有警察幫忙處理的。”
“就是就是。”關酥彤也在一旁附和。
田甜落寞地笑了出來：“他畢竟是我父親，我想和他見最後一面。”
“我知道，但是......”
“你該不會擔心我會尋短見吧？”田甜打斷丁若白的話。
丁若白表情嚴肅，沒有開口講話。他心裏的确有這種擔心。
“你放心好了，我才沒有我爸爸那麽傻呢。”
田甜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接下來好幾天，田甜都沒有再出現。丁若白和關酥彤聊起這件事的時候，關酥彤說：“我其實一直都在給她打電話，只不過她每次都會挂掉，然後給我發信息說自己沒事。”
丁若白聽後，意味深長地把視線投向遠方，慢悠悠地說道：“她需要一段獨處的時間來放空自己，我們暫時先不要打擾她了。”
眨眼間，半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
這天早上，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夏天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向大家宣誓自己的到來。
大雨一直持續到下午。大概在下班的時間，天空徹底放晴，一道彩虹映在半空中，像是一座彩色的橋。
剛剛邁步進小區的關酥彤忍不住駐足觀看。她發現丁若白仍在繼續前行後，将他叫住：“喂，這麽美的彩虹，你不想好好看看麽？”
“沒什麽興趣。”丁若白說完繼續邁步。他一早就注意到彩虹的存在。他并非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大腦裏光是想到彩虹這個詞，昔日浪漫的場景便逐漸浮現。
“親愛的你看，彩虹哎。”金美一用手指着天空，一臉幸福地說。
丁若白用手輕輕摟着她的肩頭，望着金美一漂亮的臉頰，忍不住把嘴湊過去吻了一下。
“先不要嘛。你快看，彩虹好美的。”她像個犯了花癡的少女般把雙手交握在胸前，眼中帶着期許，溫柔地說道，“像不像一座美麗的橋？想象一下，你牽着我的手，我們在這座橋上漫步，好浪漫啊。”
“是好浪漫。”聽到金美一的話，丁若白終于也忍不住去看那道彩虹。果然好美。那是丁若白第一次如此用心地看天空中的彩虹。也是最後一次。他甚至學着金美一的樣子，想象着自己牽着她的手在橋上漫步的情形，實在太浪漫了。
此時彩虹的美，不比彼時的遜色，但那種心境卻将永遠不複存在了。
丁若白甚至想，這個時候的金美一，會不會依偎在狄永川的懷裏，說着同樣浪漫的話？
光是這麽想想，他便覺得胸口發悶，血氣上湧，怎麽可能會有去看彩虹的好心情？
見丁若白已經走遠，關酥彤戀戀不舍地從彩虹上移開目光，追了上去。
“喂，你是哪根神經不對了？”她有些不開心地說。
“真奇怪，我走我的，又沒耽誤你看彩虹？”
“你！”關酥彤剛要數落他，看他迎面而來的兩個人，把下面的話吞了下去，熱情地打起招呼。“周叔周嬸下午好呀。你們看到彩虹了麽？”
再次見到這對夫妻，丁若白感覺身體裏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了。他迅速忘記浪漫回憶帶給自己的痛苦，開始用心地觀察起他們倆。
周嬸雖然臉上挂着笑，眼神裏卻藏了很多事。相比較之下，周叔就陽光許多，開口講話的也是他。
“看到啦，這麽美的彩虹，真是想躲都躲不開呀。”
推着輪椅的周嬸始終不說話，只是在笑，且笑容僵硬。
和這對夫妻分開後，丁若白再度擔心起周叔的命運。他的擔心并非毫無憑據。幾年前，他曾聽人講過一段真實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也是一對夫妻。夫妻兩人在一次出游的過程中發生意外，丈夫在那場意外中癱瘓，妻子則平安無事。
妻子自然承擔起照顧丈夫的重任，情況像極了周叔周嬸。
一開始還好，時間一長，便印證了那句古話，“久病床前無孝子”，妻子也同樣對丈夫生出了厭惡的情緒，認為丈夫拖累了自己的生活，并設計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看到周嬸的眼神，丁若白心中便生出這樣的擔心，當然，他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吃過晚飯後，關酥彤提議去田甜家看看，剛好這時天還亮着。
兩人很快來到田甜家，關酥彤接連敲了好幾次門都無人應答，開始擔心起來。“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你今天上午不是打過電話了麽？”
“嗯，她今天是第一次接我電話，心情好像還不錯。”
“那就不會有事，不開門就算了，或許她還需要一段時間冷卻一下。”
“好吧。”關酥彤有些不情願地看了一眼大門，準備和丁若白一起回去。
兩人剛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到“撲通”一聲巨響，感覺就像有人被車撞到了一般。
關酥彤本能地僵住了身子，動也不動地說：“什麽聲？”
丁若白順着聲源找去，很快發現了目标，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別墅後身，有一個人躺倒在靠近別墅的牆根下面。
“有人墜樓了。”丁若白說完立刻朝那個人奔過去。
“是周叔家。”關酥彤說完也随着他一同跑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