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天一吻
嘴唇下方是什麽?是下巴。
煙蕪默默地摸了把下巴,眨巴眨巴彎月眼睛,努力轉移視線,順帶将周圍的喧鬧,叫嚣,嘈雜給抛到九重天外去。真相君卻赤*裸裸地上了她,惡狠狠地呼了她一大耳刮子,丫的,趁早認清事實吧!
是的,此刻,她的嘴唇下方正正對着的,是另一張嘴。不得不承認,這張嘴長得真是他媽的好看,堪稱玉樹臨風,風流俊朗,怪不得她會忍不住撲倒它。然美則美矣,欣賞卻得止步,正事還是必須幹得。
煙蕪暗暗感動自己的識時務,将含着的濃郁馨香混合着她的唾沫的酒,不留一滴地對着美嘴喂了進去。
“好!”聽,是誰在唱歌,唱的歌真是比放屁還香!
“呵呵……”呵呵你滿臉啊呵呵。
在滿座彈冠相慶,額手相慶的高朋杯觥交錯,杯盤狼藉中,煙蕪第一萬零八十六次感慨,上蒼不公啊不公!
想她柳煙蕪大好青年,根苗正紅,祖國大花園裏哇哈哈一朵,睡了一覺,竟然被辛勤的園丁叔叔給移植到了古代。古代就古代吧,醒來過後,躺在炕上,煙蕪嘆了第二百五十口氣後,終于接受了殘酷的事實。可為毛,不賞個公主當當,好歹穿越女都有個響亮的身份。
真相君又呼啦啦地甩了她,于是,美女姐姐拉着她的手,腮上挂着兩滴晶瑩地像深海裏的星星的淚珠,十分鄭重、嚴肅、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如是,事到如今,都是姐姐的錯,一切都是我們咎由自取。怨只怨,姐姐不該将你引薦給郎君。”
美女姐姐坐立不安,晃了晃高高發髻上能夠亮瞎狗眼的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綠色的漩渦紋紗繡裙在風中鼓蕩,終于在一炷香後忏悔完畢。
美女姐姐站起了身,将煙蕪扶到了擺放了大堆大堆金的,銀的阿堵物妝奁前,擠出一瞥苦笑:“現在,姐姐替你梳妝,待會去了金谷園,一切小心行事!”
換了早先,煙蕪必定仰天長嘯,讓這些阿堵物砸死我吧!如今,她正正經經的蔫了,原來,美女姐姐叫綠珠,綠珠的堂妹正是區區不才煙蕪是也。
而她原身叫柳如是,柳如是何許人也,這是賺了呢還是賺了呢?綠珠是魏晉的,柳如是是明朝的,感情他倆是老相好呢!
“如是,你記住,想盡辦法引客人喝酒。不然,郎君發怒,後果我們承擔不了。”綠珠撿了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固定住不甚聽話的頭發,又叮囑了一遍。
郎君者,石崇是也。這位大老爺大地主,煙蕪前世聽過,正是聽過,她不由抖了三抖。石崇在金谷園集宴,如果不能勸客飲酒,便将勸酒的女子卡擦掉。如今,煙蕪正是要去金谷園。
金谷園,果真豪奢,單看這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的裝飾,煙蕪驚得掉了下巴。她跟在一大推盛裝打扮的侍女後頭,埋着頭斜眼左瞅瞅右看看,心裏羨慕嫉妒恨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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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煙蕪聽到一聲慘叫,很不幸,她發現,慘叫的正是她自己。然後,她又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如聚光燈一樣齊刷刷照向了她,她在中間探尋到最亮的一盞,擡起昂貴的頭顱,望向那個踩了她一跤的侍女,侍女不屑地回瞪一眼,讓你丫抱綠珠的大腿,你再抱啊抱啊!
“哈哈,季倫,你的侍女也會失禮啊,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對對,今日到沒白來,整日裏滿眼都是季倫的富庶,如今,到有了笑柄!越石,你覺得呢?”
笑柄,煙蕪欲哭無淚,不過小小摔了一跤,這些人,有必要小題大做嘛!不知道,他們幾句玩笑話,可是會要命的嘛。她火速從地上爬起來,恭恭敬敬地跪倒在石崇面前,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只恨她煙蕪生太逢時,到處遭人排擠啊排擠。
“不過一個丫頭,有甚可笑的,拉出去打殺了事!”清越的聲音似越石這名般,如清泉在石上流淌而過,平靜悠揚地令人咬牙切齒。
煙蕪咬碎了銀牙和血吞,她倒要看看,是誰落井下石。一擡頭,驚豔了時光,她眼前的男子一身月白長袍,長身玉立,細長的眼斜睨着她,乍一看極具威懾力,卻又看透一切,世間種種,仿似都入不了他的眼。嘴角卻噙一抹淡笑,什麽珍珠、瑪瑙,統統黯然。
“哪來的野蠻丫頭!來人啊,拖出去!”主位上傳來平地一聲雷,石崇端着酒杯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慢悠悠地道。拖出去的含義不言而喻。
“如是!”綠珠一骨碌撲到了煙蕪身前,磕着頭帶着哭腔急切地道:“郎君見諒,如是是我的堂妹。綠珠在這世間,只這一個親人,今日她唐突了郎君及諸位貴人,是綠珠教導不當,萬萬郎君看在綠珠面子上,饒過如是可好。”
綠珠雙眸盈滿了眼淚,急切中不失落落大方,反倒添了幾分愁緒,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季倫倒不如遂了美人的願!”美人的力量果然是無限的。
“是啊,這哭的憑地惹人憐惜。”
“也罷……”石崇依是不鹹不淡地開口,卻聽一道清越的聲音插入。
“這丫頭自己都沒甚可說的,你們急什麽!”一語激起千層浪,衆人移目到煙蕪,煙蕪眯了眯眼,恨恨地盯了那人一眼,你丫的,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可憐見的,她是真真給吓到了。
這會子,她醒過神來,悠悠地笑了起來,衆人被她笑得發毛,綠珠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告饒。
“各位貴人,如是自問不曾犯錯,有何可說?”煙蕪安撫的拍拍綠珠的手,止住笑,環視一圈。侍女們交頭接耳,心想莫不是摔壞腦袋了吧?客人們有甚者拍着桌子大笑。
“哦?”那叫越石的白衣少年也笑着道,“何解?”
“今日,在座之人莫不是人中龍鳳。豐神俊朗,風姿仙骨令如是拜倒折服,可有錯?”煙蕪攥緊了袖子,掌心直冒冷汗,卻直視着他,不卑不亢道。
“這女娃,還挺會說話嘛!”你也會說話,煙蕪暗道。
“話雖不錯,然她終究有失體統……”
“诶,也不是什麽大事,憑地失了身份,越石,季倫算了吧!”煙蕪暗自松了口氣。
“好張利嘴,狡辯!”越石飲盡一杯酒,冷冷地睨着她,眼光似利刃般,讓煙蕪覺得身上千穿百孔。
她埋着頭,心裏越發沒底,到底想怎樣,你丫倒是給個痛快啊,溫水煮青蛙是個什麽事!
“罷了,越石,你也莫要和個丫頭計較了。”石崇畢竟是主人,他既然發話了,衆人便不再争議,“各位見諒,石崇先陪個不是,你們趕緊上來服侍各位貴人。”
聞言,一群侍女魚貫而入。煙蕪抹了把冷汗,在綠珠示意下起身,靜悄悄地挪着步子,刻意把自己縮到人群中,免得再受無妄之災。
十步,五步,一步,大門君,咱來也,來個擁抱吧!
“讓她來服侍我!”
是越石的聲音,煙蕪想,誰倒黴悲催的,要去給他倒酒,轉身,不想,那只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正對着的,不是自己又是何人。
衆人同情地望了煙蕪一眼,這倒黴悲催的,劉琨劉越石是出了名的難纏,金谷園規矩,勸酒不成者,咔擦!姑娘,自求多福吧!
煙蕪挪着碎步,似弱柳扶風般,搖搖晃晃地擡步。面前笑靥如花,笑裏藏刀的人讓她恨不得拿刀剁剁剁……
“你是醉酒了還是癫痫了?”劉琨拿着空的白玉酒杯晃了晃,注視着她,眼神溫柔得要滴出水來,“可要我扶你一把?”
“哈哈,越石,不要吓到人家小姑娘,憐香惜玉懂不懂!”看客搭着劉琨的肩,調笑着。
煙蕪扯了扯嘴角,扯出一點笑意,擡眸想用眼光殺死這多管閑事的人,卻見這人膚白如玉,一雙似喜非喜桃花目灼灼耀人,眉如遠山之黛,雖是男子,明眸皓齒,款款風情更勝世間姣美女子。這人便是與劉琨,石崇等人并稱金谷園二十四友的潘安。
都說貌比潘安,此等男色當前,煙蕪不由愣住了,心想,雖諸事不順,好歹也算飽了眼福。
“哼!”劉琨見狀,不由得嗤笑道,“莫不要傻了眼,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
聞言,煙蕪回神,藏在廣袖中的中指暗暗叫嚣着豎起。
煙蕪的舉動取悅了潘安,潘安笑着提醒道:“若你不能勸越石飲盡杯中酒,你便也成了杯中之物。”
煙蕪颔首而笑,朝着潘安福了福,道:“如是懂得!謝郎君提醒!”
便來到劉琨身側,斟滿酒,執起酒杯:“如是自知得罪郎君,郎君大人大量,不要為難如是。”這也算以退為進,她算是看清楚,這貨不能杠,越跟他杠他越來勁。
“喝吧……”
“哈哈,越石,別為難人家……”
劉琨朝衆人點點頭,一手支頤,眯着眼睨着她,并不接杯子,亦不說話。煙蕪擡眸對視,瞬間,天雷對地火。
這一幕,成功吸引了衆人,衆人紛紛注視她們,有五個字在人群中流淌——這丫頭完了!
煙蕪長吸一口氣,她實在受不了這般壓抑的氣氛了。魯迅先生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郎君,你瞧,飛碟!”說罷,煙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含酒,以女上男下之勢撲倒之……
作者有話要說: 妹紙寫文僅供大家一笑,考據黨誤入!八過,歡迎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