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BOSS事業
大姐的事終于了了。
這些日子大哥在外活動,滌洹真人也陪着他搞了不少回封建迷信活動,鬧動全京城都知道聞人家是遭人陷害,那個陷害了聞人家的居寧侯許家,前些日子卻遭了天譴,宮裏的娘娘被雷活活劈死雲雲,不論真假,傳得很是有聲有色。
宣傳工作做得到位,大姐那邊也沒拖後腿。
為着順利離宮,跟五姐去碧涵宗修仙,大姐便又去逛了一趟禦花園,順便被居寧侯表姨父家出來的婉嫔從正面撞了一下肚子。
回到宮中,她便流了産。也不知五姐是有什麽手段讓她閉了氣,裝一屍兩命裝得極其逼真,太醫們順着床邊跪了一下子,也沒一個看出她既沒懷孕也沒死的。
後來五姐為了調節氣氛,把福寧宮的氣溫一下子調下來十幾度,猶如寒玉床一樣,幾位上了歲數的太醫當場犯了風濕。
這事一出,皇上居然又咂摸出點陰謀氣息來,覺着愛妃之死牽扯到前朝争鬥,是居寧侯怕皇上寵愛大姐,替她查清冤屈,特授意婉嫔故意為之。又覺着大姐是死不瞑目,所以冤魂不散,一直留在宮裏等着索命呢。
為了安撫大姐英靈,他便請了三位高僧在福寧宮做法,又追薦她為貴妃,還把我們家人都從牢裏放了出來。就連太師都得了我二哥的餘蔭,一并跟着放出來了。
二哥很是瘦了幾十斤,回來時只餘一把骨頭;三哥也不像從前那麽壯碩,臉上五光十色,出落得和乾隆粉彩瓷器一般。
雖然吃了一番苦,兩人的骨氣倒都磨了出來,回家沒一個叫痛的。二哥見了我還笑說,數年沒見,他們幾個都瘦了,就我倒胖了幾十斤,可見傻人有傻福。将來他腿好了,要正經請我下一回館子,大哥和三弟自然也得去。
三哥倒是為家裏這幾個姐妹好生嘆了一回:“我算明白了,咱們這要死要活的,都是為了那幾個女人露臉。都走了也好,正常人誰沒事鬥得死去活來拉家扯業的,沒了她們,咱保不準還能多活兩年呢。”
三哥雖然讀書差了點,眼光倒真準。上幾輩子他們可不就活了十幾二十年,就叫大姐牽連着重生了?
他們回來,我也就重新住回了自己的院子裏。
美人雖好,江山更重,天天和大哥、滌洹真人一個院住着,我哪還有機會和沖淵教的人聯絡?聯絡不上他們,我手裏空拿着個IPAD,還是沒電又摔花了屏的,當墊板都嫌不平,要來何用!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那些沖淵教弟子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他們只知道我是教主身邊的人,如今出現在京中也是教主特地安排的。
——教主當時病重,又微覺遲堂主有叛逆之心,故而遣我将聖物帶離教內,以防落入狼子野心之人手中。而若教主身故,我自然便是手執聖物,為他報仇,收拾叛逆之人。
Advertisement
遲堂主叛逆是真;教主那天被我做到幾乎盡人亡,遲堂主奪權時還起不來身是真;我手中IPAD是真;由不得那些人不信。
我對這些人和顏悅色,反複宣講教義,說得他們心中對我感佩至深,以為教主早知自己身體不行,當初把我帶回教中當作下任教主培養。不過說了幾回話,他們就偏倒向了我這方,将我當作救援淵栩的希望。
看來淵栩做教主,還是比遲堂主更得人心一些。
我和沖淵教徒悄悄來往過幾回,熟悉他們的作風,晚上便睡得極淺,凡聽到院內有些響動,便要起身披衣開門。
這一日便見一個人影自房門上方落下,衣裳楚楚,逆着光看不清相貌,卻是毫不見外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低聲道:“小湛,咱們到屋內談談。”
這人也真夠自來熟的。我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負手便往屋裏走,随口問道:“你拜在哪一堂之下,燒的是哪柱香?你到京中是公幹私幹,何時看見我牆上訊號的?”
小湛兩個字是他叫的嗎?就是魯堂主在教裏也得叫我一聲聞特助——
這麽一想我才想起來,我在教裏是叫阿聞的,沒人知道我名字裏還帶個湛字。而且我畫的也只是總壇聯絡訊號,那人怎麽一進門就叫我小湛?莫非是總壇來的人,還是知道我家裏身份的……
他自後頭關上門,才嘆了口氣:“小湛,我是肖竹,不是你等的人。”
哎喲,怎麽就把他給忘了呢?前兩天還想着要能見着他一定得好好攀上交情,這一句可別得罪了吧?我撥亮燈燭,偷眼打量了幾下,看意思他情緒倒好,不像是介意的樣子,于是回身重新見過禮,問道:“肖大哥,你怎麽知道我搬回這院子了?前些日子家裏事忙,一向不曾拜望,還請肖大哥恕罪。”
他偏過頭笑了一聲:“這時候怎麽又客氣上了。我跟你是多少年的交情,就是後來出了事……小湛,你現在到底是什麽心思,怎麽還不肯和沖淵邪教斷了來往呢?我這幾日聽人說,有不少邪教之人在你府外踩過點兒了。”
原來他一直叫影衛盯着我啊。不過他只說踩過點兒……虧得我一直留心,應當沒人聽了我們說話的內容。對了,我們家的事鬧得這麽大,上雜志了嗎?想起此事我就長精神,忍不住伸手過去問他:“影衛時代周刊帶了嗎?這兩期有我家的事吧?”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從桌上拿了個茶杯,在指尖翻了幾回:“也沒寫什麽,只是把你家被污陷的原委和居寧侯、刑部尚書等人私下交易的一些問題曝了光。現在京中人人都說許家交通敵國,陷害忠良……小湛,我可是為了你,連師尊留下的嚴謹風格都變了。許家之事是真是假我心裏有底,我這麽替你家造輿論,你也該明白緣故吧?”
他這人還真挺長情的,要不然怎麽到了現在還能來找我呢。
這麽想想,我逼着他跟滌洹真人一起伺候我,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下次還是專心就跟他一個人,我也溫柔點對他,也算是彌補了。
我房裏也沒有酒,只好倒了兩杯茶,以茶代酒先敬了他一碗才道:“肖大哥,你是知道我的,雖然現在我回了聞人家,可是我們家人都是走仕途的。我一不會念書,二不會作文,還有臉盲症,當不了官的,江湖才是我的歸宿。”
他面上微現笑意,與我虛碰了碰杯,将茶水一飲而盡方道:“你想随我出去走走?還像上回那樣……這回不去峨眉了,你跟我去濟南看看牧影閣吧?閣中還有我師父當年拍的照片,你也是穿越者,應當也喜歡那些的。”
我有些動心,想想當初和他一起旅游時,确實處處事事都叫他照顧得十分周到。若我還是十幾歲的年紀,什麽也不懂,只跟着這麽個人,好好游覽天下風光,也是一件美事。
可惜時移世易,誰也回不去從前了。我現在要的是江山在手,不只是在眼中。
我握了握他的手。他掌中叫熱茶焐得猶有餘溫,摸起來十分舒适。我忍不住摩挲了一陣,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伸手按住心口:“肖大哥,我在沖淵教中還有許多羁絆,如果不回去斬斷的話,大概一輩子都不能放下。”
在他開口阻止我之前,我先一步把食指按在了他嘴唇上:“我已下定決心,就是你不幫我,我也會自己想法做到此事。再說,就算我不去找他,沖淵教聖物在我手中,淵栩難道能不來找我麽?”
“你說得是,雖然淵栩與遲峻正為教主之位在沖淵教內對峙不休,但你手握着邪教聖物,一旦有人得知,他們便都會向你出手。此事不可輕忽,我還要與你兄長從長計議一回。”
他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身來,推門就要往外走。我可不敢叫大哥知道我有離開的意思,連忙拉住他問道:“你要做什麽?肖大哥,這是咱們倆的事,你何必去找旁人?”
他的腳步一下子停住,轉過頭來輕輕問了一句:“咱們倆的事?”
總算是在他出門之前将人勸住,我也不管好不好看,從背後徑自抱住他,又不能點了穴,便在腳下使了個千斤墜,牢牢将他定在房中。
“肖大哥,這事不能告訴我大哥。”他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不能讓他壞我的事。“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不會讓我一個人對抗沖淵教,對不對?現在正是他們教中鹬蚌相争的時候,我們如果出手,要擒下淵栩,掃除遲……正是機會!”
他身上肌肉微微顫動,無法抑制的野心與熱望透過微涼的綢衣,染到了我身上:“小湛,你是說,要助我……除去沖淵教?”
不是除去,是拿下。沒有自己的勢力,我怎麽能和滌洹真人當面翻臉?
我把臉貼到他背上,雙臂收得緊了又緊。“肖大哥,三日之後,白天我家裏無人,你來接我一趟,咱們直接去漢中。等沖淵教事了了,也不必求大哥做主,咱們兩家聯姻如何?”
反正他肯向我大哥求親,必定也是願意做我的人的。聯姻之後,他的人與勢力就是我的,我借着此勢一統黑白兩道,就可以正式顯露BOSS身份了。
肖竹果然并沒拒絕,反而緊緊握着我的手,問了一句:“若你大哥又找上來,你可敢與我站在一起?”
我緊貼着他的背搖了搖頭:“到時候我會站在你前頭。我會親自和他說清真相,你不必管。”大哥是我的人,将來無論他支持我還是要與我決裂,我都要親手處置了他,不須旁人插手。
肖竹終于不再問東問西,轉過身來圈住了我,低下頭在我額間吻了一下:“三日之後我來接你,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兄長若要攔,我也會替你和他講理的。”
他又講了兩句不要緊的話便要走。我有心留他下來過夜,後來想想,就這麽個隔音也不怎麽樣的小破院,萬一吵着人倒不好了。反正離了家之後做什麽都方便,也不差這一兩天了。
臨走之時,我又叮囑他替我擦去牆外留下的印記。他笑了一聲,捏着我的臉頰道:“這是自然。你家以後也不是那個不可接近的秘地了,招來沖淵教徒,可是給自己招災呢。”
是啊,聞人家以後就是普通的官宦世家了,何必和這些江湖事牽連起來呢?我和他道了聲謝,收拾了房中一些值錢物事,又将銀票貼身藏了,只等着回沖淵教一展身手。
三日之後,正是碧涵宗招收弟子的時刻。大哥和滌洹真人要去看押大姐,不能呆在家中。他們前腳出門,我便在院裏見到了肖竹。
我與他并辔縱馬,登上西山,看着一片雲霞自西北飛來,冉冉降入京中。雲散之時,我們已走出數裏,下面還有測試,不到天黑他們大約是測不完的。等到那時,就是大哥他們騎馬來追,怕也不那麽容易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