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替你辦案
我這麽努力地消除之前的尴尬,那個肖導游的态度還是不怎麽樣,嘴角一直抿得緊緊的。我也知道自己剛才得罪他狠了,不過我是真的不記得他,唉……
你看這也不全怨我,他也得負點責任哪。我記得昨天他不是穿這一身的,長得就沒有辯識度,沒事你還換什麽衣服呢?要跟我大哥似的保持個貞子造型,我肯定一打眼就認出來了,也不會鬧出這麽多誤會來。
算了,誰讓我先傷害了他的心靈呢,該補償就補償吧!這種時候就要靠我國傳統的酒桌文化了,正好我還沒吃午飯,把昨天欠他的那頓補回來,再給他一單生意,他應該就不會太生氣了吧?至少表面上應該恢複昨天那樣……哪有業務人員和客戶賭氣賭到底的,哄哄應該就沒問題了。
話說回來了,跟這人在來往時真不像是導游和游客的關系,倒有幾分黑社會那種投了眼緣就套交情,一言不合就翻臉的感覺。這算是我職業病發作,還是這兩天受驚過度兼被殺手棄屍荒野留下的後遺症?
我用力甩了甩頭,拉着導游往客棧斜對面一個酒樓走去。未走到酒樓門口,就聽見一陣呼嘯風聲從頭上沖下來,我右手被導游拽着往後用力一拉,踉跄兩步站穩身形,一件重物便已擦着我鼻尖墜到了地上,觸地時微微向上彈了一下,然後就軟軟攤在地面上。
是自殺還是他殺?我下意識地甩開方才還盡力拉着的那只手,小心地避開血跡走到墜下來的那人面前。他落地的姿勢十分怪異,竟是腳朝着酒樓,正面向上落了下來,頭堪堪落在我腳前不遠處,雙手垂在身側,腦後已漫出一小片血跡。
我擡頭望了一眼,那酒樓一共只有三層,二樓上有人正坐在窗邊往下看,還有人正往窗邊擠來,三樓卻沒人在窗旁圍觀……我按了按那人的頸動脈,又扒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果然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三樓掉下來是摔不死人的,就是摔下來,也不該是以這樣的姿勢,這人掉下來之前應當就已經死了。那麽說來,殺害他的兇手就在這酒樓裏。
不能讓兇手逃掉!
我來不及驗屍,身子一展,跳上了三米多高的二樓外欄杆,借着一踩之力飄身上了三樓,只來得及低頭對着肖導游喊了一句:“守住屍體,別讓人破壞現場!這人是被謀殺的,兇手就在酒樓裏。下面的人,先去報官,還有,叫老板關上大門,官府來人之前,不要讓兇手逃脫!”
正低頭說着話,一道勁風便已直襲向我胸膛。我一手握住欄杆,在空中翻了個身避開那一擊,輕身落在地上看向方才偷襲我的人——一看就是個荷爾蒙過剩的少年,臉色蒼白、呼吸急促,情緒極度興奮,看着我時眼冒兇光,一面不停施掌打向我,一面恨恨問道:“你是姓展的什麽人,想替他報仇?做夢吧!展肅懷殺害了我師兄,我要整個展家都替我師兄賠葬!”
這是仇殺!而且恐怕是一樁連環殺人案,兇手身上背負的血案不止一條!
我也興奮起來,随着他的進攻調整自己的節奏,慢慢尋找着他攻擊中的漏洞。與罪犯如此直接地進行鬥争還是頭一次,在大姐身上屢受挫折的名偵探的信心和維護正義的能力,就要在這人身上找回來了!
兇手的武功雖然不低,但我好歹也是穿越者,就算沒有二姐四姐那麽逆天的金手指,天資兩個字就足以傲視群倫,只在這麽短暫的打鬥之中,我已經抓住了他掌法中的漏洞,只要再纏鬥一會兒,等他重複使用這一招時,就能從下方突襲,擊中他的膝蓋……
從我身後不知怎麽伸出一只手,正對上那兇手向我這裏打來的那一掌,也沒出是怎麽動的,兇手的手掌連着整個人就平平往外飛了幾丈,砸在一張桌子上。虧得這兒連謀殺案都發生了,該跑的無關人士也早跑了,除了打壞張桌子,并沒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那位見義勇為的英雄并沒在我身後停留,而是追着兇手躍了過去,一腳踢到了兇手胸前不知什麽穴道上,只一下子,正欲起身再戰的兇手就呻吟着倒在地上,再也坐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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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走上前去表達感激之情,走到社交距離外就停了下來,誠懇地抱拳謝道:“多謝英雄相救,我是名偵探……”
“我知道。”他轉過臉來,從腰間解下長袍下擺,輕輕撣了幾下,頗有高人風範地向我淡然一笑:“偵探賢弟,你受驚了。”
這人是……肖導游吧?我突然覺着自己對這位導游的認知恐怕有些偏差。
他的身手居然比我更好,我纏鬥許久才看出破綻的對手,他硬碰硬就能一下子甩出那麽遠去。如果這篇文是武俠文的話,這樣的身手起碼能當上主角的好友或對手了;當然如果還是宅鬥文的話,就算不夠資格當我大姐夫,起碼也是大姐追求者那個等級的,非主角的那幾位姐姐都享受不到被這種高手追求的待遇。
從震憾中清醒過來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攬着肩膀拖下了樓,樓上那位兇手和外頭的屍體現在情況不明。我停住腳步,擡頭望向他:“……肖大哥剛才報官了麽?剛才那個兇手還沒被逮住,咱們其實應該先看住他,等警……衙役們來了,配合調查之後再走。”
他不着痕跡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帶着不明顯的懷疑,面上卻不表現出來,低下頭不屑地說道:“江湖上的事,怎麽能叫官府的人過問?你自小長在深……咳,少經世事,想得太過天真。就是你去報官,官府也不會管這事的,江湖事江湖了,是武俠文的定例。”
他只說了這一句,就再不搭理我,直拉着我出了酒樓。我向着方才屍體墜樓之處最後看了一眼,卻發現那裏已恢複成了平坦路面,連血跡都滲入路中,被踩得看不出什麽了。來來往往衆人都似從未發生過兇殺案件一般平淡地幹着自己的事,衙差更是連影子也見不着。
那這案子就成懸案了,屍體和兇手都沒人管了?我還以為只有宅鬥文裏死了人白死,敢情出了聞人家,一樣沒有我大展身手的舞臺。
心靈上的沉重打擊令我情緒消沉,胃口比平常大了兩倍以上。換了家酒樓之後我就照着肉菜開點,光添飯就添了三碗,自己整整吃進一條紅燒鯉魚、半盤琵琶大蝦,還饒了小半只八寶填鴨。肖導游……不,肖大俠也看出我情緒不高,自己白日酗酒之餘還拉着我一塊喝。
反正現在法律也沒規定未成年人不能喝酒,那就稍微……嘗嘗?我端起酒盞送到嘴邊,一擡手一揚脖,就和喝藥一樣把那杯酒倒了下去,然後一股熱流就從舌尖燒到了胃裏,比喝霍香正氣水還難受。唯一稍強點的就是辣味裏還攙了幾絲甜味,不像霍香正氣水那樣又苦又怪。
我辣得幾乎跳了起來,一面大口吸氣,一邊到處找水,最後把桌上放的一壺免費茶水對着嘴灌了下去。
嘴裏的辣味雖然被沖淡了,但頭怎麽暈起來了?有點像發燒的感覺,而且眼前也有些模糊,可能是剛才喝酒時辣的眼淚都出來了。我用力擠了擠眼,搖搖頭,那種感覺還是沒好多少。肖大俠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我身邊,拍着我的臉問道:“偵探,偵探?你沒事吧,這麽點酒就喝醉了嗎?”
怎麽可能。他都喝了半壇子還沒醉,我才喝了那麽一點。可能是吃多了吧?我搖了搖頭,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叫他別再拍我。他這手上滿是繭子,力氣又大,萬一把我英俊的臉拍腫了怎麽辦?
他手腕一抖,就從我手裏掙了出去,倚在我肩頭說:“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客棧休息吧。”
誰說我醉了,我現在頭腦清醒思路清晰,圓周率還能背到小數點後五十位呢。為了證明我的清醒,我張嘴就背了起來:“3.1415926……”
背完了之後還覺着不足以顯示我的聰明才智,于是一腳蹬到凳子上,扒拉開肖大俠的手,一拍桌子,對他嚴肅地說道:“現在如果有殺人或是別的案件發生,你就能看出我是多麽理智清楚了。這樣吧,我免費幫你辦個案子,你有沒有丢過東西,或是家裏人失蹤,或是有查不出兇手的殺人事件……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分析疑點,找出真相!”
他連連點頭,求知若渴地答應了下來:“行行,你先從凳子上下來,這凳子不結實,咱們坐着說這個行嗎?”
坐着就坐着吧,這點小事我無所謂。
坐下之後,他又說那個案子涉及隐私,大庭廣衆之下問不好,非要讓我先回客棧才肯說。保護當事人隐私也是偵探的義務,我自然答應了下來,一馬當先地起身離開了酒樓。他走得比我慢多了,我都出了大門他才趕上來,過來就拉住我叫道:“醒醒,你往哪走?咱們是從這邊過來的。”
這人真沒意思,不就是走錯了兩步嗎?這地方大路小路都連在一起,多繞幾圈早晚能繞回去。後來有他帶路,的确是效率挺高的,走了不到十分鐘就回到了我住的那家客棧。
到了那兒他還不放手,又拽着我上了樓,回到房中。他還惦着就這麽往屋裏拖我,虧得我生性警惕,在門口掙開他,掩上了屋門。他已先一步坐下倒了茶水,我過去又跟着喝了一杯,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有什麽案子需要解決,現在可以說了吧?”
他起身關上窗戶,轉過身來倚在窗邊盯着我,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想請你幫我尋一個人,我也相信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就是平國公府新過門的世子妃,兵部侍郎聞人鴻漸的次女,聞人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