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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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啞愛
作者:禪和
文案
初見他的時候,不過是個十六歲尚且不懂愛的少年。
陰差陽錯成為他的老師,讓萍水相逢變成朝夕相處。
有些愛,不能也不可以說出口,身份距離,總是會讓許多人覺得有衆多的不般配。
他不能開口,而我不願意開口,這本身便是一場不公平的感情。
只是不能開口,愛還一直在,不是嗎?
內容标簽:因緣邂逅 破鏡重圓 情有獨鐘 悵然若失
搜索關鍵字:主角:沈明伊,晨曦 ┃ 配角:蘇長華,許優,沈諾 ┃ 其它:校園,僞師生,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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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之約
如果我早生二十年,我肯定會不顧一切阻止我未曾謀面的媽不顧一切的嫁給一個從來沒有愛過她的男人,還自以為是的得到了幸福,殊不知,我就是她幸福生活中最大的笑話。
我爸給我起名叫沈明伊,表面上是對我媽愧疚之極懷念之意以借口傅家已經有後而他對我媽卻又一往情深誓不再娶,其實我知道,他根本就是不想再被別的女人束縛好可以肆無忌憚的找些亂七八糟的男人回家時時發展發展一夜情。
小時候我是厭煩極了他這種行為,也曾不知天高地厚的反抗過他,那時候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只是不知道自己這麽不自量力的後果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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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稚嫩的質問和咄咄逼人的語氣似乎是取悅到了他,他的情緒其實極少的洩露的,所以那次的結果,也只是雲淡風輕的一撇,輕飄飄的一句:“沈明伊,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他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就醒悟過來,而且一醒悟就是十多年,我的确沒資格教育他什麽,因為他是我爸,我是他兒子,因為他是傅見琛,而我,是沈明伊。
後來我便更沒資格管他,從我知道自由的可貴之後我就更加的厭倦了那個不算完整的家的家。
早早的學會了對他叛逆,而且是越來越叛逆,或許是受到他的感染,我對女人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反而對他帶回家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興趣更大一些,我總幻想着等他忍無可忍的時候将我趕出家門。
即便是抱着這樣的想法仍是相安無事的又相處了十多年,他對我的叛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聞不問,瞧瞧,不僅是我不在乎傅家的名聲他同樣也不在乎。
我覺得我前二十年過的實在精彩,和我親爸相看兩厭又相安無事的鬥了十多年,一直到我高中畢業,人格還完整倒真是感謝極了他隔三差五的鞭策之情啊。
到了大學,我總算是有足夠的借口向他申訴要獨立的意願,可是我後悔沒挑個好時間,怪只怪我沒做足夠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筆記,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坦白那日,少見的他在家還沒有帶別的人回來。
穿着素白色的襯衫挽了袖子露出戴着腕表的手腕,輕輕的搖晃着手裏高腳玻璃杯裏的紅酒,瑰麗的紅色,迷人的撞擊着杯壁。
仔細盯着他的神色,基本上我是看不出他的心思的,但偶爾也會有一閃而過的感覺,太快的閃過,即便我捕捉不到。
和他談判,我卻不能有絲毫掉以輕心,哪怕我沒有任何的籌碼,也不能讓他瞧出絲毫來。
我穩穩當當的坐在他對面看他氣定神閑的搖了幾分鐘後用唇抿了下舌尖勾一圈品過後覺得不錯了才将那一口散發着醇香氣味的酒倒入嘴裏,喉嚨上下一動,一杯已是下肚。
又拿起擱在面前不遠茶幾上的酒,這次倒是用上深色酒瓶旁備用的杯子,倒了兩杯,看來他并沒有将我忽略的這麽徹底。
我就看着他一杯一杯的下肚,本是冷靜的眸子也漸漸的迷離了起來,保養得很好的臉上也升起了些許的緋色,歪在沙發的靠墊上動都不願意再動一下。
看樣子喝的差不多了,我放開一直握在手裏的高腳杯,擱在茶幾上,裏面的酒也不知攙加過多的氧氣會不會變質。
一丁點不屬于他弄出的輕微的響聲也足夠将他吵的直皺眉懶洋洋的撇我一眼,唇角一挑,漫不經心的解了顆襯衫上的精致的紐扣:“想好以什麽籌碼談條件了。”難道我表現的很明顯?
和他在一起久了雖然沒有盡得其不顯山不露水大難來臨之前依舊能面不改色的能力的真傳,表面上也要過得去。
“既然你一直看我不順眼,怎麽不直接将我丢到哪家孤兒院也省得我在這礙跟你找不痛快?”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既然要攤牌,幹脆也一起問出好了。
“你想的倒美。”他伸手揉了揉似乎有些沉的頭,看來今晚确實是喝多了,沒了和我打太極的心情。
揉太陽穴的手放下,他不耐的看我一眼:“是不是上了大學覺得自己是成年人我沒資格管你了?”
我不想承認他說的話的,然而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已經出賣了我,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如果不是那種反問的語氣就更對了。
他輕哼一聲:“看看你這些年幹過一件讓我覺得可以放心的事情沒有。”我心想我幹的不是和你一樣的事。
然而我說不出口我一直覺得他是放任我自由堕落下去的,然而今日這話讓我又有種其實我幹的事情沒一件避開他的眼睛的。
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這些年我除了對他叛逆點之外也沒幹過什麽別的殺人放火搶劫的大事,這麽一想莫名的安心了不少,不管怎麽說我一定是要和他說清楚以讨要自由之身,我又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等他先開口先發制人有點失誤,然還沒等我想好如何開頭,他倒是率先先發制人。
“我沒心思給你耗下去了,你不是想要自由嗎?我給你自由。” 我還沒來得的及暗自竊喜一下。
他又道:“我可以把你出國的時間推遲四年,如果你以後還是這個樣子,我覺得你也是在浪費這四年時間,有空和我在這裏對峙,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麽離開這個家。”
他說完起身上樓,步伐之間的距離不多不少毫無偏差這哪裏像醉酒的樣子。
靜觀其變也是挺好的不是,至少多了四年自由之身了不是嗎,哪怕沒有完全達到我的目的,我也沒有絲毫的氣餒,要是他這麽容易就妥協我也不會拖到現在了。
四年,其實不遙遠也不太近就是了足夠我享受自由的了。
☆、偏離軌跡
我爸的信用還是挺高的,說四年不管我就真的不管我了,連我從家裏搬出來時和他打聲招呼他都沒擡起看手掌心細紋的眼睛,對于此種結果,我想我們兩個肯定都是極為滿意的。
我爸沒有沒收我的卡也沒有收走家裏面的鑰匙,等我自在逍遙過一段時間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爸是真的陰險。
就像他所說過的,他允許我自在逍遙四年,四年之後呢?我的一切還是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我突然對這個結果有些害怕,等我真正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已經是兩年過去,而我,也已經大二了。
少了與我爸逢場必作對的心理我覺的自己整個人都收斂了不少,這種表現直接驚到了我從開裆褲玩到現在的死黨,也就是這麽多年唯一一個和我走的這般近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關系的蘇長華。
我毫不猶豫的懷疑,他根本就是對男人不行,而我,對他也不行,他始終不是我的菜,長了一張比女人還妖豔的臉不說,還愛玩什麽角色扮演。
每次看他穿着粉紅色的少女裙坦胸裸背的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就極力忍着不把他踹出門,偏偏他還不自知的在我面前玩的不亦樂乎。
所以,當今日少有的穿着粉色襯衫西裝褲一本正經的在我面前顯示他的悶騷程度問我這樣有沒有一點偉大人民教師博學多識時。
我一口水沒噴出來全嗆在嗓子裏驚天動地的咳了好一陣子才慢慢的平息下來,期間他的臉色從期待轉為平靜再慢慢變黑,最後将他花費不少時間精心打理的頭發一下子揉成雞窩,随意找塊抱枕坐在地上。
“怎麽了,頹廢成這樣?”我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冰鎮的紮啤,遞給他一瓶,離他不遠不近,挑了個喜歡的姿勢坐下。
“我哥前段時間考去了明川,當了名偉大的人民教師。”他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濃度低的不能再低的啤酒,一口下去不少,看得出确實是有些煩躁。
“你這是要步他後塵啊,你們蘇家是不是盡出些文人騷客就喜歡一個個開一院桃李,每事還能欣賞欣賞花吃吃果子。”
據我所知,他家真算是有名的書香門第了,從他曾祖父那一輩起,就開始在教育界占有極大的口碑,到他爺爺,他爸再到他大哥,我曾經還開他的玩笑,你爸是怎麽把你培養成現在這纨绔樣子的。
看他喝這麽急,我也沒了解暑的興趣,放下易拉罐,從茶幾上摸到煙盒,挑一支點上,深吸一口輕佻的吐了個煙圈在他臉上氤氲開:“你大哥不去教書就是偉大教育界的損失你瞎擔心什麽。”
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不對勁,想了下竟是露了個苦笑:“要是我大哥我肯定不會擔心。”我沒再說什麽,看了眼快燃到盡頭的香煙,将它按進煙灰缸裏熄滅。
“你這是要去明川追随你哥啊,別忘了你可是學美術的。”或許藝術家都有點骨子裏的不同尋常的想法,庸俗一點的說法就是神經病。
他眉頭一挑驕傲道:“未來的優秀人民教師就站在你面前,還不趁現在來膜拜膜拜。”我嗤鼻又挑了支煙點燃。
“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保證在這裏守身如玉的等你回來寵幸。”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單單來向我炫耀他的悶騷衣服和告訴我這個消息的。
“明伊啊,你想不想去明川去玩玩?”果然我就知道,他的目的沒有這麽單純。
“你先別拒絕,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好啊,你不是一直想擺脫你爸的魔爪嗎,明川這麽偏僻你爸能管到那裏去?時間還長,你真打算再過兩年以和現在沒有絲毫變化的模樣去面對你爸,接受他的嘲笑?明伊,你不動心這麽誘惑的事情。”我承認我有點動心,蘇長華不去當人民教師真他媽的可惜,他爸真是為人民教育界做出了偉大的貢獻。
我狠狠的吸了口煙,一瞬間的煩躁又很快的壓下去:“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你是決定要去明川度過剩下的兩年大學了。”
“不是我,是我們,我可是去哪裏都不忘記帶上你一起啊。”他是知道我松了口,一下子就恢複成灑脫無賴的樣子。
蘇長華看來是一早就有了計劃的雷厲風行的快速處理了學校裏的事情,也不知如何勸動他爸的,直接動用了私人關系請了兩年長假,還憑借他老子的影響力以實習生的身份去了明川七中,單單聽這名字都不如一中太中來的響亮。
等他處理完學校的事情後得意洋洋的甩出一封蓋着B大公章的信給我看,滿臉寫着快誇獎我,看我是不是很能幹,我就順勢勾了他的下巴離他極近認真的盯着閃爍不定的眼睛,直看的他難得的紅了耳尖。
“我果然對你不行。”戲弄夠了,我果斷的松開他離遠一些,決定忽視他剛剛有些僵硬的肢體。
他眼眨巴幾下,嘴角一撇:“明伊你是不要我了嗎。”那委委屈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做了多對不起他的事似得。
現在是七月份,再過一個月,我就要離開這裏,去一個我完全不熟悉沒生活過的小城市,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一名自小就十分讨厭的人民教師,這麽一想,我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又偉岸了幾分,對接下來的生活竟也隐隐有了幾分期待。
☆、明川七中
明川七中是個尚未建完的新學校,面積倒是廣域,建築也是別具一格,拱圓式的教學樓,整體橘黃色的貼瓷,六層高的樓愣是沒有電梯。
除卻幾棟略顯空曠的教學樓和幾棟宿舍之外,西北一角是尚未建造的長滿雜草且凹凸不平的荒地,東南一角就有意思多了,是別人家好大一片的菜地,種着各式各樣的蔬菜農物,與食堂隔着幾丈寬的幹溝壑。
這邊人少些,看起來就荒涼了許多,寄宿制的學校,修建的簡單闊氣裏面該有的東西卻是一應俱全,食堂,超市,水果店,還有專門洗澡的地方,只是還沒有開放罷了。
我們來的時候,這裏的新生還沒有開學,只能隐隐看到一些高三的準畢業生兩兩三三的在偌大卻又空曠的校園裏晃悠着。
高三比其他幾級開學都要早個十天半月的,現在看到,也不會覺得奇怪,我比較關心的還是夥食的問題。
七中在明川的郊外,門口也只有幾路公交車會經過,離得近的也沒個飯店什麽的,只有些快放學了才會出現在校園門口的一些小吃攤,靠近車來車往的馬路,一個不留神只怕就滿是塵土。
我們學校食堂的飯菜我都沒抱過多大的期待,對這裏的也沒敢過多的指望,我雖然沒有古人君子遠庖廚的思想,對于一個只知道泡吧帶人回家過夜酗酒抽煙只懂享樂的人來說,下廚還是有些難度的。
教師公寓也沒有多高級,不過是将八人的宿舍變成一人獨享,空間更大一些罷了,蘇長華雖然沒有明着嫌棄,那漂亮的眉頭也是扭了好一陣才放下,放下行李撸起袖子就準備大幹一場。
我趕緊攔着他:“你的在隔壁,這是我選的房間。”
蘇長華不樂意道:“憑什麽你先選。”這麽說着,還是乖乖拿着行李去了隔壁。
和別的沒課的高三老師打招呼聊我們八卦的接待我們的王老師也很應景的進來和我吹捧了一番七中的建校輝煌史,說起來也不過剛建校過三年,我覺得現在也實在出不了什麽成績,畢竟這裏還有個重點一中和太中。
我委婉的拒絕了她要繼續帶我們逛逛校園的請求,從下了火車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長途汽車再轉了半個小時的公車,我現在能有力氣站着和她說話都是因為自己體力很好的原因。
送她走後看着空蕩蕩的只有一張雙層床的房間時,我突然意識到連休息一下睡個覺這個簡單的願望恐怕都不能實現了。
幹脆的停止了正打算收拾一下行李的心思,繞過去去了隔壁,果然看到蘇長華也正傻眼的看着一地的行李。
厚厚的一層灰在自然的光照下極為的顯眼,我挑了快看起來還算順眼的牆壁一角,靠過去随手從褲兜裏摸出煙和打火機,點了吸一口提下精神。
“艹,天天讓我吸二手煙你喪不喪良心。”蘇長華靠過來趁着我從嘴裏扯掉煙彈煙灰之際拽過我的手順勢吸一口,對着我的臉吐了個大大的煙圈,煙霧讓我酸澀的雙眼更是瑟縮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認,他真妖孽。
“這地是沒法住了,我們先出去吃點東西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這邊還是找裝修公司裝修裝修比較好。”我有些頭疼,忽略了新宿舍樓根本不能住這麽一個大問題,好在為了早日了解了解這個學校提前來了十多天,應該夠時間簡單裝修一下的,不妨礙開學之際入住。
蘇長華沒有異議,我們便直接敲定了行程。
已是入了秋的時節,白天也沒有太炙熱的感覺,倒是夜裏也多了幾分涼氣,我也習慣了,B市的天氣也是陰晴不定多變的厲害,這裏的比起那邊要好上太多了。
畢竟也是第一次初來乍到的,坐了幾天幾夜的車實在是難受的厲害,還真的沒了逛街找好吃的心情,草草的進了家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店面,從進去到吃完飯也不過半個多小時。
就近找了家賓館我是倒頭就将自己抛進柔軟的床鋪裏,蘇長華大概也是累壞了,歪在另一張床上,沒多久便是輕微的均勻的淺淺呼吸聲傳來,伴着他的聲音我也是很快的進入了深度睡眠的狀态中。
這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蘇長華正放輕了聲音和那頭的人說着裝修房子的要求,看到我醒了,終于不再壓制着聲音,開始了更愉快的交談。
我聽着他交代着想要什麽什麽樣的裝修風格,壁紙,地板,屋頂的電燈顏色,靠牆的木板書櫥,就連窗簾的顏色他都仔細的交代清楚。
在他提出要砸一整面牆來個兩室一廳廚衛雙全之前我趕緊奪過他的電話,對那頭交代了聲按他之前說的那樣裝修即可,就掐斷了電話。
“你幹嘛啊我還沒說完呢,不按照我說的那樣裝修我連工錢都不會給他結算。” 蘇長華反應過來就要去搶手機要繼續他舒适的房屋改造計劃。
我擋開伸過來的手道:“你是來監視你哥的還是長住這裏不走了。”他噤聲,極不容易的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卻是心裏有了底,他說要當實習生出來鍛煉連着帶我一起,根本就是為了騙過他爸。
“蘇長華你真他媽的能幹。”我忍不住咒罵他一句,他還喜滋滋的當成是誇獎收下了。
我有些煩躁的打開窗戶,窗外正對着的是并不寬闊也不筆直的馬路,騎着自行車的少年穿插在車輛中間,路邊還尚有待綠化的枝木無精打采的聳拉着腦袋,比起大城市這裏少了許多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比起小城市這裏的綠化又差的可憐,真不該信了蘇長華的話,來這裏怕是連游玩都沒有地方可去。
蘇長華這會倒是乖巧的點了煙湊過來插在我嘴裏道:“這裏雖然小了點落後了點,民風也不這麽樸實,不過也絕對可以有供你玩樂的地方。
當我知道他口中所謂玩樂的地方其實就是一些中學生愛去的破舊的體育場裏的一個更破舊的旱冰場時,我忍不住對着他漂亮的小臉狠狠的揮了一拳,不過他也沒有自認理虧的讓我放開了打就是了。
☆、失語少年
我想我肯定是瘋了,竟然被蘇長華帶到一個我從來沒有涉足過的領域來瘋鬧,不是曾經的泡吧酗酒,而是我此生最讨厭的體育場,提起運動我就頭疼,我前面二十多年做過最劇烈的運動就是床上運動。
這麽一想我突然發覺自從來到這裏竟然禁欲禁酒了這麽久,瞧瞧,平日裏覺得很困難的事情真要忙碌起來根本連想都想不起來,不過真要想起來了,才覺得真的有些饞了。
“今晚月色不錯啊正好和我一起去滑冰。”蘇長華興致勃勃。
“月黑風高的正适合尋找獵物,天氣确實不錯。”我随口應承道,這涼風嗖嗖的吹在身上的卻透身心的涼爽。
“明伊,這是不是B市不會有你想找的人,死了這條心吧。”蘇長華的語氣透着小小的得意之色,讓我有些小不痛快,卻還不願意示弱。
“沒了別人我就用你,反正都一樣。”看他一瞬間變色的臉我突然就爽了口氣,我覺得人不能處處争強好勝,尤其是自己不擅長的領域,這口氣沒争多久我的報應就來的又爽快又直接。
與我的興趣截然不同,蘇長華的興趣就是翻山越嶺的尋找美景來作畫或是拍攝,戶外運動玩的不亦樂乎,當穿着旱冰鞋挑個人少的地方将不擅長滑冰的我撞倒之後,高傲的回頭蔑視我一眼,就飛快地滑跑了,我氣極又覺得好笑,索性也不起來了,順手摸了根煙出來就點上。
蘇長華真是挑了塊好地方,整個旱冰場燈火通明就我這塊背着點光顯得不這麽亮堂黑燈瞎火的人少的可憐,就算偶爾路過看我這麽一個大男人坐在地上悠閑抽煙怕也不會伸下援助之手,他們肯定不知道,我是真的摔得一時起不來了。
反正我是不怕丢人,就怕他自己良心上過不去玩不開心了再給我擺臉色看,所以我抽到第三根時看到有個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時第一反應就是蘇長華那小子終于良心發現了。
等我漫不經心擡起數着地上螞蟻的眼睛吐了個煙圈在我眼前蔓延開時我突然意識到,這人不是蘇長華。
這男孩看起來比我小不了幾歲,幹幹淨淨的,穿着紅白格子的短襯衫,露着并不太顯眼的鎖骨,簡簡單單的牛仔褲,看起來倒像是還沒有發育完整的孩子,我還真不對孩子出手。
他似乎對我習慣性的上下打量一番毫不在意,伸着手,也不說話,笑着看着我,看的久了,我發現,這個男孩的眼睛很漂亮,含着淡淡的笑意,能清晰無比的将他的心情展現的淋淋盡致,就像是會說話一般。
坐的久了,猛然一起頓時就有種渾身不是自己了的感覺,我忙拉住将我拽起後就想溜走的男孩,有些無賴的要求:“我現在走不動了,你能把我拖到防護欄那邊坐一會。”
男孩遲疑的一下,到底是沒能賴過我,點點頭,拽着我的胳膊往防護欄那邊滑過去。
有個可以借助的力不用動腳來滑就能享受一下滑動的感覺,說實話,也挺不錯。
離防護欄并沒有多遠,男孩将我送到哪裏便要離去,我又一次拉住了他:“等一下。”
他疑惑看我一眼,仍然沒有開口說過話,我基本可以确定了,這個男孩估計是個啞巴。
本着不歧視任何殘疾人的原則,我道:“請你喝水。”說着也不等着看他是點頭還是搖頭,已經向防護欄外邊賣水的老板要了三瓶橙汁,剛從冰箱拿出來,冰冰涼涼的,瓶身處浮着一層水汽。
他也沒推辭,彎着嘴角接過,用牙齒咬開瓶蓋,小口喝了起來,仰着幹淨的脖頸,喉嚨上下滾動着在昏黃的燈光的照射下我莫名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他離我不遠坐下,摸出一本便利貼又掏出一支筆,用手墊着,飛快的就寫了字條遞給我,從他的熟練的速度來看,估計常常用這種方法與人交流。
“我叫晨曦,你要是想學旱冰的話我可以免費教你。”合着你教別人還要學費啊。
我搖頭一笑,在他的疑惑視線中從他手裏抽了張紙,拿起筆也回了一張字條:“沈明伊,七中的實習教師。”
他也學我抽出張紙從我手裏奪過筆,不自覺的就咬着筆頭,像是在糾結該如何和我繼續交談下去,很快又眉開眼笑:“你不是本地人吧。”見我看着他寫的字露出疑惑,有些得意的繼續寫道:“周邊的幾個村莊根本就沒有這個姓氏。”我啞然失笑。
他果然臉一紅:“好吧,是聽出來的。”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方言這個我知道,明川的一時半會我還真學不會,不過我可以肯定,他絕對聽不出我的口音。
“哦,那你說,我是哪裏人。”我沖他笑了笑,索性也不用筆,故意壓着聲線,撩人的嘶啞。
即便是光線朦胧,我也能感覺到,他的臉一定是紅紅的,我心情瞬間舒暢起來,突然覺得這種單純的人逗起來感覺也不錯,不由得就笑出聲了,怕是他此時才察覺我在逗他,瞪我一眼,起身腳用力一滑,已經離我一丈之遠。
我有些無聊的坐在防護欄上抽煙,蘇長華說錯了,和我一樣的人有很多,只是我卻突然沒有了興趣。
就這樣抽着煙數着圍欄內有多少人,一直等到蘇長華玩的盡興了過來一屁股挨着我坐下,我才掐了煙,腳邊已經有好幾個燃燒殆盡的煙頭,遞給他水,又親自抽張紙将他額頭的汗擦幹淨,吓得他手裏的水都差點拿不穩。
“你發什麽神經。”極為不滿的抱怨着我突然的無事獻殷勤。
“沒事沒事,我們回去吧。”我插科打诨的糊弄過去。
就那麽一時間,我都不能解釋自己的動作,是因為有太多人關注蘇長華,還是因為我看到晨曦的眼不經意的掃到了這邊。
☆、請君入甕
雖然已經入了秋,白天仍是悶熱不堪的,除開運動不說,時不時在夜裏出門吹吹涼風也是不錯的選擇,如果晨曦不時常拽着我非要帶我一起滑冰的話,我就更滿意晚上出來散步了。
我知道眼睛不好使的人耳朵會比尋常人靈敏一些,卻不知道嘴巴不好使的人是不是鼻子更靈敏一些,反正今日我坐在相同的防護欄的位置抽煙觀遍全場時晨曦離我卻有一丈之遠不願意再靠近分毫。
我挑眉看他張了張唇想向我解釋什麽,卻又說不出口,離得這麽遠燈光這麽昏暗我的視力還真的沒有這麽好能看清他的字。
我看着他焦急成這個樣子覺得有點好笑,将煙叼在嘴裏,空着兩只手和他和他交談問他想說什麽。
他眸子裏焦急一下子就被驚喜代替:“你會,手語?”其實晨曦的表情很好懂,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可以輕易讓人看出他的心情。
我點點頭,煙霧缭繞中我看到他糾結了好一陣才緩緩擡起手:“你身上有股別的味道,我不喜歡。”他倒是誠實。
我低頭聞了半天除了一股煙味還是煙味,實在聞不到別的味道,于是漫不經心的道:“大概是不小心沾到別的什麽了吧。”
我覺得我的态度已經很好了,也不知哪裏得罪了他,留給我一個後腦勺不多時就不見人影了,果然還是個孩子,不喜歡我身上有別人身上的香水味,呵呵。
我當然不會和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計較什麽,說到底我也只是剛成年的大孩子罷了。
現在就已經是八月尾了,過不了兩天,我就會站在一個和別人截然不同的位置,明明這不該是我的生活,不過有了這層束縛,想必我也會安分很多,只怕蘇長華也打着這層主意約束我,用人民教師的頭銜,不知是他太天真還是太了解我了。
臨近開學的時候開始準備開學事情,就有些忙碌了,當然忙碌的不是我,是蘇長華。
當他拿着分好的班級名單一臉苦惱的問我是數學簡單還是英語簡單時我毫不猶豫替他選了數學,天知道從他開始問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他讓我幫他選一科目,剩下的那一科目絕對是要交到我手裏的。
“B大的學生就是牛逼,還沒畢業就能擔任高中的主課老師。”我狠狠的唾棄了蘇長華連帶着他哥一起,若是我猜的不錯這個三班估計就是他哥接的新班,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根本連猜都不用猜。
當年為了能擺脫我爸我是卯了一股勁的進了B大,現在倒好,擺脫我爸的事情還沒落下帷幕,我這個他人的嫁衣被蘇長華用的一手好,想想就有些憋屈。
自從想通了這個關鍵,我是一點都不想給蘇長華好臉色看了,當然他也完全不在乎我給他什麽臉色看,該幹嘛還是幹嘛,這讓我更是不爽快。
新生軍訓那天,我們裝修的住處也改造完工,蘇長華首先便向我炫耀他的設計成果,我的房間很簡單,六十平米的房間一張大大的床是最顯眼的存在,我一直覺得人活一輩子有一半的時間會在床上度過,什麽都能委屈就是床不能。
我看的出這張床是特別設計訂做的,靠着舒服,躺着更舒服。
床頭吊着月牙白朦胧的燈光,淡綠色的壁紙白色的碎花點綴,除此之外就是倚着牆壁做得透明的衣櫃,挂件櫥櫃一應俱全,衣櫃對面是書桌充當着電腦桌,上方隔出來的立體書櫃,洗手間也是新裝的,我對洗手臺上方那面鏡子極其的滿意,客廳倒是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打掃的幹幹淨淨的地板上橫七豎八的都是抱枕,茶幾也大小高低适中,極其符合我的生活習慣。
我極其誠懇的看着一臉快來表揚我嘚瑟樣子的蘇長華由衷道:“你真賢惠,等你想開了快來嫁,我家就缺你這麽能幹的媳婦。”
“你怎麽不嫁?”他嬌瞪我一眼,蠻橫道。
我懶洋洋的試了試床的舒适度,正滿意的閉上眼睛道:“我爸就我一個寶貝兒子,哪像你家三個争寵都争不過來。”
蘇長華有兩個哥哥,一胞三胎,聽說他大哥和他都發育的挺好的,就是二哥從小争養分失敗身體不太好,露面也不多,也不知什麽原因,就連蘇長華自己都很少提起他二哥,不過近兩年,連他大哥都閉口不提。
果然,蘇長華不吭聲了。
房間幹淨的我基本不用怎麽打掃,将從酒店拖回來的行李箱裏的衣服該放的放該挂的挂,也沒填充多少東西,看着空蕩蕩的屋間我突然就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高一的開始了軍訓,高二高三的也已經正式開課,我猜的不錯,他哥接了高一三班,當了語文老師,蘇長華帶了三班的數學課,我則帶了三班的英語,我突然覺得能分到三班真是幸運,三個B大的學生教着都快趕上重點高中的重點班了,他們要是再學不好真不是七中的教育問題。
校園內以身作則不能抽煙,我叼着根藍莓味棒棒糖,藍莓還看着還挺嬌滴滴的味道也不錯的怎麽加了奶油做成棒棒糖就這麽膩味,看着高一的站在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