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食惹的禍

第60章 舉案齊眉

“漪華？”

“嗯？”

“流星是什麽時候啊？”

“你問南星啊，問我做什麽。”

“流星也好，牛郎織女星也好，你想看什麽我都陪你。”

漪華笑得傻乎乎的，撒嬌道：“你以後天天陪我一起吃飯，好不好？”

飲歌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也陪你一起睡覺，好不好？”

漪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紅着臉低聲道：“我……我不習慣別人碰我的，從小就這樣。”

飲歌徑自拉過她的手，在她要掙脫回去時緊緊攥住，溫暖的手掌将溫度傳遞到她的手中，柔聲說：“我們是夫妻啊，總要習慣的，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漪華另一只手将飲歌的撥走，覆蓋到自己的手掌上，“嗯，是有些涼。早上沒睡好就被白苓仙官喊了去，吓了我一跳，以為又像上次一樣被人冤枉跟杜仲有私情呢！”

飲歌忍俊不禁，又摸摸她的臉，眼中帶着明亮的光芒，“我的愛妃冰清玉潔，誰再敢冤枉你，本殿定不饒他。”

漪華點點頭，然後打了個呵欠。

“睡覺吧，放心，我在這裏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再走。”

看着飲歌眼睛裏滿滿的柔情蜜意，漪華在他的注視下安詳地、艱難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有了兩心相許的漪華，飲歌越發覺得紫菀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望着熟睡的漪華，他輕聲道：“漪華，以前你不喜歡紫菀，是因為她傷害過你；現在不喜歡紫菀，是因為你在意我。如今我懂了你的心意，便不會再讓她橫插在我們之間，為了你，哪怕得罪父帝，我也在所不惜。”

俊朗的臉色一沉，大步流星地走向紫菀的住處。

藍莓過來給漪華蓋被子，漪華突然睜開眼睛，把藍莓吓了一跳。“公主，如您所料，南星仙人果然用心不良，幸虧咱們早有準備。”

漪華卻在想着別的事，很是悲傷地說：“藍莓，我做噩夢了，我夢見……夢見我和飲歌相親相愛，伉俪情深……太可怕了！”

藍莓同情地忘了漪華一眼，“公主，現在差不多已經發展成這個趨勢了。”

漪華将被子一掀，立刻将身子坐直，道：“藍莓，你家公主我演戲可以，但是……總不能把自己搭上吧！”

“那怎麽辦啊？太子走的時候，說晚上要來看你呢！要不，反正你都嫁給他了，就……？”

漪華頭疼地将右手杵在額頭上，簪子垂下來的流蘇發出好聽的聲音，仿佛心底的聲音被喚醒，她一拍大腿，道：“我會忍不住打死他的！”

藍莓提醒道；“要不要找天尊幫忙？”

“他怎麽幫啊？他一個堂堂天尊總不能跑不過阻止飲歌……”漪華提到京墨情緒越發激動，稍稍平複下心情，又問道：“飲歌幹啥去了？”

“太子殿下去了紫菀那裏。”

“哦，紫菀去天帝面前嚼舌根，飲歌眼睛裏容不得沙子。”漪華道。

“太子殿下沒有訓斥她，只是讓她三天之內滾出滄海殿。”

“哇！這麽有魄力，不顧他老子了？”

藍莓接着道：“蒼耳仙君府上莫名其妙失蹤了一名仙侍，天帝已經讓太子去查了，紫菀現在還沒滾出去。”

“失蹤了的仙侍……天帝估計不會放在心上，大張旗鼓地查查，過幾天随便安個由頭就結案了。”

漪華說完，又一拍大腿，用怒其不争的語氣道：“紫菀怎麽這麽沒出息啊，好不容易混成九重天的側妃，貶成了侍妾，現在又要被趕回凡間了，好可憐啊！”

藍莓一臉無奈地聽公主訴說她對紫菀的同情之心。

漪華伸出手指頭戳了藍莓的額頭一下，義正言辭地說道：“現在還沒到自暴自棄的時候，只要還留在九重天，就有一切可能。關鍵在于她能不能抓住飲歌的心，這麽些年多少有點情分吧！”

藍莓呆愣着，越來越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漪華眨眨眼睛，幸災樂禍道：“走，我們去刺激刺激她，看她的笑話去！”

“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紫菀頹敗地癱坐在地上，看着踏步進來的太子妃，雙目無神。

“哈哈哈哈哈！”漪華笑得無比爽朗快樂，連最起碼的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你猜的對！”

紫菀一語不發，煞白的臉被憋得更加難看。

漪華圍着她轉了一圈，“啧啧”地嘆了兩聲，“就你這姿色，哪裏比得上我一星半點，也配跟我搶太子殿下！”

“你！”

“平日裏假惺惺裝可憐，別以為本妃看不出來，懶得揭穿你罷了！事到如今，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本事！一哭二鬧三上吊有用？找香薷要點藥給飲歌下到茶裏？去母妃面前哭啊！去找父帝說情啊！”

藍莓連忙拉住太子妃，這哪是在罵人啊，這簡直實在給她出主意。

“你敢瞪本妃？”響亮的一巴掌打在了紫菀的臉上，頓時花容失色。

紫菀的手指已經被自己掐出了血印子，落人下風，比拼罵人的功夫沒有意義，不管是求饒還是說別的，只會讓項漪華更加痛快。她緊閉着嘴唇，生生認下了唾罵和侮辱。

“平時動不動就哭，現在這麽硬氣了？”漪華嘲笑道。

紫菀別過頭，依舊不說話。

漪華走到門口，喊道：“來人，幫她把東西收拾了打包，盡早把屋子空出來，花園裏的幾只仙鶴不錯，正愁沒地方養。”又在藍莓耳邊輕聲道：“等紫菀到了凡間，你就吩咐魔界的人……”

後面的話聽不清楚了，越是未知，越令人覺得可怕。紫菀身體一顫，已經如死灰的心好像突然間活了過來，她暗暗告訴自己：我紫菀不能輸！

太子妃非常神氣地回到藍田閣，拿出紙筆随便寫了幾個字，搖頭感嘆了一聲：“都怪京墨教的太好，我這麽好看的字，怎麽能讓飲歌看見呢？”于是将紙焚毀了，用左手重新寫了一張。

“紫菀被飲歌禁足了，她要是想出門，你悄悄幫她一把，把握好時間。”她對藍莓吩咐道。“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她一定會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這根稻草就是與飲歌多年的情分。”

藍莓猜測道：“公主想用紫菀來轉移太子對您的注意力？”

“這只是其一，今晚按照我說的行動。”

腦海中忽然浮現在西嶺遇見的小姑娘，她被雨淋得透透的，臉色蒼白，頭發散亂着沾在臉上，哭着問她：“你可以幫我報仇嗎？”

當然，我來替自己報仇。

是夜，藍田閣花香濃郁，酒香醉人，飲歌太子輕輕推門而入，燭影搖曳的紗簾後，一位绛紅色衣衫的女子正提着紫色玲珑壺往琉璃鴛鴦杯裏斟酒，聽到推門的聲音，她柔聲道：“這是你我大婚時父帝賞賜的酒，一直沒有動過，殿下可願與漪華共飲一杯？”

“漪華……”飲歌溫柔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起身，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太子殿下。”

“你我夫妻，何須如此生分，叫我名字就好。”

“嗯。”

平日裏太子妃需要梳着繁重的發飾，今夜的漪華将長發簡單地用一根簪子挽起來，月白色繡牡丹齊胸長裙外面披一層绛紅色對襟紗衣，皙白的肌膚若隐若現。她本就生的傾國傾城，加上刻意打扮一番，眉山如黛，紅唇如櫻，眼波流轉間含情脈脈，額間一點朱砂鮮豔欲滴，任誰看了都會怦然心動。

“你……漪華，你知道嗎，我突然覺得受寵若驚。”飲歌有些激動，說出的話來磕磕絆絆。

她輕聲一笑，擡袖掩唇，“歷來都是妻妾争寵，你是太子，哪能這麽說。”

飲歌迫不及待地告訴她：“你放心，我已經下令，三天內讓紫菀離開滄海殿，從此以後，你是滄海殿唯一的女主人。”

漪華眼睛一轉，似是不相信，道：“确定只有我一個？”

“當然！”

“不再納妾了？不娶側妃了？”

飲歌深情地望着她，突然将她拉入懷中，鄭重道：“我只要你一個，不納妾，不娶側妃，一生一世只愛你一人。”

他說的那樣情真，那樣發自肺腑。若是真的中了那忘憂草，漪華懷疑自己都可能淪陷了。

想到這裏，她的身體不經意地抖了一下，頭上的簪子不小心刮到了飲歌的側臉，她趁機急忙推開他，一臉歉疚。

“無事。”飲歌笑着寬慰她，只當她還是不喜歡被人觸碰。

“很喜歡天尊送你的簪子？”他望着她道。

“嗯，天尊送的東西，為表尊敬，便時時戴着了。”漪華乖巧地回答，“這是個簪子，也是把劍，戴着可以防身，雖然在九重天并不需要打打殺殺的。”

飲歌見她回答地無比真誠，道：“白天戴着就罷了，晚上戴我送你的簪子好不好？”

“好。”她痛快地答應，伸手，将簪子取了下來。

沒有簪子的固定，挽起來的長發松散柔軟地散開，飄出烏木般的香氣，她笑着甩了甩頭發，又黑又長的頭發順滑地鋪在後背上。

飲歌看的呆了，她莞爾一笑，玉手将四月雪呈送到他面前，道：“天尊送我的東西，便是你的東西，你要不要看看？”

她妩媚地笑着，想用四月雪來表達自己對他多麽信任，多麽毫無保留。

“一根簪子而已，哪比得上本殿的愛妃好看。”一手放在她的手背，一手撫摸着她滑溜溜的長發，飲歌就這樣失去了此生唯一能仔細端詳四月雪的機會。

将她拉至自己身前，眼眸低垂，飲歌捧起她的臉便要慢慢貼上去。漪華眼見情況不妙，欲拒還迎地将他推開，低聲道：“漪華特意準備的酒，還沒有喝呢……”

飲歌的睫毛一顫，頓了頓，道：“好，愛妃準備的酒，豈能辜負。”

于是漪華很主動地牽過他的手，兩人相對而坐，她扭捏道：“你別這樣一直看着我。”

“愛妃容色傾城，我一輩子都看不夠的。”結果她遞過來的酒杯，他道：“這對琉璃鴛鴦酒杯冬日可溫酒，夏日可涼酒，六界之中只此一對。”

漪華拿起自己的杯子，低低地“嗯”了一聲，正準備往嘴裏送，忽然想起京墨提醒他的話“你在天庭千萬不要飲酒”。

雖然不知京墨為什麽這樣提醒，漪華覺得他的話還是得聽的，于是道：“請太子殿下先飲。”

“我們一起喝。”

漪華聞了聞，微微皺眉，飲歌見她好像不習慣酒香之烈，道：“喝一點沒事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天妃娘娘有請！”外面傳來三棱的聲音。

恰到好處的氣氛被急促的喊聲打擾，漪華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沒有握穩，“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六界只此一對的琉璃鴛鴦酒杯就這麽碎了一只。

飲歌不快地朝外面喊道：“什麽事？”

“屬下不知，天妃娘娘說有急事，讓您一定要過去！”

飲歌一臉難色的看着漪華。

漪華低着頭不說話，很明顯不開心的樣子。

“到底什麽急事？”飲歌加重了語氣。

“好像是紫菀夫人去天妃娘娘那裏哭訴，您要是再不去，星眠宮裏就要出人命了！”

漪華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空青仙官也趕來懇求：“太子殿下，這場面只有您能解決了，求求您快過去吧！”香薷仙官犯事被貶了以後，空青仙官就頂替了她的位置，服侍在星眠天妃身邊。

“漪華，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很快就回來啊！”飲歌慌忙安慰着。

漪華将臉別過去，一語不發。

飲歌一邊解釋一邊往外走：“我不是擔心紫菀，我是擔心母妃，她要是母妃那裏自盡了，母妃也……”

備受冷落的太子妃呆愣着坐在原地，藍田閣的侍女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她們可是親眼所見，太子妃聽聞紫菀要走了，特別開心地把藍田閣布置了一番，又梳洗打扮了一番，正準備跟太子共度良宵之際，被紫菀截胡了。

“滾出去！誰也不準進來！”殿內的太子妃暴喝一聲。

怕被遷怒的侍女趕緊退下，交頭接耳道：“真是妻不如妾啊，太子妃白白長得那麽好看，都比不上隔壁那一哭二鬧的賤人。”

藍莓蹑手蹑腳地推門進去，壓着聲音偷笑道：“公主真是料事如神啊！”

“惡心死了，差點就撐不下去了。”漪華埋怨着，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被沾上灰塵了一樣。

她将四月雪放在袖子裏，由衷地贊嘆道：“紫菀果然不是吃素的，厲害！”

“公主做了兩手準備，奴婢還以為紫菀沒那麽大本事，正準備去小廚房放火呢！”

漪華稍稍整理一下衣衫，道：“這裏交給你了。”

“公主放心。”

南星仙人習慣于晝伏夜忙，白日裏補足了覺，伸着懶腰醒來，托着破舊的鞋子整了二兩小酒，又弄了一碟花生米，清涼的夜色裏，一切好不惬意。

側耳一動，他聽見一陣急促的風聲從遠處傳來，驚恐地望着四周，明明什麽都沒有。

下一瞬，胸口被不知何處而來的利器狠狠紮進來，他慌忙去捂，只看到傷口涓涓往外流着鮮血。

“你……你……”他的手指山顫抖着，指着外面一閃而過的绛紅色人影。

成為太子妃之前，漪華将魔界一切事物交給了蘇葉打理，并讓蘇葉搬來魔雲宮。蘇葉不敢占用玥娘娘的地方，便挑了一間偏殿居住，平日在魔雲宮處理政事，其它地方一概保持了原樣。

夜色已深，一個身影飛快地降臨在魔雲宮，她四周瞧了瞧，不好貿然去打擾蘇葉，于是先去了趟後殿，把熟睡中的青檸喊了起來。

“公主？”

“噓！”

“時間不多，蘇葉在哪，我要找他。”

“蘇護法應該在偏殿……”

“我知道，半夏在，不方便。”

“半夏仙君一直住在蘇府，不在偏殿。”

“嗯？”來不及問那麽多，漪華拍了拍睡眼朦胧的青檸，“繼續睡吧！”

一路上沒有再驚動其他人，她輕車熟路地飄進偏殿，燭火搖曳，繡花球不嫌棄夜晚黑暗，開的花團錦簇。手捧黃卷的蘇葉神色一凜，做好了充分的防備姿态，看到來人不禁驚訝一聲：“公主，你怎麽來了？”

“嗯，蘇先生，有些事我必須得當面跟你交待，只好跑過來了。”

蘇葉憂心地問道：“公主親自來魔界，恐怕瞞不住九重天的人。”

“沒打算瞞，飲歌很快就會找來，長話短說。月食的日子是後年四月十六，但天帝以為是明年十月十二，到時候……”

蘇葉聽漪華交代完計劃，神色一凜，又道：“公主，蘇某一直覺得當年餘氏被滅門似乎另有隐情。”

“哦？”漪華眉毛一挑，

“按照外面傳言，餘氏在那場大戰中被魔界所屠，可是，除了餘聲晚，餘氏一門無一活口。試問怎麽可能整個仙門都上戰場呢？”

“你的意思是……”

蘇葉扇子一合，道：“公主讓在下查此事，說明心中有了答案，只是缺了個支撐這個答案的理由。”

“你查到了什麽？”漪華眼睛明亮，頓了頓，又說：“若是什麽都沒查到，反而使我更加确定。”

“确實什麽都查不到，”蘇葉搖搖頭，說：“但是在下想起了一件事，當年娘娘自盡以後，公主暈了過去，有個不知好歹的地仙見公主美貌，想将公主據為己有……飲歌太子暴怒，一劍将他刺死。”

漪華心中微微震動，“還有這事？”

蘇葉點點頭，“此事奇就奇在，再也沒有人提過。給九重天助陣的地仙怎麽也該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死了之後無人提及，頗有些蹊跷。”

漪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枉她費盡心機溜回來一趟。

話說星眠天妃一直瞧不上紫菀，覺得她壓根不配嫁給自己兒子，後來紫菀從側妃之尊一路被打壓成侍妾，星眠天妃覺得她勉強能配得上給飲歌當侍妾，且在她面前又非常乖順，不像太子妃那般無禮潑辣，于是對她的成見就越來越少了。

紫菀在星辰宮裏先是控訴了太子妃嚣張跋扈的行為，又訴說了一番自己對飲歌的情深義重，接着鬧了番一哭二鬧三上吊，星眠天妃慢慢從中找到了些感同身受的悲涼感，更不想漪華從此獨占飲歌恩寵，于是決定幫紫菀一把。

面對着匆匆趕來的飲歌，星眠天妃端出了老母親的架子，道：“我不管紫菀做錯了什麽，就憑她為天界立過功，憑她比太子妃孝順懂事，你就不準把她趕走，否則我死給你看！”

……

半個時辰以後，“母妃不要沖動，兒子聽你的就是。”

他說完，立刻地趕回了滄海殿，藍田閣裏，只剩下空落落的屋子和跪了一地的侍女。

“太子妃呢？”他焦急地問。

藍莓指了指書桌的方向。

書桌上放了一只破碎的琉璃鴛鴦杯，碎琉璃下面壓着一張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十個大字：

聞君有兩意，故此相決絕。

宣紙飄飄悠悠落下來，他厲聲問道：“太子妃去哪裏了，為什麽不攔着？當歸去哪裏了？”

藍莓吓得渾身一抖，哭着道：“當歸姐姐這幾天身子不大好，一直卧床休息。太子妃說夫家不要她了，要回娘家，奴婢哪能攔得住啊！”

她的簪子在方才的酒桌上好好地放着，她剛才該是多麽生氣，走得該是多麽着急，連天尊給她的簪子都忘了帶。

“封鎖消息，誰敢出去亂說一句話，本殿要他的命！”他冷聲道。

飲歌趕到魔界的時候，魔界一切如常，漆黑的夜色包裹着巨大的魔雲宮，墨園裏的花草樹木靜靜地睡着，飛泉瀑布的聲響在夜色更加清晰。

随手抓了個起夜的侍女，飲歌問道：“漪華呢？”

侍女并不認識她，瑟瑟縮縮道：“我們公主嫁去九重天了，不……不在這裏啊。”

飲歌心中存疑，給侍女使了個長睡訣。他對墨園并不十分熟悉，很快便被巡邏的侍衛發現了。

“誰？”

“本殿乃九重天太子，來尋我的太子妃。”

侍衛見他是公主的夫婿，且法力高強，并不敢為難，領頭的說道：“公主早已嫁給太子，難道不該在九重天嗎？你說你是九重天太子，何以證明？”

“我能證明，他的确是飲歌太子。”一個儒雅的聲音傳來，蘇葉穿着寝衣，外面臨時披了件披風，侍衛見到他連忙拱手行禮。

“太子殿下，蘇某也有此問，我們公主難道不該在九重天嗎？”飲歌不知該如何回答，蘇葉急道：“難道……難道公主出事了？”

飲歌沉聲道：“她以前的寝殿在哪裏，請蘇護法引路。”

蘇葉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遙遙指了指拈花小築的方向。飲歌二話不說，一溜煙地飛身而去。

按捺着心中的緊張，他“咣當”一聲将門推開，拈花小築裏沒有人住，黑咕隆咚的，更沒有侍女，他的心沉沉的，耳朵靈敏的他突然聽見角落裏的傳來低低的呼吸聲。

随手一揮，整間屋子明亮起來，漪華正蜷縮在床角，身上依然穿着那件绛紅色的衣衫，黑發長長的披在腦後，眼睛腫着像是剛哭過一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漪華……”看到她難過的模樣，他仿佛萬箭穿心。

“母妃讓你留下紫菀，對不對？”她的嗓音有些沙啞，眼神裏滿是哀怨。

“你答應了，對不對？”她又問，

“我……”飲歌想着如何解釋，緊接着一大堆人呼啦啦地沖了進來，看見她們的公主竟然真的在這裏，一個個驚訝地面面相觑，“屬下參見公主。”

蘇葉面上的驚訝之色很快退了下去，轉身對他們道：“退下吧，今夜你們什麽都沒有聽到看到，要是誰傳出一句閑話，決不輕饒！”

飲歌意味深長地看着蘇葉，問道：“怎麽沒見到半夏仙君？”

“今日事務繁忙，蘇某便在魔雲宮偏殿歇下來，夫人住在府裏，在此替夫人謝過太子關心。”蘇葉微微一笑，看了漪華一眼，朝他問道：“公主如果在天庭受了委屈，我魔界可是要讨個公道的。”

飲歌一直看蘇葉很不順眼，他看起來彬彬有禮，語氣裏卻是質問，甚至是威脅，再兼那一頭白發，飲歌看着更覺得不順眼你，揚聲道：“此乃我滄海殿家事。”

漪華依舊保持着蜷縮的姿态，雙手抱着雙膝，負氣地說：“我再也不回去了！”

蘇葉毫不退讓，手中的折扇一開，正好擋在飲歌面前，“夫妻之緣可斷，魔界永遠是公主的母家。”

“噗！”飲歌沒忍住笑了出來，看到蘇葉折扇上的“百無一用”四個字，故意嘲笑道：“蘇護法字寫得不咋樣，不過很有自知之明嘛！”

“那是我寫的……”漪華低聲道。

飲歌面上的笑容一僵，立即換上讨好的神色，“漪華，我的意思是你寫得漂亮，百無一用是書生嘛。”

“蘇先生是我魔界的人，輪不到你來教訓。”

飲歌勉強維持着笑容，說：“好，你教育誰都好，跟我回去，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了好不好？”然後把蘇葉往外面一推，“你先出去。”

蘇葉不甘心地喊道：“公主，你要是不走了的話，蘇某便連夜整理好三闕九城的卷宗交給你啊……”

飲歌把他重重地關在了門外。

漪華: “我不想看見紫菀。”

飲歌：“沒問題，紫菀以後看見太子妃必須退避三舍。”

漪華：“我喜歡吃辣的，想吃杜仲仙君府上吃他做的麻辣魚。”

飲歌：“也行，讓當歸跟着你，跟杜仲保持距離，不要讓父帝母妃知道。”

漪華：“你以後不準再踏入藍田閣。”

飲歌：“豈有此理！”

漪華：“三年內。”

飲歌：“一個月。”

漪華：“一年，一起吃飯可以，留宿不行，否則我不回去了。”

“好吧，一年就一年……”

大概一個時辰後，飲歌被迫簽署了喪權辱國的三條約定，一臉不高興地帶着也很不高興的太子妃離開了魔界。

蘇葉相送時，一臉誠懇地說：“魔界随時歡迎公主回來。”

飲歌毫不客氣地回怼：“半夏是不是嫌棄你一頭白發，瞧不上你。”

蘇葉又怼：“蘇某至少不會把半夏氣的跑回天庭。”

作者有話要說：

想把題目改成《四月雪之魔界公主是戲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