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食惹的禍

第54章 無中生有

瓊樓玉宇的人很多，這一眼望去，一大堆人都擺好了興師問罪或者看笑話的架勢，天帝、飲歌、紫菀、蒼耳、忍冬，蟬衣仙官、聲晚仙官……奇怪的是，最大的苦主天妃竟然沒有在，果果和滄海殿的其它人也沒在場。

金光璀璨、宏偉的瓊樓玉宇，上次來這裏還是大婚之日呢！

“太子妃，你可知罪？”天帝威嚴滿滿。

飲歌張口欲辯，被天帝一個眼神擋了回去，漪華滿臉茫然，道：“回父帝，我不知。”

“這等□□之事，太子妃當然不承認了！”一個譏诮的女聲傳來。

漪華這下是真的茫然了，轉頭看到蟬衣斬釘截鐵的神情，滿懷費解。□□之事？什麽鬼？

天帝嫌棄地看了一眼太子妃，對蟬衣道：“你說說吧。”

“昨日酉時三刻，我的侍女碰見太子妃帶着身邊的小妖去了杜仲仙君的府上，不久以後，兩人又一前一後離開，不知所蹤。直到今日早上，杜仲仙君才回到天庭，至于太子妃什麽時候回來的，太子殿下應該更清楚吧！”

漪華立馬明白了，蟬衣這是因愛生恨，對當年玉山的事情懷恨在心，呷私報複呢！

飲歌厭惡的目光從蟬衣身上移開，雙手背在身後，挺了挺胸膛，義正言辭道：“本殿方才已經說過，太子妃昨夜未出滄海殿。”

天帝對飲歌頗為明顯的維護有些不滿，又對紫菀道：“你說。”

紫菀這才戰戰兢兢地站出來，楚楚可憐地望了飲歌一眼，想說又不敢說，弱柳扶風般地跪下，低聲道：“紫菀是滄海殿的人，太子殿下說什麽便是什麽，紫菀絕無二話。”

這話說得讓好人犯惡心，蟬衣道：“陛下，聽聞太子妃經常欺淩紫菀夫人，太子又……”

“閉嘴！”飲歌朝着蟬衣喝道。

天帝揚了揚頭，“忍冬呢？滄海殿的下人審問得怎麽樣了？”

漪華望向天帝，不悅地質問：“父帝對我身邊的人用刑了？”

“區區下人，不用刑焉能說實話！”天帝冷聲道。

漪華剛要為她們說話，只聽外面突然闖進一個人，綠衣金帶，器宇軒昂，模仿太子妃把龍抓槐查在頭發上，嚷道：“天帝陛下，就算用刑也得一視同仁吧，為何偏偏對妖族的人下重手？”

蒼耳跟着進來，對天帝回禀：“剛才妖王過來阻止行刑，所以……”

天帝看見昔邪的厭煩程度僅次于看見杜仲，不耐煩地解釋道：“本座并非針對妖界，昨日那只狗妖與太子妃一起離開天庭，本座須得審問清楚。”

“那就對太子妃行刑啊！”昔邪語氣輕松。

漪華倒寧願受刑的是自己，慶幸昔邪救下了果果，更驚訝于昔邪竟然救了果果。

天帝索性不再搭理昔邪，轉向蒼耳問道；“審問地如何？”

“回陛下，除了太子身邊的三棱仙官，太子妃四位女婢，其它人衆口一詞。昨天傍晚太子妃離開滄海殿，今日巳時方歸。”

天帝重重地砸了下桌子，飲歌只是跪下，面色陰沉，不發一言。

蟬衣冷冷道：“太子妃對太子殿下不忠，同杜仲仙君私會一夜，還不跪下認罪嗎？”

漪華毫不客氣：“天帝尚未發話，輪得到你一個小仙在這裏給我定罪嗎？蟬衣仙官，聽聞你愛慕杜仲仙君多年，原來你愛慕一個人的方式就是往他身上潑髒水。”

“你！”

聲晚見不到自己的蟬衣姐姐受委屈，立刻出言維護：“太子妃不必顧左右而言它，如今人證俱在，就算是太子再維護你，我等也難以相信太子妃是清白的。”

“太子妃，太子殿下尚且跪着與陛下說話，你身為太子妃就這樣幹巴巴地站着，有些不識禮數了。”說這話的是蒼耳，這人身材魁梧，長着一張方臉，言行舉止之間給人一種正派之氣。

這是漪華第一次與蒼耳仙君有交集，初初打交道，漪華對蒼耳的厭惡飚到了頂峰。

昔邪一直一副看戲的表情，天帝逐漸覺得他站在這裏礙事，開口道：“妖王，這是我天庭家事，就不麻煩你參與了。”

“沒事，不麻煩不麻煩，你們繼續。”昔邪一聳肩，找了個不是很顯眼但也不影響觀賞的地方坐下來，翹起二郎腿。

飲歌拽拽漪華的袖子，示意她也跪下來，輕聲道：“漪華。”

“太子妃，你昨夜與杜仲去了何處？”天帝沉聲問道。

漪華正琢磨着怎麽開口，被飲歌一拉便也跟着跪下來了。如實說去了玉山倒無可厚非，若他人追問為何去了玉山一夜不歸，她總不能說自己喝醉了吧。有損自己名聲也就罷了，會不會連累天尊啊？

飲歌搶先漪華一步回答：“父帝，昨日半夏和蘇葉大婚，漪華心中喜悅，便求我與她一起去魔界飲酒。兒臣有事脫不開身，又擔心漪華自己去遇到危險，便允了她與杜仲仙君一起去。”

蟬衣不置可否，道：“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真是情深義重，太子妃若與別人有了私情，定然會瞞着太子。小仙建議對太子妃身邊的小妖嚴刑拷打，不信她不招。魔界女人狐媚，太子殿下不要被她騙了……”

“放肆！”

天帝和飲歌驚訝地發現，他們父子二人竟然同時開口。

漪華猜到，天帝定是聽不得別人說“魔界女人狐媚”。

空氣凝固了一會兒，天帝沉着一張臉，吩咐道：“蒼耳仙君，你親自去把杜仲仙君請過來，什麽都不必跟他說。”

“是！”

瞅了地上跪着的太子和太子妃，天帝沒好氣道：“你們兩個先起來。”

很快，天帝最讨厭的杜仲便被蒼耳上仙拉來了，感受到瓊樓玉宇裏不尋常的氣氛，衆人看看杜仲，接着又把目光轉到漪華身上，仿佛想用敏銳的目光看清楚這倆人到底有沒有不該有的感情。

現在漪華出事，忍冬非常喜聞樂見。天尊當年因太子妃罰過自己，他不敢恨天尊，便悄悄地把這股子火轉移到了漪華身上。忍冬一直忍着沒有多說話，只是阿姐出嫁前對自己千叮萬囑萬萬不可招惹是非，更不要故意跟太子妃過不去。

杜仲的桃花眼溜溜一轉，想到昨夜漪華沒回天庭，便大體猜到了怎麽回事。此時，他心裏只有一個主意，千萬不能扯上師叔祖。

天帝輕咳一聲，道：“杜仲，你昨夜去哪裏了？”

衆人屏氣凝神，也沒有人給他一點提示，他索性賭一把，道：“天帝，我昨夜去了魔界。”

漪華吃驚地望向他，杜仲讀懂了她的目光，那是驚、是喜、是五體投地的佩服。

“你和誰去的？”天帝問道。

杜仲聳聳肩，一臉坦然，且更加有底氣：“我和太子妃一起去的，但不是一起回來的。衆所周知，本仙君和蘇葉挺熟，蘇葉成親了，我去給他賀賀，喝完酒就在蘇府随便找了個地兒睡了。太子妃顧及身份并沒有在喜宴上抛頭露面，去了魔雲宮。”

漪華此刻對杜仲編故事的能力佩服地五體投地，附和道：“正是如此。”

“小仙鬥膽建議，将魔界的人召喚來，驗證太子妃和杜仲仙君是否所言屬實。”蟬衣不依不饒。

飲歌臉色灰暗，斥責道：“蟬衣仙官，你是膽子大了，故意鬧得沸沸揚揚，置本太子于何地？”

“太子妃和杜仲仙君雖然無法自證清白，但也不能但憑兩人一起去了魔界就斷定有私情，證據不足……”天帝含糊其辭，故意打馬虎眼。

“若是這魔女懷了杜仲的孽種，算不算證據确鑿？”人未到，聲先聞，星眠天妃已經重新梳洗整齊，一副端莊持重的模樣，身後的香薷仙官幸災樂禍地看了漪華一眼。

漪華一愣，見到飲歌仿佛吃屎一樣的表情，心中暗爽。

這個驚雷一般的消息可把衆人激動壞了，在場之人什麽表情都有，看戲的妖王捂住吃驚到大大咧開的嘴，眼裏的期待之情更加濃烈。

蒼耳仙君這時義正言辭地說了句人話：“天妃，若是太子妃有孕，何以斷定是杜仲仙君的？”

“何以斷定？”天妃輕蔑地看了漪華一眼，道：“飲歌，你說，自成親後你有沒有宿在藍天閣？”

“母妃，你……”飲歌不快，母妃竟然在自己的滄海殿安插眼線。

天妃指了指紫菀的方向，道：“你說。”

紫菀見形勢有變，一反方才柔弱的模樣，堅定道：“回天帝、天妃，紫菀平時所見皆是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恩愛情深，但是……但是太子更忙于陛下交代的三界事務，一直獨自宿在滄海閣。殿下說說，父帝交代的事情比太子妃更加重要。”

好一個紫菀，既陷太子妃于不忠，又給太子樹立了一個良好的形象，更給足了天帝面子。

蟬衣剛才被飲歌一頓訓斥，現在又恢複了底氣，道：“小仙早年奉天帝之命，前往玉山給太子妃送些物品，當年便見到太子妃與杜仲仙君關系暧昧。玉山聖地，天尊腳下，兩人尚且不知收斂，現在搞大了肚子想冒充太子血脈，其心可誅！”

飲歌一直緊緊蹙着眉頭，他知道漪華不太喜歡自己，但要說漪華能做出這種事來，他是不信的。“母妃，你如何得知漪華有孕？”

天妃嗤笑一聲，“這賤人自己說的，她仗着懷了你的孩子跑到我宮裏撒潑，還變成天帝的模樣欺辱本妃，打了香薷。”面色一寒，天妃急忙跪倒在地：“請天帝一定要給妾身一個說法。”

漪華一臉無辜地看向天妃，又看了一眼飲歌，輕聲道：“母妃在說什麽啊？”

“太子妃真會演戲，前腳在天妃面前盛氣淩人，現在又裝作無辜，你就是這樣欺騙太子殿下的麽！”香薷冷道。

漪華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肚子，又連忙将手收回，強掩緊張，說：“我沒有！母妃為何要編造一些無中生有的罪名來害我！”

看到她心虛的樣子，天妃更加确信了，“香薷，去請百草藥仙。”

百草仙官很快就到了，他是個精瘦矮矮的老頭，下巴上仗着一撮稀疏的白色長胡子，左手拄着一根崎岖的木拐杖，滿是皺紋的右手一伸，兩根金線從袖中飛出纏繞到漪華的手腕上，食指和中指微微一動，兩根絲線彈回袖中。他兩手一作揖，道：“啓禀天帝、天妃，太子妃身體安好，但并無身孕。”

話一出口，形勢反轉。

“魔女，你騙我！”天妃沖上去便要對漪華動手。

飲歌急忙擋在漪華身前，說：“母妃息怒，這其中定有誤會！”

“不是誤會，是居心叵測！這個賤人！”

“天妃。”天帝冷冷開口提醒，大殿之上，怎能如此失态。

香薷急忙道：“陛下，即便太子妃沒有身孕，但她變成天帝的樣子欺辱天妃娘娘，依然是罪大惡極！”

漪華索性不說話了，飲歌厭煩道：“什麽時候的事，你仔細說來！”

“小仙……小仙也是聽天妃娘娘說了，當時小仙被太子妃打暈了，并不知情。”

“不知情就閉嘴！”飲歌斷然斥責，無情地忽略了香薷被打暈的事。

天妃往前一步，“那就讓本妃來說。太子妃今日那我殿裏請安，口出狂言，辱罵本妃，打傷香薷。後來去而折返變成陛下的模樣，仗着天尊送她的簪子，殺了河豚王。”

“殺了河豚王？那可是北溟海的寶物，天妃的嫁妝啊！”衆仙議論紛紛。

飲歌知道河豚王對母妃的意義，對漪華埋怨道：“你殺了河豚王？”

昔邪用少有敬佩的語氣，對漪華道：“你殺了河豚王？”

漪華撓了撓頭，一臉迷茫地說：“我忘了……”

忘了？這話說出來誰信啊！

“我去給母妃送衣服，母妃嫌棄衣服不好看，斥責了我幾句，後來……後來……哎呀，我的确不記得了。”

“你少裝模作樣！剛剛發生的事情怎麽能忘了！”天妃怒道。

飲歌立刻明白了，想來是漪華和母妃發生了不痛快，忘憂草發揮了效用，所以漪華忘記了。他立即道：“今日誰陪着太子妃去的，傳來問話。”

很快青檸被帶上來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她戰戰兢兢地說道：“前些日子太子妃送了天妃一件衣服，天妃不喜歡，太子妃又重新做了。今日奴婢跟随太子妃過去，天妃還是不喜歡太子妃送的衣服，将太子妃斥責一頓。太子妃覺得委屈，就辯駁了幾句。太子妃一向敬重天妃，受天妃幾句教導倒也沒什麽，可是香薷仙官竟然不分尊卑地指責太子妃，太子妃受不得氣，一來二去就吵了起來……”

“再後來香薷仙官無辜辱罵玥娘娘，太子妃一氣之下便掌掴了香薷仙官，天妃保護香薷仙官心切，拿出一個圓鼓鼓的張着嘴的東西襲擊太子妃，當時情況過于混亂，奴婢也沒看清楚，待反應過來，那個圓鼓鼓張着嘴的東西已經在地上化成了一潭黑水。”

青檸這話說得七分真三分假，該省略的省略掉，該添油加醋的就添油加醋，打對方兩耙之前先打自己一巴掌，配合上青檸戰戰兢兢的語氣和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漪華覺得演繹得非常棒。

飲歌忍不住暗暗埋怨，河豚王劇毒無比，母妃怎麽能用來對付漪華呢？

天帝的關注點在于漪華的法力，“河豚王乃六界獨一無二的靈獸，威力無窮，對付個普通仙官綽綽有餘，太子妃即便法力高強，如何能在剎那之間殺死河豚王？”

“她頭上的簪子！”天妃指着漪華道。

漪華露出一副啥也不知道的無辜表情，輕松地晃了晃腦袋，似乎很喜歡垂落的流蘇發出的叮叮當當的響聲。

諸仙都明白了，那是天尊送的簪子，區區河豚王哪是對手。

諸仙也都明白了，天妃如果再追究河豚王的事，得罪就是天尊。

只有坐在小板凳上的妖王不怕死地說了句：“冤有頭債有主，天尊殺了天妃的寶貝，那把天尊傳來問話呗！”

“妖王不可對天尊不敬！”天帝大義凜然地斥責。

天妃冷吸一口氣，壓抑着心頭不甘，揚聲道：“太子妃項漪華對本妃不敬，本妃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太子妃濫用天尊贈與的簪子傷我河豚王，看在天尊的面子上，本妃也可以不計較。但太子妃變化成天帝的模樣招搖撞騙，本妃絕不能容！”

天帝板起臉來，“本座今日沒有去過天妃的宮殿，漪華，你有何分辨？”

“父帝，這……沒有這事啊，我如何分辨。”漪華又規規矩矩地跪下，表情都窦娥還要冤。

百草藥仙悄悄朝着飲歌使一個眼神，暗指這是忘憂草發揮了作用。

青檸磕了個頭，道：“請陛下容奴婢為太子妃分辨一句，青檸鬥膽問天妃一句，太子妃是何時變成天帝的模樣的？”

“巳時一刻，大約待到巳時兩刻才走。”天妃如實答道。

“巳時一刻之前，奴婢已經随太子妃離開天妃宮殿，回滄海殿的一路碰上多名仙侍，皆可為證。”青檸堅定道。

于是那一路打掃衛生的、看園子的、恰好路過的仙侍們全都嘩啦啦被喊了來，異口同聲地回答在巳時一刻至巳時二刻之間見到了太子妃。

“不可能！”天妃一甩袖子，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青。

杜仲道：“天妃娘娘，若是有人變成了天帝，您如何分辨那是太子妃所化呢？”

“不是她還能是誰！”

杜仲笑了笑，輕聲道：“若是單憑猜測來定太子妃的罪，只怕令人不服啊。”

飲歌拱手道：“父帝，此事定有誤會，望父帝徹查，給母妃一個交代，還太子妃清白！”

這場鬧劇發展至此，也該結束了，漪華慶幸地想。

天帝突然盯上漪華的簪子，對那堆仙侍問道：“你們見到太子妃的時候，太子妃可有說話？神情是否有異？”

漪華的心咯噔一下，杜仲看了漪華一眼，也隐隐有了猜測。

一名仙侍說：“小仙當時在給牡丹花澆水，太子妃經過時，小仙給太子妃行禮，太子妃神色僵硬，不發一言。小仙雖覺察有異，但也不敢多話。”

青檸立即怼道：“太子妃心裏委屈不願說話，難道還要向你交待嗎？”

“賤婢！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天妃給香薷一個眼神，香薷上前幾步，卯足了勁打了青檸一巴掌，青檸的右臉接着便紅腫了起來，捂着腮幫子強忍淚水。

漪華想要起身相護，被飲歌按住了。

天帝此時顧不得天妃行為不得體，仍然打量着漪華頭上的簪子，右手甚至不自覺地伸了出去，想要試探一下四月雪有多大的能量。

漪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在天帝即将觸碰到的那一刻，門外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阻止了天帝的進一步動作。“陛下，小仙來遲，請陛下恕罪！”

衆仙轉頭望去，這是誰啊？

漪華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此人此時前來，究竟是福是禍。

“小仙南星，聽聞蒼耳仙君方才在尋找今日見過太子妃之人，小仙今日在牡丹長廊見過太子妃，特來回禀陛下！”

天帝回過神來，壓了壓嗓子，“你何時見到的太子妃啊？”

“巳時一刻多一點。”

這個時間，漪華明明在跟天妃開撕呢！

此時，漪華終于放下心來，南星故意說了個提前的時間幫自己呢。

“可曾給太子妃問安？”

“小仙當時在八角亭裏觀測天象，太子妃覺得新奇，便過來與小仙閑談幾句，随後便與……哦，與這位仙子一起離去了。”南星說着，順便指了指青檸。

天妃皺着眉頭，指着南星斥道：“你跟太子妃什麽關系？為什麽要幫她欺騙大家？”

南星慌忙解釋：“天妃容禀，小仙今日是第一次見到太子妃啊！”

“南星能把青檸誤認為成仙子，看來的确不熟。”杜仲說。

“咦！”站在一旁還沒走的百草藥仙突然臉色一變。

天帝心情不悅，“一驚一乍的，何事？”

百草藥仙走到天妃面前，道：“小仙鬥膽為天妃請脈。”

“本妃好好的，請什麽脈！”

“小仙觀察天妃面色有異，青一陣白一陣，許是中毒之兆……”

聽聞此言，飲歌心中焦急，忙跑到天妃身邊，溫言勸慰道：“母妃，就讓藥仙瞧瞧吧！”

袖子裏的金絲線一出，再一收，果然就瞧出了異常。藥仙恍然大悟，道：“天妃是否碰過河豚王的屍水？”

天妃被問得一陣緊張，吞吞吐吐道：“可能應該是碰過吧……”

“哎！”百草藥仙搖搖頭，“河豚王死後化成的屍水，短時間內能使人神志混亂，出現幻覺……”藥仙皺着眉頭回答。

飲歌急忙問：“該如何解毒？是否影響母妃貴體？”

“請太子殿下放心，這屍水的作用是短暫的，過一陣子就好了，小仙這邊便回去開幾副清熱解毒的草藥，稍加調理，天妃定然無恙。”百草藥仙回答。

“本妃無恙！百草，誰給你的膽子在這裏胡說八道！是不是這個賤人！你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說，你們是什麽關系！”天妃指着漪華的方向。

天帝對她潑婦一樣的态度很不悅，出言提醒：“天妃！”

百草藥仙将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杵，直了直腰板，“老朽活了一把年紀了，竟然要蒙此不白之冤！天妃娘娘若不及時醫治，只怕會影響貴體。我一番好心卻被娘娘冤枉誤解，老朽無話可說，天帝，求您把老朽我扔到天牢裏吧！”

天帝和飲歌少不了對老人家一頓安慰。

杜仲嗤笑一聲，慢悠悠地踱步而出，道：“剛剛懷疑太子妃與本仙君糾纏不清，現在又懷疑太子妃與藥仙關系不尋常，究竟是太子妃的魅力太大，還是天妃對自己的兒子過于不自信？”

“你！”天妃氣急。

飲歌道：“父帝，母妃，百草藥仙沉迷于鑽研醫術，一向謹守本分，平時很少出門，更沒有見過漪華，兒臣相信他說的話。母妃中了河豚王屍水毒，這才記憶出現差錯、言行有失，請父帝體諒母妃失言。”

杜仲聽完飲歌的話，狐疑地看了一眼漪華，順勢補充道：“剛才太子妃被指責冤枉，但自始至終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難道也是因為碰了河豚王屍水的緣故？若非記憶有損，怎麽可能甘心背負罪名無動于衷呢？”

漪華表面依舊是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暗暗佩服杜仲的聯想能力，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即便杜仲不說出來，飲歌也會認為是忘憂草的原因。

天帝讓藥仙起身，道；“百草，給太子妃也開幾副藥。”

蟬衣想要再說幾句，被聲晚悄悄拽了拽袖子。天妃也想要再說幾句，看到飲歌的眼神，生生忍下了。

于是今日的局面就此扭轉。

“哎，沒啥可看的了。”昔邪非常失落地從小板凳上起來，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瓊樓玉宇。

太子妃和杜仲沒有奸情，天妃和太子妃只是尋常的婆媳拌嘴，沒有大矛盾。這場鬧劇的根源，基本推到了無辜慘死的河豚王身上。

如果還需有人為今天的事承擔責任，那這人無疑是香薷仙官。天妃和太子妃因瑣事拌嘴，香薷仙官不知調和，反而故意激化二人矛盾，這才導致了太子妃的四月雪殺了天妃的河豚王，從而導致了天妃和太子妃二人神志混亂，引起矛盾傷了天家顏面。

天帝下令：“降香薷為仙侍，離開天妃宮殿，終生不得再升仙階。蟬衣仙官口出狂言，以下犯上，降為仙人，好好反省”

至于天妃，畢竟是天家的人，輕易罰不得，天帝道：“天妃和太子妃身體微恙，就在各自宮裏好好休息，太子妃不必再去星辰宮請安。”

飲歌暗喜，他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終于不用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