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食惹的禍

第3章 北冥有魚

北冥有魚，其名為鲲，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

北冥海，顧名思義，是極北之處的一片汪洋大海，鲲族世代掌着這片海的生生不息。任他是多麽強大的仙鬼妖魔，一旦來到北冥海中，法力就會被海水削弱七八成；同理，鲲族雖物種繁多，力量強大，一旦離開了這片海，法力也會變得微乎其微。

天地間分為神、仙、妖、魔、鬼、怪六界，其中神為至尊，仙次之，妖界魔界雖然名聲不太好，但實力能與仙界媲美。鬼界與怪界，一個管着死人，一個管着沒有靈根的怪，但很久很久之白斂天尊将鬼怪們封印到了九幽鏡中，所以人們提前鬼怪往往不刻意區分。

而鲲族，是六界之外的一處地方。它是一個小衆群體，靠着易守難攻的大海偏安一隅，自力更生、與世無争。鲲族的首長名喚川穹，其膝下有一女名喚星眠，星眠公主姿色勉強算是不錯，才華一般，無甚獨特。但先天帝偏偏就下旨把星眠公主指婚給了如今的天帝，星眠公主被立為天妃後生了個孩子，起名飲歌。

飲歌作為天帝與天妃唯一的兒子，本該萬千寵愛在一身。可惜天妃不受寵，天帝又忙于六界大事，所以天帝對唯一的兒子并不上心。

天庭罹難，逃出來的幾個仙人随便動動腦筋，就能想到北冥海是最好的容身之處。蒼耳仙君正要率領衆仙出海尋找飲歌太子，海面上來了一個自稱是為飲歌太子傳話的花精靈。

這個花精靈就是從漪華家裏跑出來的紫菀花。

紫菀把飲歌太子法力全失落入人間的故事講了一遍。

鲲族首長身量較小，大白胡子又長又濃，他靠在大貝殼椅子上，白胡子平攤在胸前，顯得臉部更小更精悍。他表情威嚴地問道：“你小小一個花精靈，自稱是為飲歌太子傳話，但你拿不出任何信物，本座憑什麽相信你呀？”

紫菀低着頭道：“我本是一只花精靈，靠着飲歌太子的玉生煙才恢複人形。飲歌太子擔心我法力低微，萬一在途中遇到變故，信物被敵寇利用，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只讓紫菀傳話。”

“思慮周全，戒備心強，是太子殿下的風格。”蒼耳仙君道，“她知道玉生煙，應是不假。”

鲲族首長也附和道：“我外孫聰慧。”

鲲族首長嘴裏誇贊着外孫，心裏更對早已魂歸天地的先帝佩服地心服口服。王不留行的作風一向大氣，不僅他在位期間六界和順，天庭祥樂，他還未雨綢缪地為他的下一代思慮周全了。

“本仙君去花城尋回飲歌太子。”蒼耳急着出門。

南星慌忙追上，道：“仙君，仙君，您帶上小仙呗！您重傷剛好，小仙可以伺候您啊！”

“你不必多事。”蒼耳沒有搭理他，已經沖出了海面。

南星心裏憤憤不平，他是九重天裏排名最末的仙——仙侍，常年見不到什麽大人物，仕途無望。這次好不容易陰差陽錯跟蒼耳仙君碰上了，他一路卑躬屈膝盡心伺候着，想着能抓住機會飛黃騰達，如今去凡間尋回飲歌太子正是大好的立功機會，蒼耳仙君竟然不帶他。

蒼耳很快尋回了飲歌，在鲲族首長的全力幫助下，飲歌恢複了法力，加之借助玉生煙的力量，沒過幾日，飲歌的法力便全部恢複了七八成。

飲歌太子的出現使逃出來的幾個仙人終于有了主心骨，他們不再是逃亡的仙人，而是即将跟随飲歌太子重整旗鼓的主力軍。盡管，前途未蔔，吉兇難料。

話說有的地方慘淡兮兮，也會有地方歌舞升平。

地錦奉玥娘娘之命搜查蒼耳仙君的下落，在玉山之外發現了一點蹤跡。只是這玉山乃至尊之處，即便他不敢輕易冒犯，便回到魔雲宮請玥娘娘示下。

國色天香的玥娘娘斜靠在軟貂毛貴妃榻上，玉手優雅地從果盤中拿了個小橘子，用染了海棠花色蔻丹的小指輕輕劃了道縫，再慢慢将小橘子剝開，拿了一瓣放在口中品嘗。

見青黛走來，她輕輕揮了揮手，歌舞暫停，歌女和舞女們行了一禮，盡數退下。

“回娘娘，奴婢按照娘娘的囑托，不能驚擾凡人，只能在暗中搜尋，尚未查到公主的下落。”青黛道。

這話正好入了地錦的耳朵，此時他剛剛走到魔雲宮外，特意放慢腳步，豎起耳朵聽着她們的對話。

玥娘娘道：“華兒在凡間應該十六歲了，若是再尋不到，我只能冒昧前往玉山，請天尊告知了。”

遠遠瞧見地錦走來，玥娘娘擡手示意他前來。地錦笑容得體地問道：“嬸母，剛才聽您提到公主和天尊，不知發生了何事呀？”

玥娘娘笑靥如花，道：“我的女兒，你的堂妹，她還活着。”

“啊？”地錦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她不是……堂妹不是早就……”

“多虧天尊仗義出手，救了她。”玥娘娘提到女兒時一臉溫柔，提到天尊時則滿是敬重感激之意。

地錦多年來養在玥娘娘膝下，一直覺得玥娘娘對自己如親生兒子一般。今日看到她提到女兒時眼神中跳動的歡喜慈愛，方知自己不過就是個寄人籬下的侄兒。

“錦兒，想什麽呢？”

地錦忙正了正神色，笑道：“從未曾聽嬸母提過，原來堂妹尚在人間，實在是恭喜嬸母啦！”

玥娘娘低眉，神思悠長，輕聲道：“她打一出生就受了許多苦，差點丢了性命，後來幾經波折，輾轉幾番……”

“娘娘不必傷心了，待找回公主，一切都會好的。”青黛安慰道。

莫名其妙突然多了個堂妹，地錦受到的震驚比較大，就忘了向玥娘娘提蒼耳仙君事情。等他回到自己殿裏平複了一下情緒，他才想起忘了正事。

地錦沖出門口往魔雲宮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由急變緩，然後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略作思量，他對侍衛們吩咐道：“找到蒼耳仙君行蹤的事情先壓下來，待我查實後親自向嬸母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