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許洛在學校超市裏買巧克力，巧克力是她的最愛，黑濃巧更是她的心頭好。她買了七塊黑巧，走出超市，又折了回去，多拿了一塊牛奶巧克力。
黑巧挺苦的，她希望顧今嘴巴裏甜一點。
兩個手指尖捏着那塊牛奶巧克力，許洛嘴角笑了笑，不知顧今的嘴巴裏是什麽味道。
走進教室，路過顧今的課桌，許洛速度的将那塊牛奶巧克力放到了他桌上，然後加快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從後面沒有等到顧今的回頭，也沒見他胳膊有什麽動作。
莫名有些失落。
中午放學江澈帶着一個朋友來到許洛的教室門口。
“許洛”
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許洛擡起頭，眼睛看向教室門口，一眼，便又埋下了頭。
江澈大模大樣地走進教室，坐到許洛旁邊的課桌上。
“昨晚搶銀行了？大中午的睡覺！”
許洛懶懶的聲音傳來：“兩點才睡。”
“學習怎麽不見你這麽刻苦？”江澈拿起許洛桌子上的一塊黑巧，撕開包裝紙，扔到了嘴裏。嘀咕一句：“你這一天一塊巧克力，怎麽也不見你長肉？”
許洛直起身，看着桌子上的包裝紙，白了他一眼：“誰讓你吃我巧克力了？”
“你看你那小氣樣，明天賠你！陪你十塊！”江澈腮幫子鼓動，幾口便咬碎咽了下去。嫌棄道：“一點都不甜！”
許洛看着顧今空蕩蕩的座位，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顧今課桌前，掀開桌角的那本英語書，那塊牛奶巧克力完整無損地躺在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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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連位置都沒有挪動。
又是滿心的失落。
江澈走了過去，頭湊到許洛肩膀處：“對人家的書也感興趣？”
許洛一個字都懶得說。朝教室外走去。
江澈也跟着走出了教室。
“吃飯去？”
許洛吶吶道：“他是不是不喜歡吃巧克力？”
“什麽？”江澈皺了皺眉頭，說：“你最近有點反常啊！周末去看個心理醫生？”
許洛像是沒聽見他的話，話鋒一轉：“我想吃板栗。”
江澈笑：“大中午的我上哪給你買板栗去？”
許洛兩眼無神看着前方，越發神經兮兮：“有板栗，也沒有剝板栗的人。”
江澈……
嗎的，怎麽喜歡一個人就成了神經病似的，江澈打了個寒顫，心想還好我沒喜歡的人。
江澈看向身邊的張成宇，問道：“這附近有賣板栗的嗎？”
張成宇聳聳肩。一副我哪知道的表情。
“給我買個面包，我再睡會。”說完，許洛回了教室。
趴在桌子上，許洛又給江澈發了個信息：放我桌子上，別喊我。
許洛睡到上課鈴響。
坐直身體，看見桌子拐角一個肉松面包和一瓶牛奶。
許洛剛撕開包裝紙，就見劉老頭走了進來，許洛将面包塞進抽屜。
許洛也沒有上課偷吃東西的習慣，盡管她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
終于等到下課，許洛狼吞虎咽地啃着面包，同桌看着她，問：“你中午沒吃飯？”
許洛“嗯”了聲，喝了口牛奶。眼睛又瞥向顧今的後背。
嘴裏的面包突然索然無味了起來。
這時，手機震了下，江澈發來短信：我讓我媽下班給你買板栗了。
許洛回了個“哦”。
她喜歡吃板栗，卻不喜歡剝。
就像柚子，她也喜歡吃，卻從來不買。剝柚子比剝板栗還麻煩。
想到這，許洛又看向顧今的後背，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不會給她剝板栗..剝柚子..
可他連一塊巧克力都不收。
不收起來卻也不還她，還是說等晚自習放學，他才會帶走？想到這，心裏竟然有了一絲期待。
默默等到了晚自習放學，等到了教室裏的同學走的七七八八，等到顧今收拾好書包從座位上站起來。
許洛看見他朝自己走來。
他将那塊巧克力放到她桌子上。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那一刻，許洛的眼眶裏蒙上了一層白汽。
“顧今！”許洛從座位上站起來，叫住了走到教室門口的顧今。
顧今的腳步停住，他緩慢地轉過身體。
許洛沒有走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隔的有些遠。
許洛不想讓他看見她強忍的眼淚。
“你是不喜歡吃巧克力還是不想收？”她的聲音微顫。
顧今手裏沒有筆，遲疑了幾秒，他重新走回許洛旁邊。
許洛吸了吸鼻子。
顧今在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幾秒，然後掏出口袋裏的手機。
過了十幾秒，他将手機舉到許洛眼前。
“我不太喜歡吃，你留着自己吃吧。”
像是他的解釋将她的死刑改成了死緩。她滿是委屈與失落的神色得到了一絲舒緩。
許洛鼓了鼓腮幫，将那巧克力塞回口袋。
顧今又在手機上打着字，遞給她看：你現在走嗎？走的話我來鎖門。
許洛點點頭。
許洛走出教室，顧今跟在後面鎖了門。
站在教室外的江澈雙臂環胸，看了眼許洛，又瞟了眼顧今。
顧今轉身的時候對上江澈的視線，沒有閃躲，直視了2秒，便只身離去。
江澈走到許洛身邊，冒了句：“那小子剛剛瞪了我一眼。”
許洛擡頭：“小人之心！”
“你！”江澈無語道：“許洛，你能不能別給他帶濾鏡！”他又重申一遍：“他剛剛真瞪我！”
許洛白了他一眼，往前走。
江澈在原地愣了幾秒，跟上去，在她的身後，做了個打她的手勢，無奈地上的影子将他的動作暴露。
許洛嘁聲道：“無聊”。
許洛回到家，将口袋裏顧今還她的巧克力拿在手心裏，撕開一角，咬了一口，很甜膩。她不太喜歡吃太甜的東西。從小就不喜歡。
不過從小到大，她的生活裏也沒有過幾縷甜味。但顧今的出現，讓她覺得原來甜蜜也是可以不用味覺就可以感受到的。
盡管他并沒有做過幾件讓她感到甜蜜的事情。
可他的存在，就讓她覺得很甜。
許洛洗完澡就開始在繪畫板上繼續畫她連載的漫畫。
一畫就畫到了一點。
伸了伸懶腰，她起身去了客廳，看見茶幾上那包板栗。
猶豫了幾秒，她走過去。打開袋子，拿出幾顆板栗，蹲在地上剝了起來。剝了兩個就感覺手指黏黏的，輕嘆口氣，許洛将手裏的另外兩顆板栗放回了袋子。去了衛生間洗手。
這邊，顧今回到家，又是下了一碗面，面端到餐桌上，他看着碗裏的幾片碎雞蛋，腦海裏浮現他将巧克力還給女孩時，女孩那失望的神情。
他原本是想告訴她：以後別送我東西了。
可打出來的字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他也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麽會那麽做，是不想讓唯一對他有善意的人失望還是她微紅的眼眶讓他不忍傷害她。
她沒有做錯什麽。
可他又做錯了什麽？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他卻要莫名承受那些侮辱、冷眼、憎惡，那本就不該他承受的。
他深知腳踩泥潭，就算偶爾被搭救，大部分的時候，路還得自己走。
雖然從來沒有人向他伸出善意的手。
而她會這麽對他，是因為她什麽都不知道，如果她什麽都知道，她應該會躲他躲的遠遠的…
回過神來，碗裏的面已經有些坨了。顧今拿起筷子，默默地将整碗面吃了幹淨。
這天夜裏，顧今又做了同樣的噩夢。
沒有一句舍不得他的話語，那個女人縱身一跳…
顧今打開床頭燈，看了眼電子鐘上的日期，10月12號。
還有9天，他又要去探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