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兵機寶圖】(上)
從沒想到現在起,就只有她同梁司夜兩個人了。可是從那麽高的山縫裏跳下來,若不是有他在,她恐怕也真的是性命難保。
“對了,這個手铐,能不能打開?”段千秋說着向梁司夜晃了晃套在右手腕上的手铐。
“不能。”梁司夜冷冷掃過,即刻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深不可測的漆黑。
從水潭上的岩壁上爬了進來,才發現裏面竟然連通着大大小小的洞穴。每處洞穴都極不規則,因為靠近水源而顯得陰冷而潮濕。此刻走到的地方算是比較寬闊,能容兩人并肩直立行走。
“喂你不嫌這手铐帶着麻煩嗎?”段千秋還糾結于手铐的事,方才就是因為帶着手铐,所以兩個人一前一後爬起來着實不方便。
“你嫌麻煩的話就自己打開吧。”梁司夜淡淡說罷,忽而一個箭步上前,将冷焰火照亮了一處石壁。他眸光一亮,似有了什麽發現,便将她拉近來。
“你看,這個标記像不像一把劍。”
“劍?”段千秋有些疑惑地湊近去看,才發現這坑坑窪窪的石壁上果然有一道手指長的刻痕,石壁本就不逛整,這刻痕也不大明顯,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她不禁用手摸了摸,覺得确如梁司夜所言。
“我發現我們走的那個洞的入口也有這樣的标志,這并非巧合。這個地方洞窟錯綜複雜,若不留下标記極易迷路。我想這應該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這個人是什麽時候想了這麽多——
段千秋望着他怔了怔,可随即想到什麽便疑惑道:“你的意思是這裏有人來過?會是誰呢?”想到這裏,注視着前前後後密密麻麻的黑洞,不禁讓人有幾分毛骨悚然。
“我想是最初建造山中大門機關的人,又或者是曾經造訪過這裏的人。”梁司夜蹙了蹙眉,便又拉着她沿劍标所指緩緩深入。
“梁司夜——”
“怎麽了?”見段千秋難得安靜下來,梁司夜不由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終于想問了嗎——
“為什麽那麽做?為什麽把劍玉交給十夜夫人,那一天我在木屋對你說的話你難道不明白嗎?”緩緩靠近來的冷焰火照亮了她的臉,有些蒼白有些瘦削,她不禁伸手擋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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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夜沒有急着回答,卻只是舉高了冷焰火,又撥開她的手,細細查看她的眼睛。映着冷色的光線,濃密的眼睫在她的眼睛上留下陰影的輪廓,她睜着眼睛,看起來平靜異常。
“看得清楚?”梁司夜問。
段千秋眯了眯眼,輕輕“恩”了一聲。其實,因為光線昏暗,所以對雙眼刺激不大,但若靠近光源則會感受到大小不一的疼痛感。這兩天看太亮的東西,她已有些疲憊。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冒險?”梁司夜放下了手,冷冷蹙起劍眉又道,“況且,你難道不想親眼看看這失傳已久的上古兵機圖?”
“比起上古兵機圖我更關心我爹的下落——”段千秋微微嘆息一聲,又忽而神色複雜地擡起了頭,“還有,聽說噬心針的毒發作得很厲害?”
梁司夜想了想不由挑眉,“聽沈複說的?”
段千秋點點頭,想起他從不将這些事告訴她便忍不住捶了他一拳,“所以,誰叫你這麽多管閑事的。”
“你說的不錯,我可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所以一旦管了就要管到底。”梁司夜抓住她的手淡然一笑,便又緩緩放下,“放心吧,沈複都是吓你的。你不知道,他那個人,才是你所謂的多管閑事。不過這一次,還是多虧了他——”
“沈複?他怎麽了?”段千秋不由追問。
但梁司夜卻無所謂地搖搖頭不想多說了,他微微一笑便又将目光投回了前方漆黑的洞窟。
走了一段路,洞窟依舊千奇百怪呈現自然的形狀并無特別,只是那劍标卻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似在預示着他們即将抵達的地方。或許是因為遠離了那個寒冷的潭水,洞中空氣也溫和了許多。
她這個時候已經不覺得冷了。
“這個劍标要帶我們去的地方會不會和陸成斐他們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照地勢走向看應該是這樣,但我想我們走的是捷徑。”梁司夜微微側頭,淡淡一笑。可忽而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他臉上笑意盡收,即刻閉上眼将耳朵貼在了凹凸不平的岩壁上。
“怎、怎麽了?”要知道像梁司夜這樣曾經做過職業殺手的,他們的感覺比常人都要靈敏,通常他露出這樣警惕的表情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噓,有人的腳步聲!”
“有人?!”段千秋吓得即刻捂住了嘴。她難以想象,在這麽一個錯綜複雜、深不可測又陰森恐怖的古老洞穴裏,除了他們兩,還會有別的存在?那是多麽可怕的事!
“那個人離我們不遠。來,跟我走!”梁司夜輕聲說罷即刻拉住她往前疾走了起來。
追了沒多遠,洞窟中的路忽而變得狹窄了起來,兩人放慢了速度,到最後只能攀爬而進。因她要求,梁司夜跟在她的後面,兩人的手被手铐相連握在了一起。在這樣的地方爬,她最怕的就是忽然間被人捉住腳腕。
正胡思亂想着,段千秋一個不小心撲了個空便“咚”一聲磕到了頭。
“小心!”梁司夜忽而低呼一聲就拉緊了她的手,示意她停下。
段千秋讷讷地搖搖頭“沒事,我沒事的。”
“我不是指這個——”梁司夜話未說完,段千秋卻忽而尖叫了一聲。下一刻,她整個人被一只大手拖着,竟連同他一起被拽了出去!
*——————————*
借着被甩出去的冷焰火的光,依稀看得出被拉下來的這個洞還算比較寬敞。只是面前卻森森然伫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就是那個把他們拉出來的人吧。梁司夜吃痛着揉了揉肩便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你是誰?”
“千秋?”
“爹?!”段千秋忽而激動地大叫一聲就拉着他猛然撲上前緊緊抱住了面前高大男人的腳。
“爹?”連梁司夜也不禁露出詫異的目光,在微弱的冷光之中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打量着這個被段千秋緊緊抱住的男人。
是個老者,兩鬓斑白,灰發過肩。歲月在他滄桑的臉上磨滅了棱角卻沒有帶走眉宇間的一股軒昂正氣,此刻這老者緩緩撫摸着段千秋的頭,高高在上的目光中卻露出溫和而釋然的笑意,竟讓人不由心生敬意。
“是——段老前輩?”
段南天收起了笑意,他嚴肅的時候卻依舊是面色溫和眉目坦然的樣子。他緩緩扶起了段千秋,見兩人的手被拷在一起,問:“千秋,這個人是誰?”
“他——”段千秋望望梁司夜又望望段南天,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他叫梁司夜。”
梁司夜微微一怔,即扣劍向段南天微微颔首。不知道為什麽,連他如此久歷江湖處變不驚的人,看到身前這面帶和善而不帶敵意的老者,竟也有些緊張。
一眼看出這年輕人的拘束,段南天大手一擡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和我女兒一起走到這個地方,你已經很不容易。”
段千秋握着父親段南天的手臂,一時心緒難平。這忽然間父女重逢,她已經有了太多想要問的話。
“爹啊,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找了你很久了!”
段南天望了望此刻這一臉寫滿埋怨和關切的自家女兒,神色不由凝重了幾分。他搖搖頭嘆息一聲,“看來二弟沒有把我囑托給他的事情告訴你啊。”
“二叔,二叔沒有告訴我什麽?”段千秋急急問。
“關于上古兵機圖的事情。我臨走前囑托他,若三個月內沒有我的消息,就讓他把我的離開的原因和去向都告知于你,因為到那個時候就說明我也許已經回不來了。”段南天說罷,露出一種極其複雜的神色來。
段千秋卻是低頭陷入了另一段沉思。原來,原來二叔真的瞞了她。那如果不是自己無意中的發現,恐怕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段家密室的秘密。
“年輕人,你又是做什麽的?”段南天忽而把視線轉向了梁司夜。
“在下——”聽到這裏,段千秋即刻回過神,一個眼神打住了梁司夜的話。
“爹,他——”
“在下曾經是十夜殺手。”梁司夜淡淡望了段千秋一眼,便低頭靜答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這個久經江湖風浪看破亂世紛争的老人眼中卻沒有過多的驚訝倒有幾分意外的興趣。他負背而立,泰然自若地注視起梁司夜來。
“哦,曾經?那現在呢?”
“現在,”梁司夜意味深長地望了段千秋一眼,便迎上段南天的目光道,“托你女兒的福,我已經失業了。”
“失業?”段千秋不禁有些摸不着頭腦。
段南天眉宇冷不防一擡,可片刻卻對這個坦然自若的年輕人露出贊許的笑意來,“好,好——既然我女兒願意相信你,那一定有她的理由,我自然會尊重她的決定。”
“爹你胡說什麽?!”段千秋這才有些明白這兩人的話,臉頰已不禁布上了一抹緋紅。
梁司夜微微颔首向段南天示意,末了便拉着段千秋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冷焰火,緩緩照亮這整一個空曠的洞穴。
“段老前輩,恕我直言,那石壁上的标志究竟要指引我們走到哪裏?”
“诶,不用點火。”段南天說着皺皺眉便走過來熄去了他手中的冷焰火。
梁司夜微有詫異,可不過片刻待冷焰火的光芒銷匿了下去,這方寬敞的洞穴便恢複到了一片陰森的漆黑之中。可這漆黑之中的某處卻緩緩亮起了一道淡淡的藍色熒光,再定睛一看,這亮起的不正是那劍标!
段南天負手一笑,又提醒道:“你們再看看上面。”
段千秋與梁司夜疑惑地對望一眼,便擡起了頭。
也正是這一擡頭兩人才發現頭頂漆黑的空間裏竟然稀稀落落地散布着許多這樣的藍色劍标,猶如星空一般,而且仔細看這些劍标都是指向同一個方向的。
“那些都是洞窟?”梁司夜不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段南天點了點頭,目光不禁有些深遠起來。
“南夷山是長生嶺裏最高也是最大的山,這是一座很奇特的山。它的山體不像別的山那樣堅固而結實,它裏面有很大一部分充滿了這些大大小小的山洞,千奇百怪錯綜複雜,我想這也是為什麽當年機關大師會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鐘了。而那失傳已久的上古兵機圖就被埋藏在這些劍标彙聚的終點。”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段大師才是最後露臉的大BOSS囧……】
【終于把兵機圖寫完就要進入此文的收尾階段了……對自己(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