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攜手征程

第38章

程亦錦的母親親自給他打電話,說是他姐姐剛從國外回來,今晚全家人一起吃個飯,他必須出席。

程亦錦自從臉傷了,已經很久沒回過家裏了，一直在他的小別墅裏宅着。連上周的家庭聚餐都沒有參加,聽歐伯說，他父親已經很不是心思，今晚确實是不去不行了。他從倒車鏡裏看看臉上上次被林笙打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還能看出左臉顴骨的地方一塊兒青色。

程亦錦開着車把林笙送回學校。林笙一聲不吭的坐在副駕駛上,臉色有些灰白，淡褐色的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晶亮,他顯然是受了驚，但是卻并不能被程亦錦吓到。只是一言不發的坐着，也不看程亦錦一眼，讓人不知道他心裏此刻是怎麽想的。

程亦錦握着方向盤的手收緊，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見，他抿着唇，一點也不喜歡兩人之間壓抑的氣氛，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麽。剛才狠話已經放出去了，覆水難收，他也沒想收回。

跟林笙狠狠發洩了一通，他的心裏順暢多了。如果不說出來，他憋在心裏的氣還不一定能把他折磨成什麽樣子呢。

他程亦錦是沒這麽喜歡過一個人，從前那些長得漂亮的女孩兒前仆後繼的追求他，他始終淡淡态度，心情好了就跟他們玩幾天。他也從來沒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對，他也以為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看到再好看的也就是淡淡的欣賞，心腸冷硬，說分就分，離了誰都一樣活，還一樣活的漂亮。

直到他遇到了林笙，才知道，心腸之所以能那麽硬，是因為沒有愛。

他也想好好的對林笙，從頭到尾的追求，把這個人的心捂熱了，被自己感動，終有一天看到自己的好，看到自己的真心，也同樣付出自己的真心……那樣的日子，那樣的夢，他想一想都能傻傻的笑出聲音來……可是林笙給予他的現實不是這樣的，他在林笙冰冷的褐色眼珠中，看到的只有對自己的不耐煩和厭惡……

他不是沒努力過，一次又一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替他解決麻煩，一次又一次扒開真心給他看，一次又一次用心準備驚喜，希望感動他……可笑的是，最後被感動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原來一段用心的感情，可以教會一個人這麽多東西。他都覺得，正因為對林笙的愛，改變了他很多，原來為自己考慮的時候是可以為那個人優先考慮的，原來在自己之上，可以把另一個人放在更高的位置……

從第一次跟林笙表白開始，他送禮物，想接送他放學，到臺球廳幫他幹活……這些都是他心甘情願做的，他不要求林笙怎麽回報，可是就連接受他的殷勤他都不願意，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如一個陌生人。他千般萬般的努力，都不如李紅星，或者胖哥他們在林笙心中的重量，一次發怒，對跟他徹夜未歸的、讓程亦錦嫉妒得想要殺人的朋友高敬軒的發洩，卻換來之前一切努力的付諸東流。

程亦錦心裏清楚，高敬軒就是林笙醉酒時說過的，過命的兄弟……高敬軒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從別人嘴裏聽說的第一次，他就嫉妒他嫉妒到發狂……

程亦錦很想問問林笙，什麽叫做過命的兄弟？他說他把他看得比命還重要，如果他也可以為他付出性命，是不是自己也能有機會跟他有“過命”一樣的交情？

這些也只是程亦錦在悲傷的時候自己在心裏想想，他知道，如果他說了，林笙只能用冷冷的眼睛看着他，更加的瞧不起他……

程亦錦都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裏。林笙所說的，那個他打斷他腿的夢，他怎麽會相信……

付出那麽多的真心，就是因為看不到希望以至于絕望的時候的一次沖動，一次發怒，打了他過命的兄弟，情不自禁的吻了他……就把之前所有積攢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好感一起折騰沒了嗎？程亦錦覺得特別不公平，他在林笙面前，永遠也得不到公正的對待。

直到今天，他才在心中有了答案，原來林笙早就不知道怎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原來林笙早就在心裏瞧不起自己……

既然這樣，既然他的心無論怎樣用力都融化不了，程亦錦洩氣的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委屈自己，繼續丢人現眼下去。

至少還有一樣東西能讓林笙臣服，不是感動，不是動情，不是他心甘情願，而是他不敢……程亦錦篤定，只要用他身邊的親人朋友威脅，林笙就不敢不跟自己好。

結果是一樣的，看，他輕而易舉的就跟自己好了，只不過過程不太一樣罷了，程亦錦覺得他實在沒有必要糾結這些瑣碎的小事……可是，為什麽他的心還是這麽疼呢……為什麽他仍然沮喪、仍然後悔……甚至想搬過林笙冷冰冰的臉輕聲的哄他，說自己錯了，剛才是開玩笑的……

程亦錦握着方向盤的手背泛白，把車停在了學校門口，看着表情冰冷的下車，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卻被林笙搶先了。

林笙一只手把着車門，逆着光的頭發肩膀都被下午的陽光撒上一層耀眼的金色，在程亦錦的眼中整個人都顯得朦胧而神秘。可是他的表情卻并沒有如陽光一般柔和，刀削一般的五官緊緊繃着，冰冷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似的，他說：“程亦錦，我确實反抗不了你，也惹不起你，我的家人朋友都是普通老百姓，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他們出事。如果你看中的就是我這幅身體，我可以給你，讓你玩個盡興，可是你要是想讓我像個木偶娃娃似的看見你就笑，你讓哭就哭，抱歉，我做不到。而且，我林笙雖然什麽也沒有，什麽也不是，但是我不容許我的家人朋友受到任何騷擾！我答應陪你上床，但是要是有人感動他們，我林笙也就一條命，絕對不會讓那人好過，就算是死，我也敢跟你玩命！”

林笙冷冷的擱下狠話，深深的看了程亦錦一眼，用力的甩上車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亦錦眼光森然，目不轉睛的盯着林笙消失的背影，額上的青筋都抽動起來。

狠狠的一拳砸向手中的方向盤，程亦錦紅着眼睛恨恨的道：“林笙，你就是看我傷透了心，你才好受是吧！”

程亦錦晚上開車駛進程家的老宅，五六點鐘夜色已經暗下來，之前管家和他母親已經打電話來催過幾次了。伫立在高大樹木中的漂亮別墅燈火通明，就等他一個人吃飯了，可是他此刻的心情卻沒那麽高昂。

“大少爺回來了，快去告訴先生。”管家親自出來迎接他。家裏的傭人忙活起來，就等他回來呢，進進出出準備開飯。

程亦錦走進屋子，發現除了他大姐陳婉心，還有他父親的外室生的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在客廳坐着呢。見他回來紛紛站起來。

他的眉毛不易察覺的微微蹙了一下，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也沒表現的多不悅。

“大哥，你回來了。”跟他就差三個月的小妹程可心笑得很甜的開口。

“大哥。”弟弟程子英連忙跟着開口，望了一眼臉上沒什麽喜色的程亦錦，連忙把視線躲開了，雙手不自覺的攪着，顯得有點緊張。

程亦錦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看向坐在沙發中間剛放下一個電話的他們的父親程宇，輕輕叫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怎麽這麽晚？”

“學校有點事情耽誤了。”程亦錦開口淡淡的解釋：“我媽跟大姐呢？”

“在樓上，說個大家拿禮物……”

五十來歲的程宇一邊說一邊摩擦着左手腕上的一串黑色梵文佛珠，話音未落，就聽樓上傳來程婉心清脆的聲音：“是我弟弟回來了嗎？”

在程宇的這幾個孩子中，雖然只有他自己是程夫人親生兒子，但是大姐程婉心的生母去世的早，她很小的時候就被接來由程夫人照顧，倒是跟程亦錦的關系最為好。

程家制度森嚴，特別注重一些舊的傳統習俗，所以程宇的外室的孩子一般不怎麽往家裏帶，這個老宅說是程夫人他們一家人的也不為過。就連程亦錦回國之後，程宇因為家族事業的關系，嚴格保密程亦錦這個将來繼承人的身份，也在外面給他單獨置辦了房子，起居都由從小看他到大的歐伯負責。程亦錦尚且一周回來不過兩三趟，看看母親，所以更別提程可心和程子英了，幾年也不來一次老宅，估計這次也是因為大姐程婉心出國一年多頭一次回家，父親順便把那邊的人叫來了。

程亦錦跟這幫兄弟姐妹還真沒多少感情，從小到大見過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就跟程婉心還不錯，那也是看在程夫人的面子上。

至于這幫跟他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姐妹對他的感覺，他從來也不在乎，程婉心對他不錯，因為他媽媽的關系算是能跟他說上話，在國外念書的時候也是個把月給他打個電話。至于程可心和程子英，他們一個對自己挺奉承的，一個讨好他的同時總是畏畏縮縮的。程亦錦沒有那個閑心關心他們怎麽看待自己，因為他在程家才是名正言順程宇的兒子，也是大家認可的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他就代表了權威，他說的話通常沒人敢忤逆，就連程宇，對待他的态度，都跟其他人有天壤之別。

在程宇心中，他才是能夠繼承他一切的驕傲。

程宇發話先吃飯，程亦錦去了程夫人身邊問了好，沒想到細心的程夫人發現了他臉上的傷，平日端莊穩重，從來不緊不慢的程夫人不禁變了臉問道：“亦錦，你的臉是怎麽弄的，跟別人打架了？”

程夫人的話讓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這邊，程宇犀利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掃了一遍，聲音有些嚴厲：“怎麽回事兒？別告訴我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一周多沒回家。”

程宇的音量一大，除了程亦錦和程夫人，整棟別墅的人都氣都喘不均勻了。

“不是，走路的時候撞到……樹上了。”程亦錦臨時編了一個蹩腳的謊言，笑得有點僵硬。

“走路的時候還能撞樹上，你都多大了？”程宇聲音威嚴的訓斥，随即皺眉道：“歐伯怎麽沒說這件事？”

“是我沒讓歐伯說的，怕你們擔心。”程亦錦勾着嘴角說道，一邊朝程夫人使眼色。

程夫人輕輕地瞪他一眼，到底是舍不得兒子，便開口說道：“行了，他都大了，磕磕碰碰自己心裏有數，我們也不能總看着他。吃飯吧，大家也都餓了。”

程夫人的面子程宇還是給的，眼光不善的在程亦錦的四周掃了幾遍，沒在說什麽。

“弟弟，我剛才還跟爸爸說呢，美國的學校不錯，你還想不想去國外念書了？”程婉心對着程亦錦說話，完全沒在乎飯桌上還坐着另外一個弟弟。

“嗯，亦錦今年過年的時候還說過在國內讀書沒意思，教學質量不如國外呢。”程夫人說道。

程亦錦的心髒一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程宇沉聲說道：“要是真想去，下學期就去吧，想去哪個國家，我這幾天就讓手下去辦……”

“不用了，我不想去了。”

程亦錦的一句話讓大家都很驚訝，程夫人率先問道：“怎麽了？過年的時候不是還說國內沒意思嗎？”

程亦錦一瞬間想到林笙，心裏針刺一般疼了一下，垂眸淡淡的說道：“現在覺得還行，已經習慣了。”

程婉心眼珠子咕嚕一轉，狡黠的笑了，伸手悄悄的碰了一下程夫人的手道：“媽，弟弟不願意出國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程婉心的話讓程亦錦的心裏一突，握着湯匙的手掌心一下子都是濕汗，就聽程宇嗤笑了一聲，說道：“你弟弟什麽時候少過女朋友了，你陳伯伯前一陣子還說看到他帶漂亮女孩兒看電影，沒幾天就又換了。他能因為喜歡個誰而不出國了，我倒還是放心了，就這樣三心二意的，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真喜歡上一個……”

程宇在程亦錦跟程夫人的面前，倒像是個普通的父親跟丈夫似的，能态度和藹的跟他們開玩笑。

程婉心笑着為他辯解：“那是弟弟還沒碰到真喜歡的人呢呗！”

程亦錦聽着他們圍繞這個敏感的話題說個沒完，心裏有些煩躁，又有些着急，他心裏清楚的很，他喜歡林笙的事情，不能讓家裏知道。至少是不能讓他爸知道。

大家都笑着，只有程夫人表情淡淡的，輕聲說道：“就算還沒有喜歡的，也不要玩弄的女孩兒，這都是有因果的，你今天讓別人傷心了，明天會有一個人也讓你傷心絕望的……所以，對別人要真心……”

程夫人接下來的話程亦錦都沒聽到，他的耳朵裏就剩下程夫人那句：這都是有因果的，你今天讓別人傷心了，明天會有一個人也讓你傷心絕望的……林笙，就是那個來讓他傷心絕望的人吧……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這頓飯，在程婉心把給他買的禮物拿給他之後，又提到出國的時候，程亦錦神色明顯的不悅，直接拒絕了。

“行，想在國內念就先念着吧，國內的教學質量現在也不錯了，等到念完了高中，再去也不晚。”程宇在一旁說道。

程亦錦心裏想到，林笙估計絕對不會陪自己出國的，那自己念完高中也想呆在他身邊。

“到時候再說吧。”怕程宇看出端倪，程亦錦便這樣說道。

反正，到時候他不走誰拿他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