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攜手征程

第30章

從李紅星那裏出來,林笙心裏煩躁的很,更想快一點見到高敬軒。

在樓裏面有些憋悶,林笙就站在學校門口一顆大樹下。入秋的天已經有些涼意了,樹上的葉子黃了一批，摻雜着一批還在頑強抵抗的黃綠色葉子,卻都抵不住秋風的肆虐,一陣風吹過,落了一大片，每天學校的清潔工都要扛着沉重的掃把一遍一遍的掃。

林笙單薄的校服外套裏面穿的時間單薄的短袖背心，加上剛才吃的那根雪糕,感覺到了秋天的一絲蕭瑟和冰冷。

忌煙都這麽久了，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摸習慣裝煙的那個口袋。然後每次摸到空蕩蕩的口袋,又會一陣恍惚，才恍然自己現在是十八歲的林笙，如花的年紀，還沒有經歷過那些如煙的舊事……

明明應該是充滿希望的未來，可是從靈魂深處升起的那種蝕骨的寂寞又是為了什麽呢。夜深人靜的時候，林笙總是眼睛盯着無盡黑暗的夜空，有種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的感覺。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帶着笑臉，無知無畏的迎接着他們的未來，可是他不一樣，他年輕的靈魂裏住了一個滄桑的靈魂，那些記憶，也會在他猝不及防的不經意間襲擊他，讓他感動靈魂上的疼痛。

他知道，這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跟他有相同的經歷，前世的記憶像是一道透明的牆把他跟別人隔開，區分開。他們是不一樣的，也永遠不會有人理解他的寂寞。

如果，高敬軒跟他一樣，那該有多好。

林笙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心裏也知道這個想法有多可笑，如果每個意外身亡的人都像他一樣重生，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而且，如果他重生了，高敬軒也重生了，那豈不是跟他們一起死的程可心也重生了……林笙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一陣厭惡。

他還是知足吧，現在找到高敬軒了，他如果再有多的要求，就是太貪心了。

林笙不經意的掃過馬路上的行人，餘光中對面的街道走來一個筆挺的少年，穿着跟他身上一樣的校服，身形和走路的姿勢都有些熟悉，又不太熟悉……

林笙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轉很，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少年的臉上。

是高敬軒，只不過那張剛毅的臉還沒有完全長開，帶着這個年齡段少年慣有的桀骜不馴。

林笙感覺他的心髒都顫抖了。在這之前的無數個白天黑夜，他想象過兩人見面的情景，可是自己現在的激動心情，是怎麽也想象不出來的。看到死而複生的好兄弟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要比發現老天重新給他一次生命更讓他感激……

林笙一步一步走向高敬軒。在靠近的時候，猛地把比他還要高的好兄弟擁進懷裏。

他感覺到緊緊環繞的臂膀下的身體一僵。

林笙此刻光顧着喜悅了，根本沒想到他此刻在大街上逮到一個男生就抱住的情景有多離奇，也忘記考慮“失憶”中的高敬軒是什麽感受了。

“你是瘋子嗎？”

高敬軒用力推開林笙，一臉震驚，嫌惡的眼神好像林笙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林笙怔愣了一秒鐘，然後恍然大悟。高敬軒不記得他，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想都沒想，馬上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沒關系，他記得就好，他都記得……

“你有病吧……”高敬軒看着一秒鐘內表情的瞬息萬變的林笙，嘴角抽抽了一下：“……神經病？”

“不，不，我不是。”林笙強自鎮定了一下情緒，鄭重的深處右手：“我是……三班的，一年三班，林笙。想跟你……交個朋友……”

高敬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那微微抽動的嘴角好像在隐忍着什麽。

“我為什麽要跟你交朋友？你看上我了？”高敬軒的目光如炬，說出的話卻差點讓林笙吐血：“你是同性戀……”

高敬軒最後一句話分明是肯定句，林笙徹底驚呆了。

直到此刻，林笙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他被徹底打擊的腦神經已經反思，是不是他出現的方式不對？上輩子他到底是跟高敬軒怎麽認識的了……好像打了一架……之後……忘了……

要不先動手再說？

就在林笙糾結着要不要先一拳揮出去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高敬軒突然變了。

高敬軒厭惡的表情變成惡作劇後的惡劣大笑，一拳捶在林笙的肩膀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傻樣！”

肩膀上不輕的一拳都感覺不到疼痛，林笙徹底驚呆了，握緊的一掌心的汗水說明了他有多緊張。

“……敬軒？”林笙試探的輕輕叫了一聲，好像唯恐聲音大一點，這邊是個夢，說破碎就破碎了……

高敬軒本來笑得前仰後合，直到看到林笙微紅的眼眶，才慢慢收了笑容，低啞着聲音開玩笑似的說：“別告訴老子你要哭啊！”

林笙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在他的臉上逡巡，仔細得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而這張稚嫩不少的熟悉面孔上，依然是他熟悉的，做夢都會夢到的，屬于高敬軒的壞壞的表情……

林笙什麽也顧不了了，這個被人挑斷手筋腳筋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剛強男人，此刻居然說濕了眼眶就濕了眼眶。

高敬軒也收起了最初玩鬧的心，表情很動容，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仍然很欠揍：“喂，不會吧，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瘸子要是哭了，你以後可不用混了啊！”

“老子就哭了怎麽樣吧！”林笙眼角濕潤，嘴角卻帶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哭了誰也管不着，老子還不混江湖了呢！”

高敬軒也是一臉感慨，目光緊緊的跟随着林笙，過了好半晌，緩緩的吐出一口憋在胸口很久的氣，緩緩的道：“還好，還能做一輩子兄弟。”

林笙胸中感慨萬千，喜悅之情不能用言語描述。

高敬軒本來作為轉學條件答應了他爸不能逃課，但是兩人一見面，什麽原則也沒了，生死兩人都經歷過了，逃個課對于兩個連人都砍過的混黑道的男人，簡直家常便飯一樣平常吧。

“高敬軒你也太不是人了，那麽吓唬我，還他媽罵我瘋子，說我有病……”兩人也沒有什麽目的，在街上一邊逛游，一邊敘舊。

“我就是開個玩笑，把你吓成那樣，操，我上輩子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膽小呢……”

“你還敢說！找死是不是？”林笙上去就伸手，高敬軒一邊躲一邊氣他，兩人很快打成一片：“還哭了，我他媽這是第一看到你哭啊，死一回也值得了……”

林笙一腳飛過去，高敬軒飛快的一邊擋一邊躲，兩人心情都大好，一路打打鬧鬧，倒是真像這個年齡的少年的樣子。

林笙他們倆聊了一下午，聊重生這一年多的點點滴滴。

原來高敬軒重生後的狀況跟林笙差不多，震驚過後很快接受了事實，但是因為他之前跟着他母親那邊的親戚一直在別的省，不方便過來，後來還是他父親終于把他接回來，他才有機會來找林笙。

林笙上輩子就知道，高敬軒雖然跟他認識的時候就已經在高家了。但是他一個剛來不久的私生子，還不讨老爺子的歡心，所以過得并不如意，而之前在娘家親戚那邊，也從他只言片語中得知過得還不如林笙呢。

林笙聽他說到這裏，不再追問。兄弟的有些傷，只需要體諒就好，不需要再一次揭開傷口。

“我非要轉到一中來，跟老頭子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還好四班的班主任是老爺子手下的親戚，老頭子才同意我來，順便盯着我。”高敬軒一邊說着，一邊推開一家冷飲店的門，撇撇嘴小聲的說：“我還真不習慣，真沒想到那麽繁華的昌新市當年連個咖啡廳都沒有，就這破店，以前打死我都不來……”

“你行了，讓人聽到把你轟出來，這樣的店都不讓你坐。”林笙笑着在他後背拍了一下。

高敬軒嘟嘟囔囔的進去，兩人點了兩杯冰淇淋，那甜膩膩的味兒讓高敬軒嘗了一口就皺着眉頭推到了一邊。

林笙看他那表情，聰明的一口都沒動。

“給”高敬軒從校服兜裏掏出一包煙，率先遞給林笙一根兒。

“……”林笙看着那根煙先是沉默了幾秒，表情有點掙紮。

“怎麽了？”

“我忌煙了……”林笙閉了閉眼，聲音有些沉痛。

高敬軒瞪大了眼睛，率直的說了句：“不會是窮得吧？”

“還真是！”林笙跟他也沒什麽裝的，提到這件事情，俊臉都糾結了：“我就是窮的啊。”

“哈哈哈……”高敬軒又是一陣大笑，在林笙的怒瞪下好一會兒才收了笑容，正了正神色，憋着笑說：“我還以為我已經夠慘的了，又回到我最不想回到的時候，來他們高家受罪，但是顯然你比我還慘啊，連煙都抽不起了，林笙，你騙我呢吧，你不會真的這麽窮吧？”

“你小點聲！”林笙不爽的瞪他：“你懂個屁，我現在得念書，不能出去賺錢，我弟也得念書，我哪有錢給自己買煙抽！”

“你弟……”高敬軒神色閃爍了下，狀似不經意的問：“現在還學畫呢嗎？”

“你還記得？”林笙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恩，記得以前跟你去找他，他家都挂滿了他自己畫的畫。挺好看的……他挺有天賦的……”

“那是！”別人一誇林小楊，林笙這個哥哥瞬時驕傲的不得了，滔滔不絕的開口說道：“我弟是真有天賦，我以前沒發現，那時候……耽誤他了，這一次我說什麽也要讓他好好學畫畫，只要他喜歡，我就一直讓他學，就算是我不念了，我也讓他好好的……”

高敬軒一直若有所思的靜靜聽着，神情也有點恍惚。

“想什麽呢，聽沒聽我說話啊！”林笙推他一下。

“聽了……”高敬軒收回心神，露出慣常的壞壞的笑容：“沒看出你還是個這麽好的哥哥呢！成，以後你的煙我包了。”

林笙深深的吸了一口高敬軒親自給他點燃的香煙，當令人沉迷的尼古丁味道順着喉嚨流進肺裏，他又差點感動的哭了。

這味道，這感覺……簡直太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