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說之前的宮殿是衆星環繞、華麗奢靡,靜谧而沉穩,那現在的宮殿就是一座巨型的黑色瀑布,猶如活物一般随着機括運轉不停下降,不止是那陰極,腳下整個墓室都在劇烈振動。
運氣這種東西真的不是你說不要它就不來,相反,它出現在任何可能的情況下,并且完全與個人主觀意識無關,如果我知道我能點背到這種地步,打死我都不會去碰那陶俑,在古墓這種地方,但凡有千分之一的幾率都可能出現意外,瞎貓沒準也能撿個活耗子。
此刻眼前那巨大的黑色陰極已經完全落下,壓迫着地面緩緩沉入地底深處,而原本堅硬平實的地面,也在機關的驅使下分解成回字形的階梯,一層一層跟着陰極慢慢下沉,震天動地的轟鳴聲響徹腦海,我卻因為看到陰極內部的景象目瞪口呆,完全顧不上捂住耳朵。
只見那黑色的陰極巨石內部已經被徹底掏空,一座手指蒼天、眼觀腳下衆生的詭異佛像雕刻其中,那佛像左眼緊閉,右眼微微張開,似在向下窺視,目光中沒有普度衆生的慈悲憐憫,反而露出一種陰邪之氣。
這座佛像體型龐大,依石而雕,可想而知當年是耗費了多少工匠的心血和汗水才鑄造而成,這其中又有多少人,因此被困死在陵墓之中做了人殉。
“看來墓主是個精于算計的人,他猜到後世盜墓賊會有精通陰陽風水之術的能人,按照普通陣法布局必定會被看破,于是将陣眼随意設置,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往往更令人捉摸不透。”大叔掃視一眼大殿之中的擺設,說道:“好在老天爺賞臉,讓小楚誤打誤撞發現了陣眼,如此咱們剛好從這裏跳下去,躲過那些骨蟲,當然這下面有可能是更加兇惡的東西,無論如何,一切只能看造化了。”
大叔話音剛落,那些盤旋在頂壁的黑色怪蟲突然呼啦啦分散開來,像是終于發現目标一樣,紛紛伸展翅膀,舉着兩對尖長的鉗子直沖而下,目标正是我們四人。
一時間蟲翅振動的嗡鳴聲蓋過了機關響動,生死只在一瞬之間,紀璇擡起沖鋒槍對準最前面的幾只大蟲一陣激烈的掃射,然後大叫一聲:“跑!”
那些聚集成群的骨蟲被機槍一掃瞬間左右分散成兩隊,我們趁着這個機會邁開大步,使出平生最快的跑步速度奔向陰極巨石,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所有怪蟲都被我們抛到腦後,兩條腿像上了發條一樣,倒的比車輪還快,轉眼間就來到那巨石與墓室地面相交的地方。
看着近在眼前的古怪佛像,我發現自己如同沙漠裏的螞蟻一般渺小,竟有種恍惚的感覺。
這時候那巨石還沒有下降多深,不知誰喊了一句“快跳!”,我們四人便不再顧及其他,閉上眼睛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陰陽穹頂的下層,是一處不大的水池,我反應不及,跳下來時被嗆了好幾口水,剛露出頭想喘口氣,就看到一部分骨蟲已經跟随我們從縫隙處鑽了進來,急忙一個深呼吸再度沉進水中。
這裏的水非常清澈,手電光打在水裏,甚至能看到不遠處仍在繼續下沉的黑色佛像。直到轟隆一聲巨響傳來,陰極的頂端竟然與墓室的地面完全重合,整個下層頓時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有穹頂的長明燈光洩露進來。
我們四人隐藏在水中,打着手勢商量如何對付水面上那群殘餘的骨蟲,現在沒有合适的光亮,紀璇很難打到那些黑色的蟲子,何況槍浸了水,還不知會不會有其他問題。
大叔的意思是,那骨蟲能夠辨識活人氣息,我們四個只要冒出水面立刻就會被圍攻,刀烽即使能徒手捏死攻擊他的蟲子,也無法保證我們的安全,必須想個萬全之策,将那些蟲子引到一起,再讓紀璇将它們全部打掉。
紀璇則認為,大叔這完全就是扯蛋,等他想好萬全之策,我們四人都得憋死在水裏,不如随便選個人出去做引子,她看到一只打一只,這樣可能更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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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覺得他們倆的方法都不可行,前者是沒有那麽多時間,後者是失手的概率太大,因為如果蟲子選擇在紀璇看不到的角度攻擊,那個出去做引子的人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我們三人在水下打着手勢争論不休,刀烽則在一邊暗自斟酌,接着在我們沒有想到的情況下,猛的将手一揚,那只黑貓便借助他的臂力飛出水面,成功躍到佛像上。
這佛像在機關閉合之後,一半身體沉入水中,另一半身體暴露在外,此刻正好成為黑貓着陸的場地。
刀烽便将狼眼手電栓在黑貓背上,讓黑貓攀附于佛像,吸引那些骨蟲的注意。
這一招果然奏效,黑貓本身攜帶活物氣息,動作又靈敏迅速,在佛像頭頂疾跑跳躍,輕巧躲過骨蟲攻擊的同時,背上的狼眼手電也将那些蟲子的身影照了出來。
眼看聚集在黑貓身邊的蟲子越來越多,紀璇對着刀烽豎一豎大拇指,當即不再拖延,雙腳快速擺動兩下,抱着背包冒出了水面,然後從背包中掏出槍支散件,飛快組裝好一把狙擊槍,瞄準那些映射在燈光中的骨蟲,一槍一槍将它們消滅殆盡。
看着紀璇浮在水中,表情嚴肅的一邊穩住身體一邊打掉那些可惡的蟲子,我頓時覺得這個女人風騷的表面下其實隐藏着非常專業的技術水準,說她是神槍手也不為過,就是不知她這樣一身好槍法,又為什麽會成為盜墓賊。
一人一貓配合之下,骨蟲很快便被消滅精光,那些黑色的蟲屍從空中掉落到水面,我用手電照射過去,發現有些蟲子只是被打斷了兩翅,基本還留有一口氣,不由暗嘆紀璇手法的刁鑽狠辣,這種讓骨蟲生不如死的打法,也實在很符合她潑辣的性格。
“搞定!”吹了聲口哨,紀璇得意洋洋的看向我們。
刀烽浮在她旁邊,對她點了點頭表示贊賞。什麽都沒做的大叔和我,只好默默躲在一邊看着他們。
由于不确定這附近還有沒有殘餘的骨蟲隐藏着,我們決定抓緊時間離開這裏。
水池深處是一個近似山洞的地方,我們從這裏登陸,在附近找了處幹淨的地方,搭起一個臨時的烤火架,好在背包的防水性能很好,多數東西都沒有被水浸泡,我們将衣服脫下來烘烤到半幹,再一一穿回身上。這也是為了保證我們之後的行動不受幹擾,并預防了某些病症的發生。
我在烘烤衣服之餘順便研究了幾人的身材,刀烽這貨自然不用多說,身材和我差不多,但就他的身手來說,肌肉絕對要比我結實不少。相比我們二人,大叔的身材就沒什麽看頭了,幹巴巴的無可取之處,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平。
紀璇紀大小姐則在我研究的時候充分體現了她的霸道,她讓我們三個男人稍微側過頭去,然後自顧自的脫下衣服就烤,完全不在乎我們随時能回頭看到,這不禁讓我對她豪爽而不做作的性格更加佩服,同時也十分感慨刀烽說一不二的本性。
因為在整個烘幹衣服的過程中,我和大叔都不知借機偷窺了多少次,只有刀烽面無表情始終如一,就連紀璇叫他幫忙拿東西都沒有回頭看過一次……
這不由讓我在心裏惡毒的猜測,他究竟是性冷感,還是真的對紀璇這種女人沒有性趣。
重新穿好衣服之後,我們沿着山洞繼續往前走,路上看到許多堆積在一起的鐵器、陶罐、骨料器、刀、馬镫和牌飾等物品,期間還碰到一兩具腐爛到只剩骸骨的死屍,歪七扭八依靠在牆邊。
“這座墓的确是按照帝陵的規模所建造,卻又處處透着一股與衆不同,沒有任何帝王的标志,不知道這墓主究竟是何許人也。”大叔打着手電筒,邊走邊說:“我手上那張拓印分別由玉龜玉龍所得,兩者結合全部指向這座墓,就說明那東西的确在這裏,只是不知道拿到那東西後,是不是能找到我們想要的。”
說完,大叔看向刀烽。
刀烽幽黑的眸子閃了閃,回道:“大哥說東西就在這裏,找到它就能找到當年那件事的線索,我相信他。”
見刀烽如此堅定,大叔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而繼續去研究洞裏的其他物品。
我和紀璇互看一眼,很明顯,我們倆都不太清楚他們話裏談到的“那東西”和“當年那件事”,但是可以肯定,玉龜和玉龍就是通往這座墓的地圖,大叔和刀烽不知從哪裏得到這兩張地圖,才來到這裏尋找“那東西”,而“那東西”,又是開啓 “當年那件事”的鑰匙,并且從刀烽的話裏可以得知,這件事還涉及到他大哥。
讓我搞不懂的是,既然他大哥已經摻和進來,為什麽不自己親自尋找,反而讓弟弟刀烽出面?
這其中,是否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蹊跷……
正當我深入思考時,走在前面的刀烽忽然擡起左手做了個停止和噤聲的手勢,我們在他的示意下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屏氣凝神側耳傾聽,果然不出多久,就聽到山洞內有類似人交談的細小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