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涉險
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衆人身後,回想着他們剛剛的對話,神情孤冷落寞,轉瞬變成了怨憤的怒火,原來真是她去牢中見了疏影,那個女人不但搶走了她的愛人,還間接的害死了她的妹妹。她緊緊抿着面紗下遮擋的薄唇,胸腔劇烈起伏,原本以為一切可以重新開始,可未想到一切早已結束。她不甘的低着頭向黑暗中走去,單薄的身影像是一片雲,仿若風一吹,便會煙消雲散。
慕槿看着仙樂有些害羞的不吭聲,便故意打趣說:“我這雙眼睛夠亮吧!早就看出你們倆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快說說,怎麽捅破的這層窗戶紙?”
矜晨仰着頭故意裝作贊同慕槿說的話,“你的确眼睛夠亮,不然也不能知難而退了。”
司徒飏尴尬的低頭一笑,握着仙樂的手一緊,像是怕她生氣一樣,用小動作忙解釋着。仙樂剛剛還飄着桃花的眼睛瞬時間變成了千萬把飛镖,“嗖嗖”的沖矜晨飙了過去,“好事成雙,你們也趁快……”
“看煙花。”矜晨故意指着天空大叫了一聲,硬是蓋過了仙樂的下半句話,那聲音大的把剛走過來的陸千都吓了一跳,頗有種“有刺客”的感覺,險些就要犯職業病,拔出腰間的長劍了。
絢爛的煙火勾出了一朵朵昙花一現的妖嬈,誰都留不住最美的時刻,紅塵一世,只剩下記憶猶存。
司徒飏拉着仙樂的手,忽而指了指身子,說:“還想不想知道那幾道疤的事了?”
仙樂用力點了點頭,一直想知道,奈何沒有機會逼他開口,這回好,他自個兒送上門了。
司徒飏故意問:“上次說到哪裏了?”他還記得她美豔的睡容讓他神魂颠倒。
“要不……你從頭講吧!”
司徒飏表情一抽,咳了咳,說:“上次說到我三哥奉命去了荊州,寡不敵衆,我三哥臨死前仍舊不肯下跪,最後被……挑了腳筋,那個時候我不過十歲,當即拾起地上的弓箭,咬牙狠狠的射向了他們首領。”
仙樂見他一頓,忙追問:“然後呢?”
“正中眉心。”
他面色漸漸暗淡,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欽佩還是安慰。
“知道我射中的那個人是誰嗎?”
仙樂快速冥想,看了看前方的慕槿,又盯着司徒飏問:“不能跟他是親戚吧?”
司徒飏這才一改剛剛的陰郁,笑着說:“算是八九不離十,他是慕狂的師父。”
仙樂豁然開朗,“怪不得慕狂見了你就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司徒飏望着黑暗的天空一笑,好似滿不在意。
夜色愈濃,行人漸漸稀少,幾人也準備打道回府了。
司徒飏見慕槿在馬車旁一直朝仙樂招手,便對仙樂說:“我臨出門的時候,奶奶特意吩咐,讓我把你領回去。”
“今晚太晚了,明天的吧!”
司徒飏眨了眨眼睛,吃驚的說:“什麽叫明天啊?難不成你還要回王府啊?你不是答應了要随我回去嗎?”
“我是答應你了,可得等你過了考驗期再說。”其實她哪裏是在等什麽考驗期啊!她原來住在府中,與司徒飏是有名無實的夫妻,現在這樣郎情妾意的時候,回去不就要同房了?她還邁不過心裏這道坎兒,只好找了這樣一個借口。
“回府中也可以慢慢考驗啊!你難道那麽願意留在王府礙他們的事?”司徒飏沖仙樂一擠眼睛,不懷好意的沖前方的矜晨和慕槿瞥了瞥。
“我還要教慕槿學舞啊!”
慕槿一聽仙樂提自己的名字,忙回頭看了看,只見司徒飏動了動嘴,雖然沒有說話,但面色卻已經多雲轉陰,忙說道:“你白天再來教我就可以了。”
仙樂呲着牙用可憐的眼神望着矜晨,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這麽一個小眼神還是可以讀懂的,矜晨忙咳了咳,一轉眼睛,也顧不上司徒飏的一張臭臉了,只能兩肋插刀的說:“也不差這些時日了,等慕槿走的時候,她再回去吧!更何況朝堂都知曉你已經休妻,她總不能沒名沒分的這樣回去吧!”
司徒飏豁然開朗,歉意的搓了搓仙樂的手心,點點頭說:“那好,等我安排好一切就來接你。”
仙樂抿唇點了點頭。
幾人走到了分叉口,司徒飏依依不舍的惜別了仙樂,往司徒府走去。
這一路上直到回王府,慕槿都極其安靜,矜晨有些不習慣,便先開口問道:“你怎麽了?”這不問還好,一問慕槿竟然哭了起來,邊哭邊說:“你就那麽希望我走?”
仙樂在一旁算是聽懂了,合着慕槿是因為矜晨剛才說的話生氣。矜晨無奈的一拍腦袋,都說為朋友兩肋插刀,今兒這把刀可是插偏了,偏偏惹着了最難哄的慕槿,唉!沒辦法,哄吧!別到時候他哥哥一生氣,直接滅了簫國,他可就遺臭萬年了。
慕槿好不容易這會兒不在,仙樂忙問矜晨:“你們倆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意思。”
“我看慕槿挺好的,你繳械投降吧!”
矜晨一歪嘴,吃了粒葡萄說:“我也覺得她挺好的,當妹妹可以。”
仙樂刺激着矜晨,“算了吧你,人家那兩個哥哥哪個不比你強啊?”
“我發現我現在在你心中的位置直線下降,我是比不過這些古代人啊,有能耐跟哥回現代,搖滾蹦迪,琴棋書畫,哥比死你們家司徒飏。”矜晨挑釁的半踩着凳子,挑眉說道。
“吹口琴,下五子棋,看小說,畫漫畫。對,我們家司徒飏是比不過你這些不正經的東西。”仙樂翹着二郎腿,仰頭吃着花生仁,驕傲的說。
矜晨咧着嘴,哼哼的冷笑着,哀嘆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趕緊回司徒府,該洞房洞房,該生娃生娃,別在這礙我事。”
“行,等慕槿走了我就走。”仙樂的花生還沒咽下去,就被矜晨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望着門口,說:“你別又讓那個姑奶奶聽見了,以為咱倆說她的壞話。”
仙樂哈哈一笑,同情的在矜晨肩膀上拍了兩下。
半月過去了,天氣愈發轉涼。衿晨不好自己去找慕槿,便讓秋黎給慕槿送去了一套厚衣裳,聽說她這段日子總是蔫蔫的,衆人都知她舍不得離開矜晨。仙樂也極喜歡慕槿的性子,若是她有她半分大膽,與司徒飏便不會拖拉到現在。
午後,幾人正圍着桌子聊千良“失蹤”的事情,仙樂瞥見慕槿依舊悶悶不樂,故意說:“聽說街上新開了間飯館,不如咱們去嘗嘗。”
“好,好。”司徒飏和矜晨都應着。
“你們去吧!”慕槿起身低頭就要往外走。
仙樂卻突然提高了嗓門,“好啊,那我們去了。王爺,聽說對你無比仰慕的李家小姐經常去那呢!”
司徒飏一笑,也附和說:“李大人家的千金眼界之高,怕也只有王爺的風度能讓她折服了。”
“我也去。”後面傳來慕槿氣呼呼的聲音,她邁着大步,撞了下矜晨的肩膀後一個人走在衆人前方,引的後面幾人哭笑不得,看來慕槿還真是個醋壇子,沒準兒還是老壇酸菜味兒的。
幾人剛在飯館坐下沒多久,就見秦璇幾步走了進來,仙樂預感不妙,也直直望着秦璇緊蹙的雙眉等他開口,因為是在外面,他只對矜晨躬身颔首後,便迫不及待的對司徒飏說:“四爺,出事了。”
“坐下慢慢說。”
“屬下坐不下了,四爺,姚虎押送貢品時與鮮國發生了沖突,現在被他們押在牢中,不知是死是活。”秦璇聲音中帶着一腔怒火,因激動而緊握的雙拳像是随時做好了厮殺的準備。
“什麽?押送貢品?怎麽會鬧出這麽大的事情?”
“四爺知曉姚虎的為人,他做事一向穩妥,可屬下卻聽說是送去的貢品出了問題,鮮王大怒,才将他囚了起來。”
“皇上可知曉此事?”
秦璇望了眼矜晨,怒色更多了幾分,坦白說道:“皇上說咱們每年以陶瓷換得鮮國的絨緞,數年以來,從未出錯,更何況這貢品是在朝中就點納好的,怎麽可能出問題,皇上懷疑是有人故意設下圈套,挑起兩國間隙,已經派人再次挑選貢品送往鮮國,只是那鮮王是個狂妄之徒,簫國如此卑躬屈膝,他便得寸進尺硬要殺了姚虎來洩憤。”
司徒飏重重一拍桌子,怒氣沖天的站起身,對秦璇說:“皇上的意思呢?”
“皇上,皇上說不可為了一介小将激化兩國矛盾。”
司徒飏的心是的的确确涼了,衆人不顧自身安危來盡忠報國,皇上卻是個膽小鼠輩,這樣不但會讓鮮國士氣高漲,更會讓簫國的将士産生異心。天慕國越來越壯大,鮮國也不甘示弱,洛南雖是小國,但卻物産豐饒,地勢複雜,簫國已經處于岌岌可危的位置,若是他們聯盟,簫國必難抵擋,這個被老祖宗收下的萬裏江山怕是要成他人的囊中之物了。
“鮮國怎麽如此猖狂?他不怕咱們起兵嗎?”仙樂有些質疑的問。
司徒飏忽然冷靜的坐下,“當然不怕,他們恨不得現在就起沖突,到時候必有一方坐收漁翁之力。”
矜晨第一次感覺出這樣凝重的氣氛,那個與他并無關系的“父皇”做着讓衆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不是他在這裏,他認為秦璇一定會脫口而出,大罵“昏君”,他看着司徒飏問:“你打算怎麽辦?”
“我……”司徒飏一頓,鄭重的抱拳說:“王爺,姚虎随微臣行軍多年,微臣不會見死不救,如今微臣手中無兵符,只能冒險潛入鮮國,這不僅僅是救姚虎一條命,還是挽回簫國的尊嚴。”
仙樂在桌子底下踢了矜晨一腳,意思是讓矜晨去求皇上,這總比讓司徒飏深入虎穴好。誰知矜晨卻豪氣的正了正身說道:“好,我不會告訴父皇。”
慕槿垂頭也不搭話,總覺得自己坐在這裏是個外人,她幹脆的起身,淡淡瞥了一眼矜晨,說道:“我先回府了,我畢竟是天慕國的人。”
“我與你一同回去。”矜晨沖司徒飏一點頭,看了看仙樂“仇恨”的目光,趕緊與慕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