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詭事頻發(六)
但常長很快意識他的高興是愚蠢的。因為他們上一次見面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出去,不然我殺了你。
所以他現在出現是為了殺他嗎?
男人看着蹲在箱子上慘兮兮又滿臉戒備的常長,半晌後伸出一只手。
常長依然抓着那根掃把柄不放:“你到底是誰?外面還有人嗎?”
男人沒有回答,依然保持着同樣的姿勢。
片刻,常長鬼使神差地又握住了那只手。
他知道這麽做可能有些丢臉,但男人的表情不像是準備把他殺掉。
嗯…他的手有些幹燥,但很暖和。
不知為什麽,常長有點驚訝。他本以為那樣冷酷的臉,手心的溫度也該很低才對。
随後男人又将一只手伸了出來,常長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竟傻愣愣的将另一只手也遞了過去。
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終于開了口:“把傳呼機給我。”
常長此時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他低着頭将口袋的傳呼機掏了出來,像是碰到燙手山芋一樣塞到了男人的手裏。
好丢臉啊啊!!
男人接過傳呼機,在即将走出廁所門時停了下來,低聲道:“從現在開始,站在我身後。不可以說話,也不可以放開我的手。”
常長的心跳莫名其妙快了一拍,但他把這一切都歸咎于剛才的驚吓後遺症。
“哦……哦。”他停頓了一下才應道。
男人比他高很多,寬厚的肩膀擋住了他的視線。
然而沒走幾步,男人忽然停了下來,剎車不及的常長猛地撞上男人結實的背。
常長揉着額頭偷偷往前看了一眼,卻幾乎要驚叫出聲。
明明和天天就站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像是等候他們許久了。
那個男人認識明明和天天!他被誘騙出來了,他被騙了,他要被殺掉了!
常長還忘不了剛才被一坨嘴追殺的恐怖,他此時有點打退堂鼓了。
忽然他的手心被男人摳了一下,酥麻的觸感讓他冷靜下來。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先照着這個男人說的話做吧。
萬一他們瞎呢——畢竟連眼睛都是嘴。常長僥幸地想。
“怎麽樣,他在裏面嗎。”
男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上的傳呼機扔了過去,道:“還有一天了,到時候人多的是。”
天天用尖厲刺耳的聲音喊:“是我把他騙過來的!那是我的食物!我本來想要把他切成十幾段的,就像當年你對我做的那樣一樣!”
明明煩躁地揉揉頭發,:“都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你怎麽還記得啊。他說得對,還剩一天了,到時候想幹嘛幹嘛。”
接着他別有深意的看向男人的身後。
“泠,小心你背後。”
盡管常長認為他并沒有在看自己,但他還是感到一陣陣涼氣往上冒。他把頭低下,另一只手捏着男人的衣服。
男人沉默着沒有回應,直到明明和天天走進原來那個房間并關上門後,男人才将他帶進了另一個房間。
等進了房間,常長才發現這裏的構造和上次那件不存在的房間一模一樣。
昏暗悶熱的房間,門縫被膠布貼得死死的。
現在……該說什麽呢。
常長醞釀了很久才道:“你就是泠,是你把名牌放到我的口袋裏。”
叫泠的男人順手打開燈,答非所問:“之前我就奇怪,你一個大活人為什麽在這裏。”
常長的腦海中已經腦補出被撕扯幾百片的可怕畫面,他聲音顫抖着:“你要殺死我嗎?可是我不想死。”
“看出來你不想死了。但你如果真的想活下去,今天就離開這裏吧,有多遠走多遠。”
泠說完就皺了一下眉頭:“不行,今天太晚了,你明天早上走。”
常長看着男人越靠越近,氣勢有些不足:“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話都不明白!什麽叫我還是活人?難道你死了?”
泠把手抓着他的肩膀,姿勢很像擁抱:“這些你不必知道,如果你明天能活着出去,那這一切都和你沒有關系。如果你一直留在這裏,那你終将會知道一切。”
“可是我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常長還未說完,泠就湊了過來,呼吸的熱氣噴到他的脖頸上,讓他一陣顫抖。
泠打斷他的話:“不要對什麽事都充滿好奇心。”
說罷,在常長的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力道真的非常的輕,讓他想到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他們在家養過的那一只貓。那只貓總愛在他睡覺的時候輕輕咬它一口,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印子。
“記住我的話,明天一早就出去。”
未等常長回答,他就被一把推出了門外。
而正像上次那樣,門外不再是客房區,而是一個有着安全鎖的鐵門。他走了出去,原來這是大堂側門的緊急出口。
常長此時還處于大腦當機狀态,無法處理剛才發生了什麽。所以那個人他他他他在脖子上……常長捂着脖子,臉有點紅。
“常長!!”一個人大喊着,常長循聲望去,正是老黨。
常長很少看見他這麽驚慌的樣子,連忙解釋道:“抱歉,在上面耽誤了一點事情。”
老黨面色陰沉地走過來,聲音充滿斥責:“你知道你失聯了多久嗎?整整十個小時!你知道剛才我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什麽?十個小時?
這回輪到常長驚訝了,他看向前臺上的大鐘,數字證實已經是下午5點鐘了。但這怎麽可能?他只不過才上去了幾分鐘,怎麽就已經過了十個小時?
老黨立刻打電話給王寺和任陸,随後他們在宿舍彙合了。
常長無法解釋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只能不情不願的認了錯,但他模棱兩可的态度反而讓同伴們更生氣。
整個房間都很沉默。常長第三次試圖解釋:“對不起,我可能是在哪個地方睡着了,或者昏倒了。我真的不知道已經過了這麽久。手機……我的手機沒有接到任何來電。”
“我們至少打了幾十個電話給你,”王寺也罕見的寡言,一會兒才出聲,“你這幾天一直很怪。”
常長思忖良久後,終于開口:“對不起兄弟們,我打算明天回去了。”
話音剛落,其餘三人都看向常長,而老黨立刻站了起來。
他看上去有些生氣:“常長,我們出去談談。”
王寺一把拉住老黨的胳膊,卻被他甩開了,他眉頭緊皺着:“我們不打架,我們只是真的需要談談。”
詭異的氣氛在沉默中蔓延,常長深吸一口氣,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跟了出去。
走廊上,老黨抱着雙肩,眼睛看着地面道:“常長,你老實說,你離開是不是因為我。”
常長知道之前的虛假的平靜再也不複存在——那些他們極力裝作沒有發生的事情,确确實實發生了。
他簡單地回答道:“不。”
老黨卻不相信他的說辭:“如果我的表白真的讓你那麽難堪,那你就狠狠拒絕我。但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會輕易放棄。”
常長覺得喉間有點苦澀:“我們不能做朋友嗎?”
老黨淡淡的丢下一句:“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回答嗎。”
剛回到房間,豎起耳朵的另外兩個人立刻裝作在做自己的事情。常長一言不發的爬回了床上。
躺在床上,常長思考了良久。
他回憶起剛入學的時候認識老黨,他們曾經玩的這麽愉快,他們是最好的兄弟。
可是有一天,老黨突然對他告白了。
他其實有一件隐瞞大家的事情:他在高中的時候知道就知道自己是gay了。但他沒有做出任何改變。只是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并将它埋藏在心裏。
也許老黨看了出來,于是告了白。
他們陷入了僵局,可是常長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只能不斷逃避。
但現在似乎一切搞砸了。
焦躁地翻了個身,他又隐隐聽到隔壁房間有什麽異動。準确來說,是外面走廊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敲擊着地面,向他們慢慢靠近,直到停在隔壁房間的門口前。
也許真的是太近了,他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就在外面。可那又怎麽樣呢?我明天就要離開了,常長這麽想着,試圖無視着怪異的聲響。
有什麽東西在隔壁說話,聲音在這個沉默的夜裏聽得格外清楚。
他終于聽清了那個人,或者是那個物體所說的話。
它問。
“有--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生病沒辦法蹭玄學555(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