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廢太子
弘曜自是不知道旁人對自己的惦記,他心情雀躍的去了南嘉院裏,一進門就瞧見靈攸正在一從桂花樹下玩耍。
他激動的喊了聲:“妹妹!”
靈攸回頭瞧見他,也歡喜的喊了聲“哥哥”,然後就朝着他噠噠的跑過來。
弘曜年歲漸長,這幾年又練布庫,因此很輕松的就抱起了妹妹架在自個兒的肩膀上。惹得靈攸興奮的大笑起來。
兩兄妹剛到正屋門前,就碰上了聽見他們兄妹的笑鬧聲迎出來的南嘉。
弘曜放下靈攸,恭敬的給南嘉請安。
南嘉心疼的摸着兒子被曬黑了的面容,笑道:“回來了就好,在府裏可見過你阿瑪了?”
弘曜牽着靈攸的手跟着南嘉進了屋門,回道:“是,額娘,兒子出門時阿瑪還着兒子與您說一聲,這幾日京裏事忙,他就先不回莊子上了。”
中秋節也沒時間過,可見京中事态嚴重。
當着兒子的面,南嘉很體貼的表示知道了。只是下午蘇培盛趕着回京時,南嘉讓他給胤禛帶了一包據說是自個做的茶葉。
晚上胤禛聽蘇培盛說起此事,感興趣的打開包裹一瞧,裏面是各樣幹菊花,崗梅,淡竹葉……
這是……涼茶。
蘇培盛忙有眼色的退出去了,他敢保證側福晉送了爺一包涼茶絕對是大有深意的,就是不知道貝勒爺如何反應了。
胤禛能如何反應,南嘉的小心眼是深入人心的,如今有這舉動也在他意料之中。無奈的笑了笑,還饒有興致的讓蘇培盛與他泡了一杯涼茶,吃來嘗嘗。
第二日胤禛轉身忙起來了,整日坐卧在外院,又給蘇培盛下了死命不許人來打擾。可憐後宅一衆女人滿心的歡喜期盼被澆了個透心涼。
南嘉一衆人在莊子裏一直待到九月份,天氣越發涼起來的時候,胤禛才接她們回了京。此時聖駕也在回銮的路上了。
自前段日子,胤禛突然忙碌起來時,京裏的氣氛便有些緊張,好似要發生什麽大事了。連帶着貝勒府裏心思靈敏的人也不自覺的提起了心神,烏拉那拉氏對後院的管束也越發嚴格起來。
先時主母不在府上,衆人過慣了散漫悠閑的日子,如今規矩一嚴整起來不免私下裏都有些抱怨。
南嘉不管別人如何,只關起門來守着規矩過自己的日子。靈攸也再不許她滿府裏亂竄,只許在東園裏玩耍。還有弘曜,這孩子在宮裏幾年心性越發成熟,南嘉想了想到底與他暗示了幾句獨善其身的話,如今的境況管的多了反而是罪過。
太子被拘禁,聖上命四貝勒與直郡王一同看護太子進京的消息便是此時傳來的。
此消息一出,京城上下皆震動。
胤禛是接到聖旨就立馬出的京,南嘉只來的及收拾些衣物和簡便的吃食茶包給蘇培盛帶着,其餘連聲囑咐也沒來得及說。
胤秅一走,貝勒府上下越發謹慎行事起來。
随着京城形勢越來越緊張,南嘉讓常勝給娘家送了消息,免得他們不明所以,行差踏錯。等安頓好了娘家,她又不免擔心起在宮裏的弘曜。她期盼着弘曜若是能休沐些日子就好了。
可惜直至聖駕回京,太子被禁在宮中,京城上下開始戒嚴,弘曜這些皇孫的課業依然沒有停止。
朝堂上的緊張氛圍不止影響着各個皇子府,也影響了尚書房裏念書的皇孫們。
這日晚間弘曜下學回來時,額頭上青腫了一塊。南嘉一瞧見臉色立馬鐵青起來,寒聲問道:“可是尚書房有人欺負你了?”
弘曜還從未見過額娘這般兇神的氣勢,好似真有人欺負了自己,她便要撸了袖子出門與人理論去。他忙說明了原委:“額娘,并不是兒子受了欺負,是大伯家的弘昱和太子家的弘晉在尚書房打起來了,兒子去拉架這才不小心挨了一拳。”
南嘉聽罷依然氣憤不已,點了點弘曜的腦袋,道:“他們年歲都比你大,這打起來豈是你能拉的住的。瞧瞧,可不就被殃及池魚了麽。”
她邊說着邊去取匣子裏的藥膏準備給兒子上藥。跟在她身後的弘曜道:“額娘,兒子這麽點傷不必浪費您那些名貴膏藥,您取最普通的那些便是。”說罷又好似不經意的道:“對了,今日弘晉他們打架,被尚書房的先生們禀給了皇瑪法。皇瑪法仁慈,并未處罰孫兒們,只是瞧見兒子受了傷,便允了兒子先在家裏修養幾日,等好全了再去上學。”
南嘉聽着他的話手在一個白色的小瓷瓶上頓了頓,随後便拿起了旁邊的另一個青花的。她匣子裏的這些傷藥,多是讓太醫配的有活血祛瘀功效的,當然裏面還混放着幾瓶她從系統商城裏買來的。弘曜和靈攸兩個性子都頑皮,時不時就要磕絆幾下,身邊備了傷藥也便宜些。
她一邊給弘曜上藥,一邊道:“這藥裏有止疼的成份,抹上一會兒就不疼了。只是到底傷在臉面上,還是要好生養上十天半個月才行。”
弘曜笑道:“額娘,兒子這點小傷,您還給兒子用止疼藥啊?”要知道能止疼的藥材是很稀少的,更不要說這藥剛用上,他額上那種火燒火燎的疼痛感慢慢就止住了,可見藥效之神奇。他試探道:“額娘的這藥果然好用,不如您也給兒子幾瓶,兒子在宮裏練布庫,也時常會受傷。”
南嘉嗔了他一眼,道:“還幾瓶,這藥貴重,額娘手裏也只這一瓶。還是你妹妹嬌氣,有時磕絆一下便要哭個不停,于是我才找了這種止疼鎮痛的。這藥效可及不上給你的那些。”
弘曜聽到額娘說的是找,并不是讓太醫配制。又說這藥太過珍貴,眼裏就不禁劃過一抹深思。
依阿瑪的身份地位,額娘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便是宮裏再稀少的貢品,阿瑪也是盡着額娘的用度。能讓額娘說一聲珍貴的那便是真的貴重,甚至貴重到可能這世間只額娘這一處才有。
弘曜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又笑着與南嘉說了會兒話,陪着靈攸玩了一會,才回了自個兒的院裏。
弘曜一進書房,跟在她身邊的平安看着他收了在側福晉那裏單純陽光的笑容,神色漸漸沉靜下來。他心裏明白這才是三阿哥本來的姿态,小小年紀就處事沉着,像極了貝勒爺。也只有側福晉還當三阿哥是個小孩子呢。
弘曜打發了書房裏伺候的人,只留下平安。他手裏把玩着一個色澤溫潤的小瓷瓶,這正是南嘉之前給他的傷藥。
想起在宮裏練布庫時受傷,每每他都是兄弟裏傷好的最快的那個。先時他以為自己真如太醫所說的體質特殊,直到有一次皇瑪法見他布庫練得的好,賞了一瓶子進貢的白藥,他用了後發現傷處卻并未如先前那般很快痊愈。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其實并不是體質特殊,而是額娘給的傷藥特殊。自此他再未将這傷藥拿出來用過,也從未給別人用過。身邊的人只道他是感念額娘的用心,卻不知他是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弘曜回想起從小到大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與衆不同,對額娘的神秘之處不禁有了諸多猜測。只是再多的猜測,他都不想去當面問清楚。因為這是額娘的秘密,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只能有一個人知道。
他有幸生做額娘的兒子,已經享受了許多常人所不及的優待,便不能再貪心的想要探究其中的隐秘。何況,額娘只是不說罷了。平日他和妹妹的各種用度皆不同流俗,這其中有幾分平常之物,又有幾分特殊之物,他自己心知肚明。額娘已經盡自己所能給予他們兄妹最好的了。
弘曜在府裏修養的日子,輕松而悠閑。除了每日早晚溫習功課,剩下的時間南嘉也不幹涉。倒是靈攸每日一睜眼就要去找哥哥玩,先前南嘉還擔心她打擾了弘曜做功課,後又見她知道哥哥有事時不能打擾,于是便丢開手去讓他們兄妹自己相處。
靈攸這個年歲的孩子正是啓蒙的時候,可惜胤禛這些日子忙着朝務,顯然已經顧及不上女兒了。弘曜摸摸妹妹細軟的頭發,與南嘉道:“額娘,兒子這幾年在尚書房讀書,也自忖學識不俗了。讓我來給妹妹啓蒙吧!”
南嘉想想便同意了,只是叮囑他不能耽誤了自己的功課。
弘曜說是只修養半個月,但在快到進宮的日子時,宮裏傳出消息說太子被廢了。這是震動朝野的大事,宮裏宮外都人心惶惶。胤禛人在府外,卻還是讓蘇培盛傳話回來,讓弘曜等些日子再進宮。
如此等來等去,便到了年底。
今年的年節尤為冷清,先是太子被廢,緊接着大阿哥請殺廢太子,被聖上斥其無君臣大義,無父子至情,為國法天理所不容,将大阿哥褫奪爵位圈禁府中。
唯一春風得意的便是被大阿哥最後舉薦的八貝勒一系。九阿哥與十阿哥一向與八貝勒交好,如今太子被廢,八貝勒是最熱門的太子人選,這兩位為八貝勒鞍前馬後的弟弟便也跟着風光起來了。
倒是歷史上受廢太子牽連被囚禁十幾年的十三阿哥,和與八貝勒關系極莫逆的十四阿哥,卻一早就陰差陽錯的避開了這場漩渦。十三阿哥雖也受了些波及,但因着他如今擔着理藩院的主事,負責與蒙古各部的交易之事,聖上便是再氣憤也不能輕易撤了他的主事之職。
還有十四阿哥,因親近了胤禛,早早得了好差事,所以并未如歷史上那般與八貝勒一系交好。所以這回也是毫發無損,當然也就不如歷史上那般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