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再生一個
餘嬷嬷猜測的沒錯,自從二格格被抱去正院後,宋氏病了些日子,福晉終是松口讓她見了二格格一面。
自從這之後,宋氏就變得高調起來了。先是頻繁的去正院給烏拉那拉氏請安,許是烏拉那拉氏不耐煩時常見她,她便轉頭與武氏走動起來。這兩人都是依附着烏拉那拉氏的,如今總算是擰在了一起。
然後宋氏便開始針對起李氏來,這是為了給烏拉那拉氏表忠心。
要麽怎麽說為母則強呢,她原是那樣一個懦弱的性子,自來對上李氏都是做小伏低。如今為了二格格,卻宛如換了一個人似的,每每都能拿話刺的李氏心肝疼。可惜有烏拉那拉氏明裏暗裏的縱容,李氏拿愣是拿她沒辦法。
花影進屋與南嘉說起這些閑話,不免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宋格格如今可算是踩到李格格的尾巴了,這幾日總是拿話擠兌大格格,好似将大格格踩下去,便能顯出二格格的好來。”
餘嬷嬷不認同道:“這卻沒必要,二格格才多大,與大格格年歲相差這麽多,日後二格格長起來時大格格怕是早都嫁出去了。”
香穗接口道:“是啊,這麽早就與姐姐争鋒,傳出去二格格又有什麽好呢?”雖然事情是宋氏做下的,但她是二格格的生母,母女一體,旁人提起也會說二格格的不是。
南嘉聽着她們說話,并未插言。事實上,她如今是顧不上別人的事了,這些日子她忙着琢磨羊毛織品的事,回過神時就見胤禛盯着自己的肚子不住的瞧。
“爺,您這是怎麽了?”南嘉有些疑惑的問道。
胤禛聽見她問話,又最後瞧了一眼的她的面色,然後搖搖頭,示意沒什麽事。
既然無事,南嘉就轉身繼續忙自己的去了。過了好半晌,胤禛又湊過來,問她:“這些日子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的,南嘉一時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胤禛等不到她的回答,便繼續問道:“有沒有感覺困乏,惡心想吐?”
他說的這可是典型的孕期狀态啊,南嘉聞言越發摸不清頭腦了。
“爺,您到底是怎麽了?”南嘉無奈的道。
胤禛皺了皺眉:“這是還沒有身孕?”語氣裏有些不得其解。
南嘉聞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有沒有身孕,爺還不知道麽?”明明前兩日她例假剛剛來過,胤禛這些日子日日來她這裏,也是知道的,怎麽今日又問出這樣的話。
胤禛好像心裏想着事,并未在意南嘉對他的态度。
自這次之後,胤禛便對南嘉的身子多了幾分關注。不僅日日體貼入微,還時常吩咐蘇培盛送來補身子的湯藥給她。
南嘉喝着湯,在裏面嘗到了紅棗桂圓還有黨參枸杞的味道,疑惑的問餘嬷嬷道:“嬷嬷,這湯是給孕婦喝的吧?”
餘嬷嬷欣慰的笑着道:“主子,這是貝勒爺的一片好意,您就喝吧!”
南嘉将剩餘的半碗湯扔在桌子上,哼道:“什麽好意,弘曜才多大,他就急着讓我再生一個。”
這怎麽就不是好意了。餘嬷嬷對南嘉的态度有些疑惑。孩子才是後宅女子的依靠,貝勒爺喜歡主子生的孩子,期盼着主子再生一個,這可是別的女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啊!
只看那武格格,進府都這麽些年了,愣是一胎也沒懷上過,急得日日在屋裏燒香拜送子娘娘,可貝勒爺就是不去她院裏。一個女人,男人不想給你孩子,那是燒再多的香吃再久的素都無用的。還有後頭進府的鈕钴祿格格和耿格格,至今都沒有被貝勒爺寵幸過,所以這孩子一事也就無從提起。
反正在餘嬷嬷看來,主子如今這樣已經是極有福氣的了。她不禁勸道:“主子,咱們三阿哥一個人也太孤單了些,雖說有二阿哥與四阿哥在,但異母兄弟那裏比的上同母的貼心呢。”
可是……
南嘉聞言也有些猶豫起來。看來無論現代還是古代,凡事女人都得煩惱二胎的問題。
她與餘嬷嬷道:“嬷嬷,弘曜的年紀小,還需要我全心照料,若再生一個難免心思顧及不到。而且,這貝勒府的孩子養育太過艱難,弘曜我是不知廢了多少心血,擔驚受怕的才養到今日。再生一個,我怕……”
南嘉的未盡之意,餘嬷嬷聽懂了。總之就是生子不易養子更不易,如此她倒是不好再勸了。
若是李格格諸人,不過是生了一個養不大,傷心幾日,便丢開再生一個。可自家主子卻與旁人全然不同,自小親自撫養三阿哥不說,若不是顧忌着只能乳母給阿哥喂養的規矩,她自己怕是要親自喂養的。
再後來為着三阿哥的安全,主子更是想出了将牛乳制成奶粉喂給三阿哥,還有三阿哥每每生病無論嚴重與否,主子都是親自守護在一旁。這樣精心的養護,确實勞心費力,反正後宅之人罕有能做到這一步的。
屋裏南嘉主仆議論着二胎的事,屋外胤禛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蘇培盛擦擦額上的汗珠子,小心的忖着胤禛的心思。
“爺,奴才這就去警告藕香院的奴才不許将您來過的事告訴給側福晉。”
胤禛出了藕香院,便往外院書房去,他步子極快,綴在後面辦完事的蘇培盛小跑着才追上了他。也不敢說話,一直跟着胤禛到了書房,他弓着身子上了茶,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胤禛一個人坐在書案前,桌上的公文折子他沒心思看,就連寫字也靜不下心來。
蘇培盛貓在書房外面廊下的柱子旁,筒着袖子,打發走幾個來聽吩咐的小太監,不住的猜測着貝勒爺接下來對側福晉的态度。
他今日跟着貝勒爺去藕香院,也是聽到了側福晉最後的話。不想給貝勒爺生孩子,這可是犯忌諱的事啊。凡入皇家的女子,哪個不是承擔着為爺們繁衍後嗣的重任。他是個太監,也知道子嗣的重要性,更何況是貝勒爺這樣偉岸的男子。
依蘇培盛的猜度,側福晉這回怕是要涼了。一個女人,哪怕再得寵,但有了不想誕育子嗣的心思,貝勒爺也是容不下的。
他對自己的猜測十分有把握,心裏不斷的打算着自己日後對待側福晉與三阿哥的态度。
可不想,剛到酉時正,胤禛便從書房出來了。蘇培盛連忙小步跟上,路上也不敢問胤禛去哪兒。直到到了藕香院門口,他才有些發懵,怎麽又來這裏了。難道是貝勒爺來找側福晉算賬的?
他一路跟着胤禛進了正院,看着胤禛親手扶起了行禮的南嘉,後又兩人手拉手,親親熱熱的回了屋,他便知道自己又猜錯了。
晚膳時,南嘉瞧着胤禛的面色,怎麽好似有心事的樣子。
南嘉問道:“爺,今日怎麽瞧着不高興的樣子?”
胤禛神色如常的給南嘉夾了一筷子松鼠桂魚,道:“無事,快些吃吧!”
南嘉只好壓下心裏的疑惑,繼續吃飯。
晚間,南嘉躺在胤禛的懷裏,正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聽到他的聲音:“阿音不想再為爺生一個孩子嗎?”
南嘉聞言,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沉默了一瞬,不由問道:“爺聽到我下午說的話了?”
胤禛沒有回答,但卻不禁将她摟的更緊了些。
這是默認了。南嘉的猜測得到肯定,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她和胤禛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靜默了半晌,南嘉才轉過身,眼神坦然的對上胤禛。
她實話實說道:“是,下午爺聽到的都是我的真心話。”
“為什麽?”
胤禛問出這話的時候,心裏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生氣,相反他的心情很平靜。
南嘉抿了抿唇,開口道:“也許在爺看來,後宅夭折一兩個孩子是很平常的事,但對于我來說,我接受不了我的孩子無緣無故的沒了。不是生病,不是天災人禍,而是因為那些人為的腌臜手段。”
她繼續道:“爺,弘曜是我十月懷胎拼死才生下的,他是我的命。您知道嗎,他每次生病我都悔恨交加,悔的是我不能以身代之。恨得是自己沒能力,防不住旁人的算計。弘曜那次得了天花,我是打算好了的,若是我兒子沒了,我是一定要去陪他的。好在老天有眼,弘曜終是沒有大礙。可是爺,這樣的幸運,一個人一生能有幾次呢?誰能保證下次再有災禍,他還能避的過?”
對于南嘉的話,胤禛啞口無言。只因這些都是事實。
“阿音……”他擡手拉住南嘉的手,想說些什麽,卻終是無力的沉默了。
南嘉看着他道:“爺,誰不喜歡多子多福呢。可我只是個側室,能力就那麽些。我用所有的心思護着弘曜,但當危險來臨時,我還是什麽也做不了,要麽是帶着他躲到莊子上去自生自滅,要麽就是讓孩子一個人避出去。雖是迫不得已,但難道弘曜心裏就不委屈嗎?”
胤禛聽着這話,知道将弘曜送出府終是傷了南嘉的心了。他不禁道:“阿音,爺知道這件事是委屈你和弘曜了。”
南嘉搖頭,不想再聽這些話,只道:“爺這些日子的舉動,我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的。無非是想我再生一個,可是我也說了,我能力不及。不過,若是您能保證日後我的孩子斷斷不會再因為後院的那些鬼魅心思受到傷害,我也是願意讓弘曜多個手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