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年羹堯
乾清宮裏設置的是家宴,康熙侍奉着太後落了座,随即便讓衆人都随意些。
整個宴席上男人們推杯換盞,女人們也笑意盈盈。
南嘉撚着手裏酒盅淺嘗辄止,她杯子裏的是梅花釀,酒精度數不高,卻酒香撲鼻。弘曜眨着眼睛看她抿了一口,也眼饞的不行。
“額娘,弘曜也想嘗嘗。”
“不行。”南嘉想也不想的拒絕道,“你是小孩子,怎麽能喝酒。”
弘曜撅了撅嘴,知道額娘向來說話算數,說了不許喝便是真的不讓喝。他只好老實的吃了小碗裏額娘夾的菜,然後視線一轉瞧見了大殿對面的皇子阿哥堆裏的胤禛。
他眼神一轉,拉了南嘉的袖子道:“額娘我想去阿瑪那裏。”
南嘉也朝對面看去,見三爺五爺六爺都将家裏的幾個小子帶在身邊,她便點了點頭,道:“那你自個過去,可不許鬧你阿瑪。”
弘曜興奮的點了點自個的小腦袋,然後就腳步噠噠的跑去找胤禛了。
胤禛正與八爺說着話呢,忽聽身旁有人叫他,“阿瑪。”
他轉頭一瞧,可不就是弘曜。
他眉眼柔和的拉了小兒子在身邊,問他:“在你額娘那裏可吃飽了。”
弘曜點頭,“飽了。阿瑪,弘曜想喝酒。額娘杯子裏的酒可香了。”
“哈哈,你這小子才多大,就知道要酒喝了。”這是三爺,剛才弘曜一跑過來他就注意到了,難得老四對着自個兒子還有這麽溫和的一面。
弘曜聽到人說話,轉頭一瞧,忙喊人道:“三伯。”然後繼續眼巴巴盯着胤禛。
三爺笑道:“老四,既然這小子想喝,你就給他一口讓嘗嘗得了。男兒家嘛,就該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哪能整日顧忌這顧忌那的,又不是教養個小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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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爺在一旁笑得溫潤,卻沒插言,只是打量弘曜時的眼神裏閃過一抹羨慕。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卻還是沒養下一個子嗣。這在一衆兄弟裏也算是獨特了。
胤禛對三爺的話不置可否,他瞧着桌上全是男人們喝的烈酒,最終對弘曜搖了搖頭。若是女眷們席上的梅釀倒也能讓他嘗嘗,這烈酒還是算了吧。
弘曜的眼神裏不禁露出些失望,胤禛只好哄他再大一些了,便允他嘗一嘗。
弘曜在胤禛這邊的席上被幾位叔叔們逗着說話,對面坐的二阿哥眼巴巴的羨慕極了。可惜大格格對他使了好幾次眼色,他也不敢如弘曜一般離席去找胤禛。
年節過後,康熙便張羅着要出京巡幸江南。這次帶走的皇子阿哥裏依然有胤禛。倒是因為十三今年有妹妹要出嫁蒙古,十四也領了差事,便一同留在了京城。
胤禛走時斟酌半晌還是将弘曜送進了宮,弘曜今年該去尚書房念書了。原本以南嘉的想法是想在胤禛從江南回來時再送去,不過已經這般了她也就再不執着于這幾個月。只是在十四福晉登門時,私下裏拜托她家,讓十四爺對弘曜多多照料。
十四福晉本就喜歡弘曜,聞言自是滿口答應。南嘉這才放下了心。
胤禛一走,貝勒府裏立馬就安靜下來了。也是,吸引後宅女人們的男主人不在家,她們自然再沒什麽好争的。
不過這心思也不是真的就閑下來了,光這半月裏南嘉就不止一次聽到餘嬷嬷來禀報李氏和宋氏的院子裏鬧出了動靜。這兩人如今都懷有身孕,自然就成了其她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所幸烏拉那拉氏大概真對宋氏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勢在必得,所以對宋氏那裏護的緊,宋氏除了最開始受了些驚吓,其餘倒也沒出什麽大事。不過,這般情形倒也讓宋氏越發下定決心依附着福晉了。
至于李氏,到底在府裏經營多年,根基深厚。如今烏拉那拉氏忙着給宋氏安胎,自然沒空也不敢對她用手段,因此面對其餘人的夾擊她也是游刃有餘。
也不是沒人去李氏跟前當面挑釁。像去年剛入府的耿氏,也許是覺得李氏如今色衰愛馳,不足畏懼。因此被人一撺掇,就去花園子裏偶遇李氏去了。
可不想剛一正面對上,她就吃了敗虧,被李氏抓住把柄罰跪在花園裏兩個時辰。若不是與她交好的鈕钴祿氏找到機會去正院烏拉那拉氏跟前為她求情,她那雙腿早就廢了。
李氏這般殺雞儆猴的動作,成功的讓後院其餘人對她重啓敬畏。倒是少了後續的許多麻煩。
南嘉自送走了弘曜,就有些無所事事。以前習慣了圍着孩子轉,如今孩子一走心裏便有些空落落的。
餘嬷嬷她們見她精氣神不高,因此便時常與她說些府裏的八卦趣事。
今日也是,南嘉倚在榻上看了半天的書,便覺得有些無趣了。
香穗就湊過來與她道:“主子,府裏如今都在傳李格格這一胎被太醫診出來是個阿哥呢。”
“是嗎?”南嘉挑挑眉,神色間并沒有意外。
花影接口道:“憑她生男生女,到底比不過咱們三阿哥。”不說三阿哥如今是府上身份最貴重的阿哥,自身的品性也是皇上都誇過的。連年長些的二阿哥都比不過三阿哥,別人拿什麽比。
“李格格之子确實不足為慮,可是,”香穗還是有些憂慮的,“若宋格格這胎真是個男孩兒,到時記在福晉名下,豈不是要壓咱們阿哥一頭。若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嫡出子倒也罷了,若是個頂替的,奴婢實在是替三阿哥委屈。”
一提起這個,屋子裏的人都不禁有些心氣。看她們一個個面色低沉,南嘉想了想出口道:“你們放心,宋氏便是生個阿哥,福晉也不會将其記在名下的。”
“這是為何?”香穗有些不懂,她覺得福晉抱養孩子必是為了要壓自家主子一頭。若不記名,那這養子的作用可就大打折扣了。
南嘉道:“福晉雖對別人手段狠毒,但到底她曾經也是個做額娘的。這做娘的心思都一樣,她對付我是寧願多花些心思與手段,也不會為了一勞永逸讓別人的兒子代替了自己兒子的地位。”
話雖這般說,但餘嬷嬷等人還是沒有放下心思。便不是名正言順的嫡子,但福晉養子的身份依然讓人顧忌。
身邊人有這樣那樣的擔憂,南嘉卻想的開,她擺手道:“行了,這孩子得等生下來了才知是男是女,你們現在擔心也是多餘的。”
她轉頭問一旁的常勝道:“我前幾日讓你打聽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
前兩日南嘉接到她大哥德克濟的信。德克濟在江南做官,這次胤禛伴駕康熙,在江南兩人也是見了一面的。德克濟的信裏大多是問候南嘉與弘曜的,只是信尾順帶提了一筆胤禛提攜他見了幾個貝勒府上的門人和才幹俊傑。
別人倒也罷了,最讓南嘉在意的是一個被稱為年兄的人。她不禁猜測這人是不是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年羹堯年大将軍。所以便讓常勝出去打探一下。
不過她到底是內宅女眷,光靠常勝怕是打聽不出多少。果然常勝面上一副羞愧的道:“主子,奴才無能,奴才出去打聽了一圈只打聽到這年家确實是漢軍旗的,家裏人口也簡單,只兩位姑娘和兩位少爺,他們家兩位少爺皆已娶妻登科,還有那大姑娘好似是明年的秀女。至于您讓奴才打問的他們家有沒有人去了南邊的事,奴才實在是……”
罷了,南嘉擺手讓常勝下去。這些消息怕是她私下裏能打聽到最詳細的了,至于其他還需讓娘家人再去探問探問。說起用人的為難,南嘉不禁感嘆怪不得女子嫁人之後得依靠娘家,實在是女子被綁在後宅中對外面的消息接觸不便。
人是很經不住念叨的,南嘉剛想着哪日讓家裏人進府一趟時,餘嬷嬷便來回禀說是家裏有人求見了。不過不是索卓羅家的人,而是南嘉的姐姐殊蘭。
見到殊蘭上門,南嘉以為她是想兒子了,便笑道:“明兒與弘曜寅時末才出宮回府,姐姐先坐着等一等吧。”
怎料殊蘭一擺手道:“嘿,我不是為了這事來的。”明兒已經在貝勒府住了大半年了,她早已經習慣了。兒子在自個姨母跟前,她是沒什麽不放心的。她今日來其實是為了另一件事。
南嘉瞧着她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便帶着她去了正屋,打發了其餘丫頭下去,只留下餘嬷嬷在一旁侍奉。
“姐,你這樣慎重,到底是什麽事啊?”南嘉好奇道。
殊蘭見沒了外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妹妹可知道漢軍旗的年家?”
又是年家。南嘉挑了挑眉,也不隐瞞,道:“若姐姐說的是那位已經致休的湖廣巡撫年遐齡的年家,我倒是知道的。”
殊蘭道:“這便是了,妹妹不知道,這年家最為人樂道的可不是年大人,而是他們家那位小年大人。”
“小年大人?”南嘉佯裝好奇的道。
“是啊,”殊蘭解釋道,“這小年大人是年家的二子,名年羹堯,是三十九年的進士。聽我公公說這位小年大人極具才幹,受職翰林院檢讨卻迅速在聖上跟前出了頭。又交游廣闊,在幾位皇子阿哥間也極為吃的開。”
“不過,這都是他們男人家操心的朝堂之事,我要與妹妹說的是她們家的兩位姑娘。”
殊蘭說的這些是大家都能打聽到的,因此南嘉自是知道,便沒插言,只聽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