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事
南嘉出了正院并不與其她人搭話,只帶着香橼回了藕香院。她早上沒吃多少,因此這會子已經有些餓了。
回到屋裏南嘉吃飽了肚子才有心思看看院裏的人。“香橼,你去把他們都叫去花廳吧。”
香橼出去不過一刻鐘,便進來說人都已經來齊了。
南嘉點點頭,起身去了花廳裏。
藕香院這些人見過了昨日高無庸處置人的陣仗,今日再也不敢有一星半點的不恭敬,此時全都規規矩矩的垂首侍立在廳裏。等見了南嘉忙都跪下請安。
“奴才們給格格請安!”
南嘉大概掃了一眼,見花廳裏跪着的人大概有十七八個,比她們索卓羅全家子的仆人還多些。
今日是大家第一次正式見面,因此南嘉也不難為他們,等她在上首坐下後就淡淡的叫了起。
南嘉看着下面的人,首先是訓話。
“今兒個是我第一次見大家,我性子直,也不與你們繞彎子。說句實話,日後我好了,你們不見得人人都能好,可若我不好了,我卻能讓你們人人都不好。既然你們進了我這院子,那就是我藕香院裏的人了,日後只要盡心盡力的為我分憂,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
她說着喝了口茶,繼續道:“我這裏的規矩,大家可萬萬要記好了,別等日後犯了錯再說自個兒是誰送來的,或者與什麽人沾了親帶了故,這些話我可是一概都不聽的。
給我做事,首要的就是忠心和有能力,這兩樣缺了哪樣都不成。再有便是身家清白,你們大多數人都是從內務府出來的,親朋好友的連着一大串兒,待會兒呢都去香橼那裏登記,将自己身上的親疏遠近關系都給我好好捋清楚了。日後要是發現誰隐瞞不說或者謊報了,一律按背主處置。”
南嘉說完便讓其餘人都散了,只留下幾個日後要到她身邊伺候的人。
“你們都自個說說吧,叫什麽,都擅長些什麽?”
底下的五個丫環還有一個太監都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穿着粉色衣裳年紀看着大些的丫環首先開口:“奴婢麥穗,給格格請安。”
等南嘉叫起後,才繼續道:“奴婢是剛從內務府裏分出來的,擅長梳頭上妝。”
Advertisement
南嘉點點頭,問道:“識字嗎?”
麥穗忙回道:“回格格的話,奴婢識字的。”
南嘉聽罷,朝她溫和的笑了笑,道:“你再給我介紹介紹其她人吧。”
麥穗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忙應了。然後指着站成一排的四個丫環,從左到右的介紹道:“這四位妹妹都是與奴婢一起從內務府裏出來的。這是三月,針線極好,這是銀霜,平日裏的消息數她最靈通了,也識字,這是棉芯,家裏曾是開酒樓的,一手炖湯的手藝極好,還有冬雨,她不僅識字還會算賬呢。還有這位是……”
等麥穗說到最後的那個小太監時,那人忙給南嘉跪下行禮:“奴才常勝,給格格請安。”然後也不等南嘉叫起,就跪着道:“奴才也是剛剛從內務府裏出來的,奴才有福氣來格格的院子裏還是托了奴才那同鄉的情。”
南嘉挑眉,“你同鄉?”
常勝忙道:“奴才同鄉就是爺身邊伺候的大太監高無庸的徒弟蘇培盛。”
這下南嘉倒有些意外,那蘇培盛可是日後貝勒爺的首領大太監,這個常勝竟能與他扯上關系。
不過南嘉還是有些疑惑:“你既然能與他搭上關系,為何要來我這裏。去爺或福晉跟前不是更好?”再不行還有個極得寵的李格格呢。
常勝聽了南嘉問話,瞌了個頭道:“奴才不敢欺瞞格格,爺與福晉身邊的人那都是一早從宮裏帶出來的老人,如今哪還有新人插腳的地兒。至于李格格,奴才與她身邊的青嬷嬷在內務府時就有些不睦,因此奴才自然不會去她的院子。”
南嘉想了想這常勝說的也合理,便繼續問道:“你說你與李格格身邊的青嬷嬷不和?為什麽不和?”
常勝猶豫片刻還是如實道:“回格格的話,當年李格格懷上三阿哥時,貝勒爺曾讓內務府挑一個懂行的嬷嬷送到府上,內務府本是要将奴才的幹娘送出來的,但最後卻是青嬷嬷搶了這差事。”
原來如此。南嘉想了想,道:“日後你就在我這裏當差吧,先替我管着下面幾個小太監,別的等以後再說。至于你與青嬷嬷之間,日後不許因私怨與她起沖突,若真有事,定要報于我知曉才行。”
常勝忙感激的應了。
确定了院裏的大太監,南嘉便看向了旁邊的幾個丫環。
“麥穗日後便喚香穗吧,與香橼兩個領一等丫頭的例。至于其她四人,就從花字吧,三月以後叫花月,銀霜叫花影,棉芯叫花眠,冬雨改成花語,日後領二等丫頭的例。”
如此便将藕香院裏的人事都定下來了。
南嘉又給他們安排具體的事宜,“香橼和香穗日後除了貼身伺候,就幫着管教下面的丫頭,花月幾個就打理院裏的瑣事,但一律不許進內室。常公公多注意着些咱們院子外面的消息。”
衆人聽了,忙都道記下了。
南嘉想了想再沒有其他的事情了,便打發他們出去:“好了,你們都下去登記吧,你們中間有識字的就去幫着香橼一塊登記。”
聽着南嘉的吩咐,衆人齊聲應下,然後退出去了。
南嘉午睡醒來後,便靠在榻上看書。自今早去正院請安,她就意識到府裏的幾個女人之間的争鬥很嚴重,尤其是福晉和李氏,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且李氏一個格格,鬧起來竟然能與福晉平分秋色,可見其盛寵。
南嘉現在有一種緊迫感,她在府裏根基不深,日後對上福晉和李氏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她都沒還手之力更別說反擊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加深她在貝勒爺心裏的份量,還有就是多準備些自保的手段。
高無庸來藕香院時,南嘉已經背了兩頁書了。
“奴才給索卓羅格格請安。”
南嘉合上書,溫聲道:“高公公不必多禮。你這會子過來,可是貝勒爺有什麽吩咐?”
高無庸聽到南嘉問話,喜氣道:“貝勒爺讓奴才給格格送些東西過來。”說着招了招手,然後從外面進來了七八個小太監,每個人手裏或捧了匣子,或抱了布料。
高無庸示意小太監們将匣子都打開給南嘉看。
南嘉見匣子裏全是珠光燦爛的首飾釵環,幾匹錦緞也都是顏色極好的貢緞。她臉上不由露出個燦爛的笑,一點不推辭的将這些都收下。“公公幫我謝謝貝勒爺,就說我很喜歡。”
高無庸聽南嘉說喜歡,不由松了口氣,這可是他今兒早上得了爺的吩咐,親自去庫裏選的。
“東西給格格送來了,那奴才就告退了。”
高無庸一走,南嘉才與香橼兩個細看桌上的東西。別的倒還罷了,唯獨一套花樹步搖極得南嘉的心,除了這個還有一座行書詩經佳句碧玉雙面小插屏也是極珍貴的。
南嘉看了一眼屋子,吩咐香椽将這座小插屏擺在她書房裏的條案上。
香穗見南嘉去了書房半天沒出來,只得到書房門口問道:“格格,除了爺送的首飾奴婢都收起來給您日常戴,還有那些布料該如何處置?”
南嘉聽到香穗的聲音,才出了書房。走到桌前看那幾匹布料,只香雲紗就有三匹,一匹緋色,一匹豆綠,還有一匹杏黃。其餘還有一匹銀紅的妝花緞,一匹天青色蟬翼紗。
身為女子哪有不喜歡做衣服的,南嘉自然也不例外。先前在家時,家資不豐,一年到頭也做不了幾件新衣。如今到了貝勒爺府裏,有了這些好料子,自然要多做幾套。
她想了想,道:“這三匹香雲紗都送到針線房去,讓她們趕着做幾身旗裝出來。”
然後又叫了花月進來,“這匹妝花緞你幫我做一身旗裝,兩個馬甲。旗裝都做成立領的,馬甲要一個對襟一個斜襟,都鑲邊再繡銀紋。也不用着急,趕着天涼做出來也就是了。”
花月見格格将這樣貴重的料子交于她做,忙鄭重道:“格格放心,奴婢定會好好做的。”
南嘉點點頭,看着最後一匹蟬翼紗,想了想道:“這紗就裁了做床幔,今兒晚上就換上吧。”
衆人得了吩咐自都下去忙去了,南嘉便又靠在榻上背起了書。
傍晚胤禛進來屋子時,就瞧見了榻上的南嘉神色專注的捧着書,嘴裏還念念有詞。
屋裏只南嘉一人,聽到有腳步聲進來,還以為是香橼,便頭也不回的道:“我都餓了,你去門口瞧瞧爺怎的還不來。”
胤禛挑了眉頭,問道:“你怎的知道爺會來?”
“呀!”,這聲音冷不丁的吓了南嘉一跳,她差點将手裏書扔出去。
胤禛見南嘉被吓到,忙走過去坐在榻上攬了南嘉的肩,緩聲道:“爺吓着你了?怎麽膽子這般小。”
南嘉嘟了嘟嘴嬌聲抱怨道:“爺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就這麽突然出現在妾身後,可不吓了人家一跳麽。”說完想起她還沒行禮,忙掙紮着想下榻。
胤禛按住她,“好了,爺免禮就是。”然後繼續問了進門時的問題:“你怎麽知道爺晚上會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