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聞許言在一陣颠簸中醒來, 腦袋動了動,掀起眼簾,看向靠着的男人的下巴, 姚崇君也正好低頭與她對視。
聞許言:“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姚崇君沉吟片刻, 道:“解釋就是我劫獄了,你免了牢獄之災,你該謝我。”
聞許言撐着虛軟的身子從姚崇君懷裏出來,往角落退,靠着車壁, 警惕地瞪着他。
姚崇君沒有阻止她的一系列動作, 看到她跑到角落, 笑了:“你不覺得你現在的位置更危險嗎?”
“總好過四面受敵。”聞許言道,“我說過我不走, 你把我迷暈了帶了出來,還要我謝你?”
姚崇君聳聳肩, 說:“我知道你想等李衡珏,但很可惜,他回來得太晚了。我看不過去。”
“況且, ”他眯起眼睛笑,“我本打算在你們成親那天搶親,如今這結果也不壞。”
聞許言無語了片刻, 白他一眼, 撩開車窗簾,看着快速倒退的風景,問他:“你要帶我去哪?”
“回西南。”
聞許言詫異地回頭看他,“沒有皇帝的允許,你怎麽能離開錦麟城?”
“你這麽聰明, 不會不知道我想幹什麽吧?”
聞許言:“你要反了?”
“你把老皇帝氣病了,現在他什麽也幹不了,幾個兒子又被李衡珏打壓得擡不起頭來,幾個老不死的還嚷嚷着削藩,以為我不知道。”姚崇君勾了勾嘴角道,“又正正恰好李衡珏不在京中,此時不反何時反?”
這個時機着實是好。
西南是姚崇君的地方,即使是李摯天還強健時都要防着西南王坐大,獨成一國。更何況大夏此時農民起義四起,就像一棟搖搖欲墜的大樓,李衡珏補得了西牆補不了東牆,姚崇君此時回了西南,李衡珏未必有精力來讨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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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姚崇君靠近她,勾了勾她的下巴,“我怎能眼睜睜讓你去死呢。”
聞許言側過頭去,甩開他的手。
她從醒來不久就發現自己的武功內力被封了,否則她不會和姚崇君說這麽多廢話。
她轉身扒着車窗框,靜靜地看着車外風景,想着李衡珏回去發現她不在了會怎麽樣。
“你在想什麽?”
姚崇君靠近她,在她耳邊問。
聞許言冷冷道:“我勸你別學李睢。”
姚崇君挑眉,稍稍離開她一點,看着她說:“說起來,你還挺狠的。你若只是傷了他還好,沒想到你直接殺了他。”
“該死。”聞許言想起那時的場景,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別怕。”姚崇君撫着她的腦袋,“我已經把他丢去喂狗了。”
聞許言看了他一眼,吐出三個字:“惡趣味。”
姚崇君坦然接受聞許言的吐槽,笑了笑。
聞許言看着外面,姚崇君看着她,兩人沒再說話。
後邊追兵追得緊,所以姚崇君基本沒讓停下來,只要回到西南昆州,也就是姚崇君的地界,李衡珏就無可奈何。
聞許言當然想過逃跑,但沒辦法,姚崇君看得更緊。
李衡珏的人還是沒能追上來,姚崇君的人很快就進入了昆州。
敦純王府門口,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興奮地等在門口,殷切地望着馬車駛來的方向。
馬車緩緩在門口停下,姚崇君先下了馬車。
“王爺~”
“王爺,您終于回來了,妾想死你了~”
“歡迎王爺回府~”
……
但姚崇君對她們的熱情反應并不大,伸手向車門方向,“言兒,我們到了。”
衆人疑惑地看向馬車,心裏嘀咕,難不成王爺帶了個美嬌娘回來?那她們豈不是又多了個敵人?于是眼中的敵意和好奇更甚了。
聞許言掀開馬車簾,看了門前的莺莺燕燕一眼,無視姚崇君的手,自己跳了下來。
在衆人眼中,聞許言确實長得極美,但很冷,像個冰山美人。姚崇君房裏不是沒收過冰山美人,但如果冰山美人不在姚崇君耐心磨盡之前示好,沒過多久就會被厭棄。
陌楓兒心裏不屑,如今得到王爺的青睐又如何,王爺最喜歡的還是她。她仰着下巴帶着挑釁看了聞許言一眼,誰知聞許言理都不理她,自顧自站着,等姚崇君帶她進去。
這段時間都是在馬車上過的,她早就厭煩且疲憊不堪,根本不可能對姚崇君的衆多妻妾有什麽感想。
姚崇君見聞許言一點吃醋的跡象都沒有,不免得有些不悅,也跟着她站着,等着她和他說話。
聞許言站了一會兒不耐煩,對着他道:“姚崇君,你到底進不進去?不進去我去尋個客棧休息了。”說完轉身就走。
衆人見這冰山美人竟然直呼王爺的大名,倒吸一口涼氣,末了,又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王爺向來不喜歡如此不敬、嚣張的女子,她們都等着這女人被收拾。
誰料到姚崇君根本不怒,反而将人橫抱起,親自把人抱進去,帶着寵愛道:“當然進。”
聞許言都懶得掙紮了,翻了個白眼,心說,若是空間鈴铛還在我手裏,老子鐵定把你拍死。
之後聞許言就被關在了敦純王府,府裏的地方都可以去,唯獨不能出門。
姚崇君似乎也忙了起來,聞許言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也不想知道。但只要姚崇君一有空就會來找她,他想跟她談詩詞歌賦,她就跟他說星際末世。總之,話不投機半句多。
一日,姚崇君讓人綁了一人帶到她面前,聞許言打眼一看,竟然是陳落雨。
姚崇君:“這人跟了我們許久,我的人一直抓不到他。直到昨日才将其抓獲。你認識他嗎?”
聞許言看着遍體鱗傷、尚在昏迷的陳落雨,蹙眉沒說話。
姚崇君又道:“不認識的話,那我就殺了他。李衡珏不缺這麽一個手下吧?”
聞許言擡眸問他:“你想怎麽樣?”
“我要你陪我。”
“陪你幹什麽?”
“陪我睡。”
聞許言氣笑了:“那你殺了他吧。若是這樣,就算他有命回到李衡珏身邊,他也是個死。”
姚崇君看了她一會兒,聳聳肩,“那就換一個,陪我賞花。”
于是,陳落雨就被封了內力,留在她身邊。
于是聞許言陪着姚崇君在園林裏賞了半天的花,在涼亭裏睡了半天。
陳落雨說,大夏此時正值存亡之秋,漠北的狩佘、東北的烏隴、東面的康汩、西邊的大姜、南面的南绲同時向大夏發起進攻。故而,李衡珏沒辦法及時來救她,希望她不要怨主上。
聞許言怎麽可能怨李衡珏,反而十分憂愁,李衡珏為了她提前自己的計劃,奪了皇位,接到手的卻是一個燙手山芋。
如今大夏風雨飄搖、妖風四起,內有起義、朝局不穩,外有虎狼環伺、龇牙咧嘴,李衡珏心中定然還會有對她的愧疚和擔憂。
她只怕他分神,撐不住。李衡珏畢竟是人,不是神,縱然他驚才絕豔,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她也怕他撐不住。
聞許言聽完陳落雨的話,恨不能馬上上馬領兵,幫李衡珏安天下。
可恨有姚崇君這個擋路石。
“雖然我很喜歡你看我,但你的目光實在滲人。”姚崇君放下筷子,望向聞許言道,“你有什麽話想同我說?”
“你會放我走嗎?”聞許言問。
“不會。”姚崇君答。
“你最近在外面這麽忙,是在擋南绲人嗎?”
“嗯。”
“你放我出去,我能幫你打仗。”聞許言說。
姚崇君盯着她,良久,他道:“你是想幫我打仗,還是想幫李衡珏打仗?”
“有區別嗎?”
“當然有。”姚崇君說,“你若是想幫我打仗,我開心,但我不願。你若是想幫李衡珏打仗,我不開心,我也不準。”
“那我若是想幫大夏百姓打呢?”
“打仗是男人的事,保家衛國也是男人的職責,怎麽能讓女人去做這樣的事。女人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姚崇君說得理所當然。
聞許言垂眸,搖搖頭笑了,她又看向姚崇君,道:“你不是總問我你和李衡珏差在哪裏嗎?”
姚崇君不知她為何突然說這話,怔了怔,問:“差在哪裏?”
聞許言面帶認真道:“他不願讓我上戰場,是因為他愛我,心疼我,而不是因為我是個女人。”
姚崇君還是不懂,皺了皺眉。
“在他眼裏,我除了是他的愛人,還是個将軍。而在你眼裏,我只能是你的獨屬物和附庸品。”
姚崇君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道菜,自嘲道:“‘只能’這兩個字用得好,可我連把你成為我的獨屬品都做不到。”
聞許言避開姚崇君的逼人目光,表面淡定,心裏略慌地吃菜。
姚崇君和李衡珏不一樣,李衡珏骨子裏是個君子,向來克己守禮,但姚崇君不是。姚崇君是個放蕩不羁的人,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欲望,故而他雖沒有正妻,但院裏女人一大堆。
所以姚崇君将聞許言搶回來,鎖在府裏後,不是沒想過強要了聞許言,先得了她的人,再慢慢得到她的心。反正現在的聞許言也反抗不了。但就在他想做的那晚,聞許言抵着他想靠近的身子,哭了。
姚崇君從未見過這樣的聞許言,哭得很厲害,眼淚嘩嘩地流,姚崇君都擔心她失水過多暈厥過去。他一時無措心軟,跟她說不碰她,要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那天。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他真的栽了。
聞許言胡亂吃了一通,都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麽,放下碗筷說:“吃飽了。我走了。”
“南绲人派使臣跟我做交易,說請我讓開一條道,等他們殺了李衡珏,捧我做大夏的皇帝。”
聞許言收回正要跨過門檻的腳,回頭問他:“你答應了嗎?”
“你覺得呢?”姚崇君幽深的眸子看她,仿佛在等一個答案,如果聞許言說對了,他會高興。如果聞許言說錯了,他會失望。
“大夏的敦純王,驕傲自負,總不會和這些蠻夷狼狽為奸吧。”
姚崇君滿意點頭,說:“我把使臣殺了。他們嚷嚷着說我會後悔的。”
聞許言在敦純王府住了一個多月,期間聞許言讓陳落雨用他們十三衛特定的信鷹送過信給李衡珏,信的內容大概是說她很好,讓李衡珏大局為重,保重身體,她有機會就會回去找他,或者等他忙完了再來接她回去。
當時姚崇君看那封報平安的信,臉都青了,但還是讓陳落雨發出去了。因為這個機會是聞許言用了一天給姚崇君端茶倒水,捶背捏肩換來的。
期間姚崇君的女人們也曾經想來找茬,但還沒進到聞許言的院子就被攔下了。
後來姚崇君就把這些女人遣散了。
聞許言能感受到姚崇君對她的偏愛,但很可惜,不守男德的男人是不會得到好女人的愛的。
姚崇君憤怒地問她,男德是什麽?
聞許言說,守身如玉,起碼第一次得是我的。
姚崇君又說,我已經遣散了內院,這還不行嗎?
聞許言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遲了,你已經髒了。
姚崇君怒極反笑說,難不成李衡珏除了你就沒有別的女人了?
聞許言很遺憾地告訴他,是的,所以他又贏了。
姚崇君呵呵冷笑說,那是他不行。
聞許言說,他很行,我能保證。
看着姚崇君越發生氣,聞許言怕刺激到他又做什麽蠢事,于是她找補道:“不過,你是個好人。我們可以做個朋友。”
姚崇君瞅着聞許言慫到不行、又嘴裏不饒人地氣他的樣子,陰沉着臉轉身拂袖離去。
姚崇君已經有五天沒在聞許言面前晃了。聽說前線戰事吃緊,聞許言又擔憂了起來。
李衡珏之前清理的人可不止有文官,武将也不少,不知道夠不夠人手,剩下的武将有沒有能力打贏。
天已經很冷了,前天才下過雪,院裏的雪被掃到一旁,她站在一棵榕樹下,蹙眉思索,怎麽趁姚崇君不在逃出去。風呼呼地吹,榕樹上的雪被吹落下來,她擡頭看,頭頂驀地出現一把傘。
她轉頭看去,陳落雨的娃娃臉皺成一團,“聞姑娘,外面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
“小五,你擔心你家爺嗎?”
聞許言被關了多久,陳落雨也差不多被關了多久。
陳落雨聽這話,自然知道聞許言又在想爺,安慰道:“爺這麽厲害,一定能護好大夏,盡快來接您的。”
聞許言眉宇間的愁緒未散,一張紙從牆的另一邊被風送了進來,落到牆邊,她走過去撿起來,瞧見紙上的內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