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兔兔這麽可愛!你怎麽……
仿佛過了很久, 又仿佛只是一瞬,聞許言不經意擡眸,看着瘋馬要往一個陡坡裏跑, 她倒抽一口氣, 心說,我完了,鐵定要翻車了。
“言言!”李衡珏也看到了,滿目焦急,等馬再挨近一點時, 他一踏馬背, 翻身落到聞許言的馬上, 抱着她,安撫道, “別怕。”
聞許言抓着李衡珏胸前的衣服,眼睛有點熱, 帶着後怕,撒嬌似的:“吓死我了嗚嗚嗚嗚~”
李衡珏摸摸她的臉,帶着她從瘋馬背上離開, 坐回他剛才騎的馬。
聞許言在前世根本沒騎過馬,騎的都是機器,至于前前世, 她是騎過馬, 但她現在只有記憶,沒有技能,而且記憶仿佛在看一個片子似的,既陌生又遙遠,對她現在騎馬根本沒有輔助作用。
所以處處被李衡珏護着, 第一次經歷馬發瘋的她才被吓得差點魂飛魄散。
聞許言抱着李衡珏的腰,縮在他懷裏,慢慢穩定心跳。
而這一場景都被姚崇君看在眼裏,十分刺眼,怎麽你在他面前就這麽乖,在我面前卻句句帶刺?姚崇君心中又酸又脹。
其他人也趕了過來,看見聞許言沒事都松了一口氣。瘋馬也被控制住了,不怕它到處亂跑沖撞了別的車架。
聞許言知道一定是突然靠近的姚年年幹的,但是她現在不想打人,她突然想到有更氣人的方法氣她。
之後的一路,聞許言就一直和李衡珏同乘一匹馬,嬌弱地躺在李衡珏懷裏,還特意讓李衡珏趨馬和姚年年同行,姚年年一路氣過去,氣哭好幾次。
大部隊終于在元狼山腳停下,安營紮寨。
獵場很大,一直都有專人管理,所以一切安排都井井有條。第一日剛到,先是歇息一日。等到第二天,就開始捕獵活動。
聞許言第二天也待在帳篷裏,懶得出去,帳外傳來歡呼聲,還有李睢那憨憨的叫喊聲。
不知趙若水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讓皇帝對她有了複寵的跡象,所以這次圍獵,皇帝也帶了趙若水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淑妃陸月。
聞許言翻個身,突然聽到姚年年的聲音:“玉書哥哥好厲害!”
Advertisement
“瑾王殿下打了好多!”
“殿下,打這麽多吃得完嗎?送我點呗。”
“給你。這個不行,言言愛吃,其他的你挑一個。”
“哦~言言愛吃,我陸願生也愛吃!”
“阿衍,你還跟表哥的心上人争寵啊?丢不丢人!”
陸願生哈哈大笑:“我開玩笑的!”
“玉書哥哥,年年也想要兔兔~”姚年年抓着李衡珏的袖子晃晃道。
李衡珏剛扯開,聞許言就走出帳門,皺着一張臉,滿眼不可置信道:“兔兔這麽可愛!你怎麽可以吃兔兔!”
聞許言走到姚年年面前,指着姚年年,哭着對李衡珏道:“郡主好殘忍哦~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兔兔嘛~~~~~”
“言言……”李衡珏看了一眼手裏已經被打死的兔子,突然把死兔子扔給陸願生,“對啊,所以我都沒打兔兔,他們打了,我看着都好殘忍啊。”
姚年年:“?”
陸願生看着接住的兔子:“……”
裴栩:“……”
“郡主真是蛇蠍心腸呢!”聞許言撲到李衡珏懷裏抹眼淚,“沒想到郡主看起來這麽美,其實是個想吃兔兔的狠人!”
姚年年臉都漲紅道:“我沒想吃!”
“郡主都流口水了!”
姚年年下意識抹了嘴巴,聞許言捂唇,一臉驚訝,跺腳,跟李衡珏告狀:“你看你看!郡主真的流口水了!好殘忍~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陸願生:天啊!聞許言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裴栩咽了咽口水,心道,女人都這麽可怕的嗎?
姚年年眼底湧上水汽,開始抽泣:“我我沒有要吃兔兔……”
聞許言:“嘤嘤嘤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殘忍的人!”
“不怕不怕,”李衡珏低聲哄着聞許言,對姚年年說,“如果郡主要吃那什麽,請不要在言言面前吃,她心性善良,看不得這個。”
李衡珏把獵物都交給随從,他則低聲細語哄着聞許言進帳。
姚年年的表演還沒開始就被生生止住了,她恨恨地盯着聞許言的背影,似要把她灼穿。
陸願生和裴栩對視一眼,默默跑路。
“哥哥!”姚年年生氣地去找姚崇君,“我同意聞許言當我的嫂子了!”
“喲,怎麽變性了?”正在擦箭頭的姚崇君驚訝擡頭。
“你一定要追到她,然後狠狠折磨她!”姚年年咬牙切齒道。
“怎麽,她又惹你生氣了?”
姚年年癟嘴,想到剛才,就氣得要死,哭了出來。
姚崇君皺眉,站起來問道:“怎麽哭了?”
“哥哥!聞許言惡心死了!她就會裝柔弱,玉書哥哥根本就是被她騙了!如果玉書哥哥知道她的真面目,一定會讨厭她的!”姚年年哭得抽抽搭搭,控訴得語無倫次道,“我沒說要吃兔子,她說我好殘忍竟然要吃兔兔!我只是、只是想和玉書哥哥說句話,她就說我狠毒!”
“年年,不可以說她惡心。”
“哥哥!!!”
***
“言言,你真不吃兔子?”李衡珏問。
“麻辣兔頭才有意思,烤兔子有什麽好吃的?”聞許言遺憾地搖搖頭,“可惜你不會做。”
“怎麽做?”
“我也不知道啊,”聞許言理直氣壯,“我只會吃。”
“那你告訴我味道,我試一下能不能做。”
“真的嗎?”聞許言眼睛發亮坐到李衡珏身邊,咽了咽口水,“我告訴你,麻辣兔頭可香了……”
晚上,營帳旁的小樹林。
“玉書哥哥~”姚年年蹑手蹑腳生怕被聞許言看到她和李衡珏幽會來搗亂,她一臉雀躍地小聲叫着李衡珏。
今天傍晚,玉書哥哥派人給她送了小紙條,說晚上樹林見,心髒砰砰砰跳了起來。她就知道李衡珏絕不可能對她不動心的。
哼,聞許言怎麽可能比得過她。
她走了一段路,一邊小聲地叫着,手上的燈籠晃晃悠悠,只照亮面前幾步的路。
天上月亮一會兒被濃雲遮住,一會兒又露出臉來,疏挂的星星閃閃爍爍。
姚年年停住腳步,面前就是她心心念念之人的背影,“玉書哥哥~”
李衡珏轉過身來,神情溫和,“郡主,你來了。”
“玉書哥哥!”姚年年開心地跑到李衡珏面前,一臉期待,“玉書哥哥叫我來,是想同年年說什麽嗎?”
“嗯。”李衡珏點頭。
“玉書哥哥請說~”姚年年害羞道,大眼睛撲閃撲閃,漂亮潤澤。
“本王之前警告過郡主,不要傷害言言,郡主似乎當成耳旁風。”李衡珏神色仍舊淡淡,但語氣微冷。
姚年年愣了一下,眼圈紅了起來,“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李衡珏不說話,眼神淡漠。
“是!我恨不得她死!”姚年年心中憤恨,破罐子破摔,哭着說,“我那麽喜歡你,你卻看都不看我一眼,明明是我們先訂的婚!我和你才是天定良緣,她是個第三者!她才是後來的!我是郡主,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官的賤女!我千般萬般讨好你,她總是任性嚣張,我哪點比不上她!”
“昨天那個瘋馬只是個小懲,我有的是法子治她!你護着她,哥哥也護着她,那又怎樣!錦麟城裏讨厭她的人多了去了,你們能護得了一時,護得了一世嗎!”
“只要她死了,我不怕你不會愛上我!”姚年年咬唇,神情倔然。
李衡珏溫和的面具一點點裂開,露出陰冷的眉眼。
姚年年不自覺地退後一步。突然,李衡珏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摁在樹上,嬌嫩的背部被粗糙的樹幹磨破,脖子上鐵鉗一般的手緊緊扼住。
姚年年恐懼地掙紮了起來,她已經被此時陰鸷的李衡珏吓哭了,眼淚不住地流,她抓着李衡珏的手在發抖,拼命地想呼吸,窒息讓她的眼睛漸漸失去視覺,她第一次感受到瀕臨死亡的滋味。
“玉書……哥……哥……饒命……”
姚年年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被自己最喜歡的男人為了另一個女人掐死,說起來真是可悲。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衡珏,冷酷、狠厲、像是南方冬日的雨,徹骨的寒。
“李……玉……書……放、放……過我嗚嗚嗚……救命……救……命……”
就在姚年年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李衡珏甩開了她,姚年年抓着自己脖子咳嗽,貪婪急切地呼吸空氣,冷白脖頸上的紅痕清晰可見。
姚年年害怕得發抖,眼中驚恐地看着李衡珏。
李衡珏又戴上溫潤的面具,眸子微彎,弓下腰湊近姚年年輕聲說:“本王護不住她一世,但本王可以把想害她的人都殺光。今日只是小懲,若再有一次,就是真的了。”
姚年年面如白紙,嘴唇抖得話都說不清:“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哥哥不會放過你……”
李衡珏嘆了一口氣,道:“西南藩王,勢想壓中央,乃大忌。正好缺一個削藩的理由。”
姚年年瞪大眼睛看着離去的背影,竟差點忘了呼吸。
身後一個黑影落下,李衡珏腳步不停。
黑影追在李衡珏身邊,落後幾步,開口道:“爺,都已經布置好了。”
李衡珏:“嗯。”
陳落雨悄咪咪瞄了李衡珏一眼,他終于懂了為什麽鳳來朝即使看不慣聞姑娘,也不敢做小動作了。姚年年還是個有身份,有後臺的主,爺說掐就掐,要換成鳳來朝敢對聞姑娘下手,那鐵定沒好果子吃了。
第三天下了一場秋雨,衆人只能待在帳篷裏歇息。聽說往年這個時候都不會下雨的,也不知今年怎麽了就突然下起了雨。
第四天早上,太陽出來,空氣中夾雜着青草和濕潤泥土的味道,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趙若水一走出帳篷就差點吐了,其他人也是紛紛掩鼻,臉色難看。
李摯天命人去查探,不過一會兒,查探的人一臉驚駭地回來了。
衛央一臉凝重禀告:“陛下,是昨日下雨,将埋藏地下的屍骨沖刷出來了。”
李摯天愕然,道:“什麽屍骨?”
“還不知,估計得全部挖出來才知道。”
***
聞許言捂着口鼻圍觀挖屍骨,屍骨已經挖出了二十具,可好像屍骨遠遠不止二十具。
這一看就知道是個大案,李摯天也沒心思再圍獵了,只好下令回京,留下一些人繼續挖屍骨。
後來又有人意外發現,林中也埋着很多屍骨。
七天後,屍骨終于全部挖完,上報皇帝,竟然有兩百多具屍骨!
朝堂嘩然一片。
李摯天當廷爆發雷霆之怒,怒喝道:“給朕重重地查!!!”
殿下衆臣噤若寒蟬,頭皮發麻。
紙包不住火,錦麟城的人都知道在元狼山圍獵場挖出數百具屍骨,一時城內人心惶惶。
聞許言一大早就被李圭叫進宮了,聽說她師父已經長大了一點,可以利落說話了。
“師父。”聞許言本來想見到司臨,起碼得用板磚問候一圈,但是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孩,她實在下不了手。
司臨端正坐在凳子上,短短的腿懸空,兩只小短手撐在膝上,小臉嚴肅,“嗯。瑾王呢?”
“為什麽要叫他來啊。他最近很忙,得負責查那個獵場埋屍案。”聞許言歪歪頭疑惑道。
“再忙也得來。”司臨微蹙小眉毛,“這是關于你們兩個人的事,缺一個人不行。”
半柱香後,有人禀告瑾王來了。
聞許言已經好多天沒見他了,聞言欣喜地站起來,司臨重重咳了一聲,“坐下。”
“我去接他。”
“才幾步路,接什麽接!”司臨自以為表達出自己作為老父親的不滿,然而奶聲奶氣并沒能帶來任何威吓。
聞許言像是根本沒聽到似的,快步往外走。
司臨忙想下凳,結果差點翻下來,幸好李圭及時拎住放到地上,“短手短腳就別學成年人了。”
“你宮裏的什麽破凳子!就不能造小一點嗎!”
李圭嗤笑道:“本殿宮裏的人又不是都像你這麽矮。”
司臨揮舞着小短手小短腳想打人,被李圭居高臨下死死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