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娘娘,您就不想想自己……
自從聞許言規整了諸多奇怪的巧合後,思慮變得頗多。以前她不想想,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但如今她要離開安平縣,她這一離開,可能線索就斷了,她不能不趁這兩天收集信息。
聞許言坐在書房的地上,周邊堆滿了書,她正在拿着一本《安平縣志》看着。周圍的書,既有關于聞承言的話本、小說、傳奇、野史之類,也有關于本地的地域志、人物志……
鐘果子又拿了幾本書過來,放到一邊,道:“娘娘,就這些了。”
“三百年前的蘭城範圍不止安平縣,你再去收集一下安平縣周邊的相關書籍。”聞許言眼也不擡道。
鐘果子忍住心中一口血,問道:“娘娘,您到底在找什麽?”
聞許言靜默片刻,隔着手裏的書看向鐘果子,嚴肅道:“在找我的前世。”
鐘果子嘴角抽了抽,指了指滿地的聞将軍傳奇,問:“娘娘,您不會說您前世是聞将軍吧。”
“那倒也未必。”
鐘果子松了一口氣,心想還好她家娘娘的癔症還沒到無可救藥,結果聞許言的下一句直接讓她心梗——
“說不定我前世是聞将軍的一只小寵物,也說不定是她随手在雨林救的蛇,或者她家米缸裏的小老鼠……”聞許言一本正經道。
其實聞許言覺得自己這樣想很有道理。如果她是聞承言的寵物,那麽她的名字和聞承言相近是很有可能的,而且她能看見聞承言和那書生的愛情故事也是很正常的。至于自己穿越過來的目的和任務,很有可能就是幫自家主人重造前緣。
至于她為什麽不覺得自己會是聞承言呢?因為她覺得她是個沒有心的看破紅塵的女人,對一個書生犯花癡那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若她前世就是本人,怎麽可能連自己喜歡的人的臉都不記得長啥樣?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娘娘,您就不想想自己可能是個人嗎?”鐘果子弱弱地提問。
“想過。所以我在找,看我有沒有在聞将軍的故事裏露過臉。”而且她也在找夢中的那個書生,叫什麽名她一定要知道,否則她可太難受了!
“您還不如說自己是聞将軍呢,起碼氣質挺像的……”鐘果子小聲嘟囔道。
聞許言倒是沒聽到鐘果子的吐槽,換了一本書繼續看,看了一會兒,蹙眉道:“這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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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娘娘?”鐘果子連忙問。
“這本小說就離譜,女将軍和歌姬怎麽搞在一起?”聞許言無語道,“我不是歧視女女同性戀啊,但這寫的将軍帶歌姬上戰場,在帳營颠鸾倒鳳,并因歌姬的死大開殺戒……這哪裏是為國為家的将軍,這分明是色令智昏的庸帥!”
“年代久遠,将軍又是聲名遠播的威武大将軍,許多風流傳言編成故事也很正常。”鐘果子道。
聞許言拿起另一本,看了一會兒,“得,這回不是歌姬了,是男狐貍精。”她随手一扔。
“哦,和公主。”又扔一本。
“啧,和帝王。”扔掉。
“呃,和男女戲子,男女通吃,牛。”扔。
“呵,和敵營将帥,就不怕兩人親熱的時候,其中一個人掏出刀子把另一個人幹掉嗎?”扔掉。
……
鐘果子眼睜睜看着聞許言扔掉一本又一本,眉頭越皺越緊,脾氣越發暴躁,小心問道:“娘娘,那您覺得将軍和誰最配?”
“那當然是——”
“嗯?”鐘果子好奇地等聞許言的回答。
“一文一武最配。最厲害的将軍自然要配最有才學的人。比如書生什麽的。”聞許言說。
“可是百無一用是書生。書生怎麽配得上将軍呢?”
“百無一用是書生不過是讀書人的自嘲,并不代表別人能自以為是地嘲諷他們。說書生迂腐,世人更迂腐。世人只以為‘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是讀書人,不知立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也是讀書人。”聞許言不知不覺地就為那夢中人辯解了,擺擺手,“算了,不說了。”
“是奴婢淺薄了。”
聞許言随手抓起一本書又繼續看了起來。
她從早上看到傍晚,安平縣的情況倒是了解了不少,但人還是沒找到。興許在茫茫浩瀚的歷史長河中,即使書生和大名鼎鼎的聞将軍有交集,也沒人會記得為他添上一筆。
聞許言嘆了一口氣,把手裏的書放下,擡眸驀地看到李淼淼睜大眼睛看着她,吓了她一跳。
“淼淼,你什麽時候來的?”
“淼淼才剛來。嫂嫂在看什麽?”
“嗯……在看故事。”
李淼淼好奇地拿起一本書,看到書中主人公的時候,眼睛一亮,高興道:“嫂嫂喜歡聞将軍嗎?”
“嗯,挺喜歡的,淼淼也喜歡嗎?”聞許言摸了摸她的頭問。
“嗯!聞承言将軍是巾帼英雄!哥哥還在策論中提到她呢!”
聞許言怔了怔,問:“是哪個哥哥?”
“是大哥哥呀~”李淼淼答道。
“什麽時候的策論?”
“娘說是大哥哥以前寫的,但是是什麽時候,淼淼就不清楚了。”
“哦~”聞許言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像是想抓住一陣風,但沒抓住的感覺。說實話,她對以前那個被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李玉書還真挺好奇的。
“寫了什麽,你還記得嗎?”聞許言好奇問道。
“好像是……”李淼淼撓撓頭想了許久,沒想出來。
就在聞許言想說算了的時候,李淼淼突然“啊!”了一聲。
“大哥哥好像說要恢複女軍制!還說要改變女人不能經商的禁令,大哥哥還說了……還說了能者居上,不限男女!”
聞許言驚訝挑眉道:“那你哥,思想還真挺先進的。”
“哥哥以前有好多有意思的策論,但娘親都收起來了,淼淼也看不到了。”李淼淼嘟着嘴不高興道。
“嗯,那還挺可惜的。我也想看看。”聞許言有些許遺憾道。
***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聞許言也沒找到夢中書生存在的痕跡,只能讓鐘果子把剩下的書都打包上車。
今日就是要去京城的時候。
李淼淼在門口抱着李玉書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哭喊着:“大哥哥不要走!淼淼不要大哥哥走!淼淼不要!”
李玉書這個傻憨憨也跟着李淼淼哭了起來,完全像個孩子。
而老王妃雖然也抹着淚,但還算克制,一邊哄着李淼淼,一邊恨不得多看李玉書幾眼。
聞許言無奈,只能上前這邊勸,那邊哄的。整個場面亂成一團。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聞許言看着馬車走出城門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身邊的李玉書還在抽抽搭搭,聞許言不耐煩道:“又不是不回來了,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不然你下車,我自個兒代表瑾王府去京城。”
李玉書紅着眼睛,委委屈屈但又故作堅強道:“要跟姐姐去。”
“那你別哭了。你不知道你哭得像殺豬似的。”
李玉書被嫌棄之後,忍了忍,沒忍住,又想哭鼻子。
聞許言及時察覺,指着李玉書道:“閉嘴。”
李玉書的眼淚被憋了回去,發出小狗被欺負的咕咕唧唧的聲音。
***
聞許言聽到從安平縣到京城需要二十多天的時候,她是絕望的。此時的她一臉生無可戀地靠着車壁,十分懷念上輩子的交通。
“咚咚。”有人敲響了車廂。
聞許言掀開窗簾,趙爽一臉讨好地笑。
經過幾次“地靈”事件,趙爽終于老實了,現在他對瑾王府的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半點怠慢也不敢。
“娘娘,前方咱們就到永陽鎮了,咱家尋思着是不是要在永陽鎮歇一晚,明早咱們再啓程。您和王爺覺得呢?”
“行。”聞許言已經在野外過了兩個晚上了,她早就受不了了。
一行車隊緩緩駛進永陽鎮。為了避免麻煩和引起人注意,聞許言曾吩咐過要低調,經過有人的地方也不要驚動當地官府。
鬼知道現在有沒有人在追殺李玉書啊,還是小心點為妙。
聞許言一行人找了家客棧落腳,她和李玉書下車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更切确地說,集中在李玉書的身上。
聞許言視線掃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就迅速轉移視線。等聞許言收回視線的時候,那些目光又追着李玉書,甚至開始隐晦地竊竊私語。
其他人也發現了這一現象,都是一臉迷茫,也看向李玉書。
“看什麽看?”聞許言不爽道。
頃刻間所有視線都移開了。
這時,客棧老板迎了過來,笑呵呵問:“客官們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高福上前道:“住店。”
接着就有店員帶着高福去登記了。
客棧老板帶人上樓,還時不時瞄一眼李玉書。
等走到二樓時,聞許言忍無可忍,問:“你們到底為什麽總看他?”
“哈哈~這位公子生得如此俊美,少不了讓人想多看幾眼~”
“不對。你們那可不是欣賞驚豔的眼神,而是可惜或者幸災樂禍或者可憐的眼神。”聞許言眯起眼,掐住客棧老板的後頸脖子,冷聲道,“你說不說?不說我就打到你說。”
幾個家丁将客棧老板圍在中間,兇神惡煞地盯着他。
趙爽适時出聲,道:“你還是早點說吧,我們家夫人動起手來,少不了讓人傷筋動骨呢~”
“诶唷,姑娘饒命啊!姑娘手下留情!我說我說!”客棧老板雙手合十求饒道。
聞許言放開他:“廢話少說。”
“唉~”客棧老板嘆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咱們永陽鎮這兩年出現了采花大盜。我們鎮裏的青年才俊時不時就會被采花大盜拐走,不知所蹤。去年好不容易逃回來一個,但已經變成了瘋子,想問他發生了什麽也問不出來。”
“采花大盜?”聞許言有些驚奇,這年頭男人也不安全了?
“對,專采雄花的采花大盜。”客棧老板無奈地點點頭,“雙數月的十三到十五號,它都會出現。”
“現在是什麽日子?”聞許言問旁邊的人。
“六月十四號。”
“……”呵呵,真特麽巧。
“你怎麽知道是采花,而不是抓壯丁?”聞許言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