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靳家老宅
喬樂庭下意識地從口袋裏掏出了符紙,反手将符紙貼在貼到那些冰冷的手上,可是符紙最後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喬樂庭一愣,他回頭看去,肩膀上并沒有他預想中那種布滿屍斑和青筋的蒼白鬼手,可是那冰冷的觸覺卻依舊停在他的肩膀上。
正當喬樂庭要回過頭的時候,忽然看到遠處有一道道白色的人影向着自己的方向緩緩飄來,而他的身後雲先子和姬钺都不見了,這裏好似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一道幽幽的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那聲音好像是在念着一首近代詩,喬樂庭聽得不太清楚,只隐約聽了“紙傘”、“臉龐”、“紫藤蘿”幾個詞,他猜測這可能是一首與愛情有關的詩,那麽念詩的女人會是誰。
能在這個時候念詩的至少能算得上是這個地方的一個小boss,已知死在靳家的女人只有一個靳夫人和前些日子被害死的女傭,女傭死的時間太短,成為boss的機會不大,而靳夫人……靳夫人既然想要求死,應該也不會這麽再出來搞事吧。
又或許是佛堂裏的天女活了過來。
不過喬樂庭現在也沒工夫去思考這些東西了,遠處的白色人影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竄到喬樂庭的眼前,這些人……并不能說是人,他們的身上穿着沾滿了血跡的白色長袍,臉上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只剩下了兩個眼珠子還耷拉在眼眶的邊緣,似乎随時可能會掉下來。
喬樂庭記得自己曾經在一本書看到說,那些像人而不是人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不過他再惡心再血腥的場面也是見過的,倒不會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吓到,只是這些白色的人影算是有實體的還是無實體的,他是該用榔頭對付,還是該使用符紙。
然而不等喬樂庭做出決定,耳邊的讀詩聲忽然停止了,這些白色的人影停在了喬樂庭的面前,與他距離沒超過五十公分。喬樂庭正要上前檢查一下這是些東西時,白色的燈火再次亮起起來,他眼前的白色鬼影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燈光下,眼前的大廳挂上了白幡,一盞又一盞的人皮燈籠不知在什麽時候被挂在了梁上,這燈籠實在不算美觀,而且竟然還往外面滲出了油脂與白蠟,滴答滴答地落下來,在地毯上結成了白色的斑塊,而也身後的長桌前的屍體們這時竟是齊刷刷地擡起了兩只胳膊,将雙手伸向了他們面前的禮品盒。
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而且姬钺他們還離奇的消失了,喬樂庭覺得的眼前的這些該是個幻象,他在自己的左手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他雖然感受到了疼痛,但是眼前沒有任何的變化。
喬樂庭有些懵,眼前到底算怎麽個情況,如果不是幻象,那雲先子沒了倒是有可能,姬钺怎麽可能也跟着不見了。
他仰起頭看着樓上的樓梯扶手,隐約中似乎看到了一個紅衣的女子站在那裏,可是一眨眼那女子就不見了。
這裏處處透着詭谲,喬樂庭琢磨了一下,他的當務之急是先把姬钺找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疊了只紙鳥,他剛要将手裏的紙鳥給放飛,卻發現長桌旁的死屍終于将他們面前的那個禮品盒打開了,喬樂庭曾猜測過,禮品盒放得也許是他們人體內的某一個器官,也許是一張卡片,或者一首小詩什麽的,而現在喬樂庭終于看見裏面的東西了,不是他猜測過的任何一種,那小巧精致的禮品盒裏放得只是一團氣。
喬樂庭伸長了脖子又仔細地看了一眼,是的沒錯,只是一團氣,不過顏色卻是各不相同,黑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甚至還有桃紅色的,看起來少女心得很。
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姬钺可從來沒跟他講過,喬樂庭正要湊近些好好研究一番的時候,他的身後響起了推門聲,他回頭看去,只見姬钺站在門框旁邊,他帶着一身銀色的月光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自己,間喬樂庭回過頭,對他說:“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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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樂庭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問他:“去哪兒啊?”
這任務還沒有完成怎麽能走呢?就算是要走也出不去啊。
姬钺走過來在他的腦袋敲了兩下,輕笑道:“當然是回家啊。”
喬樂庭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來之前姬钺不是說這回絕對不會幫助自己的忙,現在自己都什麽還沒幹呢,就能回家了?他問道:“都解決了?”
姬钺點了點頭,對喬樂庭說:“走吧,我們回家。”
這六個字的誘惑實在太大,喬樂庭情不自禁将手交到了姬钺的手上,與他一起向着屋外走去,銀色的月光灑滿整個院落,冷風中枯死草木招搖着身軀,喬樂庭偏頭看着他的身側的姬钺,他像是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似的,忽然在一剎那墜入了時光的洪河中,回到了許多許多年以前,那個時候他還是周國的小公子,整天打馬遛鳥什麽正經事也不幹,但有姬钺護着,他在帝國洛邑過得倒也十分的快活。
等喬樂庭收回這些思緒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了家中,喬樂庭感覺好像有什麽地方怪怪的,可是他又說不出來,他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四周,這裏是他的家,又有些不像他的家。
而更怪的事情還在後頭,從靳家回來後他便再也沒有去過其他的靈異地點,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他與姬钺開了一家風水店,有雲先子幫忙打廣告,小店辦得也算紅火,喬樂庭想着就這樣與姬钺一直到老也不錯。
三年後的一個夏天他訂了兩張票,與姬钺一起來了個環球旅行,旅行的途中姬钺認識了一個外國的大胸妹子,兩人快速地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姬钺有了妹子後很明顯對喬樂庭冷淡了下來,以前他是跟自己相依為命的,現在卻有了別人。
喬樂庭隐隐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可是心底快速升起嫉妒很快迷失了他的雙眼,他受不了姬钺除了自己以外有了別人,他們明明說過只要彼此就夠了,可是現在姬钺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承諾。
嫉妒與不甘,還有占有欲一日日地折磨着喬樂庭的內心,終于有一日,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惡魔,在姬钺的食物中下了迷藥,在一個晚上把他綁到了一個倉庫中。
姬钺醒來發現自己的處境瞪着眼睛厲聲問他:“姬晏虞你在做什麽?”
喬樂庭舉着一把小小的匕首,跪在姬钺的眼前,仰着頭望着他,對他說:“這樣爸爸就能永遠陪着我了。”
姬钺眉頭緊皺,對他說:“姬晏虞你放開我,我們好好談談。”
“不用談了,我知道爸爸想說什麽,”喬樂庭癡癡笑了一聲,他低着頭喃喃說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爸爸永遠陪着我,永遠不會離開我。”
姬钺自然是不願意的,他們就這麽在倉庫裏吵了許久,喬樂庭漸漸開始不耐,他的爸爸從前從來不會這麽對自己說話的,而現在為什麽會變了這麽多。
喬樂庭的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層血紅,“晏晏,殺了我,你就能得到我了……”冥冥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喬樂庭的腦海中回想着,“殺了我,你就能得到我了……”
他的匕首已經抵在了姬钺的胸口,姬钺望着喬樂庭,突然停止了說話,惡狠狠地看着他。
喬樂庭呆呆地看着這樣的姬钺,眼睛中的血色逐漸褪去。
他手裏的匕首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喬樂庭忽然意識到,這是夢,眼前的人也不是姬钺。
從姬钺出現在靳家大宅的門口,或者是更早的時候,他便已經在夢中了。
這種夢他曾經做過一次,當年姬晏虞是已經到了擘山的,可是擘山裏的東西只有給巫族的人來用,姬钺不是巫族的人,即使他得了傳承也救不了他,于是他把姬钺謊報成了自己的內人,如此一來,姬钺也能勉強算是巫族的人了。
再過擘山第三重天的時候,他與夢中的姬钺拜了天地,可他最後卻死在了第四重天的入口。
當意識到這是一場夢的時候,喬樂庭便可以從這場夢中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竟是和雲先子坐在大廳中央的長桌旁,周圍被屍體包圍着,他的眼前也被分到了一個小小的禮品盒,姬钺站在不遠處安靜地望着他。
想起夢中的場景,喬樂庭頗有些不自在,臉側泛起了紅暈。喬樂庭揉着腦袋找了個話茬問姬钺:“這些盒子裏的氣是什麽啊?”
“是欲望,”姬钺走過來對他說道,“白色的是生命,黑色的是權利,紅色的是嗜殺,黃色的是金錢。”
喬樂庭哦了一聲,偷偷地打開了自己面前的小盒子,往裏面瞄了一眼,是少女心的桃粉色,他又了姬钺,“那粉色的呢?”
“是愛情。”
那一團粉色的氣,在喬樂庭打開禮品盒後瞬間碎開,蹦出了星星點點的光亮,金色的銀色的,還有粉紅色的,喬樂庭摸了摸鼻子,偏頭看着姬钺,他好像在姬钺的眼中看到了漫天璀璨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