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得到了父親和爺爺的支持,寧雲晉心中松了口氣。這一世寧家給了自己庇護和親情,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恩将仇報的讓寧家被自己無辜牽連。
如果他能無視自己帶來的蝴蝶效應,一心只是好好修煉,那麽當自己真的能成為大宗師的時候,寧家必然也會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越發顯貴。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見識過外國殖民者厲害的人,他做不到讓大夏再陷入近百年的黑暗歷史。
而且寧雲晉更清楚,這個時空的殖民者可更厲害!由于戰亂炎黃三族遺留下來擁有血脈之力的人這些年是越來越少了,但那些洋鬼子通過宗教傳承下來的各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數量是極多多!
大宗師雖然厲害,可畢竟僅僅只是一個人而已,也不可能會讓國家強大起來!
一個強大的國家應該讓老百姓的生活沒有後顧之憂,軍隊更要強大到足以保護國家不受侵犯,可是要做到這兩點,說穿了就只有一點——錢!
然而賺錢這種事情,對于個人來說一個創意、一份獨特的配方或者一個商機也許就能造就一個超級富翁,但是擱在偌大的國家裏面,這些都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真正能讓國家繁榮富強起來的只有改革,在現有體制內對社會從上自下進行各種改良革新,這樣才能影響到一個國家的命運。
但是只要是改革就會觸動某些階層的利益,從歷史上來看,無論改革最後成功與否,提出改革的人都得不到什麽好下場,甚至會禍及家人,所以這便是寧雲晉近些天來一直在猶豫的事情。
聽着周圍朗朗的讀書聲,寧雲晉開始考慮自己近年來必須要做的事情。首先最重要的一點自然是要取得文禛的絕對信任,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就不要再去想後續的事情了。
寧雲晉郁悶得嘴巴發苦,早知道兜兜轉轉還是要面臨到去讨文禛歡心的地步,前幾年就應該賣力一點,雖說以前沒得罪過那個小心眼的家夥,可也沒少暗地裏逞口舌之利,指望他不嫉恨似乎很難!?
想到今後要賣力讨好的人多了一個,寧雲晉只得默默安慰自己,不是說國家利益高于個人利益嘛,這麽一想他頓時覺得自己高大起來,忍不住從垂頭喪氣狀态改為坐得筆直。
他想事情太過投入,因此沒發現朗讀聲已經停了下來,一群不懷好意地小子們正相互擠眉弄眼,偶爾偷偷瞥他一眼。等今天的老師張邦彥前腳離開上書房,兩個帶着腥臭味的東西便朝着他迎面飛了過來。
不過寧雲晉是誰!即使走神他也不會被這群小蘿蔔頭給算計了。
他頭微微一偏就閃過了那兩個不明飛行物。只聽“啪啪”兩聲,那腥臭的東西砸在了兩個皇子伴讀身邊。
必須要說一下上書房的座位那也是有講究的,最前面自然坐着皇子,然後是宗室子弟,再來才是破格就讀的幾名達官之子和兩位皇子的伴讀。
寧雲晉家裏的身份在他們這個階層是最低的,但是偏偏他又有爵位在身,自然只在宗室子弟之下,就連左師誠也要位居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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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寧雲晉身後一左一右分布着的是另外兩個尊貴的皇子伴讀,當他躲開之後那不明飛行物便在他們身前的桌子上炸開了。
見他躲過一擊,又有人手快地砸了兩包過來。
寧雲晉不慌不忙地對他們呲牙,再次悠閑的躲開。
這兩包的準頭說不清是差還是好,反正一個恰好落在二皇子的伴讀明朗青臉上,另一包砸在盧文道的身上。
那些東西徹底炸開之後,一股魚腥味和墨汁的臭味便彌漫在空氣裏,難聞至極。
寧雲晉不得不感嘆這些家夥的創意,居然想到用魚泡裝了墨汁來整人,瞧瞧被砸到的那兩個倒黴鬼,只怕一整天都洗不掉那個恐怖的味道。
他搖頭晃腦地對那幾個面面相觑的人道,“啧啧,你們怎麽能亂扔垃圾,砸到花花草草多不好。”
花花草草之一的盧文道面色鐵青,另外一根才六歲的小草明朗青抹了一把臉上濃稠的墨汁,委屈得眼眶發紅,幹脆直接嚎哭起來。
兩位皇子兄弟這次終于團結一致了一次,他們不約而同地怒瞪着寧雲晉,喝道,“寧雲晉,你好大的膽子!”
寧雲晉滿臉無辜地望着他倆,行了個禮道,“回禀殿下,微臣只不過是活動了一下脖子而已,并未做其他逾越之事,請殿下明鑒。”
鴻明鴻皙兩兄弟被他的話弄得氣結,可是又不能說出要寧雲晉乖乖站着讓他們砸的話,只得對着他冷哼一聲。他們叫人進來打掃這片狼藉,又帶着各自的伴讀回宮梳洗更衣,鴻明更是臉色陰沉地下令不準任何人多嘴多舌。
好好的午休時間他們不但沒能整到寧雲晉,還因為這個失誤弄得連午飯都只是随便扒拉兩口,可以确定的是這個仇接大了!
寧雲晉其實很清楚這些小子為什麽突然這麽仇視自己,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文禛親自教授自己的事情曝光了。
這樣的殊榮不要說那些小孩,就連鴻明鴻皙兩個皇子都羨慕不已,這可是他們身為兒子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他們能不羨慕嫉妒恨嗎!?
他并不準備報複回去,但是也懶得給這些家夥留面子。寧雲晉對自己很有信心,反正等到這些人繼承爵位或者步入官場自己應該都能成為大宗師了,那時候完全不用擔心他們使壞。
一路想着自己日後的打算,寧雲晉趕到養心殿時發現外面的人有點多,他瞧了一眼平日在這裏守門的兩個小太監。
他們最近已經通過各種銀封發展出了良好的“友誼”,其中一人湊上前小聲道,“皇上今兒個先到了,面色似乎不太好,寧公子小心一點。”
寧雲晉心領神會地點了點,另外那人便讨好地笑了笑,為他打開了殿門。
他一進門便看到文禛歪在寶座上,神色似乎有些疲憊。寧雲晉輕輕地合上門,找了個蒲團打坐。
寧雲晉并不擔心自己的存在會驚擾到文禛,像他這樣的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周圍不可能完全沒有人,早就練就了不靠近一定的範圍便不會有反應的技能。
雖然坐在蒲團上,但是他也沒打算皇宮練功,只得無聊的打量着來來去去不少次的前殿。
養心殿原本就是為了讓皇帝臨時休息而設的宮殿,這個前殿裏面原本設有寶座禦案,甚至還有書櫥。
不過也許是為了讓自己來這裏練習,禦案被撤走了,因此顯得格外寬敞,也因此他可以一覽無遺的看到文禛的睡臉。
這人似乎睡得很熟,借着殿裏已經點上的燈,可以清楚看到他眼睛下面有着一圈淡淡的陰影,也不知道是眼睫毛太長,還是睡眠太少累的。
寧雲晉一想着文禛忙的原因思維就發散開來,往年這個時間衙門都封印沒什麽事情了,父親這幾天似乎卻也很忙碌。看來即使這次是不完美的大捷,可既然已經是這個結果,那就還是要論功行賞,這其中的利益之大,關系之複雜想到就讓人頭疼……
“既然來了,怎麽不叫朕醒來!”
文禛還當是誰敢進了這前殿卻安安靜靜的不出聲,一睜開眼睛卻看到那小子正盯着自己的臉發呆。自己已經盯着他瞧了好一會兒,偏生這個一副神游太虛的家夥居然一直沒有察覺,讓文禛只得先開口詢問。
寧雲晉連連眨了兩次眼睛才勉強調準焦距,看見文禛正對着自己笑,他摸了摸鼻子道,“微臣見皇上似乎累了,又睡得正熟……”
“你有心啦!明天便開始休元正假,也沒什麽事,朕便先過來這邊,只是這麽一會兒居然眯得睡着了。”文禛懶洋洋地坐直身體,邊說着邊拿放在一旁的金絲翼善冠雙手捧着,準備帶到頭上。
“皇上每天日理萬機,确實是辛苦!”寧雲晉贊了一句,又覺得這馬屁話說得太幹巴巴了,連忙追加一句,“皇上可得保重龍體啊!”
文禛樂了,笑道,“你這小子總是喜歡管這些婆婆媽媽的小事,聽說你在家就總喜歡盯着你父親的身體,怎麽,現在還準備管到朕頭上了?”
“哪有啊!微臣只是關心父親而已。”寧雲晉嬉皮笑臉地道,做出一副“天下人不懂我心”的惆悵。見把文禛逗樂了,便又道,“皇上您的健康攸關天下,自然要多加注意。”
“就你貧,朕原以為你小子長大便轉性了,原來還是這樣!”
寧雲晉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道,“皇上您誤會了,微臣這不是在貧,是在關心國家大事呢!”
見寧雲晉今兒個一掃前些日子的局促拘謹,文禛到也沒起疑心,只當這小子老實了幾天就本性畢露。從心底裏說,他反倒比較習慣這孩子油嘴滑舌的樣子,感覺會更親近一點。
寧雲晉見好就收,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多了就惹人厭了!他有些遲疑地道,“皇上,您的帽子歪了一點,要不微臣叫李總管進來?”
文禛想也沒想便道,“不用,你過來幫朕整理一下。”
本大爺才不想伺候你呀!
寧雲晉在心裏腹诽着,臉上卻十分激動。他上前站到文禛身側,左左右右的移動着翼善冠的位置。
文禛說完那句話之後,自己心裏都有些驚訝,從什麽時候開始居然對這孩子如此放心了,可以讓他這麽貼近自己身邊。不過看到這小子乖乖巧巧地挨在自己身旁,這種的感覺卻覺得不錯,甚至還有種熟悉感,讓文禛實在有些疑惑。
“還沒弄好?是不是被上頭的寶石晃花眼睛了。”即使是皇帝常服的帽子,不說金絲編成的帽身,上面用金累絲為龍身,然後嵌有各色寶石及珍珠的二龍戲珠就是标配,可謂奢華至極。
“哪有……”寧雲晉尴尬地擺手,連忙為他正好帽子的位置,滿臉虔誠,發自肺腑地道,“微臣這不是第一次摸到翼善冠,所以……不小心有些緊張了嘛!”
他這話文禛雖然半個字都不信,卻又覺得這孩子即使財迷的舉動也可愛得不行,忍不住調侃道,“以你聞香居日進鬥金的能力,即使打制一頂也不是難事嘛!”
寧雲晉一臉苦逼地望着他,“皇上莫要開微臣的玩笑,小子的膽子忒小了點,可不敢做這種逾制的事!”
翼善冠是皇帝、郡王之上宗室常服的帽子,同時也是烏紗帽的一種,能帶只有官員,無論哪一類他現在可是都沒有資格帶的!
文禛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怎麽真誠地安慰道,“快快長大,以後便可以帶烏紗帽過把瘾了!”
兩人說了一會話,今天授課的時間便去了大半。文禛索性便道,“今日就不教你新內容了,給朕舞上一次昨天教你的動作,就回家好好休息吧!”
寧雲晉老老實實地應了,滿臉關切地道,“從明天開始皇上也可以好好休息,過新年了!”
文禛沒将他的孩子話放在心裏,宮裏過年向來比平時更忙,一想到未來幾天得團團轉,他剛剛晴朗起來的心情立刻又轉為多雲了!
寧雲晉一瞧他的臉色,連忙挑了把劍,準備速戰速決,打完收工。他悄悄在心底發誓道,這次可真不是故意的,純屬條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