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寧雲晉和文禛誰也沒指望用一個香皂的方子就能富國強民,這最多只是能讓文禛多個發財之道而已,用來稍微彌補一些北方戰事留下來的窟窿,其實更代表其實只是寧家的态度——寧家永遠是忠君的。
比起這次與北方的戰鬥,他更擔心的其實是幾年後與奉武族全面開戰的事情。
離開皇宮之後,寧雲晉不停地猜測文禛的用意。要知道去上書房讀書這至少就是普通宗室子弟都求不來的待遇——除非是當伴讀。
至于由皇帝親自代師傳授技藝,這可就意味着今後文禛就是自己的半師,雖然這事鐵定不會公告天下,但是宮中的消息那些達官顯貴想打聽到還是很容易的。
就算自己是祭天者,這恩寵也實在是太過了一點,寧雲晉心裏實在有些不踏實。
到了家裏寧敬賢破天荒的居然已經回家了,寧雲晉很想和他說一說這件事情,可是寧敬賢卻擺手阻止了,只是有條不紊地在家裏安排事情,直到用完晚膳,他才叫上寧雲晉進了自己的書房。
“父親,家裏要來貴客了嗎?”寧雲晉雖然沒一直跟在他身邊,但是那些吩咐無一不是迎客的,故而有此一問。
寧敬賢把玩着手中茶盞,臉色有些不好,“你爺爺要回京了。”
“不可能吧!”寧雲晉驚道。看今天的陣勢爺爺可是要駐京了,身為直隸總督要回京不是升官,就是犯錯被拿,怎麽看都是前者。
如今眼看着前方的戰事要結束,年前肯定會要論功行賞,如今父親是兵部尚書,這次大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要有所獎賞,文禛能那麽大方讓寧家父子都官居一品!?
“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得了了!”寧敬賢嘆了口氣,從懷裏拿出一個折子,“前些日子你爺爺乞病辭官了。”
寧雲晉的神色有些複雜,“皇上準了嗎?”
“還沒下明旨,但是多半會允的。”寧敬賢有些惆悵地道,“昨兒個皇上已經找我去透了點口風。”
寧雲晉咬了咬下唇,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只得道,“至少爺爺能回京一家團聚,哥哥的差事也可以安排了,父親何不向前看。”
寧敬賢望着他的神情有些欣慰,“你這孩子看得果然通透。你爺爺的意思也是這樣。可是父親奔勞了一世,臨入閣前卻……”
寧雲晉有些沮喪地道,“都是我誤了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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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看他垂頭喪氣地樣子,寧敬賢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不用想太多,祭天者的身份是老天爺賜的,那救駕之功更是發自本心而為,誰還能怪你不成。只要有你和你哥哥在,寧家就有希望。”
寧雲晉乖乖地點了點頭,然後将今天在宮裏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這才想明白,皇上怎麽會給寧家這麽大的體面,原來還有爺爺辭官一事……”
“這是皇上喜歡你,樂意親近你,要不然他哪會用這方法。”寧敬賢都忍不住在心裏想這兩人難道真是父子天性,即使沒相認也相互吸引着,從皇上見到小二開始就對他格外寬容,多加照顧。
他叮囑道,“既然皇上一心想要栽培你,你便要好好用功。”
寧雲晉自然只有應了。
第二天皇宮下的旨意,簡直讓一幹人等跌破眼鏡。聖旨上提到寧陶煦因身體不适乞病辭官,皇上感念其忠心耿耿将其調任為宗廟的文書司祭,其孫聰明伶俐、福慧雙修,又孝順有加,特賜其入上書房讀書。
關于寧家的事情大家一直都在猜,一家同朝為官的父子有兩個一品,這樣的事情是前所未有的,即使皇上願意,其他的家族也要眼紅,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寧家最有能力,難道就因為他們深得皇上信賴,就可以占據兩個一品之位!?
皇上會怎麽處理寧家的事情,所有人都等着在看。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這事應該會在北方戰事結束,論功行賞的時候才提到臺面上,沒想到寧家的老狐貍果然不簡單,居然毫不留戀即将入閣的誘惑,一封折子直接乞病辭官,為子孫後代騰位置。
瞧瞧他這一手玩得多妙,即為皇上解了憂,又讓寧家占了大義。皇上果然也給了寧家體面,宗廟司祭可以說就是個養老的地方,文書司祭的工作就是整理一些族裏關于血脈之力的資料與心得,偏偏卻又等同一品大官,真是個最最清貴不過的職位。
只有寧雲晉看到這聖旨後在心裏嘀咕,這職位搞不好就是那張方子買回來的。不過這樣也好,爺爺才五十多歲,要讓他這麽早就賦閑在家,只怕心裏也會有些失落,這樣安排反倒好。
接到聖旨的第二天,寧雲晉就只能乖乖的前往皇家子弟學院。到了上書房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居然不是唯一在這裏讀書的插班生,除了真正的新生二皇子和他的伴讀之外,還有一些差不多年紀的宗室達官子弟,這樣他的到來便根本不顯眼。
寧雲晉見此不由得感嘆,不愧是文禛的作風,就像上次救駕之功的處理一樣,既然做全了九十九,他就連一點纰漏都不允許有,考慮到了周周面面。
鴻明一進上書房看到裏面那麽有多人,特別是還有那個讨厭的寧家二子,他的表情便一直有些陰郁。自從幾位皇叔滿了十五出宮見府之後,最近整個上書房就只有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好不快活。
可是父皇卻說人太少了,居然趁着二弟入學塞進來這麽多人!實在是太讨厭了。
寧雲晉已經好久沒看到這個太子弟弟了,他現在長得就像是縮小版的文禛,雖然小臉扳着看似面無表情,可是偶爾跳動的眉角卻說明這人心裏正不爽,實在是有些可愛。
鴻明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扭頭一看發現居然是那個寧家二子,不由得心裏一肚子地火,可是還沒等他找寧雲晉的麻煩,二皇子來了。
比起寧雲晉,鴻明更讨厭這個弟弟,他簡直是天生喜歡與自己做對,偏偏在父皇面前又喜歡裝乖賣巧。
看到鴻皙笑得和善的與那些新來的宗室子弟攀關系,不出一會兒功夫他的身邊就聚集了一撮人,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不時會發出一陣笑聲。
寧雲晉并沒有湊上前去,給二皇子請完安之後便走開,幸好鴻皙也沒有将這個大臣之子放在心上,因此并不在意。
他打量着太子弟弟的臉色,看鴻明與伴讀形單影只的站在另一邊,臉色十分陰沉,忍不住笑了起來。
鴻明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笑臉,怒道,“你笑什麽?”
“好久沒看到太子了,微臣心中歡喜。”寧雲晉笑眯眯地望着他,無聊地逗弄着炸毛的小孩。
“孤可不樂意見到你。”鴻明仰着下巴驕傲地道,“也不知道你家的人給父皇下了什麽迷藥,居然還讓你來上書房讀書。”
寧雲晉朝他甜甜一笑,“皇上那麽英明神武,豈會被別人迷惑。”
鴻明被他噎到了,還沒等他發作,今天當值的老師侍其如海來了,衆人連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裏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的都算是新生,老師也不可能再單獨施教,索性讓所有的人都跟着再學一次。
寧雲晉一聽還要再學一次四書五經,整個人都麻木了,心裏郁悶得不行。
上午的時候文禛來過一趟,考校了太子的學問,又鼓舞其他人一番,便匆匆的走了。中午吃完飯休息一會衆人便開始學習騎射武功,這對寧雲晉來說到是新鮮事,倒是學得比較用功。
上輩子他就是個野路子,靠的是手腳功夫,騎射基本沒有碰過。寧家見他平日課業比較忙,又有大宗師傳授,便沒有再給他安排騎射教頭。
直到現在父親一直都以為自己的武功是大宗師教的,但是實際上大宗師只是丢了一句你現在練的心法不錯,便沒有管過了,對于這個美麗的誤會,寧雲晉并不準備揭穿。
到了酉時上書房便放學了,其他的人都各自回家,寧雲晉根本不想跟文禛學什麽東西,正琢磨着要不要趁機溜走,這時那位眼熟的黃錦公公卻帶着兩個小太監過來了。
寧雲晉的爵位高,雖然這黃錦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也得給他行禮。
“寧公子,李總管讓咱家帶你去皇上那兒。”
“有勞公公了!”寧雲晉對他拱了拱手,貼到黃錦身邊,摸出兩個鼓鼓的小荷包,塞到他手中,“這是小子孝敬您的,一點俗物可別嫌棄。還有些是給那兩位的,您給幫忙分分。”
黃錦心照不宣地朝他笑了笑,将東西攏進袖子裏面,直到這小子上道。他将寧雲晉帶到了養心殿,着人奉上了熱茶便走了。
等到沒人的地方,他将那小荷包翻出來看了一眼,裏面是幾個金瓜子和一些上等珠子,最底下還夾着張銀票,一看那上面的面額,便笑咧了嘴。
黃錦将那兩張銀票揣在懷裏,出了門便扔在另外兩個小太監,“這是寧公子的賞,可別忘了別人的好,精心伺候着。”
那兩人扯開袋子一看,立刻喜滋滋地笑了,連道,“黃總管您直管放心吧!”
鴻明臨走的時候正好看到寧雲晉遞東西的這一幕,覺得刺眼得緊,癟嘴道了聲馬屁精,甩甩袖子仰着小腦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