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寧雲亭在放學回家之後,便興沖沖地直奔弟弟的院子。
他先是抓着寧雲晉上上下下一頓猛瞧,嘴裏連道,“瘦了,确實瘦了不少,幸好沒被曬黑,看着人精神多了。聽說你在江南還殺了個賊人,救了皇上和太子快給我說說。”
寧雲晉心裏那個激動啊,總算是有個正常人了!自己明明是在變帥,偏偏這幫娘子軍還有那親爹和養父卻當自己是受過虐待了一樣,一個勁的想要幫自己大補。
望着大哥激動的神情,寧雲晉開始得瑟地講起了一路的江南風光。他的口才本來就很,又各種加油添醋,将那南下的風光描述得美輪美奂,然後又将決堤的驚險、救駕時自己的英明神武,誇張得如同說書一般精彩。
“小弟你可真是勇敢,那時候你難道一點都不怕嗎?”寧雲亭一臉後怕,“如果是我的話,光是看到那麽多水淹過來只怕就會吓得慌亂起來,你居然還能拿着匕首去殺賊人。不過你也确實太魯莽了一些,若是有個萬一沒能殺了賊人,反倒傷了自己又如何是好。”
“那個時候情況緊急,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總不能看着皇上和太子出事吧!”寧雲晉滿臉精忠報國的堅定,又惹得寧雲亭一陣眼熱,要知道這種救駕的機會可是很少的。
見寧雲亭雖然羨慕,卻絲毫不嫉妒的樣子,寧雲晉有些感嘆,人還是要知足的好。
他對這個哥哥最滿意的一點就是這人實誠,原本自己在他這個繼承人之前就有了爵位,這趟還撈了個救駕之功,若是換了個心眼多的人只怕就要對自己存有忌憚了,深怕被自己取而代之,也只有大哥這種老實人還會想到關心自己那時候安全不安全。
只見寧雲亭遙望着南方,有些羨慕地道,“聽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去江南,那裏果然如同書裏說的一樣漂亮,我長這麽大都還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呢!”
寧雲晉可不想鼓動他現在就出去游歷,像大哥這樣的老實人還是多學習幾年的好。他連忙翻出自己帶回來的禮物,哄道,“大哥你就快十五了,等到那時候父親只怕要安排你當差,以後多的是機會光明正大的去各地呢!”
寧雲亭一想也是,便開始把玩小弟送給自己的東西。
寧雲晉帶回來的那些主要是泥偶、湖筆、鐵畫等,都是不怎麽值錢的小玩意,不過都帶有江南獨有的風情,寧雲亭好奇的把玩着,心裏那一點小惆悵立刻丢到九霄雲外了。
所有的人都認定了寧雲晉這次會有大造化,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想象,除了這次的獎賞之外,其他的賞賜卻一直都沒有動靜。
寧雲晉自個兒倒是不急,他已經收到了最實惠的東西,其他的都能慢慢等。如果文禛覺得自己和太子的一條命只要那麽一點東西就可以打發,只要他好意思,寧雲晉也不介意看笑話。
最近朝廷裏變動最大的莫過于江南,文禛回京之後浙江總督便直接換了人,然後就是一連串的人事變動。
寧雲晉扒拉着寧敬賢的邸報看了幾次,看到那姓周的居然最後只是被革職削爵而已,他不禁啧啧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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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問過寧敬賢了才知道這背後的事情,聽說給周升議罪時最重的是渎職、失察等,反倒是貪污被忽略了,這樣一來判刑的範圍便大了。
畢竟這次水患的影響太大,對周升這個失職的總督不重判不足以平民憤,可是由于周升背後還有一個長公主,衆人都覺得頭疼,于是便從寬到嚴拟了兩套方案遞上折子讓皇上自己圈選。
文禛對周升恨得牙癢癢,但凡這人是個腦袋清醒的,在自己出事後聽從侍其如海的安排第一時間安排人手赈災,也不會讓浙江之後局勢越來越惡化,造成了那麽多人賣兒賣女。
思來想去,最後,他圈的是革職削爵,永不啓用,徒三年。
以周升明面上的罪名,這個處罰算是從嚴判了,等于是徹底終結了周升的官途,更何況還要去進行三年勞作,即使周升丢得起那個人,長公主都沒辦法接受守這三年寡。
旨意剛剛拟定,長公主就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這個消息,她直奔皇宮面聖,總算經過她在文禛面前一番苦苦哀求之後,徒三年改為允許上繳萬兩白銀相抵。
寧雲晉知道這事之後,有一次在街上碰到了神情恹恹的周升,仿佛看到了待宰的羔羊,如今這人可只有驸馬這一個頭銜在身了,只要自己再作死,那就真的可以死了——可是周升哪裏又是安分的人呢!?
文禛雖然恨不得能将江南官場從頭到尾梳理一遍,但是那畢竟只是夢想而已,他不是那麽沖動的人,江南的人事關系錯綜複雜,很可能這個背後是個親王,那個後面是個大學士,即使他身為皇帝也不能肆意而為,将所有臣子全部得罪了。
殺一批,囚一批,流一批,還有一些問題不大的降一級留用,于是這一場轟轟烈烈的江南官場地震一直持續到十月底才結束。
寧雲晉在了解周升的下場之後便不再關注這事了,這段時間他正忙着撈錢和寧巧昕大選的事情。
今年大選的時間已經定了下來,從十月二十開始初選,由于宮中沒有皇後,這事便由慧妃與柔妃主持,如今京裏要參選的人家全都忙着這件大事。
家裏有人要參加大選氣氛便立刻不一樣了,寧家所有的人都開始圍着寧巧昕轉悠,她自己則埋頭不停地做着繡活。
這日寧雲晉陪完老太太,便去找寧巧昕,他知道只有自己去找她的時候,大姐才會休息一會兒。可是若是耽誤得久了,姐姐卻又會熬夜将進度補回來,寧雲晉知道晚上繡東西最是耗眼,自然也舍不得姐姐太費神,只能控制好時間。
請過安之後,他湊上前打量寧巧昕手上的料子。
那是件寶藍色的袍子,用銀線滾邊,袍子的下擺和袖子上用同色的線繡着玫瑰,玫瑰枝繁葉茂,然後用米粒大的小珠子将玫瑰都描了一遍,看着既低調又奢華。
寧雲晉最喜歡這種被寧雲亭稱之為騷包的衣服,看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心裏琢磨着要不要也去弄一件來穿。
這料子的顏色一看就是給男人穿的,想到自己美麗溫柔的姐姐就要嫁人了,寧雲晉酸溜溜地捏着那衣服打趣道,“唉,以後我就不是姐姐唯一的寶咯,還沒過門就開始給未來姐夫做衣服了!”
寧巧昕一個大家閨秀哪裏受得起這個玩笑,小臉頓時通紅了。
一旁的菊香捂着小嘴吃吃直笑,邊笑邊道,“二少爺可不用拈酸呢,小姐最近都是忙着給你和大少爺制衣。這件可是專門給你做的。”
“給我的?”寧雲晉又驚又喜,拿着那袍子抖了一下,“姐姐,這件做大了呢!”
寧巧昕将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搖頭道,“大一點好,你還小最近身量又長得快,現在讓人折一下就能穿,這樣才不浪費這些上好的料子。再說你最近廋了不少,好多衣服都不合身了,姐姐準備出嫁前給你做夠五套。”
菊香插嘴道,“大少爺可都只有三套呢,二少爺你可不能說出去哦!”
“又不一定指婚了明年就要嫁。我可真舍不得這麽早就嫁人呢!”寧雲晉嘟嘴道。
“瞧少爺您說的,小姐正在花期,難道就因為您舍不得要在家裏留一輩子麽?”菊香笑道。
寧雲晉腦袋一偏,狠狠地道,“只要姐姐願意,養姐姐一輩子有什麽不行。要是日後那個姐夫敢對姐姐不好,瞧我怎麽收拾他。”
寧巧昕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弄得小臉通紅,寧雲晉真擔心再說下去姐姐的臉就要燙熟了,便連忙轉了話題。
“好不好看?”寧雲晉将那衣服披在胸前轉了一圈,抱怨道,“大哥那俗人,穿什麽衣服都是一樣的效果,姐姐給他做三套都是浪費了!”
他這話惹得寧巧昕抿着嘴笑了起來,要知道這可真是戳到了寧雲亭的痛處。
也許是面由心生,寧雲亭年紀越大,臉上給人的感覺就越是憨厚老實,弄得穿任何衣服都有一種土氣憨實的感覺,越是花俏精致的衣服給他穿,別人看着就越別扭。
“你這張破嘴喲,讓雲亭聽到了瞧他不揍你才怪。”寧巧昕嬌笑盈盈地在他額頭上點了一記,“不過我們家小二皮膚白長得又這麽俊俏,真是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寧雲晉得意翹高下巴,還特地在脖子上扇了扇,“那當然,我可是每天都用玫瑰露呢!聞聞,香吧!”
寧巧昕和菊香又笑了起來,她忍不住在弟弟可愛地小臉上捏了一記,“香,香得不得了。你自己去當那個什麽‘代言人’,可比讓母親和我出馬強多了。”
寧雲晉嬉笑道,“那可不一樣,我是男代言人,你們是女代言人,我們使用的産品都不同的。”
“就你這鬼精靈會弄那些花樣,那些東西真有人去買嗎?你還賣那麽貴。”寧巧昕好奇地問,“聽甄嬷嬷說聞香居前兩個月一直沒什麽生意,她弟弟急的飯都吃不下去了。”
“那是因為我之前沒在,姐姐你就盡管放心吧!”寧雲晉小手一揮,放下豪言道,“明兒個十月初十恰好是我們做活動,到時候肯定是財源滾滾來!今年賺的銀子,小弟到時候全給你添嫁妝。”
寧巧昕被他鬧了個大紅臉,羞惱地将這皮小子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