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飛魚

第52章 Chapter (16)

所以看出來了吧。對于這群人來說，上T大等同于走上了一個青春燃燒的殿堂，荷爾蒙噴發的世界，競争更激烈的平臺，國家游泳隊的內部生活……所以，他們怎麽可能水，怎麽可能不抓緊時間享受大學生活呢？！

于是，從此以後，一群職業省隊游泳運動員的人生裏，産生了很大的變化。

除了永無盡之的訓練，他們會到大學去上課……

只是去上課，在食堂吃飯，在社團納新那邊看看，随意在自己感興趣的地方簽個字約個面試時間，跟着隊伍領制服，到巨大的六層圖書館裏逛來逛去……明明對于他們，尤其是本來就對這裏挺熟悉的子軒來說，這裏應該沒有太多的新鮮感才是。可是即使這樣，大家還是特別興奮，一邊跟着迎新的學長學姐們逛校園，一邊激動地拍照留影……簡直就像來旅游一樣！

而且，現在才知道……原來體育生如此受歡迎。

上課的時候，黑仔用手肘撞了撞正在專心聽講的子軒。

“哎呀旺仔有女生在看我耶！我看我的桃花運終于要來了！”

“哦。”

子軒無視了他，繼續聽講……

下課，一群女生圍了過來。

“帥哥，那個……可以給我你的短號嗎？”

黑仔臉瞬間紅掉了：“我……”

可是那女生搖搖頭，指了指正在看書的子軒：“那個對不起，我想要的是他的……”

黑仔瞬間被打擊得……

子軒擡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真不好拒絕，于是擡筆寫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女生們紅着臉說“謝謝”，她們一走出教室，就開始尖叫起來！

後來他才知道。這堂課的人不應該這麽多的，而且上這堂專業課的應該以男生為多，那些女生，全部都是其他專業的女生！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經上了學校校園網論壇……其帖子叫《2009級新生驚現帥哥！妹紙們快上啊！！》，其下是拳術隊表演的照片，第一名是大橙子，第二名就是子軒。森月排在第六名，而黑仔……一定不能讓他看到這個帖子，因為他木有上榜……

要說上榜的人裏面，最受歡迎的是誰？

要說長相、氣場，大橙子是肯定是排第一的。可是，他那種生人勿進的冷漠态度，讓一群女生只可遠觀不可亵玩。似乎被他看一眼，瞬身都會發顫一樣……

于是，最受歡迎的就變成子軒了。畢竟他對人非常友善，不擅長拒絕人的關系。

說真的，子軒就是現在女生們最喜歡的類型……他身高177，茶色頭發相當柔軟，在陽光下有種金色的錯覺，五官清秀精致，笑起來特別溫暖人心。至于身材，沒脫的時候感覺很清瘦，可是脫掉以後——比起一般男生，身材不知好到哪裏去了！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練出所謂的六塊腹肌，噢，其實連四塊都沒有，但是他的身材擁有少年的緊致，在發力的時候，肩膀、背部、腹部和腿部的肌肉線條微微變化，那種美感是驚人的。看吧，以往訓練，子軒總是去得最早走的最晚的那個，而現在，最早的永遠是幾個同年級的學妹……最晚的，是高一個年級的學姐……子軒每次看到她們都有種她們随時都很熱的錯覺。

而什麽時候，T大游泳館快要爆掉了呢……

子軒開學第三天，慕楓來看他，并跟他一起在游泳館游泳的那個下午。

自從慕楓在羅馬拿了一個金牌以後，他更加受歡迎了。走到學校，一不小心某個人就會冒出來讓他簽名，想要采訪他，讓他拍廣告的公司也越來越多。衆多網站論壇上，大家竟然把他和張琳并排稱為“中國泳壇的希望，未來的奧運英雄”。

子軒有在短信裏和他調笑這件事。

而慕楓的話語裏，帶着對這些廣告公司和媒體的不屑。

他說：“稍微有一點進步，就被鼓吹成世界第一。那麽，如果我失敗了呢？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劉翔。”

子軒能想到的，還是……不愧是自己的偶像啊。

就是自己因為自己的私人原因，現在心底暗暗的有點埋怨他。可是，他的确是特別的……一般人拿到這個榮譽，很容易停滞不前吧？很容易害怕失敗吧？比如菲爾普斯，近日爆料他性生活混亂，吸食大麻等等，當一個人走到一個成功的點子上時，很容易堕落。然而，他不一樣，羅馬世錦賽以後，他只休息了三天，就再次前往游泳基地訓練到今天！他走自己的路，一點都不關心別人的想法，如此我行我素，如此傲慢，如此強大！

就如同現在，游泳館這麽多女生在那邊拿着照相機照相，尖叫……

有的男生會很洋洋得意，有的……會覺得挺尴尬的。只是訓練而已，怎麽搞得如此輕浮？

然而慕楓，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一點都不感冒。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白色座椅上，時不時對泳池的子軒做出一些指示，看着他一輪一輪地游50米，表情平淡。然後，下水，跟着子軒一起游。

那天，子軒的訓練非常有效果，他特別激動。

終于上岸以後，子軒和慕楓、CC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食堂，他開心地講着上大學的一些體會，和CC相談甚歡。吃飯吃到一半，慕楓去給三個人買飲料。剛好是高峰期，需要排隊。CC和子軒便繼續聊起了天。

“今天你心情似乎不錯呢！”子軒笑。

“嗯……最近我覺得很幸福。”

“是嗎？和楓哥發展順利？”

“嗯！他對我很好……對我很溫柔……”

子軒難以抑制地想歪了，他開玩笑：“他的技術很好？”

CC微笑，美麗的眼睛凝視着子軒，紅唇輕啓：“楓的技術可好了，和他做的時候，會有種舒服到瀕臨死亡的錯覺……他可以堅持很久哦，唉看我在說什麽啊！不好意思小軒，我好像教壞你了……”

子軒本來想說什麽，可是他無論怎麽想也想不出自己該如何應對。

應該說，他從剛剛到現在頭腦都是一團漿糊。

不是已經放棄了嗎？！

不是……本來就得不到嗎？

不是已經接受了……他有女朋友，他們做什麽事都跟自己沒有關系嗎？

可是為什麽……

現在心髒那個地方，會這麽這麽地痛？！

慕楓後來過來的時候，子軒覺得自己又無法控制自己了，眼睛老是黏在對方的臉上，很難挪開。心裏面老是難以抑制地幻想，那種绮麗的，讓人難以啓齒的幻想……幻想他做愛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然後擅自因為得不到而痛苦。因為還沒有被對方發現而暗自竊喜。

如此傻傻地以對方為中心，讓對方決定自己的心情……如此軟弱，這麽容易又被動搖了！子軒第一次，如此憎恨這樣的自己！！

80、chapter 75 拼搏

黑仔皺眉：“他受到什麽刺激了吧？！已經連續游了5000米了,都不上來休息一下？？”

虎哥直接把他踹下水：“還不像人家學學，你自己在這邊偷什麽懶？！”

而大橙子神情複雜，他朝子軒游過去，默默地在他身邊的水道跟着他一起游。

到底游了多少圈了，子軒不清楚。

他只知道,此時此刻,呼吸已經相當困難了，肺部很難受，胸腔火辣辣地疼。要是平時，他早就爬上去休息一會兒再繼續了，可是今天他不要！他需要游泳，需要拼盡全力,需要讓自己勞累,需要讓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樣，就不用在去思考那些有的沒的的東西了！

事實證明，游泳的确是釋放消極情緒最好的良藥。

不知不覺，滿心想的全部都是“氧氣”與“堅持”的子軒，根本就沒有心力去想那些讓他頭疼的東西了。手臂慣性地朝前劃水，游了不知多少個來回，已經不能堅持高肘，動作變形得厲害，手臂和小腿都感覺到很酸很酸。該停下來了嗎？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身邊泳道的大橙子突然對子軒比起了一個“大拇指”，在水中滑行的時候，歪頭對他氣喘籲籲地吼道：“大小姐，堅持下去！快到……快到1萬了！”

子軒一驚，繼續游。

此時，黑仔也從旁邊的泳道鑽出來：“還剩2000米了！旺仔，來追我！”

明明已經累到了極致，在水中的子軒卻“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差點嗆水！幾個人馬上就進入比賽狀态，專心致志地游起來！幾秒鐘以後，黑仔就超過兩個人一個人了！不是他快，他的自由泳絕對跟這兩個人不是一個層次的……可是，他剛剛偷了那麽多懶，最多游了3000米！而子軒和大橙子，可活生生地游了8000米，不間斷的啊！！

黑仔兩只黑黑的腳掌在前面猶如小型螺旋槳一樣嘩啦嘩啦拍出大量的水花。

一個轉身以後，他就已經超過後面兩只一個半人的距離了！

兩個人在後面咬牙切齒，而這只黑猴子已經得意得翹起他長長的猴尾巴，時不時轉過頭來調戲兩個人：“我邊游泳邊唱歌都比你們游得快！”

說完，他還真開始“唱”起來了……

只見他的一半黑臉蛋出水的時候，嘴巴裏含糊地冒出由高音降到低音的“咩哈哈”；左臂右臂左臂交替打水以後，黑臉蛋再從右邊冒出來的時候，又高唱起：“mia，hia, hiahia……”

“哦厚厚……嗚哈哈……歐耶耶……”

他在那邊高興得意到不行，右面兩只不斷磨牙，恨不得上去直接抓住他的“尾巴”将他扔到外太空會見外星人！！

大橙子開始加速了，超過子軒半個身子，他的額頭早已冒出了一個大大的“井”字，随時準備上去收拾那只得意忘形的猴子。

而子軒，他的動作已經糾正過來了，因為實在太累了動作頻率沒辦法加速，只能保持着這個速度，盡量以更标準的姿勢游，另外，還要盡量以最簡單，最少的力量得到更大的浮力……

冰涼的水從指間流逝……

氣喘籲籲……

然而子軒突然覺得，胸腔那種煩悶的感覺，似乎還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了？！

沒有趕上大橙子。可是，黑仔的聲音，似乎沒有那麽嚣張了？！

果然，差不多還剩下1500米的時候，黑仔已經沒聲音了！因為，大橙子竟然離他只有半個人了！不會吧！他只好埋頭拼命游！！

現在，子軒在最後，離前面兩個人有一個人的距離。

他并沒有加速，堅持着游下去。而大橙子在還剩下1000米的時候，與黑仔齊頭并進了！

三個人沒有發現，這個時候，省隊其他人都停止了訓練，專注地看着他們，竊竊私語。粗眉毛驚訝地看着秒表：“之前都游了那麽長的距離了，現在還能保持平時三分之二的速度，真是了不起啊！”

虎哥表情嚴肅：“之前不計時長距離游泳，速度比較慢，算熱身。不過這幾個人，尤其是子軒，長距離一直都是他的弱點，他需要的本來就是打破自己的瓶頸……他現在速度要快點了，感覺比之前還要輕松一點，說明他已經打破了長距離的第一個瓶頸了吧。不過……”

蕭雲笑着接話：“不過，第二個瓶頸已經來到了呢！”

是的，剛才才感覺到輕松……可是現在，濃烈的勞累感毫無預兆地襲來！

剎那間，全身簡直就像灌了水泥，很重很重，四肢在接下來一個五十米後，每做出一個動作都會覺得非常難受！不行，游不動了，真的游不動了……停下來吧……

不行不能停下來！還在比賽呢……

可是感覺自己與前面幾個好友好友相差得越來越遠了……

是的，剛剛才差一個人，而現在差距越來越大……已經變成三個人了！

可是這個時候，還整整剩下800米。

虎哥輕輕地用筆在大橙子名字旁邊寫下了一個記錄：“他也進入瓶頸階段了。”

粗眉毛已經完全無語了：“我每天跟他訓練的量差不多啊，為什麽他進入瓶頸期的時間比我整整推遲了1000米？！”

虎哥随手用鉛筆敲了敲他硬邦邦的，凹凸誇張的肌肉：“告訴你不要做那麽多陸地訓練，死肌肉太多只會造成阻力，你自己不聽。”

“可是程彥斌也做了很多陸地訓練啊！”

正在專注看他們比賽的蕭雲随口說了一句“他天生麗質”，目光又繼續追随着幾個在泳池裏撲騰的身影——尤其是某只已經累到不行，生怕被大橙子超過，從而爪子撲騰得特別快，水花特別大的黑猴子身上了。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那明顯就是等着看別人的笑話的那種……幸災樂禍的笑容好不好！

同樣進入瓶頸期的大橙子速度明顯放緩，動作也在走形。

可是他恢複得很快，200米以後，他終于徹徹底底地超過了黑仔！

而黑仔，這可憐的猴子因為剛才頻率過快，現在……凄慘地枯萎了……他的戰鬥力，直接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

于是，他與子軒的差距越來越小。

還剩300米，大橙子甩了黑仔兩個身位。

虎哥過去踢人，讓一群看熱鬧的家夥繼續訓練。

子軒又感覺到自己不那麽痛苦了，于是抓緊這段時間加速！

還剩200米，子軒與黑仔持平。

還剩100米，周圍的人又停止了訓練，沖過來吶喊起來！

還剩50米……想要加速，可是真沒辦法加速了，只要不減速，不突然嗆水就好了……

終于觸壁。

子軒用力吸了一大口氣，然後沉入水底，慢慢吐出……可是根本沒辦法，他馬上又冒出水面，大口呼吸了好幾口，再繼續潛下去深呼吸！

再然後，他看向黑仔，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他伸手指着某只攤在浮标上已經成為浮屍的猴子：“喲……你……你不是說……邊游邊唱歌……都能超過我們嗎？！”

“我又……不擅長自由泳！”黑仔黑着臉辯解。

大橙子一邊喘氣一邊朝黑仔游過去。

某浮屍瞬間反應過來了，瞬間向往岸上爬！

可惜，他實在是太累了，爪子抓池沿抓得不牢，被大橙子一拽就脫離了避難所……大橙子笑：“剛剛就很想這麽做了。”

黑仔谄媚地嘿嘿嘿笑：“程老大……程大哥……您想做什麽？”

大橙子一把就将他按進水中。

子軒黑線。

兩秒鐘以後，黑仔掙紮着從水中冒出來，不斷往一邊逃亡：“大橙子你……你明明都拿了第一了，不安慰我就罷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還要謀殺親夫啊……咳咳，你太無情無義了！！”

大橙子的眉毛在抖動。

黑仔朝子軒搖尾巴。

子軒伸出魔爪，微笑。

黑仔可憐兮兮地扶着池沿邊喘息邊畫圈圈。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在他耳邊蹲下來，笑道：“啊呀，原來他整你，是謀殺親夫了？”

黑仔正愁沒人安慰他，蕭雲就來了。他在心中感嘆，蕭雲還是有仗義的時候啊。于是，他用那雙感動得波光粼粼的眼睛望着蕭雲：“蕭哥，你可得給小弟主持公道啊！小弟天天在家遭家暴，這日子以後要怎麽過才好啊！”

蕭雲凝視着他，紅發嚣張，眼裏的笑容越來越濃：“以後跟我過好了，我保證你嘴巴再賤，也不家暴。”

“你嘴巴才賤呢！”

“你嘴巴賤。”

“你嘴巴賤。”

“是你，不是我。”

“是你，不是我。”

“是我。”

“是我。”

蕭雲眨眨眼：“乖猴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黑仔愣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撈人家的腳踝，想要把別人弄下水……可惜，聰明如蕭雲……怎麽可能上當嘛！他稍微退後一步，就躲過了黑仔的襲擊，就在大家都以為他要潇灑退場的時候，他竟然突然回國頭來對黑仔說：“考慮考慮吧，我是認真的”，說完，就大步走進更衣室了。

此時，一群人頓時發出生聲音各異的怪聲——“喲~~~黑仔，不錯喲~~”“考慮什麽呢，嫁過去吧！”

而黑仔呢，他轉過身一臉憤怒的樣子……可是他張嘴卻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該說啥，一群人驚訝地看到他的臉……那張小黑臉竟然……有點點帶紅色？！而且還有越來越紅的趨勢？？

子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黑仔，你們不會真的……”

結果他還沒有說完，黑仔已經默默地鑽進水中……藏起來了。

那天訓練完了以後，虎哥把一群人叫到辦公室，給他們分析了一下每個人的境況。每個人進步都挺大的，不過他還是批評了幾個人，比如粗眉毛執拗的訓練方式，黑仔除了蛙泳其他都不好好練的狀态，蕭雲玩心太重。而大橙子得到了他最高的表揚，畢竟他訓練量大，每天都在進步，從不叫苦。而子軒，他提到其短距離游泳依然保持進步，中長距離四劃一呼進步明顯。而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他表揚子軒非常有游長距離的天賦，希望他能夠将瓶頸期縮短，挪後，以後多進行長距離訓練，這樣前景廣闊。

其實關于長距離這一說，在市隊的時候蔣教練就有提過了。慕楓也有跟子軒強調過，從黎冰那邊看，現在這種呼吸方式，最能展現自己實力的，應該是長距離。所以，子軒早就在有意識地訓練自己了。今天堅持游1萬米，對于教練來說，可能會比較驚訝，可是他并不驚訝。因為，在教練不在的時候，當自己在T大的時候，或者在其他小游泳池的時候，早就在有意識地練習了！

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其他人回宿舍了，而子軒、大橙子和黑仔悠閑地走在過道上。黃暈的路燈灑在大家的身上，感覺很舒适。

大橙子：“馬上就要參加省青少年錦标賽了呢。”

子軒：“嗯，希望可以拿枚金牌。”

“才拿一個？我們這個年齡上場很有優勢的，至少三枚吧？”

“呃……那兩枚吧。”

而此時，黑仔還沉浸在剛剛虎哥帶給他的挫折之中。

子軒扒住黑仔的肩膀，表情嚴肅：“青蛙王子，偶爾也試着露出肚皮游泳，前肢交替游之類的啊……”

黑仔依然嚴肅：“旺仔，改變生物的本性是多殘酷的事情你懂嗎……”

幾秒鐘過去以後，三個人哈哈大笑起來。這簡直就像是高中那三年經歷的時光一模一樣，那時候，每天高強度訓練之後，幾個人也勾肩搭背地在校園裏散步高歌，你嘲笑我一句，我折騰你一句，然後一起哈哈大笑，毫不吝啬地露出幾顆閃亮亮的大門牙。

子軒突然有種，友誼果然比愛情更美好的感覺。因為單戀而患得患失，一想起心髒就痛到難以忍受。而友誼不是這樣的。朋友們總是陪在自己身邊，讓自己笑口常開。與朋友在一起拼搏，每天都過得很充實，每天，都更靠近夢想。

黑仔回宿舍了。子軒小心翼翼地開門，盡量不發出聲音。這學期，他的室友變成了一個省隊新人，每天睡得特別早，子軒怕自己會打攪到他。

而子軒剛要走進宿舍，就被大橙子拉住了手腕。

“怎麽了？”子軒問。

“我有話跟你說。”

子軒感到奇怪，有話剛才說不就得了，為啥偏偏要等到現在，而且，還不能在這裏？！

子軒和大橙子走到二樓的陽臺上。

夜晚，涼風習習，數不清的衣服床單随風飄揚。

大橙子倚靠在窗臺邊上，金發微微浮動。他轉過頭來凝視着子軒：“大小姐，最近……你和慕楓相處得不順利，對不對？”

81、chapter 76 大橙子的表白

“大小姐,最近……你和慕楓相處得不順利，對不對？”

子軒微微愣住，然後笑了：“怎麽會？”

“別騙我。”

帶着洗衣粉香味的夜風輕拂頭發，子軒漸漸收起了笑容。他站在陽臺邊上，看向遠方：“嗯,不太好。”

“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啦……只是我莫名其妙的嫉妒而已。你也知道,我喜歡他，只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還是那麽優秀的女朋友。”

“放棄他吧。”大橙子這樣說。

子軒依舊看向遠方，聲音如此沉靜就像是根本沒有思考一樣：“我想放棄啊，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他只要對我好,我就會有所期待,一看到他和CC恩愛，我就會受不了。”

大橙子的手微微握緊，金發翻飛中，他脖子上的銀色項鏈帶着熒光。

“放棄他。”他的聲音比剛剛整整低了一個調。

“我說我……”

而大橙子突然伸手擡起他的下颌，深褐色的眸子異常認真：“沒法放棄他的話，跟我在一起吧！我會讓你放棄他！”

子軒猛地睜大眼：“程老大，你在說什麽啊……”

“小軒，我喜歡你。”

子軒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不是美夢，是一個很囧的，很搞笑的夢……他的哥們兒，天天一起訓練的哥們兒，竟然說他喜歡自己？！這感覺簡直就是……

子軒嘴巴喃喃：“不行好奇怪……這簡直就像在亂倫！”

大橙子嘆了一口氣，放開子軒，撫額：“我就知道是這種結果。”

子軒嘿嘿笑：“程老大你今天是怎麽了，突然抽風了嗎？”

“我是認真的！”

一陣涼風吹來，子軒打了一個哆嗦。

這個時候遲鈍的他才意識到，大橙子剛剛，竟然沒有叫他“大小姐”這個綽號，而是叫他的名字……這簡直太少見了！而每次他叫自己名字的時候，都是比較嚴肅的場合……那那，他是認真的？

呃……

瞬間，他的腦袋變成一團漿糊了。

他撓了撓頭發：“那個，我……”

大橙子卻突然搶話了：“喜歡上我的話，你就不會因為慕楓而痛苦了。難道你不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嗎？”

子軒皺眉：“可是我不會……”

大橙子捂住他的嘴唇：“別急着拒絕我。”

宿舍已經斷電，整個省隊相當安靜。大橙子近在咫尺的聲音清清楚楚。而他此時此刻帥氣的臉上，竟然多了一點紅暈。

“大小姐，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好幾次想跟你說但是時機都不對。因為等待了太久，到底是得到，還是得不到，對于我來說也不是那麽重要了。只不過，自從大學開學以來，就看到你心事重重，以前那種開心樣也少了一大半……如果那家夥只能讓你傷心的話，就不要鑽牛角尖，忘記他好了。”

說到這個的時候，他笑了，垂下眼簾，金色的發絲擋住了半邊眼：“至于我，我當然希望你能夠喜歡上我了，畢竟……我已經喜歡你這麽久了。當然，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只有在你身邊繼續當你的哥們兒，對你好了……不過無論如何，我希望你給自己，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也許是因為大橙子的聲音，實在是太柔和了。

又或許是因為夜色，太過迷惑。

在他說道最後一段話的時候，子軒竟然突然很想哭……因為大橙子和他，是同樣的一類人吧？所以他很清楚對方的感受，也突然明白自己要是現在拒絕他，會是多麽令人傷心的一件事。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大橙子：“程老大，謝謝你。”

只微微停留了兩秒，大橙子就大力地回抱子軒。那一刻，大橙子覺得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而那種幸福，他已經等了太久了。

***

程彥斌從高一開始，與子軒在一個市隊，一個班級，一個宿舍樓。不過那個時候，子軒在程彥斌的眼裏，只是一個上課坐在前面位置，游泳成績相當一般，平時很容易被欺負的，個子小小的普通男生。

是的，當時的子軒一直被欺負。

經常，他的褲腿上都有腳印，課本書頁被人撕了塞進抽屜裏，課桌上被人用紅色彩筆寫各種各樣罵他的話。老師對這個男孩的評價是：文化成績好，但是太內向了。同學們的印象：他自以為自己是根蔥，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的下場就是這樣的！當然，在體校，這種欺負事件太頻繁了，所以大多數人都對此充耳不聞，或者将被害者的反應當成一種消遣，一種笑料。

只可惜，這個茶色頭發總是擋住眼睛的男生，的确一點都不把那些整他的人放在眼裏。別人嘲笑他的時候，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裏，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像瞎了并且聾了一樣，完完全全地無視了那些人。

程彥斌覺得這個人很有趣。

不過，如果這個人一直只是沉默下去的話，他的興趣一定會迅速消減的。然而，他就是看見了。高一下期的那個放學，他坐在教室後面無聊地看雜志等隔壁班的小女朋友，接着，就聽到了喧嘩聲。學校走廊裏，一個人不斷地推搡着正拿着掃帚的王子軒，嘴裏不斷說着：“你以為你有後臺了不起嗎？你游泳游得那麽爛竟然還可以到這所學校，我看你哪兒來往哪兒滾吧！”子軒淡漠地推開對方的手，拿着掃帚往前走，然而，幾個人瞬間圍了上來：“你他媽的有沒有教養啊！我們老大跟你說話呢……你他媽沒有長嘴巴嗎？！”“喲，還真別說他怎麽可能有教養？？爹媽都不想要他了……對了，前幾天不是有個開豪華轎車的人來接他嗎？我說，你們知不知道小白臉？仔細看，他還有幾分姿色……是不是——”

“夠了。”

比幾個高大男生矮半個頭的少年突然其來的兩個字以後，一個拳頭突然朝第一個人的臉頰襲去！“嘭”地一聲，那個男生竟然捂着自己的臉活活倒退了三大步！

“你他媽的不想活了嗎？！”

“你竟然打我們的老大！！”

幾個人說完全兩眼發紅地朝子軒圍過來！

其中有個理智的男生攔住他們：“別動手啊，你們也知道他的後臺強……要是他告狀了，我們吃不了兜着走啊！”

“哼，老子先打爛他的嘴，讓他想說也說不出來！”

程彥斌就在教室門口倚靠着，看着那個勸架的男生急得想打電話卻不敢打電話的樣子，看着幾個人猶如惡狼的樣子……還有他們中心，那個瘦小的少年。

他鎮定地站在那些人中間，臉上沒有一點畏懼，只有滿滿的失望。

無數拳頭朝他襲來，而少年拿起掃帚就朝這群人甩過去。

他打不贏這些人，但是他從來都不求饒。

他打不贏，但是他依舊拼命地反擊着，保護着自己。他的攻擊越來越沒有章法，他甚至在沒有辦法的時候直接咬人了。

他不是打架中的勝者。

然而在那一刻，程彥斌覺得他是高中裏，最最有趣的人了。

奮力反抗，拼勁全力跟周圍的惡棍拼搏的時候，他過長的茶色發絲淩亂，露出了他白皙的額頭，那雙澄澈的，卻異常冷漠的深茶色眸子，以及那過于清秀的五官。他咬着嘴唇，臉頰上挂着細細的汗水，捏緊拳頭硬生生地将兩個比他高一個頭的男生打倒在地上！這簡直不符合常理，簡直，出乎意料！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程彥斌忍不住在那些氣紅了眼睛的惡狼撲向少年的時候，大步走上前，伸出半邊手臂擋住了被那些人抵在牆角的少年，淡漠地說：“敢動他的話，先經過我這一關。”

之前有說過，程彥斌在體校的地位，那就是真正的老大。他是讓無數教練、老師頭疼的學生，因為他文化成績相當差，但是游泳成績好得驚人，他經常帶人打架，威性極高，手下在高一的時候已經有近50個人了，一般學生根本不敢惹他。

所以，程彥斌這麽一說，那群人再怎麽生氣也不能怎麽樣了。他們只好點頭哈腰地拖着那個可憐的“老大”走出去，并且以後再有怨言也不敢随便動子軒了。

搞定了那群人，程彥斌朝少年走過去。

少年垂着頭靠在冰涼的白色瓷磚上，而那張臉竟然比瓷磚還要蒼白。

“你沒事吧？”

“沒事……”

而少年雖然這樣說着，竟然就順着瓷磚滑了下去，就這樣坐在地上了。

他的手不斷按着自己的肚子左側的位置，多半剛才被踢得很疼。

程彥斌要蹲下去幫他看傷勢，卻被他擡手拒絕了。

“我真的沒事……”

少年喃喃說着，擡起頭來看着程彥斌。

接着，那帶着傷的臉突然就毫無預兆地笑了，因為疼痛，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極了窗外帶着花朵香味的春風：“大家都說你……是個很可怕的人……可是我覺得你真好……謝謝你救我。”

說完，他竟然就暈了過去。

那天是程彥斌帶他去醫務室的。并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剛剛打架的時候有點傷到腦袋了，并且似乎他有點睡眠不足，竟然就在那潔白的床上睡熟了。

醫務室嫣紅的山茶花正在開放，一片片花瓣滑到蒼白的床單上，給人一種病态的美感。那天程彥斌也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麽神經，竟然一直守在床邊看着這個熟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