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沒有弱點的男人
宋韌洗完澡出來便接到秦路的電話,電話那頭的秦路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動，顫抖着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告訴宋韌,“宋，朱蕊她真是我妹妹。”
其實給秦路和朱蕊做親子鑒定的醫生一早已經給宋韌來過電話告訴他結果,不過他還是明智地沒有說出來,走到辦公桌前一邊打開筆記本一邊問，“那接下來你想怎麽辦？”
能成為宋韌的合作夥伴，秦路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更何況找到妹妹過後要做的事情他這些年已經在腦海裏想了無數次,“我想和她見一面。”
宋韌把郵箱點開，淡淡道，“這周六她要去東區三路步行街那兒的肯德基打零工。”本來按照朱蕊那樣內向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找這樣的兼職的，可有了宋斐斐就不一樣了，自己妹妹一心想讓朱蕊變得開朗起來，為此在家裏連碗都沒有洗過的宋斐斐甚至不惜為此和她一起去兼職。
電話那頭的秦路快速地記下地址，完了之後還特意和宋韌确認自己有沒有記錯。若是平常這樣簡單的地址，秦路根本不需要花心思就能記住，可現在不同，心裏越是在意反而更加緊張。
挂了電話之後，宋韌開始浏覽宋氏近來的股票走勢，雖然宋宇最近自顧不暇，為了那塊地他根本沒有多餘的資金來操作宋氏的股價，但即使現在看起來再不可能，這樣的事情前世也是真實發生過的。
确認沒有異常之後，宋韌關了頁面之後把筆記本也關了。再缜密的計劃都可能會有疏漏，而他已經為了這場戰争付出了太多，再沒有後路。
臨近年關，宋韌給自己放了兩天的假，大年三十和初一，今天是第一天。雖然根本毫無睡意，宋韌第一次放任自己在床上閉着眼睛什麽也不想就這樣躺着。冬日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灑進來時，宋韌終于睜開眼。
拿過床頭的鬧鐘，宋韌有些驚訝現在已經九點多了。起床到浴室洗漱之後，宋韌走出卧室，等待他的是寂靜冷清的客廳。幾十米以下的街道上嘈雜的聲音已經對位于三十六樓的公寓産生不了了影響力，更何況宋韌當初因為睡眠質量不好，還特意把玻璃換成了具有良好的防噪效果的玻璃。
宋韌走到飯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盯着桌上的早餐發呆。獨自一人面對如此靜谧的空間，宋韌突然生出一些後悔來，他或許不該在陶喬說今天要去片場加班拍戲時表現得那樣無所謂，雖然這樣一點都不大度也不體貼。
一個人坐在那兒，宋韌皺着眉頭把桌上的早飯吃掉之後，起身打算去書房看會書。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好像吃得太多了，宋韌的眉頭鎖得更緊，猶豫了一會之後宋韌終于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他要去逛超市。
他可以去超市裏買點年貨之類的東西，陶喬回來看到這些說不定會高興？
三十分鐘後，為自己的決定而感到沾沾自喜的宋韌站在擁擠的人潮中顯得有些茫然，活了兩輩子宋韌這還是第一次獨自一人逛超市。雖然之前和陶喬一起來過，可那時候他除了陶喬根本就看不到其他，更何況人流情況了。
不過宋韌的适應能力一向不錯，站在那兒發了一會呆之後，他學着其他人的樣子推了一個推車往跟着人流往裏走，雖然有些擁擠，但好在這并不是炎熱的夏天，現在這種情況還在宋韌的接受範圍之內。
以前陶喬說過逛超市時一定要明确自己要買的東西，所以出門之前宋韌上網仔細地查過普通家庭過年需要的年貨有些什麽，在綜合了好幾個帖子的內容之後，宋韌拟定了一份堪稱完美的購物清單。熟悉環境之後，宋韌拿着這份清單，很快就把自己要買的東西拿全了。确認無誤之後，宋韌推着東西去出口結賬。
提着一大堆東西回到家，宋韌終于沒有了出門前那種消化不良的感覺。把食物都拿到廚房之後，宋韌從口袋裏找出紅彤彤的倒着的“福”字剪紙，先在客廳的茶幾上把它平鋪開來了，宋韌才把剪紙貼到客廳的玻璃窗上，仔細地撫平上面的褶皺，确認一切都很完美之後宋韌終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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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東西都收拾好之後，按照自己對第一天假期的規劃，宋韌到書房找了一本書來看。書房的采光不錯，宋韌拿着書一字一句地看，感覺放松而閑适。
這樣悠閑的生活在宋韌的兩世人生中都是第一次出現，算上上輩子，到現在已經快三十三的宋韌的生活中只有過兩件事，利益和算計，重生之後還多了一項複仇。
那天宋韌送陶喬去看席錦，在樓下看到買菜回來的梁禹，看到宋韌他也沒有不好意思，只是朝陶喬揚了揚手中的塑料袋高興道，“席錦說你喜歡吃魚，特意讓我去買，我讓老板給我挑了一條大的。”
宋韌還要趕着去上班，自然沒辦法一飽口福了。在去公司的路上，陶喬給他發了一個短信，上面寫着，晚上早點回來吧，我給你做魚。
簡單的一句話，原本覺得抑郁的宋韌卻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那個時候宋韌突然意識到，他的人生除了那些晦暗、見不得光的事情，還可以有很多充滿溫暖的東西。
在書房看了一整天的書，因為絲毫沒有饑餓感，宋韌直接把無法跳過了，一心等待陶喬回來做晚飯。只可惜等到快八點依舊不見陶喬的身影，宋韌放了書走出書房到客廳站了一會，看了看時間把電視打開，結果換了無數個臺都是春節聯歡晚會。
宋韌坐在沙發上興致缺缺地看着從未看過的春節聯歡晚會，眼神不時飄向玄關。
宋家新年的時候并沒有太多節目，宋韌印象中的新年也不過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然後各自有自己的安排。之前上網查年貨內容的時候，宋韌在找到的一個帖子裏看到有人回複說，他們家新年必備項目就是一家人聚在一邊玩撲克一邊看春節聯歡晚會，後面也有許多人表示他們家也是如此。
只是此時宋韌看着電視上的節目，卻一點都沒有那個帖子裏面的人描述的那種“過年的氛圍”。
看了一會，宋韌的手機響了起來，把電視聲音調小一些。電話一接通就傳來陶喬的道歉聲，“很抱歉，我今天晚上可能要晚些回來了，”說完頓了頓不确定地問，“你一個人可以嗎？”雖然陶喬這樣問了，可她并不以為宋韌會因為一個人在家而感到不安。
宋韌拿起遙控器面無表情地把電視的聲音又放大了一點，用溫和的聲音回答，“沒事的，你忙吧，我剛吃完晚飯，正在看春節聯歡晚會。”
手機裏傳來電視裏主持人的聲音，春節聯歡晚會的主持人這麽多年也就那麽幾個人，陶喬一聽就知道是誰，也沒有懷疑宋韌的話。陶喬也沒想到今天會弄到這麽晚，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和導演理論的打牌，有些無奈地對着電話說，“我會盡量在十二點趕回去的。”
宋韌挂了電話，呆在沙發上又看了一會，終究還是覺得沒意思，就關了回屋。洗了澡出來，看了看挂在白色牆壁上的壁鐘，宋韌歪了歪頭，有些意外現在居然才九點半。
從書房把白天看的那本書拿到卧室，宋把燈開到合适的亮度，然後上床繼續看書。這本書其實是上次宋韌生日陶喬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雖然是後來補上的，宋韌依舊覺得很喜歡，雖然裏面講的是一只狗的故事。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宋韌正看到最後一部分，因為太過入神聽到聲音的時候被小小的吓了一跳。回過神來，宋韌才下床去開門，或許因為在床上待太久了，腳剛踏在地板上竟然有些不聽使喚，宋韌皺了皺眉頭還是快速地走向門口。
門打開，陶喬站在門外，穿着圍裙，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煮了小湯圓，你要嘗嘗嗎？”挂了電話之後，陶喬在片場呆了一會，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網上查到的信息，猶豫之後還是鼓起勇氣跑去和正在氣頭上的導演請了假。
趕回來看到客廳昏黃的燈光，陶喬看了一眼宋韌緊閉的房門，覺得自己果然太自以為是了。如果她查到的資料無誤的話，今天就是宋韌母親，她已經去世了的婆婆的祭日。陶喬本來以為這種時候宋韌可能需要人陪的，結果……
也是，宋韌本來就是毫無弱點的。
陶喬決定先弄些吃的填肚子，中午十二點半吃過東西之後到現在她連一滴水都沒進，大年三十還餓肚子聽起來似乎有些太過凄涼了。
把飯桌上擺放的碗筷收了，陶喬走進廚房。結果剛進去就看到一大口袋食物，有幹貨也有鮮食，陶喬把容易變質的東西放到冰箱之後，看到袋子裏面有一小罐醪糟，便從冰箱裏拿了一袋小湯圓，想要煮醪糟小湯圓來吃。
煮好之後，端着一大碗到客廳，把客廳的燈全部打開，陶喬才看到玻璃窗上貼着的倒“福”字。她很确定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玻璃窗上還什麽都沒有，也就是說這個只能可能是留在家裏的宋韌貼上去的。
陶喬站在那兒怔怔地看着玻璃窗良久之後，轉身回廚房。仔細地查看了一遍之後，她确定家裏的廚具沒有使用過的跡象，垃圾桶裏也沒有外賣剩下的盒子和袋子，就連冰箱裏放的面包都還保持原來的樣子躺在裏面。
也就說，宋韌很可能從早上吃過早飯之後就沒有吃過東西了，可兩個人通話的時候他卻騙自己說他已經吃過了。有了這個認知的陶喬突然覺得有些難受，幾乎是按捺不住地跑到宋韌卧室門口敲響了他的房門，甚至沒有想過他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我煮了醪糟小湯圓，你要嘗嘗嗎？”此時門開着，陶喬說完之後才意識到站在門口的宋韌身上的白色襯衣的扣子沒有系完，露出了一點胸膛的皮膚。陶喬不自在地低下頭，“如果你已經飽了的……”
陶喬的話并沒有說完，因為她看到宋韌光着的腳，猛然擡起頭，陶喬這才發現宋韌的頭發也有些亂，整個人看起來雖然依舊優雅，但卻有些頹廢的感覺。
鼻子突然有些酸，陶喬伸出手抱住還不在狀況的男人。
宋韌愣愣地站在那兒，不太明白現在的狀況，可陶喬難得主動擁抱自己，這種機會宋韌自然不會煞風景地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他慢慢地伸出手環住她的腰，輕輕滴拍打着她的背。
良久之後，陶喬終于平複下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推開宋韌跑到門口去拿了一雙新的毛茸茸的拖鞋過來，她蹲□把拖鞋放到地上，對宋韌吩咐道，“把腳放進去。”
宋韌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穿鞋，雖然略微有些窘迫，宋韌還是靠着強大的意志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會那樣尴尬，雖然不能笑得不能和往常一樣，但至少能夠保持面無表情。
于是宋韌面無表情地按照陶喬的指示把腳放進去之後，又被陶喬拉着走到客廳的飯桌前，桌子上面已經放着一個白色的瓷碗了，在這樣溫暖的室內它依舊冒着熱氣。
陶喬拉開椅子，朝宋韌地道，“坐下。”
宋韌不明所以地看着陶喬把瓷碗推到自己面前，或許是見他一直沒有動作，她甚至還舀了一勺放到他嘴邊，語氣有些生硬道，“張嘴。”
宋韌機械地張嘴含住勺子裏面的小湯圓，嚼了嚼之後咽了下去，剛完成這個動作陶喬就已經又把盛着小湯圓的勺子放到他嘴邊了。
“會不會有些些燙？不過我媽以前說過吃醪糟小湯圓的時候，不能吹涼它。”陶喬一邊喂宋韌吃東西，一邊問。
宋韌搖搖頭，“剛好。”頓了頓又疑惑着問，“為什麽不能吹涼它？”
陶喬一愣，随即點點頭，就是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宋韌含住她舉到自己面前的勺子，重複之前的動作，一邊嚼一邊想，其實真的有些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