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作孽不可活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宋韌看了看一直埋着頭的席錦,又瞥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好友。
梁禹心情看起來不錯，不時夾一筷子菜放到席錦的碗裏,全然不顧宋韌和陶喬還在桌上。陶喬完全不知道怎麽一回事，看了一眼宋韌,發現對方就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吃東西。
感受到陶喬的視線，宋韌轉過頭,見她臉上盡是迷茫和擔憂,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陶喬不安地看了一眼席錦,她的頭埋得很低，簡直就像要把自己埋進碗裏，而一旁的梁禹不動聲色地一直朝她身邊移動。
“不好意思,”席錦突然站起來，尴尬地笑笑，“我去洗手間。”說完離開座位走開，梁禹怕她跑掉，也想跟着一起，可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宋韌叫住了。
宋韌涼涼道，“難道你還想跟着她一起進洗手間嗎？”從剛才席錦一進來到現在，梁禹的眼睛就像一只狗一樣緊緊看着她，連自認已經習慣梁禹各種“怪癖”的宋韌也覺得有些受不了，瞥了一眼有些迷茫的梁禹，“你會被她當做變态的。”
好像是這樣的，梁禹想了想，便安靜地坐在座位上。
陶喬被他們兩個之間的互動搞得一頭霧水，朝自己身旁的宋韌小聲問，“梁先生他怎麽了？”其
實比起梁禹，陶喬顯然更擔心席錦，“他和席錦之間發生什麽了嗎？”
早上宋韌說想要邀請席錦一起吃晚飯的時候，陶喬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問了席錦有沒有空。因為是陶喬，再加上陶喬也不知道梁禹也在，席錦自然答應了，還開玩笑說一定要讓宋韌請一頓好
的。
因為席錦有事情，她是最後到得，陶喬發現，她一看到梁禹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怪異。雖然奇怪，可也沒有機會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
宋韌輕笑，瞥了一眼梁禹，柔聲道，“踢到鐵板了。”陶喬依舊迷茫地看着他，宋韌見狀看向梁禹，“你把她怎麽了？”
“也沒怎麽，”梁禹雖然依舊笑嘻嘻的，可臉上卻十分尴尬的樣子，看了一眼陶喬又看着宋韌，只可惜宋韌根本不搭理他。梁禹只能老實回答，“上次你不是把嫂子帶走了嗎？我在那兒又待了一會，走的時候見席錦喝醉了，”說着梁禹朝一臉緊張的陶喬笑笑，“想着她不是嫂子你的朋友嗎，我就主動請纓把她送回去。”
這段話裏的漏洞，宋韌也不去拆好友臺，畢竟這個人名義上來講還是他的好朋友。都說人以類聚，梁禹在陶喬心目中的形象太差了，對他也沒什麽好處。
梁禹有些猶豫，“可她醉得厲害，胡言亂語說了甚多就是沒說她住哪兒，我只好把她帶回我住的地方了。”
“然、然後呢？”陶喬艱難地問，一男一女獨處一室，聽起來就覺得很危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宋韌一樣。想到婚禮那晚黑暗中聽到宋韌在沙發上傳來的翻身的聲音，陶喬忍不住看了一眼宋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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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韌端着酒杯，見陶喬看自己，被吓了一跳，以為她是在怪他，連忙表明自己的立場，厲聲質問梁禹，“所以你就乘人之危了？”語氣義憤填膺，真誠度百分八十，宋韌對自己的表現頗為滿意。
大概是宋韌這一下來得太過突然，梁禹愣了愣才猶猶豫豫地辯解，“也不能這麽說，”那天晚上席錦真喝多了，也不知道把他看成誰了，毫無理由地哭了一通之後，抱着他就不肯放，梁禹相信只要是個男人就忍不住美人投懷送抱的。
不過這些他都不能說。
宋韌顯然是不信的，如果梁禹之前沒有朝他打聽過席錦的話，他可能還會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一點點，可現在，還是算了吧。
這件事對陶喬的刺激顯然有些大，有些擔憂地起身，“我去看看她。”
直到看不到陶喬的背影了，宋韌才回過頭，問一臉懊悔的梁禹，“你後悔了？”他一早警告過梁禹，不僅因為席錦是陶喬的好朋友，更因為他們根本不肯能在一起。
梁禹怔了怔，搖搖頭，“沒有。”長這麽大他還沒幹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除了第一次見宋韌時嘲笑他長得像小白臉結果被揍了一頓，臉腫得像熊一樣，回家連他媽媽都沒認出來。
這下宋韌倒是不明白了，疑惑道，“那她幹嘛這樣嫌棄你？”席錦剛來那會臉上帶着笑容，結果一看到梁禹就跟看見什麽髒東西一樣，連身子都側了側，如果不是陶喬突然叫她，宋韌想她應該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梁禹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睜大眼睛看着宋韌不可置信道，“嫌棄？”
宋韌點點頭，“所以，你到底對她做什麽？”
梁禹看着宋韌，緩緩道，“她懷孕了，”宋韌差點沒被口中的酒給嗆到，皺着眉頭不說話。梁禹苦着臉繼續道，“可問題在于她說孩子不是我的。”宋韌讓他查陶喬時，梁禹順便把她身邊比較親密的人也順手查一遍，席錦當然也在內。後來察覺到自己對她的興趣，就讓人繼續跟着了。
所以除了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個男人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爸爸。
宋韌聽他說完，花了一點點時間消化掉這件事，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是慶幸陶喬不在，然後又有些擔心，因為她始終是會知道這件事的。思及此宋韌嚴肅道，“你是打算負責呢，還是讓她把孩子打掉？”
沒有迎來想象中的冷嘲熱諷，梁禹竟然有些不習慣，沒有猶豫地回答，“當然是想負責。”他雖然不像宋韌那樣有責任感，可也不想真成一個混蛋，更何況他其實挺喜歡席錦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宋韌繼續問，“你家裏怎麽辦？你要怎麽說服他們？”梁家父母平時雖然對梁禹很溺愛，可絕對不包括讓他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小明星，而梁禹顯然也不可可能有勇氣去和他爸談判。
要知道梁司令收拾這個兒子從來都只有一種手段——皮帶，而且特別能下狠手。梁禹平時再怎麽玩兒他也不管，那是因為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正因為宋韌一早就想到這些，才會勸梁禹不要去招惹席錦。
“我今晚回去說。”梁禹下定決定一般道。
宋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這并不是件小事，如果梁禹因為這件事被趕出梁家，宋韌也不覺得奇怪。他覺得奇怪的是梁禹難得地認真。
梁禹端起酒杯，點點頭苦笑道，“我也該認真一次了。”
陶喬和席錦回來的時候，宋韌仔細觀察了陶喬的臉色，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現象，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對席錦生出一絲感激來。又看了一眼梁禹，突然覺得很嫌棄。關系同樣是好朋友，結果梁禹就只會給他找麻煩。
經過宋韌的提醒，接下來梁禹就收斂不少了，雖然偶爾也會夾菜，但比起剛才像個傻子一般簡直好了太多。“這個酸酸甜甜的，你應該會喜歡。”梁禹一邊夾菜一邊笑咪咪地道。
席錦看了他一眼，覺得失望又不安，雖然知道自己本來就不該對這個人抱有不該有的奢望，也想過自己一個人去把孩子打掉。可在醫院門口徘徊了許久還是沒敢進去，以往只覺得那些因為孩子就對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女人實在太傻了 ，現在了輪到自己身上，席錦才明白她們或許不是對男人死心塌地，而是對孩子的妥協。
席錦根本沒辦法忽視“肚子裏現在有一個生命正在慢慢長大”給她帶來的悸動，即使這個孩子的父親不是她愛的那個人。
她想要一個只屬于她一個人的親人。
“啊呀，這是誰？”女人故作驚訝的聲音讓宋韌和梁禹同時不愉地皺眉頭，宋韌放下筷子擡頭一看，一個打扮低俗帶着墨鏡的女人挽着一個中年男人的胳膊，不過對方好像沒看到他，因為她的視線焦點全在席錦身上。
席筱雅得意洋洋地看着席錦道，“表姐，你怎麽能到處亂走呢，你不是懷孕了嗎？”
席錦并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繼續吃飯。
在洗手間席錦給陶喬說了這事兒，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席筱雅有多看不慣席錦。現在又是這種情形，陶喬擔憂地拉拉宋韌的衣服，後者扭過頭朝她點點頭。
那位“小姐”一開口，宋韌就像起來她是誰了，那天在斐斐學校這個女人一開始也是這幅得意洋洋的嘴臉。宋韌其實十分好奇她在哪兒找到這樣的自信，瞥了一眼梁禹，發現他還處在狀況之外，宋韌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道，“這位小姐，李總呢？”
宋韌一說話，席筱雅才意識到他也在，臉色一白。被她挽着胳膊的男人不悅地質問，“李總是誰？”如果不是看在這個女人床上功夫好，也有點小名氣帶出去有面子，他根本不會花那麽多錢在她身上。不過面子是一回事，他可不想戴綠帽子。
席筱雅對宋韌十分忌憚，上次本來以為李國富找自己去他女兒學校意味着她就快要成李太太了，可沒想到李國富回來之後二話不說就把她給踹了。想了半天，她終于想起那天氣勢凜然的男人。
不過現在首先的任務是安撫身旁這個土大款，嗲着聲音撒嬌，“你不要誤會人家嘛，我們只不過一起吃過飯而已。”男人狐疑地看她一眼，哼了一聲不說話，吃飯，他可沒忘了這個女人就是靠着“吃飯”吃到他床上去的。
席筱雅知道她應該馬上就走，可是看到席錦身旁長相氣質都十分出衆的男人又覺得心有不甘。自己長得比席錦漂亮、名氣比她大，憑什麽她能和這樣的男人坐在一起，而自己就只能讨好身旁這種人。
這個男人肯定是不知道席錦是什麽樣的人，她就不信這樣優秀的男人會看得上一只破鞋。嫉妒就像是一條蟲一樣鑽進心裏，讓席筱雅幾乎要發狂，可是她還是笑着朝席錦道，“表姐，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要麽關系，我們會幫你的。”
陶喬一驚，沒想到席筱雅會如此撕破臉，席錦一向潔身自好，萬一梁禹誤會她了怎麽辦？擔憂地看看好友，席錦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臉色卻更加慘白。
下一秒卻發現有一雙手攬住了自己的腰，席錦擡起頭來看着身旁的梁禹。後者眼神淩厲地看了一眼席筱雅，似笑非笑道，“不勞你費心了，我還是養得起自己的孩子和老婆的。”梁禹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他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呢？
席筱雅瞬間白了臉，似乎不相信的樣子。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只可惜她身旁的中年男人丢不起這個人，抛下她先走了。不想失去一個金主，席筱雅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席錦，然後不甘不願地跟了出去。
席錦掙脫梁禹的手，起身朝陶喬抱歉地笑笑，“陶喬，抱歉，我先走了。”說完又轉向宋韌，“宋先生，抱歉。”知道好友和宋韌之間現在的狀态，席錦不想因為自己讓陶喬在宋韌面前難做。
宋韌點點頭，表示沒事。
陶喬倒是頗為擔憂，道，“我送你回去吧？”剛才在洗手間裏，席錦吐得不成樣子，整個人看起來也消瘦了不少。
席錦笑着搖搖頭，“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說着拉開椅子朝外走，期間連看都沒看梁禹。
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值得稱贊的好事，等着被席錦感謝的梁禹因為太過意外，愣在那兒沒有動，直到席錦快走到門口了他才反應過來，連招呼都沒來記得和宋韌打就起身急匆匆跟了上去。
陶喬看着他們兩人的背影，擔憂地看了一眼宋韌，道，“這樣好嗎？”其實在她看來，梁禹是不适合席錦的。席錦一直想在賺幾年就退出，然後找一個老實可靠地男人嫁了，過平凡而安穩的生活。
很顯然，老實、可靠，這位梁先生一個詞也沾不上邊。
宋韌安撫性地笑笑，“沒關系的，梁禹人不壞，也會是一個好爸爸的。”其實說完宋韌就知道自己，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長進了。可為了讓陶喬安心，他只能這樣講。
“你的意思是……？”陶喬睜大眼睛震驚道。
宋韌點點頭，然後笑着道，“再吃點吧，你都沒怎麽吃。”
陶喬皺皺眉，搖頭，“我吃飽了。”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需要花點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兩個人從餐廳裏面出來，停車的地方離餐廳有些距離，宋韌本來想讓陶喬站在原地等他去取車，但陶喬說想要走走，便和他一起走。
冬日夜晚的風有些冷，想到之前看到的陶喬出演的另一部電視劇，宋韌看了一眼身旁的陶喬，有些失望地回過頭。真是可惜，她今天穿的比他還多。
真感到惆悵，宋韌卻感到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低下頭去看看。宋韌擡起頭，把視線定格在陶喬有些發紅的臉上。
“你穿這麽少，肯定很冷。”陶喬不自然道，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完全不看宋韌。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沒機會了，她想要抓住這個人。
宋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彎了彎嘴角，轉過頭來卻依舊是面無表情，淡淡“嗯”了一聲，宋韌不動聲色地反握住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