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分手不快樂
恩妍沒有想到會在醫院門口碰到夢雅,就像夢雅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如此輕易的抓對了時間。
當親眼看着恩妍從醫院正門口慢條斯理的走出來時,她心裏的嫉妒如同汽油澆淋在怒火點燃的疑心上,一下猛烈燒起來的火充滿着憤恨,讓冷漠直視的眼睛也不由的紅了起來。
“這就是你忙得不能見我的原因嗎?”
胸口無數抓狂的情緒幾乎把優雅的性情撕裂,夢雅臉上那張從容的面皮在憤怒的高溫下差點脫落下來,體內急流的血液一下沖上腦門,緊握着理智的手也在微微顫抖着。
“你怎麽會在這裏?”
同住在一個地區能遇到也是正常事,所以恩妍感到意外并不是因為巧合,而是她還沒準備好跟對方見面。
“難道我在這裏讓你不安了嗎?”
當懷疑占據了心裏大部分的位置時,眼裏看到的都是虛假,耳裏聽到的都是謊言,即使是一個普通的問題夢雅也認為是各種心虛的表現。
夢雅也想去質疑心裏種種不良的感覺,但現實就像是一個誠實又令人讨厭的朋友,從不顧慮別人感受,它将殘酷的一面放大在你的眼前,讓想逃避的視線無處可躲,狠狠地刺痛了不敢相信的眼睛。
瞬間被領悟喚醒的心,深切的感受到一種背叛的痛,她很想選擇成為懵懂愚蠢下的快樂陪伴,但偏偏對感情執着的心一點也不迷糊,它們都将悲劇看得太清楚。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是真的在忙,如果你是來吵架的話那我不奉陪了。”
面貌有如裹了一層蠟似的僵硬,望入這一雙漆黑而深邃的眼裏,感覺像是迷失在黑暗森林中,冰涼的空氣包圍着全身,無情的夜也不願施舍一點溫暖,甚至還聽見絕望在嘲笑。
這是夢雅從未見過的一張冷漠的臉,她不禁的疑惑,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你怎會變成這樣子呢?你真的是我認識的恩妍嗎?”
眼前的畫面仿佛在微微晃動,一股熱氣湧上來堵住胸口,支撐着身體的雙足有些發軟,夢雅突然感覺到有點頭暈。
“我變了嗎?難道你就沒變,還是說那其實就是你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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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一道冷冽的目光,夢雅仿佛看見天空突然降下冰雹,一顆顆冰雹砸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到又冷又痛。
“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都沒聽懂!”
激動的情緒在腦袋裏歇斯底裏的吼叫,夢雅只覺得一陣頭痛欲裂,但淌血的心一樣痛得無以複加,兩種痛加在一起讓她有一種幾乎想瘋掉的感覺。
“這幾天我想得很清楚了,其實我們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本來我還想等多幾天才對你說這件事,但你卻逼得我必須要現在告訴你,我們還是分手吧,說真的我已經對你沒好感了,今天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抑制住心痛把這番無情的話一口氣吐出,說完後恩妍感覺到心像是被掏出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突然又被很多情緒擠進來,接着傷心又溢出,在眼淚流出來軟化自己的鐵石心腸之前,她很想立刻轉身離開。
“你說的這些話都是認真的嗎?”
又是一陣暈眩的感覺,夢雅閉上眼睛緩一緩,睜開眼睛時仿佛看見了天崩地裂,充滿色彩的視線突然轉為成一片灰,有一種世界末日已臨到的感覺。
“你覺得我像是喜歡開這種玩笑的人嗎?”
不帶一絲表情的面容像白雪般的沉靜與冷漠,夢雅突然覺得近在咫尺的這個人卻宛如天邊般遙遠,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把兩顆心緊系着的溫暖,只看到一把無形的利刀把兩人親密的關系狠狠地切開。
“沒有理由的,一個人不可能說變就變,告訴我,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呢?”
看着愛情入葬的前一刻,夢雅再一次沖前去把棺蓋掀開,做出最後的拯救行為,希望冰冷已死的愛情能有複活的奇跡,盡管她知道希望非常渺茫,但她真的不願就這樣死了一條心。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會讓希婕來告訴你我想分手的原因。”
一個夢雅閉上眼睛聞着氣息也能認出對方的人,此刻卻感覺宛如不曾相識般的陌生,就像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卻發現這房子不再屬于自己的那份感受,叫人感到十分心碎與不舍。
“為什麽又提到她?我們的事情為什麽要一直讓這個人來插手?你告訴我呀!”
當一份愛情走到盡頭時,最後只剩下幾句把自己推下深谷的疑問,原來最難過的事情并不是一段感情最終要面臨分離,而是明知道對方變心了卻還是固執的想查問出讓自己傷心的原因。
“對不起,我很趕時間,總之,再見了。”
将悲傷的感覺往肚裏塞,強抑制住的傷心像漸漸蒸發的空氣,布滿了整個心頭,難過的眼淚在眼底下掙紮,趁着冷漠的面具脫落之前恩妍慌亂的轉身走開。
焦點專注在越走越遠的身影,夢雅感覺到自己像脫鈎的車廂,周圍的事物也随着離去的背影拉成模糊的視線,突然呈現一片空白的意識裏只有一股微小的聲音吩咐她往前走,一種與心痛在競走的感覺,因為輸不起所以不敢停下來。
眼睛不斷地蒙上一層水霧,看不清楚的景色就像她對愛情感到迷惑的心,似有若無的到最後也分不清是一場夢還是事實,唯有痛楚的感覺才是最清晰。
雙腳停下來的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看起來像是很熟悉但又說不出名字的一個地方,從她面前的走過的路人都紛紛望過來,大家的眼神看起來像是認識她那樣,大概也都知道她的事情,為她的愚蠢和不幸投出了同情的目光,讓她的心倍感難受。
“夢雅,你怎會在這裏?你的臉色很差,你沒事吧?”
一副高大的身影突然擋在眼前,叫夢雅有種突然覺醒的感覺,也讓她從極度不安的視覺畫面中抽出來,逐漸回過神的她緩緩地擡起頭,把她喚回到現實的一張臉出現在眼前,她終于想起下午還有一場會議。
“建茗,下午的會議…”
看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她以為她可以撐住回到公司,可惜話未說完卻感覺到眼前突然一黑,身體像沒了骨頭似的癱軟下來,她還是聽見聲音,但聲音卻越來越遠,後來就再也聽不見了。
“夢雅,夢雅…”
懷中的女人像被麻醉般完全不省人事,這突然發生的情況讓任建茗仿佛變成五歲小孩般的智商,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種事,直到一些熱心圍過來的路人提出各種建議之後,他才抱起夢雅送往醫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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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買下畫廊的定金,剩餘的數額這幾天會轉賬到你的戶口。”
支票接到手上的那一刻,恩妍不由的感覺到一陣沉重,外人看她是卸下了一個重擔,但只有她自己清楚知道折磨的人生才要開始,濃烈的悲傷像突然臨到的暴風雨,讓她臉上原本平淡的表情一下轉為陰暗,變得郁郁寡歡。
“怎麽了?你不滿意這買價嗎?”
搜尋回記憶的片段,這開出的價格還比對方期待的多了一些,數目字的東西鄭希婕很少會弄錯,只是當察覺到這突然黯淡下來的表情時,自信的她也不由的對自己的聽力和記憶力感到質疑。
“沒有,這價錢我很滿意。”
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揚起,一張有如雕刻像般美麗卻僵硬的容貌卻只有嘴角在變化,其他的部位依舊保持着平靜的冷漠,牽強的笑容挂在臉上,但顏值卻半分不減,依然好看得沒話說。
“現在我想拜托你最後一件事,希望你不會拒絕我這最後的要求。”
“你說吧,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無論是做對還是做錯了也好,既然都已經弄濕了身子,那也不怕走進水裏去了,想到這裏鄭希婕不多考慮的就答應了。
“三天後我會離開了,在我離開後請你幫我把這兩張支票轉交給夢雅,剩下的餘款也請你轉到她的戶口去。”
“啊?”
剛剛給出去的支票又回到手裏來,而且還多了一張數額不算小的支票,當初看恩妍這麽沖動還以為她等錢急用,誰會想到她把到手的錢又全部施舍出來,實在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請務必在三天後才幫我處理,暫時別透露給誰知道,拜托了。”
一個長相已經占優勢的女子再加上如此誠懇的求人态度,相信誰也拒絕不了對方的要求,只是再寬大的心容量也始終有擠不下的東西,恩妍對愛情偉大的付出,讓鄭希婕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我總算明白了,你賣了畫廊也是為了幫助夢雅的公司,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親手把支票交給她,托我幫你做這些事的用意是什麽,離開她又是為了什麽,我怎麽都看不明白呢?”
鄭希婕可以理解一個女人為了愛情願意傾家蕩産的行為,但卻不明白最後選擇成為悲情女主角的原因,就像家中晚宴弄了一桌子佳肴的女主人突然離開家裏的情況,讓出席的客人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我離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我心意已決,不會再改變想法,你省下力氣說服我。”
耳聞是淡淡的說話語氣,眼見是淺淺的面目表情,但堅定的心意是無形的,鄭希婕能感受到一股強悍的氣勢與她不夠頑強的想法在做對抗,九條牛也拉不住的決心,她一個人的力量又如何?
“那我可以知道你去了什麽地方嗎?到了那裏可不可以跟我聯系呢?”
最近常常見到的一個人在幾天後要與她無限期的分開,鄭希婕不怕兩人相隔天涯,只怕此別以後便永遠斷了音訊。
離別的心情就像活生生的在她的心頭切割下一塊肉的感覺,雖看不到血淋淋的傷口但這份痛楚卻很真實,鄭希婕掩不住臉上的傷感之情,她是真的舍不得對方走。
“我還欠你一份人情,在那地方安定下來以後一定會聯系你的。”
所謂的人情到頭來又是一張空頭支票,這種事并不覺得意外,雖然恩妍也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但鄭希婕并不抱任何期待,寧願驚喜也不要失望,唯有這樣做才是對自己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