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聞曉很是恐慌, 明明清清楚楚記得的東西,怎麽會有錯?他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将手機切換到微信界面上,照着一個微信號發出了視頻。
他現在迫切、急切的需要有什麽東西來證明自己的記憶。
視頻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聞曉看看時間,确實不早了,爸媽這個點早就睡了。雖說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心裏還是隐隐有些失落。
等到第二天天明, 微信裏出現了一條家裏發來的信息,上面寫着——昨晚睡着了,怎麽了?
聞曉回道——沒什麽事,就是想你們了。
那邊回的很快——我和你爸爸都好我們也很想你在外面保重身體
聞曉打字的手忽然一頓, 又發了個視頻, 響了幾聲, 被那邊挂斷。
聞曉再發,再被挂斷。
那邊又回了個信息——現在在外面不方便視頻
聞曉看着手機在想怎麽回。
那邊又過來條信息——房子已經買完了一會兒我把照片發給你對了我前幾天去縣城看到有一處樓盤可好了當初怎麽沒看到那個樓盤房子的格局好 還便宜 我和你爸商量着再買一套你還有沒有錢了
聞曉看着這行字心裏莫名地發堵, 結合昨晚的事情, 突然覺得手機對面的那個人有些奇怪。
尚未來得及多想, 許宴陽便來了。
接連又拍了幾天的戲, 終于又等來了一場雪。
劇組的人全都準備就緒。
聞曉與跟在阮星劍身邊的沈樂池相互對視一眼, 沈樂池悄悄地走過來與他咬耳朵:“阮哥哥最近好像不太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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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聞曉明知故問。
沈樂池皺眉:“具體我也不知道,最近也沒發生什麽事啊, 可我就是覺得他有些不開心。”
聞曉在心裏悄悄嘆了口氣,以阮星劍的權勢地位,想要毀約不演了對他也不會造成什麽影響。何必呢,天天對着他,戲裏還要演的恩恩愛愛的, 多折磨人。
今天拍的是劇本裏的結局,季材和木延走的匆忙,只胡亂帶了些衣物,包裹裏面竟一點兒吃食都沒有。眼下冰天雪地,山路難行,十分難走。
走了兩天,仍在山裏轉悠。
晚上也沒有住處,手裏連個火折子都沒有,想點火取暖都是不可能的。
不敢睡覺,怕一覺睡過去便凍死在這裏。
饑餓,勞累,困倦,寒冷席卷着全身。
到了第三天早上,木延再也走不動,他累得一頭倒在一棵樹下喘着粗氣:“季材,你回去吧,回去後就說我卷着你的銀子跑了,我騙了你,他們沒有證據,你又是從小在村裏長大的,他們一定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你在說什麽胡話,”季材在坐在樹下,将木延摟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胸膛溫暖着他,“當初說好咱們要過完這一輩子的,說是一輩子就是一輩子。我不僅這輩子要和你在一起,就連下輩子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總是拖累你,”木延眼睛裏漸漸漫了層水霧,“剛開始,你只是想買個媳婦生個孩子,和你好好過日子,但我卻男扮女裝騙了你。你善良的接受了我,而我卻為你做了什麽?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重活累活做不了,還要白白吃你的糧食。現在更害得你有家不能回,你這幾年掙下的産業都付之一炬。”
“不許你這麽說,男扮女裝這事怪不得你,都怪那些該死的人販子給你喂了藥讓你暫時不能說話,又把你裝扮成女裝來賣。要怪也要怪他們,可如果沒有他們,我又如何能與你相識?”季材笑了笑,用指腹拭去木延眼角的淚水,“誰說你不能幹活的,你平日裏為我做飯,幫我做家務,又伺弄那些雞雞鴨鴨,你幹了這麽多,怎麽能說自己只白吃飯。還有,咱們現在要進城了,進城多好啊,不用再向以前那樣靠老天吃飯。城裏賺錢的機會也多,我是這樣想的,咱們在城郊買一套或者租一套房子,帶大院子的那種,然後咱們在院中種菜再挑進城賣。等閑下來時,我就進城打打短工,看看能不能做點兒小買賣,如果可以的話就更好了。等再過段時間,我再悄悄回來一趟,和嫂子商量商量,把家裏的地租出去,這樣咱們又有一筆收入進項,你說這樣多好啊。”
木延吸吸鼻子:“進了城以後,我要你陪我逛夜市。”
季材答應着:“好。”
“從街頭吃到街尾。”
“好。”
季材又擦擦木延臉上的淚:“餓嗎?”
木延想說不餓,又輕輕點點頭:“餓。”
“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找些吃的。”
木延拉住季材的衣服:“這冰天雪地的,你上哪去找吃的?”
“這你就別管了,”季材笑笑,“乖乖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說着,季材起身離開了。
木延靠着樹坐着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雪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睜眼一看,見季材踏雪而來,季材獻寶似的,從懷中掏出來些東西:“快吃吧,我嘗過了可以吃的。”
那是幾枚凍果子,許是秋天時落到地上下雪被雪蓋住的。也不知季材是怎麽弄來的,只見他渾身沾了些雪,應該是摔了一跤。果子已經被季材的胸膛捂熱了,木延拿着它們的手微微顫抖,最終放進了嘴裏。
說實話,果子酸澀難吃,又被凍過,但這卻是木延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倆人歇了一陣又繼續前行,相互攙扶着,邊走邊說着對未來的願景。
未來,他們要開間小店。
未來,他們要收養個孩子。
未來,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季材看着前方道:“再走一晚,等到天亮咱們就能走出這片山了。”
夜晚,遠處有火光,有吵鬧的人聲。
木延聽到,有人在大喊:“咱們仔細搜,他們一定還在這山裏。”
他們竟然找來了!為什麽他們已經離開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木延和季材相攜着往前跑去,村裏人多,很快發現了他們。
他們越跑越快,越跑越慌,身後有破風之聲,是村裏獵人的箭。
忽然,季材猛地向前踉跄了一下,木延慌了:“季材,你怎麽了?”
“沒事,”季材的聲音裏隐忍着什麽,“腳下不知道拌到了什麽東西,咱們快跑,等天亮了,咱們就能出去了。”
木延不疑有他,繼續向前跑着。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甩開了那群人。
“咱們歇歇吧,季材,我跑不動了。”木延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季材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地上,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有什麽東西從口中嘔了出來。
木延慌忙去攙扶他,手上沾上了一股溫熱的,濕黏的東西,有腥味鑽進了鼻子裏。木延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那是什麽東西。
“季材,季材,你怎麽了?”豆大的淚掉落在季材的臉上。
季材又吐出一口鮮血,手指着遠方:“木延,你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別回頭,等天亮了就能走出山去。”
“季材,你別說了,要走咱們一起走,咱們這就走,我帶你出去找大夫,你一定會沒事的。”木延說着便去拉扯季材。
季材搖搖頭:“我走不了了,你快走吧,不要再管我,一會兒他們就追上來了。”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季材又嘔出了一大攤鮮血:“木延,這輩子我和你沒過夠。”
季材帶着對木延深深的愛意走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那個為他遮風擋雨的季材的。
木延像丢了魂一樣看了季材許久,忽然,他從地上站起,将季材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向着遠方走去。
莫過膝蓋的雪一個人走都寸步難行,更何況又背了一個。
木延跌倒了,再爬起來,爬起來又摔倒,到後來簡直是在地上爬行。
木延背着他往深山裏走去,最終,他選到了一個滿意的地方。
他将季材放到一邊,徒手開始挖雪。
深山裏的雪更是大,都沒過了腰。
木延費勁了心思将積雪挖開,又開始挖土,這個使節土凍得很深,就算用工具也是不好挖。也不知木延哪來的力氣,只徒手去挖。
那雙被季材保護的十分白皙細膩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木延像是沒有知覺一樣,繼續挖着。
他終于挖出了一個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深坑,他小心地把季材放進坑裏,用衣袖擦擦他的臉,然後滿足地窩在了他的胸前。
雪從天上飄飄灑灑,像床棉被蓋在兩人的身上。
天邊閃出一絲光線,他們終究是沒有等到天亮。
聞曉拍完這場戲後,心裏十分難受,抽搐着鼻子給廉睿打了個電話:“哥,我心裏難受。”
這場戲拍了一夜,到早晨也完事。王導說讓大家回去休息,等明天再接着拍。
聞曉回去洗了個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醒來後,早把之前那點兒憂愁抛到了腦後。
雪還在下着,聞曉認為,下雪天和火鍋更配哦。
也沒去火鍋店,就買了些菜在房間裏涮起了火鍋。
當廉睿夾雜着風雪推開門的時候,聞曉更撸着袖子,高舉着酒杯:“幹了這杯酒!”
作者有話要說: 聞曉演的劇本是我的第一本耽美文《娶個男人當媳婦》(原諒我那時這個羞恥的名字吧,現在也不能改了)最開始寫耽美文時,我想寫現實一些的故事,那本文原本定的結局就是這樣的。但寫着寫着,舍不得筆下的人物受虐,更舍不得他們死,所以就改了個he的結局。但這個結局依舊在我心裏,在這本文裏算是圓滿了吧。寫完那本以後,我開始轉向沙雕文,快快樂樂的多好啊,沙雕文使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