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王導突然打過來一個電話, 聞曉接起,那邊說話十分客氣:“真真啊, 睡了嗎?實在不好意思,我想和你說件事,我看現在下雪了,咱們有幾場戲是在雪地裏拍的,所以想辛苦你一下,你看方便不方便今晚加場戲?”
聞曉沒什麽不方便的, 無非是少睡些覺罷了,他今晚還把阮星劍怼了,心情大好,自然很痛快的答應了。
當他挂斷電話後, 剛才那股子勁也消的差不多了, 再見到阮星劍時, 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聞曉想多了,再見到阮星劍時, 他也沒什麽太多的表情, 和以前是一樣的。
劇組的人都來了, 化妝師開始給聞曉化妝。
聞曉突然有些可憐阮星劍了, 和情敵演情人, 這得是多大的心裏素質才能承受得住的。
劇情裏寫到,木延在季材溫情的攻略下, 逐漸喜歡上了他,并決定與其厮守終生。二人甜蜜又平靜的度過了三年,今晚要拍的是最後幾集的戲。
這部劇發生在一個架空的年代裏,同性可以結婚在現代也沒有實行多少年。在他們那個年代,同性之間在一起, 是有悖人倫的事。最開始,兩人在一起的事情并沒有被村民們發覺。那時的他們以兄弟自處,季材向來老實憨厚,村子裏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永遠不會被人知道的事就是從來都沒做過的事,季材和木延在一起的事到底被村民們發現了。那個年代,出軌都要被浸豬籠的,更何況他們這種在村民們的眼裏有悖人倫的感情。兩人也是倒黴,去年村裏來了夥土匪,今年村中又大旱。有的村民便認為,種種禍端,皆是因為他二人做了悖論之事,惹得上天降罰于村中。
于是,憤怒的村民在村長的帶領下,決定燒死二人。
這一集拍的就是這場戲。
雪夜,季材和木延并肩躺在一起。
木延忽然道:“最近這些日子,我心裏總有些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情。”
“你就是心思太細膩,能有什麽事發生,”季材的聲音裏有些深深的倦意,又有些得意,“咱們這日子越過越好,等把這批糧食賣了,手裏又能有些錢,就再買些地回來種。再剩下點錢,咱們到鎮上或者縣城裏買些東西回來,吃吃喝喝的都買上一些,也不用像以前那般仔細着過日子了。你說現在多好啊,冬天又不用幹活,手裏還有銀子花,又有心愛的人陪伴在身邊,這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說着,季材翻了個身,摟住了木延。
聞曉被子底下的身體瞬時僵硬的像塊石頭,但不得不繼續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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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說真的呢,”聞曉繼續說臺詞,“總覺得會有什麽事發生,你說我們的事會不會被相親們知道啊,要是這樣的話咱們怎麽辦呢?”
阮星劍親了親聞曉的鬓角,聞曉突然停住了呼吸,影帝就是影帝,不服不行,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現在又能甜甜蜜蜜的和他說情話。這人的心理素質之強大,演技之高超,非常人所能及。
“如果村子裏容不下咱們,咱們就進城。”季材幻想着以後的美好生活,“你又識些字,去當賬房先生也行,不行的話咱們做點兒小買賣,實在不行我就去當力工,老天總不能叫咱們餓死。”
木延往阮星劍那裏靠了靠:“都聽你的。”
“卡——”
王導大喊一聲,聞曉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聽到這個字眼這麽順耳過,他急急忙忙地跳下地。真是太尴尬了太尴尬了,現在他和阮星劍算是什麽關系?情敵嗎?誰見過情敵竟能湊到一起演這種恩恩愛愛的戲?
周小華念及許宴岳年紀小,便沒有讓他來,由他自己來照顧聞曉。他見聞曉下來了,忙拿着羽絨服給他批上,又拿着保溫杯泡好了枸杞給他喝。
聞曉用唇抿了抿,太燙了,沒有喝太多。
王導幾人看了下方才的回放,總覺得聞曉的表現差了點兒什麽,沒有之前那麽自然。
王導道:“真真啊,咱們再重拍一鏡吧,雖然這次的也很好,但我想看看能不能會有更好的了。”
聞曉自然是同意的,自王導說出重拍那句話時,他便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心中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回,他偷眼觀看阮星劍,發現他似乎沒受剛才事情的影響。也是,明明該尴尬的是阮星劍才是,怎麽反倒是自己了。這人可是他的情敵,是情敵!他不能被情敵比下去。
想到這裏,聞曉調整好了最佳狀态,重新進入到了角色裏。
這次終于過了,王導很是滿意。
接着拍下一鏡,拍戲并不是按照劇情的先後順序來的。
今夜正好下了這麽大的雪,所以拍的戲都是劇本裏寫的和雪夜有關的戲。
木延的話在幾天後一語成谶,還是一個雪夜。木延與季材已經睡熟,寂靜的夜裏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敲得人心神難安。
季材溫柔地看着被吵醒了的木延道:“你睡吧,我去看看。”他披上一件衣服出去,門外來了一個面色十分難看的男人,季材認識他,正是本村的村民。
那人見到季材劈頭蓋臉地說了一番話:“季材,你和木延的事被鄉親們知道了,他們正在裏正家裏商量着該怎麽處置你們倆呢。”
季材臉色一變:“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人說道,“我是趁他們不注意才跑來通知你們的,你和木延趕緊跑吧,跑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再晚就來不及了,快跑吧。”
木延聽到聲音也從屋裏出來,他與季材相互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既驚恐,又有着對對方的安慰。
“快走吧,快走吧。”那人催促着。
季材也慌了:“那咱們快走。”
木延和季材匆匆忙忙地穿衣服,又胡亂收拾了個包袱,連門都顧不上鎖,急匆匆地往村口而去。
但離着老遠,就見村口那裏閃着火把的亮光。
季材臉色一變:“村口有人。”
木延道:“那咱們走另外一條路吧。”
村子一共兩條路,一條通往村外,一條通往一座大山,從山那裏繞過去也能去鎮上,不過要耗費很多的力氣,在這種雪天裏更是難行。
但最便捷的一條路已經被堵住了,只有從那條難行的路走。
雪下的很大,好在沒有風。
木延邊往前跑邊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火把離他們越來越近。
“季材,他們是去咱們家了嗎?”木延問。
季材也回頭看了一眼:“應該是,別管那麽多,咱們只管走咱們的。”說這話時,他還給木延掖了掖衣領。
村民們很快就會發現他們跑了,他們不敢怠慢,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終于出了村子,要想去鎮上,就得從山上翻過去。山上多野獸,好在沒有兇猛的食肉動物,但現在是冬季,這幾天又M.E.D.J下了這麽大的雪,平地裏都寸步難行,更何況是山上。但眼下的他們已沒有退路,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季材看着巍峨壯麗的大山問:“小延,你怕嗎?”
木延緊緊回握住季材的手:“有你在,我就不怕。”
倆人相攜着,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絲毫不顧越來越近的火光,和吵吵嚷嚷的人聲。
這場雪下得真是太好了,王導一鼓作氣,不僅把夜雪的景拍了,白天的雪景也一并拍完了。
等到中午的時候,雪才漸漸停歇,這才心滿意足地讓劇組裏的人都回去。
聞曉從山上下來時腳都凍僵了,一算時間,已經連續拍了30多個小時的戲。
王導的意思是如果今天還下雪,那就辛苦下再接着拍,如果不下雪,便休息一天,明天再拍。
聞曉在周小華的攙扶下往鎮子裏走,周小華問:“怎麽樣?”
“還行,就是剛開始腳有些僵,現在好多了。”聞曉說道。
周小華早就給許宴岳打了電話叫他燒一鍋水給聞曉泡澡,聞曉把自己浸泡在水裏,才感覺緩過來一些。
廉睿打來了一個電話,多多盡職盡責地把電話叼來放在聞曉手上。
聞曉閉着眼睛接通電話,廉睿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吃飯了嗎曉曉?”
“還沒呢,”聞曉随口答道,“我剛剛拍完戲,外面可冷了,拍了一晚上的戲凍死我了。”
“一晚上的戲?”廉睿微微皺眉,“昨晚上挂斷電話後不是就睡了嗎?”
“是要睡,但是這裏下雪了,有幾場戲是要在雪中拍,所以就又接着拍了。”聞曉解釋着。
“那你從昨天早上到現在都沒睡?”廉睿有些心疼,“快休息吧,等你睡好了才聊。”
“不要,”聞曉現在還真不是很困,“我現在在泡澡,等泡完了再去睡,咱們倆再說會兒話。”
“你在泡澡?”廉睿的聲音微微提高,“什麽都沒穿嗎?”
聞曉低頭看看自己:“是啊,洗澡還穿什麽衣服。”
廉睿喉結滾動,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咱們倆發視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