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論女偵探的自我修養

第18章 ☆、Confession

他們從善如流的滾進了房裏。準确地說，是Reid一個人進了卧室。Achlys不能忍受自己躺了十天的味道，堅決先去洗澡。

這是Reid第一次在非辦案狀态下，走進到女生的卧室，他顯得有點緊張，他真的沒有多加聯想，只是，緊張而已。

但當他看到這裏的布置，他的緊張就不見了。

這是一個整潔的地方，不算大的床，一個床頭燈，一個寫字臺。兩個書櫃，一個衣櫃。

所有的東西，都整齊地放置着，沒有一點絮亂。

所有的東西，被嚴格的歸置在屬于它們的分類裏，從繁到簡，由難到易。

清一色冷色調，布局條理清晰，沒有任何娛樂物品。

他側寫過很多的地方，沒有哪裏和這裏一樣。

主人絕對理性，克制不超出界限，謀定而後動，善于制定規則。

也許他見過這樣的地方，但不會是在被害人的家。

Reid想起了Gideon的話，某種程度上，他的老師沒有說錯。

只是人生因為意外而變化。

唯一的例外，就是床上他借給她的書。

在這個地方，是那樣的不協調，太過突出的線索。

在他發呆的時候，Achlys進來了。

“你不用去一下浴室？”這句話成功炸醒了Reid。

他覺得自己幻聽了，緩緩僵硬地轉過頭，就看到穿着睡裙的Achlys，披着一件外套，長發還沒有完全吹幹。

Achlys 的反應很自然，她打開了電腦，離開了将近兩個月，還是有很多人會聯系她的，盡管他們只是因為共同的利益而聯系。但總比一個想念她的人都沒有要好，哪怕他們只是想念她的賺錢能力。

“怎麽了？”Achlys等了一會沒有聽到他的回答，“難道你不覺得，在經歷了這些事情，又在醫院這麽多天後，最應該去的地方就是浴室嗎？”

“還是你只用自己家裏的浴室？如果你堅持這種偏好，那我也沒意見。”

Achlys沒有看到Reid的表情，在收發郵件。大多都來自于華爾街，只有一封是魔法協會寄來的，明天開春英國會有一場聚會。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她當然會去。她喜歡那個有着卷福傳說的地方，也有一件必須印證的事情。

仍然沒有回答，這次Achlys回過頭去，看到他傻傻的表情。“Reid，你聽到我的話了吧。”

“恩，是的，浴室。我聽到了，沒有這樣的偏好。但我決定，還是先回去，恩，這裏沒有換洗的衣服。”哦，自己在說的到底是什麽。Reid不再去想了，他必須逃離有點奇怪的氣氛。

“如果只是缺少衣服的話，就不用走了。”Achlys接着說。“你不需要去拿那種多餘的東西。”

哈？Reid的腦袋已經罷工了。

“這裏有Fat為你帶回來的禮物，因為Hobart要求他把這一季的新貨全都帶回來，處于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則，他為我們四個人都帶了。”Achlys指了指房外，“外面的書架邊上，我估計從裏到外，沒有欠缺，當然內衣的尺碼不是他能看出來的，自然就沒有了。”

邊說邊開門，示意Reid看去。

那裏有幾大包的東西，‘原來這是給我的。’Reid腦袋裏只有這幾個詞。

“他對你還真算不錯，所以可以的話，請見到的時候，不要忘記投喂。別忘了只要美食。”Achlys補充說。

“恩，我會的。”Reid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Fat,這是一只特別的貓。再看了一眼已經去處理郵件的貓主人，這也是一個特別的人。

他拿了衣服，去了浴室，為了避免去想奇怪的東西，快速地洗完了澡。

***

Achlys馬上處理好了公務，她泡了一壺玫瑰花茶，看着窗外。

玻璃器皿裏面的玫瑰伸展開花瓣，清水被染成了淡淡的茶色。這是前世的習慣，美國很少看到這樣喝茶的人。他們習慣冷飲，而不是熱飲，也不去享受泡茶帶來的寧靜悠遠。

現在Achlys靜下來想想與Reid相遇後點點滴滴，兩人之間不過是自然而然的相處，似乎波瀾不驚，平平淡淡。沒有讓她心動銘記的瞬間，沒有讓她逐漸改變的緣由。但卻在那個時刻，她為了這個人，甘願承受法則的懲戒。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一種感情已經深埋在心底，是它藏得太深，讓她不曾察覺？還是它太過陌生，讓她不知是進是退？

事實上，她也沒有完全下定決心，她可以愛一個人嗎？

不，應該問，她可以信任一個人嗎？

正在這時，Reid走了進來。卧室只有一把椅子，Achlys坐在上面。“Achlys，我…”，他不知道應該坐哪裏。

Achlys指指床，示意他不用在意那麽多，她是有輕微潔癖，但是不針對剛換上幹淨衣物的人。

外面被一只貓占領了，難道他們要走出大門去隔壁的房間，那裏都是書，還有一些魔法物品更不合适。這都是貓的錯，他的區域應該被限制了。或許把他轉移到書房裏？

Reid 局促地坐下，居然是硬板床，這在米國不多見。他想着看向Achlys，隔着玻璃杯冒出的水霧，讓Achlys的臉顯得格外柔和。

‘這是一個處處都透着違和感的人’他又想起了Gideon的話。

生活的習慣與細節，都不像是在美國長大的人。面對問題的行事與作風，也和年齡大相徑庭。

“很奇怪嗎？這所有的一切。”

Reid聽到Achlys的問題，僵硬了一下，又放松下來。“生活不只是側寫，很多東西我們不能只用眼見看。”

“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Achlys沒有打算放過這個問題，“Reid，你想知道什麽呢？為什麽這個人和你先前見到的不一樣？為什麽他們的世界是不科學的？為什麽自己要變得這麽奇怪？”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傾向前去，一連串提出了這些問題，并帶着壓迫與審視的眼神看着他，沒有留下任何餘地與退路。

然而，Achlys看到的只有那如同初見的幹淨眼神。可能唯一的不同，是他不再是看着一個陌生人，更像是看着一個喜歡的人。

Achlys猛地退後，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雙眼。

只聽見Reid說，“你願意告訴我什麽呢？”

混蛋，所有人都讓她來選擇。

選擇，對于她來說容易又困難。容易是因為能夠輕易辨別利弊，困難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對感情的抉擇。

“我拒絕。我拒絕選擇。如果你想要知道，就問吧，我會回答。如果你不知道要問什麽，那麽我也不會說什麽。”這次，她不要做選擇的人，她已經選擇了太多次，最終什麽都沒有能留住。所以，讓我任性一次，由你來選擇，我聽從結果。

一陣的沉默中，Reid 看着她的臉，這個人輕易地讓他感受到了快樂與悲傷，忐忑與期待。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心，也許還不夠堅強，但願意為了她變得堅強。

但是，他看不清楚她的心，就像是讀過的詩，你看我時很遠，看雲時很近。如果說沒有貼近彼此，那為什麽我會感到你自然的快樂；但如果說我們相互依靠，那為什麽在那些瞬間你表現的那樣陌生。

‘我想知道的，是全部！’

但是他可以嗎？他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他的母親，他的父親，他自己……

Reid緊閉雙唇，想要開口，卻又沉默了。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幾分鐘，Achlys睜開了眼睛，平靜地看着他。

Reid的臉上有着欲言又止的糾結，也有着趨前退後的不确定。

Achlys心中苦澀，對不起Reid，我不想跨出這一步。如果你連第一步的勇氣，也沒有。

那就讓時間做出選擇吧！

如果愛會是你，但是我的生活，不一定需要愛。

如果信任會是你，但是我早就習慣了不信任。

Achlys站起來，“時間不早了，你既然沒有什麽是一定要問的，那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些天來辛苦了。如果在那個案子上，還有要我筆錄的地方，可以随時讓他們聯系我。”走向卧室的門口準備送客。

聽到這樣的語氣，Reid的心狠狠的揪起了，他們之間需要這樣說話嗎？他們之間有過這樣客氣嘛？

他看着這個背影，這樣讓他熟悉，但似乎再多一步，就會成為陌生人。

心比思維更誠實，Reid一步向前，從後面抱住了Achlys。

“你知道愛情來自于丘腦分泌的多種神經遞質，典型的是多巴胺與腎上腺素。在多巴胺等神經遞質不斷地分泌中，才會有愛這種感覺。四年後，這種分泌就會自動終止，然後……”

頓了頓他又說，“我不知道很多的事情，我一直相信科學，但是你的出現，打破了這些年來的相信。那些奇怪的事件也好，還是你本身也好。”

“So？”Achlys沒有轉過身，也沒有掙脫這個擁抱。這是等待一個答案，決定前進還是後退的答案。

“Hesper ,I want to be with you, forever! ” Reid說完，将頭埋在了Achlys的發間，有一種清苦的藥香味道。他心髒跳動的頻率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也許站立的雙腿有一點發軟，雙手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她的腰。

如果這只能是最後一次的擁抱，那就讓時間停止。腦袋中完全被清空，像在等待一個判決。

但他的雙手被Achlys掙脫松開，懷中的溫度一下子就不見了。

Achlys轉過身，擡頭看着Reid的臉，微長的頭發有一點卷，睫毛的似乎有一些長，挺拔的鼻梁，他還是那麽喜歡抿着嘴唇。最後是那雙只要自己看了，就忍不住心軟的眼睛。那裏全面是自己的倒影。

Achlys 伸出右手撫摸上他的側臉，還算光滑的皮膚，有一點點胡渣。這個人終于邁出了第一步，對于他來說那樣的不容易。那麽以後無論有多少困難與問題，她都會和他一起，走完剩下的路。

她緩慢而溫柔地說“Spencer，Youplete my soul.”

Reid雙眼中迸發出了璀璨的光芒，垂下的雙手突然伸出，抱住了Achlys。Achlys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回抱住了他的腰。

Reid 輕聲詢問，像是怕打破了這個魔咒，“It’s true？”

耳邊響起了Achlys的輕笑，“Yes, my doctor.”

比起上一個不安的擁抱，這次兩人都能察覺彼此的快樂，像是要彌散到整個房間，讓空氣也充滿了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