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夢
有人說夢是人的潛意識,有人說夢是預言,有人說夢裏的場景是人的前世,有人說夢是人大腦未沉睡之下想像出來的場景……
那麽連續好幾天做夢到夢到一個地方內容卻不同,這,正常嗎?
夢裏的地點是我小時候老家門口的那個廢棄的土磚窯,就是那種從外面看是個土堆中間通到底卻是個大坑的形狀,那個土磚窯的另一邊是我奶奶的牛屋,據我奶奶說那個牛屋旁邊的洞穴以前也是牛屋,不過那裏來了條大蛇把牛給吃了就換了地方。我去看過,那裏确實有個直徑有大海碗那麽粗的深洞,我和小夥伴還往裏扔過石頭,很久都聽不到落地的聲音。
我說,“奶奶騙人,那個洞是大,可也沒到能塞下一頭牛的地步啊。“
奶奶看着我搖搖頭,“那蛇是蛇妖,變大變小都行的,凡凡以後可不能往那邊去玩兒,蛇要吃人的。“
“那為什麽我們不搬家?萬一蛇要吃我們怎麽辦?“我當時确實是吓壞了,吵着鬧着讓奶奶搬到別的地方住。
奶奶安慰我說,“凡凡別怕,蛇要吃凡凡奶奶就把它打跑。“
“奶奶騙人,“我郁悶。
後來奶奶還說了什麽我卻記不大清了,只記得她說蛇妖是有領地意識的,只要不到那裏去它就不會出來。這導致了我從那以後都對那個地方産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每次都只敢遠遠瞟一眼就跑開了。
童年就這樣在奶奶編織的神仙魔怪、魑魅魍魉中度過了。
有人問,後來呢?
後來?我輕笑,後來我長大了,再也不會被什麽蛇妖吃人、中元節不能出門之類的故事給吓到了。
我自認我膽子已經夠大了,就算現在鏡子裏爬出來一只女鬼我都能面不改色的把她塞回去。
可我這次還是被吓到了,畢竟那種鬼還是看得見摸得着,夢,卻是虛幻的,讓你都分不清它是真是假。
我想,要是有個存真的世界該多好。
故事是從我大伯家做新房開始的,做房子地面不平大家都知道是要填基角的,我大伯就很機智的就地取材,正好土磚窯鏟平後還能做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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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開始做第一個夢,夢醒後我只想說,我了個擦!坑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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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中考還剩兩個多月,每天都是考試考試,考這個字已經被我刻進了心裏,就連做夢我都夢到自已變成了一根羊肉串兒被架在火上翻來覆去的烤。
上次放假回家我爸說他把老家的宅子賣給了我大伯,我大伯家今年要做新房。其實我心裏是不舍的,我的童年都在那裏度過。
夏天了,寝室夜裏格外的熱,好幾個人都在挑燈夜戰,我卻躺在床上等待睡意,昨天夢到自已已經烤了八分熟了,今天是要全熟了嗎?熟了誰來吃呢?聽說人肉是不好吃的,毒素太多,不知道烤熟了加上孜然味道怎麽樣。這樣七想八想的我終于沉沉睡去。
“凡凡哥哥,我們去那裏玩!“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兒指着土磚窯高興的說。
我看着那綠樹繁茂的磚窯心裏下意思的排斥,仿佛去了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我不去,要去你自已去!“
“那凡凡哥哥我們去玩過家家!“小女孩兒一點也不因為我的駁回而生氣晃着羊角辮又是興奮的建議。
“算了,我們就去那裏玩,“我扁嘴,誰要玩小姑娘家家玩的游戲?
今天走到那裏的路格外長,平時幾步就到的地方這次硬是走了一分多鐘還沒到,我隐約好像聽到羊角辮小姑娘在和我說再見,等我再回頭這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羊角辮小姑娘呢?記憶裏好像是她死了的,那她又是誰?怎麽死的?在哪裏死的?
我又去看土磚窯,這才發現我已經到了底下,看着滿是綠葉的頂端我不想上去。
我往後繞,我家新買的小牛崽在那裏,我想去看看。
走到後面我沒有如願看到我家的小牛崽,那裏只有一幢小木樓,小小的一座兩層小樓。
好奇心作祟之下我走了過去。
小木樓的大門竟然沒關,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擺着一張桌子,桌上放着一把灰色的茶壺三個黑色的茶杯,桌旁是三把椅子,還有一個老爺爺坐在裏面喝茶。
“小朋友你過來,“老爺爺看到我後笑眯眯的招呼我,那模樣就像個慈祥的長輩。
我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
等進了樓裏才發現裏面是真的小,并且桌上椅子上都有一層灰,好像很久沒人住的樣子。
老爺爺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你上去找姐姐玩兒好不好?姐姐都沒人陪她玩很可憐的。“
沒人陪她玩?是好可憐,我都有茵茵陪我玩。咦?茵茵是誰呢?我怎麽不記得?算啦,不想啦!
小木樓沒有樓梯,只有一把木梯通往樓上,樓上只有一張床,一個長桌櫃,桌櫃上放着很多好玩的,還有一盒子彈。
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坐在床上梳頭,她招呼我,“快來和我一起玩兒啊,我把桌上的玩具都給你玩。“
“真的麽?“我才不信。
“真的,“她點頭,“不過等我梳好頭我們一起玩兒好不好?“
“好啊!“我看沒椅子就高高興興的坐在了她床上。
她的頭發好長,一直在梳,明明已經梳得很整齊了還沒停下來。
“你梳好了沒有?“我不耐煩的問。
“快了,“我一瞬間被吓到了,這句回答不像是從她嘴裏說的,而像是從她頭發裏傳出來的。
我坐在那裏漸漸有些不安,我總覺得背後還有個人坐在那裏,可我每次回頭又沒有人。
不安漸漸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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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汗淋漓的醒了過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怕成這樣,只感覺再不醒來好像就有什麽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回想夢裏那個羊角辮小姑娘,我分明沒見過她但就是覺得她眼熟。
還有那個木樓,三把椅子三個茶杯,那裏就是說有三個人,但我始終只看到兩個人,難道真有這麽一個我看不到的‘人’?
夢裏的我只有六七歲,正是我最好動的時候,可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夢呢?夢的地點還是那裏。
之後我沒再睡着,睜着眼睛一直到起床鈴聲響起。
室友們都陸續起床洗漱了,我也頂着兩個熊貓眼起床了。
中考要考體育,我們開學就開始練長跑了,早上起來跑三圈半課間操跑四圈半,這樣下來也不是沒效果,人瘦了點更精神了。
“哎!你這是昨晚沒睡呢?“同桌用手肘碰碰我打磕睡歪到他那邊的頭。
我猛得驚醒,一臉茫然的看着他,“有事?“
“你昨晚沒睡啊?幹什麽壞事呢?“他抱着雙臂一臉壞笑的看着我。
“做噩夢了,“我揉着太陽穴,頭疼腦脹的不想理他。
“可憐啊,“他嘆息一聲朝我伸手,“來,哥幫你揉揉。“
向後躲了躲,我信他會好心給我揉才有鬼,“不用了,我自已來。“
看到我躲開了,他一臉惋惜的咂咂嘴。
……
窗外是火辣辣的陽光,我往外看了一眼被防盜窗反射的陽光逛了一下眼睛。
“把你手機借我一下“,我推了推我同桌的胳膊。
他看了我一眼把他的土豪機丢了過來,我心驚膽顫的接了過來,這倒黴孩子怎麽這麽不醒事啊,這可是你一個腎啊喂!
找到打電話的那欄,想了想還是輸入了我爸的手機號,手機鈴聲響了半分鐘終于有人姍姍來遲的接了。
“喂,請問找誰?“
我愣了一下,“媽,我是張浩!“
“嗯,打電話回來有事麽?生活費不夠了?“
“不是,我是問你們,大伯家的房子開始做了麽?“
“昨天剛填了地基,就是在門口土窯那兒挖的土,你還有事麽?沒事我挂了,家裏忙着呢。“
“沒事了……“
“滴!“
聽着手機裏的忙音我沉默了一下把手機還給了我同桌,他笑嘻嘻的湊過來一把摟住我脖子,“看你這愁眉苦臉的,跟哥們兒說說,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哥們兒今晚去安慰你喲!“說完沖我抛了個媚眼。
我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一邊兒去。“
他趴在桌上喃喃自語,“好受傷,被嫌棄了,不能好了,沒愛了,心好累,浩浩不愛我了……“
我翻着語文試卷不理他。
發了會兒神經見我沒理他他又湊過來在我耳邊神秘兮兮的問,“快和我說說到底怎麽了,借高利貸了還是被搶劫了,劫財還是劫色……“
他說話時熱氣全噴在我的耳朵裏,我不适的往旁邊躲了一下,橫了他一眼把那個夢還有我大伯做房子的事講給他聽了。
他聽了沉思半晌才說,“說不定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的原故,你之前又記着你大伯要做房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別胡思亂想了,好好學習。“
我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可我就是心理有些不安。
看着黑板角落裏的中考倒計時我穩了穩心神繼續看試卷上的閱讀理解例題。
窗外的蟬不知疲憊的鳴叫着,教室後排的幾個人趴在桌上睡着了,還有些人在奮筆疾書,老師時不時的到教室來視察,旁邊的同桌刷着手機消息,初三寧靜而茫然的最後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