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鐵塔
他還有臉面反駁,“阿福不是普通的狗。”
那她活該就是普通的骷髅,跟狗相提并論?
沒聽到她的回話,淩寒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你是不是生氣了?”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那麽小氣,鄭意然好聲好氣的答道:“沒有。”
兩人就她有沒有生氣這件事争論了好一陣,雙方各執己見,始終不肯各退一步,還差點打了起來,但考慮到還要外出這件事,他們決定暫時休戰。
有了淩寒的幫助,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
到了集上,淩寒還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護着她,路過的行人不小心撞到她他馬上惡語相向,“沒長眼嗎?”活脫脫一副小痞子的模樣。
鄭意然以為他是受了宋锵玉的威脅反差才那麽大的,這街上人來人往,磕磕碰碰也是難免的,用不着反應那麽大,鄭意然扯着他的衣袖安撫,“淩寒,我沒關系的。”
淩寒盯着她扯着他衣袖的手不放,片刻的怔然後才說道:“我是擔心你沖撞到什麽貴人,給我招惹麻煩。”說完後又獨自懊惱,他這嘴賤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果不其然,鄭意然毫不留情的甩開他的衣袖,哼了一聲便氣沖沖的走了。
淩寒追了上去,卻沒好意思跟她道歉,很想說點什麽,但一時又不找不到合适的話語,只能上前安撫般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自己跟她服軟。
鄭意然:這狗男人,力氣那麽大,是想把她拍散架是嗎?如果可以,鄭意然很想白他一眼,只可惜實力不允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淩寒不明所以,他都服軟了,怎麽某人還是不領情,連看都不看他,反而越走越快,他在後邊要小跑着才跟的上她。
恍神之餘淩寒不禁感嘆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物種,他爹就時常告誡他“惹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要惹女人,後果不是你可以承擔的。”這一次真是深有體會。
路過來福客棧,便看到前邊聚集着一夥人,宋锵玉高大挺秀的身子在一衆人中顯得尤為突出,關鍵是他懷中還摟着一女子,宋锵玉嫌棄的眼神在淩寒這憨憨的解讀下就變成了一副含情脈脈的模樣,淩寒暗罵一句:當街摟摟抱抱,真是有傷風化。還說出去辦事,才那麽一段路,就花了那麽長時間,換做是他,他爬也不止是爬到這,明顯就是另有所圖,辦事只是借口。
擔心鄭意然看到會傷心,淩寒大步上前,把她摟入懷中,衣袍一展,擋住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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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被隔絕,只剩一片黑暗,陌生的氣息傳來,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雪松香,鄭意然不适的掙紮着,把他的衣服扒拉開來,聲音帶着寒意,“淩寒。”
淩寒着急出聲:“鄭意然,你不要看。”
此地無銀三百兩說的就是他,她原本沒打算看的,既然他提醒她了,那她就一定要看了。
鄭意然忽略掉他那規規矩矩的放着的雙手,再忽略掉他下沉稍顯不悅的嘴角,哼哼出聲,那深情款款盯着人家姑娘看的人不是宋锵玉是誰,昨晚還說有大事要商讨,這事情有夠大的,也是,終身大事,不就是大事嗎?看那拳頭握着,莫不是美人在懷心癢難捱,這是忍不住了?禽獸。
“你不生氣嗎?”淩寒觀察着鄭意然的舉止小心翼翼的出聲。
“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我高興還不及呢,能早日認清某人的真面目我開心。”語氣酸的掉渣。
如果不生氣你說話咬牙切齒是鬧哪般?如果不生氣那你拳頭為什麽拽的嘎吱響?看破不說破,淩寒生怕戰火延及自己一直不敢出聲。
鄭意然看了老半天才氣沖沖的出聲:“有某人在這空氣都變差了,心情都被敗壞了,打道回府。”
鄭意然回到家後便把自己悶在屋裏了,任憑淩寒怎麽喊都不肯開門,心裏縱然擔憂,但以他連日來對她的觀察不像是受了一點委屈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淩寒尋思着應該怎麽哄她開心,轉瞬就想到了霍山家的小馬駒,但霍山不在家,他的小馬駒估計不在家的可能性更大,他就只好作罷,只好叫府上專門伺候他的小厮一起來商讨解決的辦法。
剛剛還在街上的宋锵玉離開後便繞着小路來到了密林深處,四周郁郁蔥蔥,陽光透過枝丫間隙投下一片斑駁,目光所及,并未看到有人煙,來人并着急,閑适的立于一旁,一手置于額際遮擋眼簾,向着陽光的方向微微仰頭,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直至陽光悉數掩去,密林深處又生出另一幅光景,一處石壁坐落于其中,青藤雜交蜿蜒而上,石壁頂上一塔突現,高塔層層疊高,似與雲際相連,宛若天際變幻所形成的幻像。
富麗堂皇的鐵塔,蒼翠欲滴的密林,高聳的鐵塔與周圍的一景一物都顯得格格不入。
雲随風動,風一吹,雲煙消散,便可看到塔頂的禿鷹,修長銳利的利爪、兩側猩紅的雙眼無不昭示着它們的兇狠,它們排排而立,敏銳的觀察着周邊的風吹草動。
一群小雀鳥無意闖進這地盤,禿鷹有所察覺後便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待小雀鳥停靠下來,禿鷹以它們那敏捷的動作迅速把它們叼入口中,然後盡數吞入腹中,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滴血不濺。
這一幕恰巧被宋锵玉收入眼中,但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看來對這場景早已習以為常。
宋锵玉功力深厚,一向善于掩藏自身,因此直至他進入園中,禿鷹才對他的行跡有所察覺。
與對待其他侵入者不同,禿鷹一見到他的身影便可察覺到它們顯而易見的雀躍,振翅而拍,尖嘯聲穿過山澗只沖天際,以彰顯它們對“入侵者”的歡迎。
為首的幾只率先從鐵塔向着目标的方向振翅而來,一左一右落于宋锵玉的肩上。
與方才的嚴陣以待不同,老鷹身上的銳氣已被消磨殆盡,剩下的便是臣服與膜拜。
宋锵玉美眸輕笑,向着虛空的方向伸出玉手,又一鷹立于他掌際,鷹羽讨好般在他掌際掃過,利嘴也跟鬧着玩般在他掌心輕啄,一下又一下,間斷而不止。
約莫是感受到了癢意,宋锵玉伸出另一手在軟膩細毛上安撫,鷹子立即停下了嘴邊的動作,鷹頭稍低,微微歪着,微眯着雙眼享受現下這一刻。
就在這時,一雄厚的男聲從圍欄後傳來,“阿玉,你遲到了。”
宋锵玉雙腳一邁,禿鷹就識相的退着一旁的樹上,宋锵玉朝着男聲的方向走去,入眼的便是一副頹靡的場面。
一男子慵懶的倚靠在鋪滿細絨的軟塌上,侍女一左一右跪坐在身旁伺候,端茶遞水,遞果捶肩,侍女僅着一襲輕紗,聊勝于無,卻顯得極為勾人,一眼望去,便可看到侍女細柔的腰肢在他臂上摩擦,身前的綿軟呼之欲出,男子帶着邪氣的眸光若有若無的在美景上掠過,眼中欲望可見卻不泛濫。
男子唇畔在女子耳際一張一合,惹得女子又羞又惱,颦笑連連,男子表面上也是談笑連連,但笑意卻不及眼底,眼中時刻帶着狠意、殺意與警惕。
察覺到來人,男子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過了招呼。
身旁的侍女收到了男子的指意,緩緩移步到宋锵玉的身旁,斟上一盞熱茶奉上,臂膀已微微發酸,茶盞在她手中逐漸冷卻,卻遲遲等不到人來接,但她還是不敢擡頭,生怕觸犯到貴人的天顏,惹怒了他。方才落座時的匆匆一瞥已耗盡她所有的勇氣,但已足夠讓她窺探到貴人的天人之姿,與她主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家侍女不受待見,軟塌上的男子并未動怒,把身側的女人推開,收攏因剛剛的“荒唐”散開的衣襟,起身來到宋锵玉的身旁的坐席坐下,調笑出聲,“阿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不會憐香惜玉。”
言罷又把侍女奉上的茶一把送入口中,把茶杯置于一旁,如玉般修長的指骨在侍女的下颌處摩挲,複又将她的臉暴露在兩人的視線中,舉止略顯輕佻但卻不會讓人覺得浪蕩,俊男美人,反而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男子語帶遺憾,“這樣的美人都入不了你的眼。”
宋锵玉淡淡的掃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輕嗤一聲:“美人在骨不在皮,況且容顏易老,再美的人都會有容顏衰退的那一天。”
男子不以為意,“但我偏偏愛這美人,容顏固然易老,但只要我還是我,無論容顏如何,身邊多的是對我趨之若鹜的女人。”
宋锵玉面帶不耐,明顯是不想對此問題多加讨論,“你今日叫我過來便是想跟我讨論這些問題?”
“自然不是。”男子恢複成一本正經的模樣,看向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女人們發聲:“你們先下去。”
侍女們一離開,宋锵玉面色稍霁,唇角也有了些笑意。
李楠率先出的聲:“今日怎麽這般遲?”
“路上遇到一些小事情。”
“難不成是英雄救美?”李楠頓時來了興致。
沒聽到好友的回話,李楠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躍躍然出聲:“居然被我猜中了,沒想到你這老鐵樹也有開花的一天,快快說說是怎麽回事?”
看到他一臉八婆的模樣宋锵玉就頭痛,聊正事的時候都不見他有這興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宋锵玉把事情推到福伯的身上避重就輕的答道:“不是我,是福伯英雄救美。”
李楠頓時焉了下來,福伯美曰其名英雄救美,實質上救得美都落入他的肚子中了,他對福伯英雄救美這事早已見怪不怪了。福伯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人,他雖不是骷髅但也有骷髅的一半血統,生父是人,生母的雖也是人,但前身卻是骷髅,他父親把他母親變化成人,随後與之結合,再然後就有了他。福伯表面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骨子裏還是有嗜血的因子,雖對人和骷髅這種血性食物可有可無,但進食血肉有情之品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不僅可助長功力,還可延年益壽。
是以現在朝中已經頒布法令禁止人和骷髅間的結合,一方面是為了維持人和骷髅之間的平衡不被打破,另一方面在他們看來,骷髅始終是低賤的物種,不配與他們結合,兩者相結合只會混雜他們的血種,進而使他們也變得低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