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吓
這福伯看着年紀大,沒想到中氣十足,聲音大得把她身旁的骷髅吓到瑟瑟發抖,而鄭意然向來善于過濾他人的話,好話就聽,不中聽的話就選擇性的過濾,“嗯,小的在少爺面前一定不會失了規矩。”
福伯哼了一聲:“算你識相,跟我來,你以後就好好在幽庭軒呆着,以後可能也不會回到這裏了,這樣吧,看在你識相的份上,待會就留點時間讓你道別,畢竟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回到這裏。”說不定今晚就變成少爺的盤中餐了,今日對她寬仁一些也無妨。
以後可能不會回到這裏了?他這是在暗示她變成人後就不用跟骷髅混在一起了是嗎?“那小的就在此謝過了,不知道怎麽稱呼您?”
這骷髅不太行,居然連他都不認識?不過也是,連眼珠子都沒有的骷髅,指望她識相本身就是妄想,福伯板着臉,“叫我福伯。”
鄭意然谄媚的應承着:“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福伯,聞名不如見面,今日終于有幸見到您,以後希望福伯能多多關照,在少爺面前多幫小的美言幾句。”原來這就是福伯,與傳聞中的相差無幾,頭發稀疏可數,年逾古稀了,臉上的褶子有些多,腰間的贅肉也不少,不過這世道,僧多肉少,人少骷髅多,将就着也還行。
福伯眯了眯眼,顯然對她的話很受用,“別整這些有的沒的,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我讓人過來帶你過去。”
半個時辰後,鄭意然便跟着福伯派來的護衛往幽庭軒方向走去,這院落跟她想象中的可謂是相差甚遠,本以為入眼的會是奢侈富麗的庭院,那知卻是陰冷幽深布滿雜草的院子,鄭意然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大哥,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走在前邊的護衛大哥慢悠悠的轉過身來,眼神呆滞,面色蒼白,眼底一片青黑,整個人看起來氣若游絲,只聽到他一字一頓道:“沒、錯。”
鄭意然活生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的往地上看去,看到有人影後才松了口氣,鄭意然“嘎呵、嘎呵”的笑了兩聲:“我還以為走錯了。”不過這太陽當頭照,她卻莫名覺得寒意逼人,配上鳥兒悲戚的哀鳴聲,更是瘆得慌。
聽完她的話,這護衛臉上終于有了些表情,要是她沒看錯,他臉上妥妥嫌棄的表情,配上他出口的話,确定是嫌棄無疑了,“閉嘴,難聽。”
在這個世界,人就是大佬,她不敢不從,往後的路中,鄭意然一直扮演着啞巴的角色,到了一處院子,護衛大哥指着那扇緊閉的大門:“進去。”
“我自己一個人?大哥你不跟我進嗎?”誰知道等待着她的會是什麽?她可沒那麽傻自己一個人闖進去。
護衛大哥自然沒有理會她的話,足尖一點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鄭意然站在門前敲了敲,細聲細語的問道:“有人嗎?”
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
鄭意然怯生生的探頭進去,裏面竟空無一人,“沒人嗎?”
Advertisement
回應她的是讓人心裏發麻的嬉笑聲:“嘻嘻,猜猜我在哪?”接着一陣響亮的“咕嚕”聲響起,這聲音她最熟悉了,她是人時嘴饞的時候也會這樣,這聲音不就是咽口水的聲音嗎?事情證明她的猜測沒有錯。
“你的骨頭又脆又香,好想把頭骨擰下來一口吞掉,這位置剛好可以把頭骨一把擰下來,而且還不會痛。”
鄭意然吓得雙腿直打哆嗦,後脊骨直冒寒氣,她能感覺人就吊在她的頭骨上方,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把她的頭顱給摘下了。
此時的鄭意然一動也不敢動,更別提擡頭看這個揚言要擰掉她頭骨的姑娘了,失策了,剛剛就不應該先把頭伸進來的,不過要是她整個身子踏進來她不得把她的整個身子一口吞掉?
這一瞬,鄭意然想了無數種可能,想的最多的就是不知道如果頭沒有了她還能不能活,本來沒有□□就已經夠醜的了,要是沒有沒有頭,鄭意然想想就覺得自己那個形象簡直沒眼看。
心裏亂成一團也忍不住為自己辯駁幾句:“我……我不好吃的,又臭又硬,吃起來味道大而且費牙齒。”
那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的興奮,“哇,聽起來好好吃的樣子,我最喜歡了,而且我最近牙齒癢,正好用來磨磨牙。”
穩住,不能慫,盡管是這樣,但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洩露了她的情緒,“我是少爺親自要過來的骷髅,你把我殺了還怎麽跟少爺交代?”
那姑娘從她頭上一躍而下,坐在地上手撐下巴滿是好奇的打量着她,“平平無奇,但勝在骨骼精奇,可惜少爺先看上了,不過沒關系,待日後少爺玩膩了我再要過來,一口吞,味道一定很好。”說完還不忘砸吧砸吧嘴。
眼前的姑娘估摸着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膚白無瑕,就是頭發沒有打量,亂得跟雜草般,眸光也很單純無辜,鄭意然險些就忘了剛剛吓唬她的人就是眼前的小姑娘。
鄭意然越想越覺得憋屈,想想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女青年居然被這一個小姑娘吓成這樣,說出去還不得笑死人?“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小姑娘從地上一躍而起,笑得腦袋直晃,笑聲滲人,“還挺嚣張的,我阿環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偷偷告訴你,少爺對骷髅的熱情絕不會超過十日,所以,骷髅姐姐你要小心些,不要落在我手裏,後果可是很慘的。”
“好了,少爺一定等不及了,骷髅姐姐随我來吧。”
在阿環的指引下,鄭意然來到了宋锵玉的院子,這院子與方才看到的那雜草叢生的院子大大不同,這院子不大,但一景一物都彰顯着磅礴與大氣,都可窺見主人的用心,鄭意然一時看迷了眼,鮮明豔麗的花海紅的似火,郁郁蔥蔥的樹木綠的晃人,波光粼粼的湖泊往上相連着懸崖峭壁,峭壁上白雪皚皚,雪白一片。
阿環看了看天色,天快暗了,自己得快些離開才行,阿環趕緊推了推還在發愣的鄭意然,“前邊左拐就是少爺的住所了,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
鄭意然回過神來身邊早已沒有了阿環的身影,鄭意然扯了扯腳邊的樹葉,往前走去,“怪人,剛剛還那麽嚣張,現在又像是被鬼追一樣逃跑。”
鄭意然穿過長廊,徑直往大堂走去,越過長廊,便可見一處輝煌的宮殿,肅穆而莊嚴,鄭意然頓了頓,有些摸不準應該往哪邊走去,她可不敢亂闖,萬一擅闖禁地,死的還是她。
就在她躊躇之餘,一個白衣男子出現了,“姑娘,請随小的來的。”
跟骷髅待的時間長了,偶然遇上一個眉目清秀且溫柔懂禮的老大哥,她竟忍不住心動,鄭意然,你沒出息,說好的要找年輕體壯、有財有貌的,現在标準居然下降了不止一點半點,你現在居然連中年男子都不放過了,鄭意然暗自懊惱,還好對着福伯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白衣男子帶着她來到了幽庭軒,為她打開了房門,“姑娘,裏邊有請,少爺就在裏邊。”
鄭意然蹑手蹑腳的走進去,入眼的便是這樣一幅令人悸動的畫面,僅着一襲白衣的男子衣衫半褪躺在床榻上,青絲如瀑,膚白如脂,唇紅潤澤,修長的指尖半遮着眼眸,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約莫是察覺到有人闖入,宋锵玉伸手緊了緊衣襟,漫不經心的撩開眼簾,睫毛如羽翼般顫了顫,宛若一只受傷的小鹿,眼中卻淡漠得沒有一絲情緒,“來了,過來幫我揉了揉額頭,頭疼的要緊。”
鄭意然驚訝于他口中的熟稔,要是她沒有記錯,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連福伯都看不起骷髅,按理說宋锵玉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更不會把她們這種如蝼蟻般的骷髅放在眼中,但在宋锵玉的眼中卻看不到對她的蔑視,她看到的除了淡漠還是淡漠,鄭意然壓下心中的怪異的感覺,徐徐往床榻邊走去,半蹲在床榻邊幫他緩緩揉捏起來,一人一骷髅,靠的極近,還可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清新而沁人心脾。
一室安靜,只有宋锵玉淺淺的呼吸聲在流動,鄭意然竟生出了歲月靜好的感覺,這樣的美男,如果是屬于她的就好了,上輩子的鄭意然遲遲沒有談戀愛,就是因為她是個顏控,眼界太高,高不成低不就,普普通通的男生看不上,長的好看的男生又看不上她,導致蹉跎了歲月,至死都是個單身狗。
她也想這樣靜靜的跟美男相處到天荒地老,可惜沒多久她的腳就發出了抗議,她的腳麻了,手也酸了,如果蘇音在眼前,肯定會嗤她一聲,“你一具骷髅,裝什麽裝,你腿麻?騙誰呢,你怎麽不說你肚子餓?撒謊都不會,你個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