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兄師姐照看的——結果幾個法修照看出了一個劍修,也是心塞。
總之,楚南澤輩分高,年紀卻小,所以天賦再好,修為也還和莫問幾個差着呢,若是以後這些人渡劫去了,留下這個小師弟怎麽辦呢?有個徒弟陪着多好。
楚南澤盯了清毓良久,确定他不記得之前說的混帳話,才冷哼一聲,“我倒看看你的卦準不準。”
話是這麽說,楚南澤還是相信了自己真能在收徒大典上遇見合心意的徒弟,清毓的蔔算之術是宗門最好的。至于酒醉後的事,無視了便是。之前清毓也做過這種事,醉酒時拉着二師兄說有血光之災,結果血光之災是二師兄笑話卦不準時,被清毓聽見了揍出來的……
無論如何,收徒大典的召開已經近在眼前了。
看着收徒地點那裏人山人海的樣子,炎祈覺得他不應該這麽早來,明明可以再擺一會兒攤的,這客流量多大啊。不過,現在想到了也行啊。
攢靈珠換了靈石,然後買了一個儲物袋,炎祈雖然沒把烤肉架帶來,串好的肉串卻還有一些。撿點柴火就能生火烤肉,前面隊伍還長,炎祈往旁邊一站,掌心裏丢出一團火,點燃了枯枝開始做生意。
略有點香過頭,前面檢測靈根的速度加快了。辟谷了不代表沒有口腹之欲,何況對祁連宗的弟子們來說——就是這個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再來十串!”偷空來買肉串的李定豎起大拇指誇贊,他從沒吃過這麽好味的肉串,“真是會做生意的,這時候人多着呢。”
炎祈數了一下存貨,“只有七串了,收你一半錢。”
李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行,真香!你下午還來麽?下午測第二場。”
“不來了。”
炎祈收好東西,往稀疏多了的人群裏擠,三兩下站到一扇小門前,“測靈根。”
測靈根是入門第一關,資質好的,才有繼續試煉成為內門弟子的機會。
想進祁連的人很多,這扇門卻沒幾個人在,也不必排隊,守門的弟子都無聊得快打呵欠了,林文一眼看見了炎祈——那身打扮實在惹眼得很,也特殊極了。
“诶,你是那個、那個……串串!”
賣串串香的就叫串串嗎!
炎祈快要崩不住他那張淡定臉了。
氣氛一下子尴尬起來,李定就是這時候舉着肉串沖過來了,“林師兄,這肉串果然烤得好,我幫你買來了。小東家也在啊?”
林文咳嗽兩聲,對炎祈笑了笑,“你是那個串串香的小店家,我沒記錯吧?師妹說你會來,你果然來了。”
李定還舉着肉串,“認識的?”
“大多師弟師妹都認識,小店家的攤子原來擺在我們山腳下的集市。”林文解釋了一句,也沒忽略了炎祈,“你要去旁邊排隊,這裏是測妖修的。”
所以走這邊的人少,很多妖修自有傳承,不愛加入門派,而且妖修按種族聚在一起,也有長輩教導的。
炎祈也認出來了,林師兄不就是愛吃豹子肉的那個嘛。
“我是個妖修,名字是炎祈。”一邊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一邊調動力量,炎祈把右手變作狼爪,眉心突兀游竄出鮮亮的紅痕,顯出幾分妖異來。
天啦嚕真是個妖修,還是火系天靈根的妖修!
測驗靈根的玉石光亮大作,整個被染成赤紅之色。林文看得咋舌,師妹還說要照顧小店家呢,這可不像需要照顧的樣子。
即便不是天靈根,這麽小的年紀就可以化形得如此純熟,悟性也是頂尖的了。十二三歲的人已經算年紀小了,骨齡才這麽點大的妖,那就是實打實的幼崽。
目送炎祈接過身份玉牌離開,林文跟李定還有點緩不過神來——這個妖修畫風不對啊。
擺攤烤肉串的妖修?窮得買不起衣服的妖修?
說好的高冷酷炫呢?冷倒是有了,但妖修太接地氣總覺得哪裏不對呢。
天靈根,理所當然能入第二關。
但修真界收徒,靈根重要,卻不是一切,也有雙靈根、三靈根的,在後面關卡中反而表現突出,被門派真人看中的。
炎祈接了玉牌沒走幾步,就發現眼前一陣亮光,身邊景物移轉,竟到了祁連山腳。很多同樣測出了靈根的弟子也聚在這裏,又過了一刻鐘,所有人的靈根都測試完畢,第二關也該開始了。
“從這裏徒步上山,走過問心路,才能成為我祁連宗正式弟子。”說話的正是有一邊酒窩的黃衣女修,她沒有笑,面色嚴肅,“都往上走吧。”
看見炎祈的時候,黃衣女修忍不住眨了眨眼,嘴角微翹。
炎祈環顧四周一圈,不緊不慢往上走,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仍舊不比別人慢。
拼死拼活往上沖,旁邊站了個從容到極點,還走得不比自己慢的,立刻就有人不忿地指指點點。
“瞧他那窮酸樣。”
“土包子一個。”
“哪裏是土包子,野人還差不多。”
愛怎麽說怎麽說吧,炎祈充耳未聞,心生嫉妒還只知抱怨的人,他倒要看看能不能走過問心路。而且這麽一路走來,說不定路上的動作都被人看在眼裏了,這種表現誰看得上?
沒錯,主峰峰頂的大殿裏,一群人暗戳戳地用天機鏡圍觀,莫宗主看得最仔細,他要給小師弟選一個頂好的徒弟!
問心天階好似沒有盡頭一樣,最開始沖出去的人喘着氣遲滞了腳步,幾位峰主搖了搖頭,再看一眼,還是有幾個腳步不變的,然而問心沒有那麽簡單。
已經有人陷入了幻境,停在原地面色猙獰。炎祈頓了頓,仿佛不受影響一般繼續爬天階。
貪嗔、欲念、恐懼、猶疑,這些情緒炎祈不是沒有,他只是一步步往前走,就好像多年前為了度過冰河紀,他和另外幾個人一起去找遷徙地時一樣。
高山、大河、沼澤、沙漠……不是不疲憊,不是不想放棄,可是必須繼續往前走。
一起去了十個人,包括他在內也只活下來了三個,炎祈恍惚間看見雷在他們面前陷入沼澤被巨獸吞噬,可誰都無法回身去救。是因為膽怯所以舍棄了同伴嗎?
炎祈的腳步又慢了半拍——不,雷笑着說,往前走,繼續往前,終能找到新聚居地。
于是繼續大跨步往前走。
問心路?炎祈擡首望見祁連宗大門,眉目舒展,他之本心,無需旁人去問,去肯定,出現以往走過的困境壓根沒有意義啊,以前都克服了,現在還會怕?
一群人爬天階爬到發瘋,楚南澤看得不耐煩,所以說這麽麻煩的徒弟有什麽好要的。
然後他的目光頓了一下,發現了漫步前行,幾乎沒有多做停留的少年——上身豹皮衣,下穿白色獸皮裙,打扮得也古怪。
“心中無垢?”所有人都順着楚南澤的目光看過去,也發現了炎祈的異樣。
執法的秦長老又多看兩眼,“是個心性堅定之人。”
若是心中無垢,那也不會陷入幻境偶爾止步,這少年分明是片刻間就從幻境中掙脫了出來。
光紀峰峰主明止淵慢吞吞地總結,“是個好苗子。”
“華羽抱怨宗門內收不到合心意的徒弟,還特意跑出去說要找兩個聰明的妖修幼崽養,今日仍在外未歸。”莫宗主大笑起來,再看兩眼快走到門前的少年,幸災樂禍極了,“他會後悔的。”
祁連宗的大門口有人在等着,炎祈慢了一點兒,是第二個到的。
最早到的華服少年挑起眉看他,“你很不賴嘛,我是秦邵弦,你的名字呢?”
“炎祈。”
秦邵弦思索片刻,又問:“嚴肅的嚴?你到底是哪家的,身上的是什麽法寶嗎?”
炎祈被繞着念了許久,幹脆答道:“火炎的炎。”
這下秦邵弦明白了,整個修真界都沒有一個炎家。
“我不如你。”秦少爺沒了精神,耳尖燒紅。
不管炎祈的冷臉,秦邵弦硬湊過去,低聲解釋,“我小爺爺是執法長老,問心路我以前就走過……第一名本該是你。”
秦長老在天機鏡那頭氣得黑了臉,“弦小子怎麽會在這!試煉場地他打小玩到大,對其他人壓根不公平。”
“可能不公平,可直接拜爺爺為師更不公平,我想試一試,比一比。”秦邵弦的聲音裏帶着篤定的決心,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炎祈,笑容狡黠,“反正我用的假名,在最後一關跑掉好了,爺爺肯定發現不了。”
炎祈瞥他一眼,“有人在看。”
陸陸續續上來了好幾人,秦少爺滿不在意地擺手,“讓他們看呗。”
炎祈扭頭對上一道略帶惡意的視線,無所謂地移開目光,再次強調,“上了問心路,就一直有人窺探。”
好敏銳的感官——天機鏡前一群人在感嘆,秦長老還瞪着他小孫子。
秦邵弦可沒感覺到他爺爺的怒火,然而他并不笨,很快理解了炎祈的話。
眉飛色舞的秦少爺萎靡不振,一臉麻木,“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啊,我早知道一定不會這麽傻站出來的!”
炎祈機智地回答,“因為我之前不認識你。”
第八口鍋
秦邵弦默默地看了新認識的朋友一眼,“所以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我偷跑出來也不是什麽收獲都沒有的。”
新朋友不說話,沉默地盯着他。
秦邵弦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狼盯上的獵物一樣,壓力大極了,不過一會兒就松散下來,幾乎以為方才是産生了錯覺。
“所以我剛才告訴你了。”炎祈十分平靜地開口,算是默認了朋友的說法。他不忘提醒自己,是朋友,不是可以攻略的對象,即使這小子長得不錯,還是個非獸人!
眼前的小子真有點像他搭檔過的獸人,腦子裏都少根弦,但是直來直往的人相處起來更不費勁不是嗎?而且這種咋咋呼呼的性格讓人一點都沒有吃下去的欲望呢。
眼看着點在旁邊的香即将燃盡,先前通過靈根測試的人只來了極少一部分,就知曉問心路一關刷下了多少人了。而下一個關卡,也即将要開始了。惟有秦邵弦依舊不在狀态的模樣,他正提心吊膽,就怕被他爺爺拎着後頸帶走訓一頓,那真是裏子面子都沒了。
“日落為限,完成所帶玉牌上的任務可按完成程度得積分,找出事先藏在後山的錦囊可得十個積分,分高者勝。”引導的弟子說完這句話,把手向着後山劃定的區域一指,瞧見幾個人急沖沖地跑進去,無奈地笑了笑。
在問心路上耗盡體力的人也咬着牙往後山去了,一進山林,立刻四散開來。因為早已有人想到,玉牌上并未标明身份,任務難度或許也有差異,若有人攤上極難的任務,豈不是可以搶別人的玉牌?
炎祈掃了一眼玉牌上的內容,是要求尋找靈藥的任務,還列舉了幾樣可以記入積分的,然并卵,看完名字他一個都不認識,這種時候明顯就該讓新交的小夥伴起作用了。
“你的任務是什麽?”
“诶,你還在?炎祈你在等我啊!”秦邵弦回過神,周圍就剩下炎祈了,果然是好兄弟。為了兄弟兩肋插刀,他決定不管爺爺說什麽,考完再說吧。
低頭看向自己的玉牌,秦邵弦猛地抖了一下,不是被任務吓到了,而是他聽見了他爺爺那冷冰冰的聲音——“繼續考下去,如果這回你通不過最終試煉,就回家關禁閉去。”
仿佛被解開了枷鎖,秦邵弦又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我要去取青蟒的膽,那是練氣初期的妖獸,很難對付。”
炎祈幾乎想和秦邵弦換一換任務了,青蟒他都不止吃過一條了,可是靈藥……打小長在修真界的或許會熟悉一點?不過對面的少年嘴上說着很難對付,臉上卻難掩興奮,所以還是算了吧,他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
“你跟着我走吧,他們肯定都買了地圖,你沒有準備。我記得這裏靈藥找起來不難。”秦邵弦是在後山走過好幾趟,所以不需要地圖,可小夥伴似乎也窮到沒錢準備,他必須搭一把手。
沒有買地圖是因為不需要,炎祈的烤肉攤不是白擺的,由于靠近祁連宗,他總能打聽到很多消息,包括收徒大典的步驟,唯一沒料到的大概是自己不認識靈草吧。
秦邵弦走在前面,居然放心地背對着炎祈。可能是閱歷還少不懂什麽,但炎祈還是感念于他幹脆地交付了後背,在他還努力回憶青蟒所在的時候提點了一句,“往東。”
“對,是往東,青蟒喜歡濕冷的地方,那裏有個深潭。”秦邵弦詫異極了,連集市售賣的地圖上都不會有這些信息,還要自行推斷呢,“你、你……”
炎祈摸了摸鼻子,“我聞到了風中傳來的氣息。”
秦邵弦懞逼臉:“真的假的?”
他四處探頭,試圖自己也聞一聞!
莫宗主帶頭在那哈哈哈,“老秦你讓他試試呗,說不定你孫子也天賦異禀。”
“胡扯!”秦長老氣白了臉,恨不得立刻揍一頓熊孩子,和一個生活在山林裏的妖修比對山林的熟悉,還比起嗅覺來,什麽毛病?不嫌丢人?
獸世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炎祈打算和秦邵弦交好,卻不可能馬上達到知交的地步,所以他潛意識裏還守着規則。
給秦邵弦指出了青蟒的大致位置,炎祈也不客氣地發問,“你知道赤霞草、茗嶺花長在什麽地方嗎?”
“哦,你打算采這兩樣啊。赤霞草入藥成丹有紋如雲霞,茗嶺花浸水有茶香醒神智,不過都不算稀罕,後山深處随處可見,可惜我們不能一路,寒潭那裏可不适合這兩味草藥生長。”秦邵弦看起來很失望,他怎麽也沒想到實力不弱的炎祈會選這麽沒挑戰性的藥草做目标,找稀有的藥草雖然危險,可是分一定會更高的。
考慮到這一點,秦邵弦一跺腳,塞了樣東西過去才疾步離去,“百草藥集我從小背的,你多找點靈藥才好完成任務。”
希望炎祈不要認為那是同情和侮辱,秦邵弦一下子跑沒了影,以免炎祈出于自尊不要別人的饋贈——不用說謝謝,這是身為一個朋友應該做的!
驕傲臉的秦少爺已經腦補出了孤僻冷漠炎小祈怎麽被一個熱情如火、體貼善良、善解人意……的好朋友感動和拯救的情景了,沒錯,那個人就是英明神武的本少爺!他自己也感動到了。
秦長老也點點頭,十分欣慰地感嘆道:“邵弦果然長大了,學會體諒別人的難處了。”
把一切——包括名叫炎祈的小家夥的表情——盡收眼底的楚南澤:“呵呵。”
果然是親爺孫。
秦邵弦說了一大堆,于炎祈而言,說了也白說,他除了各色烤肉調味料認熟了,知道什麽草碾碎了味道像孜然米分,什麽果子的汁看着像醬油,其他一概不通,說了也認不出。
噢,還有百草藥集,都是尖葉子的草,難道看上去會有區別嗎?
要是看了書就能懂,炎祈早就行動了,市集上的藥草書不算全面細致,可也配了圖啊,長一個樣的圖!
悶頭揪了兩根草,把先前試過的可以止血的藥草抓了一把,炎祈站起身,也罷,他又不是沒有別的方法。
閉上眼睛,鼻尖傳來濕潤的山風氣息,東邊有股淡淡的蛇腥味,似乎還有血氣,那邊已經交上手了,而飄忽的冷香是從西面來的。
一路朝西,炎祈繞着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轉了兩圈,又吸了吸鼻子,三兩下攀上去,從枝桠間勾出一個錦囊來,不正是先前引路弟子所說的那種。
一個錦囊算十分,圓滿完成一個任務也不過是一百分,十個錦囊罷了,炎祈眼底浮現出極淺的一絲得意來,他早早聞出錦囊上帶有特殊的味道,許是為了防止有人造假?本身狼的嗅覺就靈敏至極,何況這香味湊近了普通人也能聞得到。
忙活了好一通,炎祈從泥土裏又刨出來一個,加在一起已經有十幾個了,據說這東西一共只藏了二十個?若是有被丢到水裏的,那氣味就會被遮掩住,炎祈沒打算一網打盡,找這個太費心,他甚至從妖獸肚子裏掏出來了兩個。
即便分數肯定不會低了,炎祈依舊決定嘗試完成一下任務,當然,他不會傻兮兮去扒草皮。小說裏不總是說上等靈藥旁邊會有伴生妖獸麽?反過來也應當一樣,所以炎祈去找妖獸的麻煩了。
他喜歡這個。
可惜祁連後山不算是多危險的地方,所謂妖獸不過比凡間猛獸兇狠一點而已,還沒有靈性到能充當靈藥守護獸。
等等,妖獸老巢裏似乎有東西。
心滿意足地洗劫了兩三只妖獸,炎祈擡首瞧見日頭漸漸偏西,才把所有收獲都往随身的兔皮囊裏一塞,準備出林去。
“炎祈,你采了什麽?我殺青蟒時發現一株寒魚草,順手幫你采了。”秦邵弦衣衫有些破損,隐隐滲着幾處血漬,顯然經歷了一場惡鬥。他早早完成了任務,還機緣巧合尋到了兩個錦囊,估計能有一百二十分,所以還留心為炎祈的任務四下找尋了一番,特意在出口處等着。
寒魚草的價值可比赤霞之類的高多了,怎麽也能讓炎祈的分好看一點了。
說實話,秦邵弦沒想過炎祈會通不過,能輕松走過問心路不帶倦色的人,能力肯定夠看,只是他承炎祈的情,給朋友加重點籌碼罷了。後山試煉是允許結盟的,有人幫忙也算是能耐的一種啊。
然而總有人不識趣,大咧咧地囔出來,“有人作弊!”
秦邵弦是秦長老的孫子,那也就算了,憑什麽一個窮酸鬼也能踩在他們頭上?趙家算是修真世家,在幾大宗門都有數得上的子弟,或任長老,或為內門弟子,這回趙承智來祁連宗,卻是沖着楚南澤去的,有門路的都知道這一位今年動了收徒的心思。
哪怕姓秦的奪了第一,也只會入執法長老門下,趙承智仍可脫穎而出被南澤真人選中,他可是金屬性的單靈根,最适宜修劍道。偏偏橫空出來一個野小子,還和先前問心路前的女修認識,難怪能先一步到峰頂,這回又作弊!
秦邵弦惡狠狠地瞪過去,冷笑道:“你沒收你那兩跟班的東西?”
趙承智一挑眉,“莫非不許人結伴而行?”
與之相反,若沒看錯,姓秦的跟野小子卻不是同一路來的,哪來的結盟?
“我的分夠了。”炎祈邊對秦邵弦點點頭表示謝意邊說道,一點沒有生氣的模樣,作為一條漢子,他還是很有風度的。
即使在種馬文裏,趾高氣昂的大少爺是炮灰,妹子卻可能是傲嬌嘴硬大小姐的設定嘛,不喜歡就走遠點好了,讓一讓無妨。
挑釁了沒人搭理,趙承智覺得無趣,只當有人嘴硬,且看到時在諸位峰主前記了分之後,野小子要怎麽收場吧。
難道各個祁連弟子都會被一個野小子哄住了?
是啊,且看吧。
第九口鍋
趙承智是認為炎祈怕事了,又顧念着諸位峰主都要來了,得留個好印象,這才消停了,要是他知道炎祈的心理活動,說不定會撲上去活撕了這家夥。
沒有男人會願意被比作嬌滴滴的小娘子的。
況且在炎祈眼中,大部分非獸人都沒有趙承智那麽麻煩,除了不能獸化,體力略有不如以外,非獸人也是實幹的一把好手,哪裏會總唧唧歪歪的?真要找麻煩,那就出手幹嘛,這麽不痛不癢說兩句立刻要被打臉的話有什麽用?
當然是立刻要被打臉,炎祈伸手按在腰間的皮囊上,上輩子雖說走的終點男主路,但是打臉情節似乎不那麽正宗,想想他的人生贏家之路就要從此開始,還有點小激動呢。
有收徒意願的幾位峰主和長老都等在大殿裏了,一個個都端着樣子,一點看不出他們盯着天機鏡觀察了那麽久。核對任務不必他們親自動手,自有弟子代勞,一個個輪過去,然後大聲報出分數。
而參加試煉的人,只需要等着上首的人挑選了,沒有被選上的,走到這一步,只要及格至少也會是內門弟子了。
修真之人一般都不顯老,就連最嚴肅的執法長老,秦邵弦的爺爺站在那兒,也是個面容冷峻的中年人,還是因為氣質太沉郁,才老成了幾分。而長身玉立,單手執劍的白衣劍仙,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
趙承智偷眼往上看,那裏站着最年輕的金丹真人,也會是最年輕的元嬰,莫怪他父母在發現自家兒子有機會拜其為師,都深感幸運——這一屆收徒大會,有誰比趙家嫡孫更出色呢?
順着趙承智的目光,炎祈光明正大地看過去,一時竟為那人風采所攝。
那是楚南澤,明明之前聽說這個人的時候,炎祈還從記憶裏搜刮出首詩來,笑過“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真是好名字。”
然而見了楚南澤,就能夠想象出他的劍光有多鋒利,随即忍不住去想他光寒十四洲的那一劍。這是一個強者。
似乎是發現被窺探了,楚南澤略微偏頭,從趙承智身上掠過,停留在炎祈身上。
是那個有趣的小少年?他忍不住抿了一下唇,嘴角傾瀉出些許笑意來。收這孩子為徒,或許會挺有趣。
收徒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楚南澤移開視線,又是神游天外的模樣。
“秦邵弦,任務一百分,錦囊二十分,共計一百二。趙承智,任務九十分,錦囊四十分,共計一百三。”頓了一頓,記分弟子看向炎祈遞過去的東西,遲疑良久,“炎祈,任務……三十分。”
大殿裏猛地安靜下來,幾位贊過炎祈的峰主都看過來了,畢竟不可能一直拿天機鏡盯着炎祈一個人,所以他們對炎祈後來做了什麽都不知曉,難免吃了一驚。
其中尤以秦長老為最,他指着地上沾着泥土的雜草,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是什麽?”
要不是其中還有幾棵殘缺幹癟的靈草在,給零分都擡舉了。
“止血的藥草。”炎祈自己采的就是親身試驗過的止血草。
修士受點皮肉傷,是能用靈力止血的,僅僅能止血的草,跟雜草也沒甚區別了。
趙承智變着法兒準備找存在感,據說劍修都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他對着炎祈就厲聲道:“止血草是什麽草?另外那幹了的靈草,莫非是你從外面買來的吧。這可不能算分。”
“哦。”秦邵弦很生氣,炎祈倒是無所謂啦,他本身就放棄了任務,只是時間有多才順手弄了草來的。
趙承智被氣的眼前發黑,“這就是你的解釋,你……”
“錦囊一百四十分,共計一百七。若真有本事料準題目自帶靈藥,也是人家的本事。”記分弟子是被秦長老打了個岔,否則早把最終結果說出來了。
他對炎祈笑了笑,有點苦惱以後大概買不到特別好吃的各種肉串了,因為小店家應該不會再開攤了吧。
核心弟子修為更高,資源也更多,所以逛山腳集市的次數少極了,但像是占據了最多人數的一般弟子,都已經被串串香征服啦。
每天賣肉串的人太多,炎祈記不得每個客人的名字,但并不妨礙他接收善意。
在分數被報出之後,他突兀地出聲了,“那幾株是搶的。”
愣了一下,衆人後知後覺地明白炎祈在解釋藥草的來源。
除了趙承智斤斤計較,別人都不在乎來源,總歸能達到目的已是一種本事,何況炎祈做得光明正大。
也是因為炎祈的十四個錦囊證明了實力,否則必定有人心生芥蒂。至于為何炎祈獨占十四個錦囊,見過他聞風識路本事的人,便不會疑惑。
不止是要找麻煩的趙承智,其他一同試煉的人都被吓住了,完成任務時的搶奪是被允許的,但說出來畢竟不好聽,不知道哪個這麽沒用會被搶了。左右看看,所有人都是疑惑的表情,沒有站出來表示自己是被搶了的倒黴蛋的。
“我殺了一頭熊,搜了它的洞穴。”炎祈想到把儲物袋塞到滿的熊肉,眼睛發亮。
衆人:“……”
這麽個搶來的啊。
那就更沒話說了嘛,能打劫妖獸更是體現其本事出衆。按着分數來算,炎祈也是第一,再加上先前看到的資質,實在是個好弟子的人選,不少峰主長老動了心思,連才把一個族中後輩收下的明止淵都多看了兩眼。
不過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的,很快九人中,只剩下炎祈和明顯沖着楚南澤而來的趙承智了。
野小子果然是他最大的阻礙!
趙承智握緊拳頭,鼓足勇氣,在其他人都差不多塵埃落定的時候開口了,“承智深慕南澤真人劍法,願拜于真人門下。”
楚南澤一直沒有開口挑徒弟,聽了這話才看過去,“攻上來。”
要收徒就要收最合心意的,楚南澤從來不會勉強自己。
楚南澤手中有劍,趙承智也握着劍,用出了學過的最強的劍訣。
金丹和練氣的差距太大了,沒有人指望趙承智能撼動楚南澤,不過是收徒的考驗而已。楚南澤沒有用劍,于他而言,攻來的八道光劍處處都是破綻,一指點在空隙處,光劍未至其面前已散了幹淨。反而是趙承智靈力耗盡,忍不住在威壓之下退了半步。
即便如此,能用出略超境界的劍訣算是不錯了。
“炎祈,你來。”楚南澤一眼瞧見少年眼中的戰意,更是滿意幾分。他的徒弟,應該讓人輸得心服口服。
能夠肆無忌憚挑戰一個強者,還無須擔心喪命,豈不是最能點燃人熱血的事?
炎祈把全副心神灌注到了戰鬥之中,此時他眼裏只有一個楚南澤,一指破去八道光劍的楚南澤,沒有分出半分注意給突然蒼白了臉色的趙承智。
不是展示一下招式,炫耀一下天賦之類的,炎祈額前落下幾縷發絲,恰恰掩住獸紋的變換,提拳就揉身而上。簡單得甚至像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連挑剔的莫宗主都不得不承認,這一手,比什麽劍訣都能令小師弟喜歡。
楚南澤是直面攻擊的人,最能感受那一拳裹挾的威勢,這徒弟養得好了,又是一個能越級挑戰的。寒霄劍出可破萬法,楚南澤本就是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人,炎祈未用劍,但意外合了他的道。
差距依舊存在,楚南澤并指成劍,不帶煙火氣地拂開了炎祈。戰鬥沒有結束,炎祈借力飄遠了些,身體詭異地在半空中彎折了一個角度,張嘴就是一團火吐了出去。
火焰是小小的一點兒,赤紅的,溫度似乎不高,楚南澤卻終于拔劍了,僅僅是拔劍的動作,寒氣迅速包裹住火焰,凝結成冰。
砰的一聲悶響,冰碎裂着散落在地。
炎祈的招式看着動靜小,那是因為楚南澤出手得快,否則真讓壓縮到極致的火焰給炸了,楚南澤再要攔怎麽也會沾染點塵土,做不到毫無煙火氣了。
挺直脊背站在楚南澤面前,炎祈直視他的眼睛,“如何?”
“好,好極了!”楚南澤覺得清毓神神叨叨了點,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誰都知道楚南澤選中誰了,高下分得太明顯,向着趙家的陳長老都不說話。
倒是莫宗主皺了一下眉,本就怕小師弟變成冷冰冰的石頭疙瘩,結果收個冷臉小徒弟,真的不會帶壞了小師弟麽?不過事實擺在面前,他更不可能讓師弟舍了更好的,選個湊合的啊。
別人沒看見莫宗主的表情,偏趙承智發現了,他只當宗主對炎祈不滿,自己還有機會,輸也只輸在南澤真人不喜歡有旁的勢力插手,靈光一閃卻是想到一件事——“炎祈,你敢說你和今日主持考核的幾位弟子都沒交情麽?”
暗指他徒弟鑽營附會?
楚南澤臉色冷下來,不是對炎祈的,他從來都是被護短的,要收了徒弟自然也護自己的短。
“你什麽意思?”秦邵弦正替小夥伴高興呢,又折騰這麽一出,以前也沒發現姓趙的這麽讨厭啊。
負責記分的弟子也很不爽,誰願意被丢個黑鍋在身上啊。
他當即出列,不好意思地道:“宗主容禀,弟子的确識得炎祈。不過要說交情,大概是弟子常去串串香照顧生意,小店家格外大方些罷了。”
“串串香是什麽?你來說。”楚南澤自顧自詢問炎祈,已經是光明正大地表示信任了。
炎祈不見任何異樣,“賣烤串的攤子,我開的。”
楚南澤:“……”
哦,是買烤串的。聽炎祈說得那麽理所當然的,楚南澤有點兒想笑,于是他真的笑了起來,然後有點心疼。
清毓說他能在這一次遇見有緣人,楚南澤果然認為炎祈很合眼緣。
即使炎祈是個賣烤串的,身上還邋遢,衣着又奇葩,而楚南澤自己是個死潔癖,但炎祈會是楚南澤的徒弟。
會不必為了生計操勞,會白衣執劍,聞名天下……
第十口鍋
清毓雖然和楚南澤不是同一個師父,但他們一輩的關系都不錯,所以即便再怎麽嫌棄清毓喝醉時的狀态,楚南澤還是信任他的。
收徒大典之後,他會擁有一個